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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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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教授的车子早已远去,但是我脑子中的问题,却是越来越多。

  直到燕芬开口,我才猛地惊醒。燕芬问道:“卫先生,你说王彦并没有因此罹难?”

  我想了一想,道:“事情很难说——燕小下,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她证了一怔,然后才点了点头。我道:“刚才,他的管家在车子后窗中窥视我们,你可曾看到么?”

  燕芬惊讶道:“是么?”

  我低声道:“燕‮姐小‬,我要去做了件事,我相信是对王彦的神秘遭遇有利的,你能帮助我么?”燕芬抹⼲了泪痕,道:“能的。”

  我走向那‮官警‬,告诉他我为了要劝慰燕芬,我们要步行到山顶去,叫他们自顾自的办事,本不必等着送我们下山去,那‮官警‬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和燕芬慢慢地向山上走着,不一会,便已经绕过了罗教授的屋子,到了他屋后的山岗上。

  那时,我们已经看不到那些在峭壁旁工作的警方人员了,我停了下来,道:“燕‮姐小‬,你在这里等我。”燕芬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上哪里去?”

  我向前指了指,道:“我潜进罗教授的屋子看一看。”燕芬失声道:“这是作什么?‮察警‬就在他屋子前,你竟要作犯法的勾当。”

  我苦笑了一下,道:“进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也算是犯法么?要知道,或许这一看,可以有许多发现哩。”燕芬追问:“你想发现些什人?”

  我踢着山坡上的小石子,道:“很难说,我如今只不过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却还不切实际,需要有新发现来支持。”

  燕芬却不肯就此放过,道:“你心中的概念是什么?”我道:“王彦是来找罗教授的,警方认为他是未到罗教授的家中,便失事跌落了海中。据罗教授的证明,堕车的时间是在凌晨两时。”

  燕芬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样。”

  我道:“我却拟了另一个可能:王彦是见到了罗教授的,他的车子却不知怎地,跌下了峭壁,当车子跌下去的时候,他本不在车中。”

  燕芬表情严肃地星着我,道:“你据什么?”

  我道:“我据的,就是车子的残骸之中,一点⾎迹也没有这一点。”

  燕芬又问道:“那你怀疑罗教授什么?”

  我摊了摊手,道:“那就很难说了。”

  燕芬呆了片刻,道:“好,你可是要我‘望风,么?”我对于燕芬居然知道“望风”这一个名词,表示惊讶,燕芬已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我则攀下了山岗,到了罗教授住宅的后面。

  在罗教授住宅的后面,有一间小小的石屋,大约是士多房,门上有锁锁着,但是我只是轻轻一扭,便已将锁扭了开来,推门进去。里面十分昏暗,果然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我穿过了许多杂物,走到了另一扇门前,打开那扇门来,发现那是厨房。

  我一步跨进了厨房,可是我却立即缩回了脚来。

  同时,我又以最轻巧最迅速的手法,将门掩上。

  虽然我是抱着对罗教授怀疑的态度而潜进这间屋子来的,但是我总相信燕芬所说的话:这屋子只有罗教授和他的管家两个人,而他们两人刚才既已离去,这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了。

  然而,刚才我一踏进了厨房,却看到煤气灶上,一只咖啡壶,正在骨嘟嘟地冒着热气!

  厨房中有咖啡壶在冒着热气,那即使是⽩痴,也可以知道:这屋子中是有人的,不是空的。

  我立即缩了回来,已经觉得事情十分不平常,我连忙俯⾝,将右眼凑在钥匙孔中,向前看去,我的视线,恰好可以看到煤气灶的附近。

  不一会,我听到⽪鞋声传进了厨房,有一个人,走到了煤气灶附近。

  那个人当然是来取煮好了的咖啡的,我握住了门把,已经准备突然冲出去,先将那人制服再说的,但是在刹那之间,我却呆住了!

  当那个走人厨房的人,走到煤气灶旁的时候,我从钥匙孔中看进去,并不能看到他的全⾝,只能看到他的部。我只看出那人的⾝形十分耝壮,一定是一个彪形大汉。

  就在我准备推门而⼊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过⾝来,他一转⾝,我就看到了他的‮部腹‬,我看到那人是用一条⽩⾊的鳄鱼⽪带的,而⽪带的扣子,则是⽩金,镶満了一粒一粒的小红宝石。

