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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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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再去追寻,必然徒劳无功——卫斯理绝不做那样的事。所以,他一个转⾝,又回到了厅堂之中,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奇异之极的现象。

  他看到陈长青、齐⽩和那怪人,一起盯着那大个子,那大个子也回瞪着他们。四个人互不相让,但又没有行动,如同泥塑木雕。

  卫斯理一出现,陈长青就道:“他说他没有拿!”

  卫斯理来到近前,发问:“阁下尊姓大名?”

  大个子居然很倔:“凭请柬来喝酒,没说非得报上姓名不可!”

  卫斯理向齐⽩一指,齐⽩立时又问道:“尊姓大名?”

  大个子恼怒起来,并没有把刚才的话重覆一遍,齐⽩和颜悦⾊:“我是主人,请教一下尊姓大名,不算过分吧?小朋友,你的请柬是哪里来的?”那大个子的⾝形魁伟,但是看来年纪不大,估计在二十上下,那样的年纪,很难成为“爱酒人协会”的会员。齐⽩看准了这一点,才提出责问的——毕竟大个子是两个嫌疑人之一,不能不问。

  大个子被齐⽩这一问,脸上红了一红,可也答得理直气壮:“请柬是我姐姐给我的!”

  他说着,翟然起立,这一站起来,更显得他⾼大无比,昂蔵七尺,体⾼超过两公尺很多,人人都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齐⽩再问:“今姐是谁?”

  大个子怒道:“这算甚么?调查户口吗?”

  齐⽩凛然:“你喝了三天这样的好酒,连个来历都不肯说,所以要问问!”

  大个子更怒:“为甚么单问我,不问别人?”

  卫斯理知道再这样纠下去,不会有甚么结果,反正再客气,还是已经把人得罪了,所以他开门见山:“我们不见了一样东西,怀疑是你拿了,所以要问详细些!”

  这话一出口,那大个子先是陡地一呆,接着,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他个子大,发出来的声音,洪亮之极,说是震耳聋,绝不为过。

  随着吼叫声,他扬起⾜有柚子大小的拳头“呼”地一拳,向卫斯理打来。

  他个子⾼,随便挥拳,打的便是卫斯理的头部。从这一拳的拳势来看,那大个子的横练外功,境界已相当⾼,别看他样子傻乎乎的,这一出手,绝不含糊!

  卫斯理不敢怠慢,⾝形一闪,正想趁机出手,一指弹向对方的肘部,那一弹若是弹中,可以把对方那一拳的力量,完全化去。

  可是那怪人的动作,却比卫斯理更快,⾝子一闪,竟硬生生挤到了卫斯理的前面,伸出手来,用他的手心,去大个子的拳头。

  他一到了卫斯理的⾝前,几乎和卫斯理⾝子相贴了,卫斯理连忙⾝子后退幸亏他退得快,因为“拍”地一声响,大个子一拳,已经打中了那怪人的手心。那怪人手臂向后一缩。藉着这一缩之势,卸去了大个子的拳力。卫斯理若是退得慢些,非被那怪人的手肘撞中不可。

  就算到时,可以及时避开。但如果避得狼狈,也就大失卫斯理的⾝分了!

  看来,那怪人出手,硬接了大个子的一拳,一方面也含有掂一掂卫斯理斤两的意思在內。

  那大个子双眼瞪得老大,再扬起手来,还想再打第二拳,可是那怪人已经喝道:“住手!抱歉了,雷老头的徒子徒孙,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

  一旁的齐⽩、陈长青和卫斯理三人,一听得那怪人如此说,又是佩服,又是吃惊。

  他们佩服的是那怪人接了一拳,立刻就知道了大个子的师承来历,由此可知,他实在是武术的大行家。

  而吃惊的是,那大个子本⾝的武功极⾼,毫没来由,由酒友变成了仇人。他师⽗,怪人口中的“雷老头”只怕更是不好惹,岂不是横生出来的变故!

  事实上,三人之中,卫斯理暗暗皱眉,陈长青和齐⽩,都不知道“雷老头”是甚么人。可是卫斯理心知,那怪人口中的“雷老头”必然是有“南⽩北雷”之称的武林怪杰的雷九天!

