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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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哥们儿走到四格格面前,不怀好意地敬酒道:老妹,我坚决支持你的观点,好男人就应该一点恶习也不染,浑身上下溜干净。你秋哥就是这样的好男人,身上干净吧?现在这样的男人可是万里难挑一呀,看准了就早下手,生米先把它煮了,免得落到别人碗里。闫实过三十二岁生日,邀几个要好的校友在一起凑个局,地点选在申江,那是一家江沪风味的菜馆。我走进他预订的包间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大闫神采飞扬地正在高谈阔论,坐在他身边那个女孩儿见到我,连忙捅捅他。我一看,又是杨依依的侄女,那个刚刚当上人民教师的妞儿。看她与闫实那份亲昵劲儿,不消说,这小子肯定早就把这朵鲜葩摘到手了。老同学难得一见,大伙儿互相问候打趣,煞是热闹,我正和他们一一寒暄,四格格竟然出现在门口,向我招手。我急忙来到门外,问她怎么也在这里。她说,她看到我上楼梯了,她在隔壁包房,叫我跟她过去个面。那不好吧?我迟疑,都是什么人呀?去了你就知道了。她调皮地一笑,让你去认认丈母娘。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回屋说先到另一桌敬杯酒,闫实笑道:你这家伙,从来是有女孩儿不跟男孩儿玩,重轻友哦!来到隔壁房间,没想到坐在主桌上的竟是年柏留,认识的人还有毓岚县委的梁书记,坐在年柏留身边的那个中年妇女则是四格格的妈妈。另外几个人中,经介绍得知,那个农夫山泉有点田面相的中年人是毓岚县一家个体玉矿场的老板。年柏留笑着让我坐下,说:一屋子人,谁也没看到你,还是格格眼尖,心有灵犀啊!一见这场面,我明白四格格刚才说的认认丈母娘是什么意思了,这丫头真是厚脸皮。吃着聊着,我渐渐清楚了,这个饭局是梁书记宴请市检察院和反贪局的相关领导,埋单的则是那个老板。政府官员请检察官吃饭,不用问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梁书记在市里工作时,与我也打过交道,但没有深,上次随林之侠去毓岚县,正赶上他出国,又没碰上,一晃有几年没见面了。他倒是蛮热情,一再责怪我上次去漂流时过门而不入,甚不够意思,我只得敬他一杯酒以表赔罪。四格格的妈妈与我挨着坐,不时交谈几句,看得出来是个娴雅的人,不像她女儿那样张扬。她对我带四格格和同学出外去玩表示谢意,一再说女儿不懂事,叫我多包涵。
老妈!瞧你说的,四格格听不下去了,娇嗔道,我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哟?我该多包涵他才是!说话间,梁书记拿出一个装潢精美的长方型包装盒,恭恭敬敬地捧给年柏留。打开裹在外面的金丝绒布,里面是贴了一层金箔的长匣,出来一看,全是上好岫玉制的各式首饰,手镯,戒指,耳钉,项链,颈圈,足环,手握,坠,还有一柄如意,是所谓的九如意,玲珑剔透,晶莹大气,价值足在万金有余。年柏留逐一欣赏罢,推给四格格,笑道:好呵,算是舅舅给你的嫁妆了,收下吧,谢谢你梁叔叔哦!四格格开心地向梁书记道了谢,对我做个鬼脸:瞧,嫁妆都有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除了她妈妈,一桌人一齐哄笑起来,我却猝不及防,尴尬得脸上发热,只能用大人口气解嘲道:这孩子!又聊了一会儿,我起身敬杯酒,道声失礼,点头告辞。不料四格格却跟了出来,硬要随我去。我说不方便,她叫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那桌上还有个小妖呢,放心不下你。没有我这孙猴子当护法使者,你这唐僧还不得成了人家的点心?我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带她一同回到大闫他们这边来。哥几个已经喝得有些云山雾罩的了,见又来个美女,自然是喜不自胜,于是也就没有了斯文。学法律的?那毕业后就是法官了。闫实听罢我介绍,开玩笑道,以后回辽安当法官,要是有什么事犯在妹妹手里,可要法外容情啊!四格格说:那没问题,本姑娘一定要执法必严,本着从重从快原则,坚决予以打击!众人笑着说这未来的女法官果真火眼金睛,一照面就看穿了闫处长的妖魔鬼怪本。妹妹,我这老弟算是一表人才哪,你可确实有眼力。闫实又拿我开涮了。是吗?四格格扳过我的肩假作认真端详,叫道:长得这么有创意,还算一表人才呀,那咱中华民族的男子汉可真没啥希望了!几个人大笑,都说她伤人太众,责任在于我管教不严,得罚酒。我本来酒量不行,在那一桌已经喝了不少,便坚拒,老同学们不依,正在宫,四格格大义凛然地站起来:
小妹出言不逊,得罪各位大哥了,不干秋哥哥的事。来,我自罚一杯。说着,一杯杏花村,一饮而尽,足足有二两。这豪劲儿令那几位大胆小的家伙都吃了一惊,接着便没有谁敢随便向她挑衅了。闫实靠在椅背上,手抚着女教师的香肩,借着酒劲指教我说:你这家伙呀,还是那个自命清高的老毛病,不好,很不好。既然是饭局,哪能不喝酒呢?不喝酒你来干什么呀?其实坐到这桌前,喝酒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互相对话,你一口酒不喝,在那儿干坐着,谁还和你说话呀?喝一斤不行,喝一两总行吧?喝白酒不行,喝点啤酒红酒的总可以吧?你要总不喝酒,以后再有饭局,谁还有兴致找你呵?哥们儿,人是社会化的产物,在社会上混,就得际,而中国的际手段,最见水平的便是在饭局上。不喝酒,连女人都要瞧不起的,是吧,小朋友?他扭头问身边的女孩子。四格格听不下去了,估计她是不高兴对方数落我,便打抱不平道:不喝酒咋啦?谁说女人看不上不喝酒的?我就喜欢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闫实强辩道,没听说嘛,烟不酒不喝,不跳舞不唱歌,扑克麻将又不摸,活着和死了差不多。几个人又是笑又是叫,连说辟。另一个哥们儿走到四格格面前,不怀好意地敬酒道:老妹,我坚决支持你的观点,好男人就应该一点恶习也不染,浑身上下溜干净。你秋哥就是这样的好男人,身上干净吧?现在这样的男人可是万里难挑一呀,看准了就早下手,生米先把它煮了,免得落到别人碗里。我看你这哥哥也是个好男人,肯定早就被人煮了吧?伶牙俐齿的四格格在这方面从来不吃亏,一句话就把对方噎得直翻白眼儿。闹腾到很晚,个个都喝得东倒西歪的了,这顿饭才告结束。我送四格格回家,在车上,她告诉我毓岚县请客的缘由。果然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毓岚县玉矿资源争夺向来烈,这位梁书记违反规定将只能由国有矿山经营的最好的一段矿脉交给个体户开采,从中收取好处,被人举发,年柏留准备规他,这才有今天晚上的举动。当然他是要出点血的,条件是由那家个体矿场给检察院赞助一百万用于改善办案条件,其中包括给年检个人配备一台超豪华斯巴鲁越野车。
其实这并不令我感到意外。我想起那天从毓岚县回来,县长张嘉缑在电话里告诉我的,为了摆平林之侠,仅权哲洙他就送了五万呢。现在这种政治易几近半公开化,连当事人都觉得是正常的。车到四格格家楼下,我问她要不要送她上楼,她说不必了。绕过车头,她叫我摇下车窗,冷不丁吻了我一下,才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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