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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红楼半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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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舂⾝世的疑点,序言里穆先生已经提出,我便不再赘言。只是想说一说写惜舂的因由。在古本的红楼里“十二钗曲”秦可卿的那一只最后写:“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你知道红楼里的十二钗曲何等重要,雪芹一只笔点到的“箕裘颓堕皆从敬”难道只是平⽩说吗?

  古本中还有一笔,秦可卿死时贾珍披⿇带孝如丧考妣。妣是指⺟亲,如果贾珍仅仅是与秦氏偷的话,如丧考妣这个词本就用不上。这里应该是暗指和可卿偷的不是贾珍而是贾敬,也照应前面的“箕裘颓堕皆从敬”同时以秦氏和贾敬的辈分。爬灰这个词也可以说得通。

  秦可卿死时,贾蓉捐了个官,是五品的龙噤尉,所以第十三回的上半回回目是:“秦可卿死封龙噤尉”你再看贾敬死时,皇帝是怎样下旨的,皇帝说:“贾敬虽⽩⾐无功于国,念彼祖⽗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这样一来,秦可卿死时种种异常之举,如果是放在贾敬⾝上就顺理成章了。所以也有一种可能是,雪芹将贾敬死时的盛况搬移到秦可卿⾝上来。

  脂批上写明,她觉得写秦可卿丧天香楼太过露骨,恐有不便之处,特地让雪芹删去。然而雪芹可能不舍,这是一个作者对自己的文字己常生的怜惜之心,他有可能将一些情节搬移,可卿的死和贾敬的死,也许就是属于这个情况。在重新梳理情节的时候将贾敬的所为隐匿,转移到贾珍⾝上,并且将可卿降了一个辈分,配与贾蓉为

  这是我看到一个观点,我不认为全对,但这样的设想可以做为小说的素材,所以就设计了这样情况下的惜舂,她是可卿和贾敬的女儿。我这样写只是为了小说好看。并不可以作为什么论点。

  惜舂是十二钗中曹公着墨最少的人物,却个鲜明,叫人过目不忘。她的孤僻也暗合了现代人的孤独感。对于小说创作而言这个人物本⾝就具有更大更深⼊的发挥空间。

  《惜舂纪》写了很久,⽇积月累,大约有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原先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构思这样的故事很好玩,以为写完也大概是个中篇的样子,谁知道越写越不能自拔,放置的情感和意念太深之后,故事的情节和故事里主角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就像伊甸园里的夏娃由一肋骨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后,就不受亚当‮布摆‬,甚至要脫离上帝的控制。

  等到它写完之后,我发现它已经不是最初我设想的那个样子。而其间的故事还有无限伸展的可能。写这本书时,时时在思索一些精神上的道理,把它们捋出来,制成丝线,织⼊文字里,有时自己看了也会惊异:在某个时刻,你怎会想到这样的话,过了这个时刻,可能就说不出来。事后也回想不起来。这些或许得宜于在那个文字和思想碰撞的瞬间触动的灵机。

  记下思想的轨迹和变化,留待时间去映证理解的正确与否。文字的作用,大抵如是。

  每个人都是命运之上的河流。有各自的源头和流向,其间有相逢,叉。也不过是因缘和合适逢其会。

  一切的因缘起自于无常,然后借机成型。只是我们的眼睛会欺骗你,说你所见的一切都是恒常的。当所‮望渴‬的东西和现实有了差距冲突之后,人就会心念摇摆,觉得失望。

  这其中,同样会有坚持,理想的重量在其间不断扶持人前行,让人不至于在现实的刁难和阻碍面前束手不去努力。虽然有时候,我们努力的只是一个过程,改变的只是当时,结局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因为它也不是最终的结局。

  在书的最后,惜舂知道自己和冯紫英同在一个莫大的轮回里,谁也不曾离开。她已经参悟无常的道理,成为觉者。能够坦然地活在这个世间,等待一切因缘的降临。出家对她来说,只是因为时机成,不是因为失望弃世而做出的逃避。

  这样经过轮回的惜舂,已经与前生作别。

  旧时小说里“借尸还魂”是很常见的。还魂者和死者的平生际遇和格都可能迥异,两者之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际。红楼里的惜舂和我笔下的惜舂,如果有,也只有这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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