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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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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他们所坐的位置太尊贵,还是旁边这个男人的⾝份太过引人注目,方晨自从⼊席之后,便时刻感觉到会有旁人的目光投过来。隐秘的,探询的,揣度的,尊崇的…总之各式各样,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再配上満桌的山珍海味,油花花的烤啂猪和鲍参翅肚,几乎令她食不下咽。

  席间,寿星端着杯子过来敬酒,刚走到他们旁边,韩睿便已经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自如,⾝姿修长拔,深黑如墨的眼睛在灯光下平静无波。

  他一动,同桌带来的八九个人也一起跟着起⾝,自然还包括方晨。

  “咱们兄弟俩,用这么小的酒杯是不是太难看了?”商老大乐呵呵地一招手,早有人准备好了大玻璃杯递过来。

  韩睿也没表示异义,只是看着酒被斟満,伸手拿了过来,说:“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多谢。”

  两只杯子轻轻碰了碰,商老大満脸堆笑,却似乎并不急着喝,一双精明的眼睛牢牢盯住对面的韩睿。

  其实,此时此刻落在韩睿⾝上的目光又何止这一道?

  大家似乎都在关注。

  谢少伟只是不动声⾊,钱军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在那一刹那,仿佛整个宴会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之前的嘈杂声犹如被只无形的神奇的口袋统统收了进去。

  方晨下意识向四周围看了看,有人还在喝酒吃菜,但更多的人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男人的⾝上。

  仿佛他们才是全场的焦点,只要站在一起,其他人就势必成为陪衬。

  方晨突然想起来了,原来那⽇在商场门口,与韩睿一起走出来的人,似乎就是眼前这位姓商的寿星。

  等她回过神来,韩睿已经将杯子举到边,一仰头,面不改⾊地尽数饮了下去。

  商老大的眼中仿佛有莫名的光亮轻轻一闪,接着也敛住笑容,将自己杯中的⽩酒喝掉。

  如同之前的魔法被突然解咒,宴会厅里又恢复了一片嗡嗡地喧闹声。

  过了半晌,方晨才突然开口说:“真是夸张。”

  她的声音很低,原本以为会湮没在嘈杂的环境中,谁知韩睿的听觉竟然那样灵敏,很快便停下了与谢少伟的谈,转头问她:“你在讲什么?”

  她板着脸说:“没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冷哼一声:“受了伤还喝酒,看来你是不想复原了。”

  眉角轻轻挑动了一下,韩睿看了看她,似乎有点惊奇,手指慢悠悠地抚着象牙⽩⾊的筷子,动作同语调一样漫不经心“难道你在担心我?”

  她却瞟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理解成我希望你早点搬走?”

  其实她一直对那天他将自己推在墙上強吻的行径耿耿于怀,于是认定这是个喜怒无常的恶劣的男人。

  她对他没好气,不肯给他好脸⾊,甚至处处挑战他的权威和耐

  只可惜她似乎忘了,既然他都能出门参加酒宴,那么当初“不适合移动”的说法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结果他要继续住在她的公寓里,而她也竟然忘了问原因。

  酒席散了之后,商老大果然邀请韩睿到楼上的包间里喝茶聊天,可是没坐多久便又临时起意:“我在这里还放了几瓶好酒,拿上来大家品尝一下。”

  他手下接了指示很快出去,又很快回来,果然带回两瓶洋酒。

  这间VIP包厢布置低调奢华,而且极为宽敞,方晨跟着韩睿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对面一整面墙上竟然都嵌着弧形的幽蓝⾊菱状玻璃,隐隐约约映出他们的倒影。

  眼见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也被倒上了酒,她抬眼看了看韩睿,结果他手臂一伸,直接绕过她的肩头,突然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顺势倚倒在他的怀里。

  极淡的麝香味袭过鼻端,混杂着烟草的气味和男独有的气息。

  她在微怔之后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温凉的薄却已经附在她的耳畔,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如同淙淙冰泉,连警告都充満了难以言喻的惑力:“不要忘了你的⾝份。”

  “…你想⼲嘛?”她只好忍着气,趴在他的前一动不动。

  偏偏光线昏暗暧昧,旁人看在眼里,恐怕她真如一只温驯的小猫,正在同強势的主人撒娇求

  两人的姿态亲昵,韩睿低声问:“你刚才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不会喝?”

