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九章】
黑牢,果然是不见天⽇的黑,连土地也是黑的,透着一股腥臭味,关押在黑牢里的人都是就地大小解,黑臭的牢,唯一的光是一小方洞照进的⽇光。
周念梓让牢头耝鲁的推进一间没人的牢房,熏人的臭气让她好一阵难受。这时代的黑牢…不讲人权的,她无奈的想,轻轻叹了声。
周念梓原以为自己难免会惊惧,此时心情却意外平静,她想起三公子昨⽇特意代她吃过再回,而今⽇徐安澜为她张罗一桌好菜…他们对她是同样的心思,有他们在外头奔走,她没什么好忧心的,他们说会护她周全,她相信他们的承诺。
站了大半⽇,抓她进黑牢的五皇子总算有了动静,让牢头带她进个小房间。里头勉強算⼲净,也少去许多腥臭味,只是大大小小刑具挂在墙面上,触目惊心。
带她的牢头将她锁上求刑架,五皇子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方形木桌上搁了杯茶。
见牢头将她锁紧了,五皇子⾝边站着的人出了声“都下去,没得令不准进来。”牢头和几名守卫应声后,全退出房间。
五皇子朝⾝边的人使了个眼⾊,那男人便从墙面上取下长鞭,挥了挥,在地上击出几响。五皇子淡淡道:“周念梓,你同本皇子说过,那十项器物如何去便如何回到本皇子手里,如今少了样东西,你怎么说?”
“皇子殿下,您签押的当票正锁在周氏质库柜子里,签押当时龙公子您是确认过的,十项器物一样不少,不缺边角的回殿下手里,确认过才签着赎回当票,如今怎说少样器物呢?”
“本皇子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十项器物里蔵了东西,东西便是在你周氏质库不见,我们也别拐弯抹角的,你把东西收哪儿去?”
“民女不知殿下说的东西是什么。”她面不改⾊。
“你以为你一个姑娘家,得过几鞭?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皇子念你在京都名声好,也帮衬过不少困苦人家,给你机会,你别硬气。”
“民女真没见过殿下说的东西…”五皇子重重摔下杯,怒道:“给我打!”啪!啪!啪!持鞭的男人连续挥过三下重鞭,肌肤瞬间撕裂溅⾎,热辣痛楚刷过,周念梓咬着牙想,原来这就是挨鞭子的滋味,当初被鞭得浑⾝是伤的世子爷能熬得过去,当真不容易…
“尝到苦头吧?你说是不说?”
“民女不晓得殿下不见了什么…”
“便笺!一张明⻩便笺。”五皇子沉不住气,反正他庒没想过要让周念梓出黑牢,索挑明了说,他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刑求一个女人上。
“民女没见过什么便笺。”撕心裂肺、火一样烧灼的疼蔓延开。
“狠狠的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啪、啪啪、啪啪啪…连续近十下鞭打,周念梓前面⾐裳已染満⾎⾊,并撕裂破损…
“民女当真不知…”没说完,她痛晕过去了。
“主子,也许她当真不知,哪个女人能挨得住连续鞭打不吐实?”
五皇子沉默半晌,道:“周念梓不是一般女人。她一定知道。泼⽔,让她醒过神!横竖她出不了这黑牢,直接打死也⼲脆些。”
一桶冷⽔兜头淋下,痛晕的她醒过来。
“周念梓,本皇子再问一次,那张便笺你收在哪儿?”
“民女没见过什么便笺…”啪啪!接连两鞭落下,一鞭刷过她右脸,她嗤了声有点抱怨的道:“民女本已是毫无姿⾊,毁掉这张脸,是让我往后别见人吗?”
施鞭的男人愣了愣,果真不是一般女人…
“还硬气,是吗?”五皇子咬牙切齿,恨她的漠然。“给我狠狠打!”
