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万金卢布打造的北伐战争
1920年2月的海参崴，一个月黑风⾼的寒夜，一辆辆由士兵押送的马车満载木箱，驶进汇丰行银海参崴分行的大院。行银工作人员立刻将卸下来的木箱吃力地搬进行银的金库，分行经理伍德随即带着两名助手打开了第一个箱子清点货物。伍德打开箱盖一看，里面全是码放整齐的金砖，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于是他们伸手进去，借着蜡烛的一点昏暗的亮光，仔细摸索着金块，清点数量。“地板上堆満了箱子。我们踩着箱子走动，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火漆，打开每只箱子，检查內容，再用火漆封上，然后送去装船。”【2】这批金子原本是属于沙皇的，两年前还静静地躺在沙皇俄国央中 行银的国库里，现在却作为战利品进了汇丰的金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俄国十月⾰命后，盘踞在西伯利亚的沙皇军队，在海军上将⾼尔察克的率领下向莫斯科进军，旋风般地攻占了沙皇府政
央中
行银国库所在地喀山，夺取了价值8000万英镑的⻩金储备。之后却兵败莫斯科城下，随即裹挟着这批⻩金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向东逃窜。时值冬季，西伯利亚的严寒彻底摧毁了这支败军的士气，刚跑到伊尔库茨克就哗变了。为了活命，哗变士兵跟苏维埃府政达成协议，他们将⾼尔察克和那批⻩金
给苏维埃府政，苏维埃府政则保证他们的人⾝全安，让他们回家。这些哗变的士兵主要是一些欧洲雇佣兵，他们要从海参崴坐船回欧洲，就暗自扣下一部分⻩金卖给了汇丰行银海参崴分行。
本来穷得叮当
响的苏俄府政，拿到了这笔沙俄留下的⻩金储备，
杆一下子就硬了起来。当时的1英镑约合10两银子，沙俄国库庒箱底的那批⻩金被欧洲雇佣兵倒卖了一部分给汇丰行银，剩下还有大约价值5000万英镑的⻩金落到了苏俄府政手里，这可是一笔价值5亿两⽩银的巨款！当年⽇本人通过甲午战争，从国中勒索了2。3亿两⽩银，在英国换成⻩金后，成功地建立了金本位的⽇元体系。布尔什维克政治局里也不乏金融货币的⾼手，就用这笔⻩金做储备进行卢布的币制改⾰，实行了金本位。于是本来已经被战争摧毁的俄国经济逐渐稳定下来，重新步⼊正轨。【3】站稳脚跟的苏俄府政，刚刚缓过气来，心有余悸地四下张望，发现处境实在不妙。西方是资本主义列強一统天下，东方和南方又都是帝国主义控制下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列強随时可以沿着俄国漫长边境线的任何一点发动突击，颠覆苏维埃权政。
这种局面下，韬光养晦是没用的，只有以攻为守，沿着边境建立一条防御帝国主义略侵的缓冲地带。而国中与苏俄有着漫长的边境线，如何不让帝国主义利用国中为跳板攻击苏俄柔软的下部腹，就成了苏俄人关注的战略问题。具体而言，就是要在国中实现两个基本战略目标：第一，促使外蒙古立独或者自治，建立亲苏权政，作为中苏之间的缓冲地带；第二，维持在国中东北的中东铁路（満洲里经哈尔滨到绥芬河）的独占权益。
要实现这两个目标，没有国中
府政的背书是难以实现的。于是苏俄府政派遣老资格的外家越飞出使国中，对各派势力进行摸底。越飞一到任，马上与坐镇京北的吴佩孚谈合作，但是有英美撑的吴佩孚
本不予理睬，更谈不上出让外蒙古和中东铁路了。在京北活动了大半年，除了搭上吴佩孚手下大将冯⽟祥这条线之外，别无成绩。就在越飞一筹莫展的时候，南方广州府政的孙中山主动找上门来。
要生存，要⾰命，要统一国全，就要有钱，就要“拉风投”英国人并不看好孙中山，辛亥⾰命刚胜利时就把宝押到了袁世凯⾝上。国美的摩财团派人谈过一次，摩的代表拉蒙特问，如何才能在国中“南北之间实现和平”孙中山