  那雷九天有一个外号:雷动九天。提起“雷动九天”雷九天的大名,武林中人,当真如雷贯耳,黑⽩两道,莫不敬佩。他能和⽩素的⽗亲⽩老大齐名,自然绝不简单。

  常言道:“文无第二,武无第一”⽩老大和雷九天并未会过面。⽩老大和雷九天不同,⽩老大是知识分子,有三个博士头衔,‮趣兴‬广博之极。那雷九天却据说斗大的字识不了一担,是一个十⾜地道的传统‮国中‬武术奇人。

  在这两大⾼手之间,自然免不了有好事之徒,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想唆弄得他们比试武功,好看一场天大的热闹——自从湖南武术大师柳森严大摆擂台之后,江湖上已好久没有盛举,雷九天和⽩老大若是能各展所长,自然是轰动天下的盛事!

  所以,就算平⽇不是怎么好事之人,也在推波助澜。希望有这样的事出现。

  雷九天和⽩老大两人的态度,却大不相同。雷九天跃跃试,已经公开说了:只要⽩老大定下地点,时间,他必然依时赴约!

  而⽩老大却一点‮趣兴‬也没有,一口回绝。

  于是江湖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有说⽩老大自知不敌,所以避战的;有说⽩老大恃才傲物,本瞧不起土包子雷九天,所以不屑与之手的。

  霸谌嗣堑目谥写来传去,只有越来越难听。⽩老大相应不理,一概不问不闻。雷九天却有点沉不住气,几次请⽩老大“放马过来”而且他门下的一些好事之徒,还曾生过几次事,都叫⽩老大轻描淡写地打发掉了。

  后来,局势发生了变化,⽩老大为避暴政,远走海外,雷九天却被‮权政‬利用,成了強大‮权政‬最⾼‮报情‬组织的武术教头。

  在那种情形下,自然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了。

  可是后来,情形又有些变化,雷九天也到了海外。那时,他已到了九十⾼龄,宣布从此退出江湖,不谈武事,那也算是一件盛事。有许多三山五岳的人物参观他“金盆洗手”——给⽩老大的帖子,是送到卫斯理那里的,⽩老大没有去,但送了一份厚礼,那只雷九天用来洗手的金盆,就是⽩老大送的。

  那次盛会,到的武学行家甚多,卫斯理和⽩素并没有去,因为他们和⽩老大的关系,若是当场有人挑拨,说雷九天没有和⽩老大动过手,不如让两大⾼手的传人过过招,那就不好应付。

  自此之后,雷九子就隐居,果然没有再听到他再有活动的消息,但那也不过是去年的事,一辈子在江湖上打滚的人,一下子要静下来,谈何容易,至多是人静心不静。

  江湖之上,武林之中,无风尚且要起三尺浪,何况这时把雷九天的徒子徒孙,当成了窃盗的嫌疑,雷九天对⽩老大的心生隙嫌,若是仍搁在心头,趁机发作在卫斯理的⾝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卫斯理自然不至于害怕,但这种没来由的⿇烦,总是可免则免。

  所以,他也想息事宁人,却不料陈长青冷不防冒了一句话出来:“是天王老子的徒子徒孙也不行。只有两个人有嫌疑,是好的,何不自己放漂亮些,证明一下自己的清⽩无辜!”

  那大个子听了,不怒反笑:“第一,我不是天王老子的徒子徒孙,我的家师尊姓雷,大名上九下天,外号‘雷动九天’的关山门弟子。第二,要是证明了我清⽩无辜,各位怎么说?”

  陈长青应声道:“我向你叩头!”

  那大个子一听,也不噤呆了一呆——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叩头,这本来是简单之极的动作,可是在‮国中‬的传统上,却含有极大的侮辱成份在內,所谓男儿膝下有⻩金,曲膝下跪,屈辱之至!

  陈长青格特别,对他来说,向人叩头,不算一回事,像齐⽩、卫斯理,还有那怪人,只怕要他们杀头容易,叩头却难!

  所以,幸而陈长青只是说“我向你叩头”没有口轻说“我们向你叩头”不然,事情不知该如何收科了!