  可她发誓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会喝酒,只是不习惯洋酒罢了。

  ⾝体僵硬地被他搂着,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为被注意的焦点。

  方晨突然狠狠地想,既然他要做戏,那就⼲脆一次做个⾜够。

  “你不是说女人不应该喝烈酒么?”她动了动手臂,顺势就搭在韩睿的间。

  明知道手指再上移几公分便是他的伤处,她状似无意地隔着⾐料轻轻来回移动“所以,既然我是你的女伴,你要不要替我喝呢?”

  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伴随着温热的呼昅,从颈边掠过。

  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半边⾝体竟然都在发⿇。漂亮的眉心皱起来——这种出乎意料失控的感觉可不好。

  “只是女伴而已,你以为我会有这么好心?”韩睿的声音很轻柔,却明显正在讥笑她的无知与幼稚。

  可是下一刻,他便又转过头去,对那洋酒的主人讲:“她不会喝酒,而且刚才也没吃什么东西。我看这杯酒就免了吧。”十分奇异地,一贯冷淡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温和的宠溺,仿佛她真的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钱军就已经了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伸手将方晨面前的酒杯移走。

  配合得十分默契,反倒更加彰显了他对她的维护和纵容。

  果然,商老大脸上的神⾊微微动了动,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又似乎在暗自吃惊,原本拿着雪茄盒把玩的手也停下来,他转过头,沉着脸孔瞪了刚才倒酒的手下一眼,仿佛是在无声地训斥他的自作主张。

  然后他才又眯着眼睛看向方晨,笑着问:“那方‮姐小‬想喝什么?让他们送鲜榨果汁上来好不好?”

  “只要不是酒,其他都可以。”靠在韩睿⾝边的女人声音软软地讲。

  “还不快去?”商老大转头骂那个手下:“臭小子,一点礼貌都不懂。”

  那剃着板寸的年轻人似乎有点委屈,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了。

  韩睿点了支烟,才淡声说:“不怪他。”揽住方晨的那只手滑到她的下巴上摸了摸,又偏过头跟她讲:“等下你就用饮料敬一下商老大。”

  “好的。”方晨答应得很顺从,然后便从他的臂弯里溜了出来,整理好被弄的头发,说:“我去趟洗手间。”

  韩睿点头,一旁的钱军得到示意,也立刻站起来,不但替方晨开了门,而且跟随在她后面一道走出去。

  厚重的门板重新阖上之后,商老大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大笑道:“韩老弟啊,怪不得最近听说你都没在‘夜都’出现,平常也都难找得很,原来是因为有这位方‮姐小‬相伴,想必是沉醉在美人乡里了?”

  韩睿淡笑不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靠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昅着烟。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道上传闻可多了些,而且大半都是关于你的。”商老大貌似不经意地提起来。

  “哦,都有哪些?”韩睿淡淡地问“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那双凌厉的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他“其实我也是刚从马来西亚回来,只隐约听讲你受了伤。”

  见韩睿扬了扬眉,这位姓商的老头子忽然又大笑了两声:“之前我还在担心呢,不过现在看来,果然只是谣传。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天豹子胆的家伙故意传出这种假消息来,其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但至少用心十分险恶。哪天把他给揪出来,也让他好好尝点苦头!…”

  “大概只是无名小辈,所以躲在背后兴点风浪。商老你今天六十大寿,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动了肝火。”韩睿的面⾊平静,显然没把造谣生事者放在眼里。

  他倾⾝举起杯子,遥敬了一下,自己先喝掉一半。

  “也对。”商老大翘着脚,神情放松下来“这酒怎么样?”

  “不错。”

  “马来西亚的朋友送的。这次我过去,倒是发现了几个很能来钱的生意,正想着和你讨论讨论,看看我们俩什么时候能够合作一把。”

  韩睿弹了弹烟灰:“商老你就不要讲笑话了。有什么生意是你做不成的?哪里用得着我来掺一脚?”

  “哎,话可不是这样说…”

  方晨甫一推门进来,就发现自己似乎恰好打断里面这些人的谈话。

  时机有些不凑巧。不过,韩睿倒是冲她一招手,吩咐道:“过来。”

  他一个人几乎占据了半张大沙发,慵懒地坐在那里,即使陷在暗处仍有一种內敛而強大的气势,仿佛唯我独尊的帝王。其实就连神态和语气都很像,就这样对她招招手,难道真将她当宠物?

  心里不太⾼兴,然而方晨好歹还是认得清环境的。虽然不明⽩为什么他要将她带来这种场合,但是既然已经打算将这场戏码做⾜了,自然不能在半途中出什么岔子。

  倘若出了问题,恐怕他更加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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