鞭子又毫不留情落下,周念梓原想撑着,却让痛腾折得晕了过去,模糊的…她彷佛听见有人闯进来,似是传了道圣旨…
后来她彻底失去意识,什么都听不见了…
徐安澜见她如破娃娃般挂在刑求架上,浑⾝⾐裳无一寸完好,他木着一张脸听三皇子将圣旨宣读完,见噤卫兵将五皇子上铐,持鞭的男人也上铐,徐安澜立即往刑架奔冲,一双手发颤不止,费了点时间才解下她。
周念梓失去意识,没了刑架支撑,软软的倒向徐安澜,他稳稳接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我的念梓,乖…爷这就带你回去…”他不知自己声音哽咽,眼眶发红。
抱着周念梓,他走至三皇子⾝前,见三皇子沉着一张脸,握紧着拳,不发一言的盯着他怀里的周念梓。
两人眼神错,心中皆有万言千语,却什么也没说。
“太子殿下,罪臣有一事相求。”徐安澜森冷的望了五皇子一眼,最后朝三皇子道。
“何事?”
“今⽇发生之事,请容罪臣来⽇…一万倍讨回。”三皇子面⾊已恢复平静无波,握紧的拳也松开,他想也没想,便应了。
“安澜所求,本太子允了。来⽇方长,你赶紧回去,好生照顾大朝奉,务必请最好的大夫…待她⾝子痊愈,你想一万倍、十万倍讨回,本太子都允你。”
“谢太子殿下。”徐安澜谢恩,抱周念梓往外走。
“安澜!”三皇子又喊,徐安澜止步“千万别让她有事…”他多希望,抱着她的人是自己!徐安澜没答话,只点了点头,他嫉妒着却又庆幸着,若非三皇子对周念梓动了深情,他也许没办法来得这样快…周念梓的⾎透⾐裳,沾上他的掌,他不再多想,举步往外头奔,耳边听见三皇子对五皇子说了唯一一段话—“五弟,你这辈子最大的错,不是谋位,而是动了本太子心里最看重的女人。即使没安澜请求,本太子也要为念梓万倍地讨回来。”
周念梓被徐安澜抱回周府,他一路直奔回厢房,梅儿、兰儿一见浑⾝是⾎的大姐小,震惊不已,眼泪随即扑簌簌的流下,哭问着“大姐小怎么了”
徐安澜沉着脸,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们哭的时候!兰儿去烧⽔,梅儿去请⾕大夫来。记得别张扬,老太爷老夫人那儿先瞒着,别让老人家担心。”
⾕大夫是京都最好的大夫,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医,他用过的假死药,正是他们暗地让人请⾕大夫配制的。
两个丫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奔出厢房,赶办着徐安澜代的事。
不消半时辰,⾕大夫提着药箱,快步走了来。
徐安澜已先为周念梓洗拭过⾝子,换上⼲净⾐裳,冒着⾎的伤口,他也先上过创伤止⾎药。⾕大夫一进来,徐安澜便将周念梓的⾐裳敞开来,大大小小鞭伤,狰狞地爬在她细⽩柔嫰的肌肤上,梅儿、兰儿这会儿瞧清了,摀住嘴痛哭出声,⾕大夫摇头摇,真有些不忍看那流⾎,甚至深可见骨的伤。
他叹口气,把了脉后往厢房木桌走去,开出药方给梅儿,道:“赶紧去抓药,外伤药拿回来就敷上一层,往后每两时辰上一次药,汤药一⽇四回。”
“知道了。”梅儿拿了两张药单,哭着奔出厢房。
“姑娘家⾝子弱,这些伤若是化脓,就大坏了。这两⽇务必仔细照顾伤口,晚些会起⾼热,汤剂三个时辰服一碗,要尽快让⾼热退下,只是…安澜爷,你要有准备…”
“⾕大夫,您开最好的药,其他的,安澜自会打算。”
⾕大夫难得的露出浅笑,深深看了徐安澜,道:“安澜爷与大姐小,是同个子。当初安澜爷伤重难治,大姐小也说了相似的话。”
徐安澜愣了愣,忽然想起那时候,他曾开玩笑,说“他⽇若易地而处,安澜定当如公子今⽇这般,尽心仔细服侍公子…”
如今一语成谶,他难过得几乎不过气,如果能替她痛…能替她承受…就好了…
“⾕大夫,安澜不送您了,念梓若有变化,再请您过来。兰儿,到账房支领五十两,送⾕大夫回去。”
“是。”兰儿啜泣应道。
“安澜爷,听小老儿一句,若大姐小熬过这回,您千万要把握住,姑娘家的美貌并不要紧,您跟大姐小确实般配。”连给的银两数都相同,这两人子是一个模样,也是对有缘分的。
如今看来,世子爷也有几分周家姑爷的样子。
“安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