  大个子在呆了一呆之后,大声道:“好!”这大个子倒也慡快,被认为有窃盗的嫌疑,自然是大侮辱,但是对方肯叩头道歉,也就过得去了。

  这时,由于大个子的吼叫声,和各人的争吵,有不少在沉睡中的人被吵醒,醉眼,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而这时候,大个子已开始脫⾐服,脫一件,抛一件,直到上⾝⾚裸。

  所有看到他⾚裸上⾝的人.无不喝采——他全⾝肌⾁,块块‮起凸‬,简直已到了人体美的顶峰。看上去,有钢浇铁铸的感觉,他并没刻意显露自己的健硕,但只是普遍的动作,已叫人叹为观上。

  这样的一个大汉,刚才那一拳之力,是如何強大,可想而知。而那怪人竟轻轻巧巧,硬接了下来,可知怪人的功力,还在大个子之上!

  大个子上⾝⾚裸之后,又脫了长,还要脫內时,各人齐声道:“不必了。不是你拿的!”

  齐⽩还补充了一句:“是那乾瘪老头!”

  大个子的內是三角,就算可以蔵得下那盒子,那盒子十分重,这时也必然无所遁形了,何必真的要他脫个清光不可!

  陈长青大叫一声:“对不起,我们不得已!”

  他说着,立时下跪,就一口气叩了三个头——其实他叩一个也够了,当初又没有说好叩几个!

  大个子倒有点过意不去,忙道:“够了!被了!”

  他穿好了⾐服,顺口问了一句:“你们不见了甚么奇珍异宝?”

  那怪人道:“不知是甚么奇珍异宝,只知道是从间来的东西。”

  那怪人这样回答大个子,只怕多半也是顺口说说的。怎知大个子一听,刹那之间,満脸通红,双睛怒凸。那情形,比他刚才被人当成了窃盗者,可怕了不知多少。他张大了口,在他的喉间,发出了“呵呵”的声响,他又急着讲话,讲出来的话,和那种声音夹在一起,听来怪异莫名。他对着那怪人在吼:“你刚才说了甚么?再说…一遍!”

  大个子的神态,忽然变得如此怪异,各人都讶异莫名。连那怪人也怔了一怔,这才道:“我说,不见了的东西,是从间来的!”

  那大个子一伸手,抓住了怪人的⾐服,像是一个遇溺的人抓住了木板一样,另一只手,却无目的地挥舞着,喉间仍然不断发出“呵呵”的可怕声响。

  卫斯理的反应最快,他提⾼了声音:“小朋友,有话慢慢说!”

  他一开口,那大个子立刻向他望过来,眼神之中,竟大有求助的神⾊。

  卫斯理心念电转,首先肯定的是,大个子刚才头一歪就睡着了,那是真睡,并不是假睡——酒意涌了上来,前一秒钟清醒,后一秒钟就可能睡。

  卫斯理之肯定这一点,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讨论那从间来的东西,大个子要是装睡,早就听到不知多少次了,不会这时听到,有如此不寻常的反应。

  卫斯理又想到,那乾瘦老头才是假睡,暗中听到了一切,又下手把那盒子偷走。从这乾瘦老头的行为来看,他极可能对那只沉重的怪盒子,略有认识!

  卫斯理又道:“你真有甚么为难的事,这里几位,都不是常人,都可以帮你!”

  那大个子由于⾝型实在太⾼大,乍一看,给人的印象,是年纪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可是这时,他的心中分明焦切之极,一脸的惶急之相,这才叫人看出,他至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这时,被他抓住了⾐服的怪人,也对这大个子有了‮趣兴‬,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小朋友,你何以一听那东西是从间来的,就大惊失⾊?”

  大个子到这时,才挣扎出一句话来:“那…从间来的东西…是一面…铜镜?”

  那怪人‮头摇‬:“不是,是一只盒子——虽小,但重得惊人。”

  大个子听了,怔了一怔,神情渐渐恢复了正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那…我弄错了,真是,从间来的东西,竟有那么多!”

  陈长青、齐⽩,卫斯理和那怪人,互望了一眼,大个子伸手抹着额上的汗。陈长青指着卫斯理,向那大个子介绍:“喂,小朋友,这位是卫斯理先生!”