动地说道：“南北之间实现和平？可以，拉蒙特先生，你只要给我2500万美元，我就可以装备几个军团，那样我们很快就天下太平了。”【4】拉蒙特暗暗头摇，连一块稳固的地盘都没有，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做抵押，一张嘴就是2500万美金，可能吗？
这时候，苏联代表越飞出使国中了。一个急需资金，一个急找“项目”于是两家一拍即合。1923年年初，越飞以养病为名赶赴海上，在沪10天，几乎每天都同孙中山促膝长谈。到1月26⽇，《孙文越飞宣言》公开发表，要点如下：·国中东北铁路暂时只能由中苏两国共管，进驻外蒙古的苏联红军不必立时撤退；·双方一致认为国中的当务之急是进行国民⾰命，完成家国统一和民族立独，而不是急于搞共产主义；·孙中山搞国民⾰命“可以俄国援助为依赖也”【5】。
1923年3月，苏共政治局开会投票决定援助孙中山，首批提供200万金卢布的财政援助。【6】当然，由于苏联的经济刚刚稳定，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200万金卢布纯属空手套⽩狼。原来越飞跟孙中山签好合同后，立刻就去了⽇本，并同⽇本人签了渔业合作协议，⽇本渔民可以去苏联滨海地区捕鱼，条件是要给苏联人纳一大笔保护费，苏联人就是用这笔钱完成了国中项目的一期融资【7】。不久，苏联恢复经济效果初现，就又进行二期融资，拨出300万金卢布和8000支步
、15
机、4门火炮、2辆装甲车，援助国中创办⻩埔军校。【8】据⻩埔军校教授部主任王柏龄追述，军校开办前，孙中山批了300支广东造⽑瑟给军校。但是当时的兵工厂一心巴结军阀，不以军校为重，结果开学时仅仅发下30支，勉強够卫兵用。廖仲恺反复涉也无济于事。正在此时，苏联援助械的船只到岸，一下运来8000支步，全带刺刀，每支配有500发弹子，还有10支手，全体学员
呼雀跃。王柏龄回忆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全校自长官以至于生学，无不兴⾼采烈”“今后我们不愁了，⾰命有本钱了”
不只是⻩埔军校，1923～1926年北伐战争开始之前，广州国民府政累计接受苏联价值约300万金卢布的军火，包括步26000支，弹子1600万发，机90，炮24门。除此之外，苏联府政从1924年11月起，每月还为国民
提供10万金卢布的务经费，甚至还给了国民1000万金卢布用于创建国民府政
央中
行银。【9】在北方，苏联顾问还训练和装备了冯⽟祥的国民军。据冯⽟祥签名的收据，1925年4月至1926年3月期间，苏联给他提供了价值600多万金卢布的武器和弹药。1926年3月，冯⽟祥下野后访问苏联，又签订了约1100万金卢布的军火款贷协议。【10】这样，苏联三年间为国民提供的军火和财政援助累计超过3000万金卢布。正是在苏联的強力输⾎下，国民的北伐军才迅速成长为国中政治版图中的一支决定
的力量。“宁汉合流”后逃亡回国的苏联顾问鲍罗廷途经郑州时，曾对冯⽟祥感叹道：“苏联用了3000余万巨款，我个人费了多少心⾎精神，国民⾰命才有今⽇之成功。”
1926年11月的蒋介石，确实面临一个重大选择，背弃苏联，就会失去庞大的资金支持和军事装备补给；但如果听命于鲍罗廷，前去武汉，又将葬送自己的权力和政治生命。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蒋介石没有办法，只有拖延时间，耐心与各路风投接洽。经过多方活动，国中
行银
海上分行给他提供了100万银元，英美烟草公司则款贷200万银元，然而这些钱却是杯⽔车薪，于大局无补。要想做成大项目，只有拉到金额庞大而且稳定的风险投资。于是蒋介石通过外国记者诺曼和曾为他服务的外国人柯亨向英国驻广州总领事透露了即将同共产决裂的信息，并探询“列強能否给蒋以某种支持的保证”【11】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从海上赶到蒋介石的南昌北伐军总司令部，要求面见，当副官通报此人的姓名后，蒋介石顿时大喜，一扫脸上多⽇的愁云，亲自赶到辕门
接。
来人正是虞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