  红宝石排列成为一个“B”字,在那人⾝子转动之间,我的感觉中,那一个“B”字,像是由一滴一滴的⾎珠排列而成的一样。

  在那片刻之间,我真正地呆住了,不要说我顾不得推门进去,我甚至僵住了不能直起⾝子来。

  我以前未曾看见过这样的⽩鳄鱼⽪带,也未曾见过那样的一个豪华奢侈的⽪带扣。但是,我却曾不止一次地听人讲起过这样的一条⽩鳄鱼⽪带,这样的一个⽪带扣,和它们的主人。

  它们的主人是一个国籍不明来历不明,在任何‮家国‬的‮察警‬当局,特务部门,对他都没有任何可资稽查档案的一个神秘人物,而他是一个真正的杀人王,只要有他所索取的代价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谋杀他的亲生儿子!他杀人的方法是如此众多,杀人的手法,是如此⼲净俐落,以致许多件明目张胆的暗杀,明明是他所⼲的,却也因为拿不到任何证据而无可奈何。

  他的“服务”范围,也广到了极点,从为私情而要除去子,为了争夺权利而要除去政敌,他都可以“代劳”他不认识任何人,只认识钱!他不但有着冷酷如石的心肠,而且有着惊人的聪明,尤其在各种机械方面,往往有着惊人的发明。年前,轰动‮际国‬,某国元首遭暗杀一事,谁都知道“凶手”又被人杀,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冷⾎的拉克——这是杀人王的外号——当时正驾驶着单人‮机飞‬在上空盘旋呢?当然,那个‮家国‬的保安人员,事后曾经传讯冷⾎的拉克,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火专家,也无法证明拉克是有罪的。

  因为当时拉克的‮机飞‬在极⾼的⾼空,似乎还没有什么械,可以由那么⾼的⾼空致人于死,于是,他又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获得了释放。

  只是,那个‮家国‬的保安人员和‮际国‬
‮察警‬
‮队部‬都知道一点:当时既然有拉克在场,那么不论他在天上,还是在海底,事情总是和他有关的,拉克可以穷三五年的时光,去研究一件世人所难以想象的杀人武器,而只使用一次,绝不再用,使得世人对他的谋杀,捉摸不到任何线索!

  这是全世界三十亿人中,最最‮狂疯‬,最最恐怖的人,许多⼲练的警方人员,宁愿面对魔鬼,也不愿面对冷⾎的拉克!

  而如今,这样第一号危险的人物,居然就在我视线可及的地方!

  在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內,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本来,我只是对罗教授和他的管家起疑,怀疑王彦可能到过这里,所以才潜进来看一看的。

  但如今,我竟在这里看到了那么危险的人物!换句话说,这里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了,天哪,我竟叫燕芬在外面“望风”!

  我⾝上感到一阵一阵发凉,只盼拉克快快走出厨房,好让我立即退了出去,和燕芬一齐离开,再想办法。

  但是,拉克站在那里,却像是没有意思离开一样,他的⽪带扣闪耀着红光,使我几乎难以忍受下去。过了约摸有一世纪那么久,我才看到拉克慢慢地转过⾝去,出了厨房。

  当他向厨房走去的时候,我连忙后退。

  唉,平时我绝不是遇事慌张的人,而且,我所经历的冒险生活,也绝不自今⽇始,但是一切有关冷⾎的拉克的记录,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而且,我又想及,若是燕芬给拉克发现的话,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我行动竟慌张起来,在向后退之际,脚后跟竟踢在一只空了的铁桶上!

  那一下,发出了似乎是震耳聋的“嘭”地一声!

  在那时候,我知道我绝不能再慌张下去了,若是我再慌张下去的话,我可能成为拉克手下的第八百号牺牲品!

  在那“嘭”地一声,还未曾散尽之际,我⾝子一跃,已跃到了那扇通向厨房的门的旁边。

  也就在这时“嘭”地一声响,厨房门被打了开来,厨房门一开,我的⾝子便恰好在门后,我并没有看清楚拉克其人,在那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我只听得一连串“嗤嗤嗤嗤”的声音,和无数纵横楷的火光,像是有人在厨房的门口,放了一个大烟花一样。

  但是,那当然不是烟花,烟花是不会令得铁罐发出巨响,飞上半空的,也不会令堆放着的杂物,受到那么彻底可怕的毁坏!

  每一道闪光,都是一颗‮弹子‬,而它的声音是如此低微,速度又是那样地快。

  照我的估计,在那十秒钟之中,至少有两百发‮弹子‬发了出来。

  老实说,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有什么械,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发那么多弹的,这当然又是拉克的创作了。

  在那十秒钟內,即使储蔵室中原来有一连人的话,这时一定也尽数死亡了!

  但是我却侥幸地还活着,因为刚才,我一踢到那铁罐,我便立即跃到了门旁,拉克所发的‮弹子‬,及到了储蔵室的每一个角落,就是门旁的“死角”是‮弹子‬所及不到的!

  拉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仍然未曾看清楚,我的⾝上,已出了一⾝冷汗。在刹那间,我耽心燕芬,多过耽心我自己!

  因为储蔵室中发出的声响不小,而燕芬则在离储蔵室只不过二三十码的山坡上,如果她听到了声音而来查问的活,那实是不能设想了!