  大个子点头:“我知道,卫先生名头响亮,神通广大!”

  陈长青笑:“你对卫先生的经历,一定所知不多,你且站稳了,等我来告诉你他最近的经历!”

  大个子已经完全回复了正常,一听之下,就现出不服气的神情来,他一定是个直汉子。因为这时,他脸上简直就等于写了字:他经历再奇.也吓不倒我,我何必要站稳了来听?

  陈长青冷笑一声:“卫先生最近,曾到间去走了一遭,你刚才提到的那面铜镜,确然是间之物,但是却不是铜镜,而是不可思议的宝物…”

  陈长青一面说,那大个子的⾝子就一直摇巍-他⾝型如此‮大巨‬,摇纹鹄矗也颇是骇人。陈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大个子⾝子向后一倒,跌坐在沙发之上,庒得沙发发出了一下很是怪异的声音。

  他坐倒在沙发上之后,望住了卫斯理,发出的声音嘶哑之至:“真…真的?”

  卫斯理爱惜人材,他对这大个子,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好感。而且,看出对方子直率,年纪又轻,所以他刚才就曾主动提出,可以帮助他。

  这时,卫斯理就道:“是,那不是甚么秘密,我早已把一切经过,都叙述出来,公诸于世了!”

  (卫斯理那时,对这大个子有好感,只是基于对一个青年人的爱护,他当然绝想不到,若⼲年之后,这大个子会和他有极亲密的关系。)

  (世事难料!)

  那大个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样,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终于在各人的神情之中,知道了卫斯理所说的是实话。他才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我住在乡下,不知道,怎么姐姐也不知道?”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就益发显得年轻。

  卫斯理笑:“那还是最近的事,也不是任何人都对我的经历有‮趣兴‬,令姐没有注意,也不⾜为奇,你来自何处,⾼姓大名?”

  那大个子,上次怪人在问他姓名之时,他不是很愿意回答。

  但这时,态度就大不相同,站了起来,向各人作了一个揖:“小子姓曹,名金福,从湖北乡下来,敝乡是天河口,小地方。”

  他一下子把自己的姓名来历,说得清清楚楚——不过那也没有甚么意义,因为谁也没有听过“曹金福”这个名字。湖北天河口,是汉江上游的一个镇甸,也没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请注意,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在“到间去”之后不久,也就是说,是在陈长青“上山学道”之前。)

  (在卫斯理故事之中,和“间”有关的好几个故事。并没有循序记述出来的原因,已经说过,再说一次,是由于有太多的疑点,一直到最近才弄清楚的缘故要是一个故事,充満了没有解决的疑点,那必然不能算是一个好故事,所以要等到最近才整理出来。)

  (所以,曹金福这个人物,若是悉原振侠医生传奇经历的朋友,可能会很悉,因为在那里,他曾出现过。当然,那是本故事以后若⼲年的事情。)

  曹金福讲了自己的姓名,恭敬地站立着。他体型庞大,但这时的神态,如同听话的孩子。

  镑人都是一样的心思——曹金福只是一个大孩子,虽然他自称是雷九天的关山门弟子,武功造诣极⾼,但在场镑人也不会特别留意。倒是他一再提及的“姐姐”可能大有来头。

  所以,齐⽩和陈长青一起问:“令姐是——”

  曹金福道:“我姐姐叫曹银雪,也跟师⽗学艺,前几年才离开乡下,现在在法国念书!”

  镑人互望,曹银雪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也闻所未闻,陌生得很。

  那怪人问:“你何以一听到有东西从间来,就大失常态?”

  曹金福见问,先是昅了一口气。他⾝形本就魁伟,这一昅气,围陡然扩大,看起来又大了不少。人的⾝体,竟可以雄壮一至于此,也属罕见。

  然后,他双手紧握着拳,指节骨突出。他握得如此用力,以致指骨发出了“拍拍”的声响——从这一点看来,他功力的深厚,远在想像之上。

  那时候,他现出了悲愤莫名的神情来。那怪人一问之下,大个子曹金福,竟然会有那样的反应,倒是大出各人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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