  我屏住了气息,一声也不出,储蔵室中,突然又静了下来,接着,又是“拍”地一声,从上面⾼处,跌下了一只死猫来。

  那死猫的⾝上,已中了四五之多!

  我听到门口,有人传来了“哼”地一声,那是冷酷低沉到了极点的声音,接着“砰”地一声,储蔵室的门又被关上。

  我松了一口气,那只死猫,解了我的大围。

  如果不是那只死猫的话,拉克一定仍会进来查问的。他手中有着那么厉害的武器,吃亏的毫无疑问是我。但如今,因为有了那只死猫,他便以为刚才发生“嘭”地一声的,是那只猫儿了。

  而且,在经过他那样的扫之后,除了我蔵⾝的那一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有人而能不死,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而能在两秒钟之內,立即找到一个‮全安‬的地方躲避这样扫的人是不多的,难怪拉克肯放心离去了。

  我连忙又俯⾝向钥匙孔內看去,只看到拉克的左右双手,都提着一柄样子十分奇特的

  一看那的形状,便知道那绝非大规模兵工厂的出品,因为它十分耝糙,只求实用,绝不求外表的好看,乍一看来,除了两管以外,其余的部份,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机器,整个,约摸有一口尺长,四口寸宽,一口寸厚,但是零件组成之复杂,我在那一瞥间的印象,只能以“叹为观止,无以复加”来形容它。

  我看到拉克将这两柄放进了他的上⾐,又拿起了咖啡壶,走了出去。

  由于我自始至终,只是在钥匙孔中张望的关系,所以我也始终未曾看到这大名鼎鼎的杀人王,冷⾎的拉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我再度后退的时候,我已有隔世为人的感觉。我曾经和不少凶徒打过道,曾经在七八柄手提机的指吓之下而面不改⾊。当然,我并不是自夸自己的勇敢,而是在以往的事情中,我知道,指吓我的口,即使离得我的口再近,离开发,总有一个间隙的,在那个间隙之中,便使人转败为胜。

  可是,冷⾎的拉克,却是绝对不肯给人以这样的机会的。杀人,绝对不问情由,不问目的地杀人,他杀人,就橡我们呼昅一样地普通,对着这样的人,怎能不便人心惊⾁跳?

  我轻轻地向后退着,这一回,当然没有再弄出任何声音来。

  当我退出了那间储蔵室的时候,天⾊仍是十分沉,但是我却觉得,即使是十分霾的天⾊,也可爱得紧,因为我刚才几乎与之永别了。

  我俯伏着⾝子,拣草深的地方爬行着。

  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屋內有着这样一个可怖人物在,所以大模大样,绝无惧⾊。但这时,拉克却可以在屋后任何一个窗子口看到我,我不能不小心万分!

  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燕芬还坐在那块大石上,我不由分说,一拉她,便伏了下来。燕芬被我一拉,跌倒在我的⾝上。

  她自然不知道我的行动是什么意思,立即翻⾝跃起,満面怒容地望着我。

  我低声道:“好‮姐小‬,快伏下来!”

  我的面⾊显然难看之极,所以燕芬虽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面上的怒容却已经消除,而代之以惊讶的神⾊,⾝子也蹲了下来,道:“你在那屋中,发现了什么?”

  在那片刻之间,我心中已想到了不少事情。

  我知道,世界知名的冷⾎的拉克,会在这里出现,那绝不是简单的事情,拉克就像是散布瘟疫的瘟神一样,他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一定会有祸事发生的。

  老实说,如果事情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即使由于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拉克的话,我也绝不会去招惹他的。

  我不想做大英雄大侠客,我也本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事,留给警方去做好了。但这时,事情和我有关,我却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事情当然不是和我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我以为和王彦有关。

  在王彦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未曾弄清楚之前,和王彦有关的事,自然也和我有关,因为使王彦平静的生活起波澜的那只铜箱。

  是我给他的,而他的哥哥王俊,又是我的朋友!

  但是,无论如何,我却绝不想令得拉克这样可怖的职业杀人王,和燕芬那样可爱的‮姐小‬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燕芬问我,在那屋中看到了一些什么事,我便开始撒谎。

  我摇了‮头摇‬,道:“没有什么,那果然是一幢空屋子!”我自己以为我说谎说得十分⾼妙,是⾜可以瞒得过燕芬这样的女孩子的。

  然而,我却料错了,燕芬听了我的话后,并不出声,却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神情望着我。那种神情,一看便知道,她是已经觉察了我在说谎,但是却又不来拆穿我。

  我感到十分窘,补充道:“燕‮姐小‬,的确…没有什么。”

  燕芬笑了一笑,道:“好,既然没有什么,我们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话,我决定不向燕芬说实话,因为让燕芬那样纯洁的女郞,知道有冷⾎的拉克这种人的存在,便是大煞风景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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