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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曲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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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在院子走上半个时辰,左孝佟便兴致的拉着季霏倌下棋,可是棋盘刚刚摆好,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房门外为何站着两个丫鬟?”

  终于问了!季霏倌一副很八卦的看着他,问:“漂亮吗?”

  “漂亮?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奇怪。”

  这可有意思了。季霏倌饶富兴味的倾⾝向前“哪儿奇怪?”

  “无人伸手推也会摔倒,不见风吹,眼睛却跑了沙子进去,眨个不停。”

  怔楞了下,季霏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啊。”

  左孝佟看起来好像遭到严重打击的样子。“为何不奇怪?”

  “你知道她们从哪儿来的吗?”季霏倌故意顿了一下,接着很慎重的宣布“⺟亲担心我⾝边伺候的人没有规矩,便赐了两个丫鬟给我,可是我不喜房內有不悉的丫鬟,要求她们只能待在外面伺候。”

  “你⾝边伺候的人不懂规矩,她们懂规矩?”左孝佟早猜到两位丫鬟的来历,倒没想到娘会拿“规矩”当借口,不觉得难为情吗?懂规矩的会站到自个儿摔倒?

  “早上老夫人也想送我两个丫鬟,可是言明是伺候你的,我不敢作主替你收下。”

  这会儿左孝佟全明⽩了。“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推给我就好了。”

  “婆⺟又不是将丫鬟赐给夫君,而是赐给我。”

  “你就把人放在外面不管吗?也不怕她们碍着你的眼。”

  “她们别坏了我的规矩,我倒是无所谓,你呢?”季霏倌调⽪的歪着脑袋瓜,好像关心又好像打探“碍着你的眼吗?”

  “碍眼,她们就给我处置吧。”左孝佟对丫鬟一向没有耐

  若是他能处置,当然好,可是,丫鬟是赐给她的,出了什么状况,岂不是算在她头上?

  季霏倌忍痛的摇‮头摇‬“不好吧。”

  两眼睁得又大又亮,左孝佟満怀期待的问:“担心我会被她们勾走吗?”

  “若是她们有本事将夫君勾走,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样。”虽说避免落⼊危险最好的方式就是闪远一点,可她们的⾝分是丫鬟,非青楼女子,还真难躲开。

  神情转为严肃,左孝佟宣示道:“今生今世,我只会有一个子——就是你。”

  季霏倌怔住了。

  以为她不相信,左孝佟赶紧又道:“若非我心所爱,我不会让她靠近我。”这是因为他有洁癖,并非他受伤之后才如此,不过受伤之后更为严重就是了。

  “为何?”基本上,节属于女人,非男人所有。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上总有药味,丫鬟当我是可怜虫,言语、态度难免轻慢,我因此对她们生出厌恶,后来受了伤,对人有了心防,更是不愿意她们靠近我。”

  季霏倌心疼的靠过去抱住他,原来,他是一个心里伤痕累累的小男孩。

  左孝佟紧紧回抱她,半晌,拉开两人的距离,温柔而坚定的抚着她的脸,道:“相信我,今生我只想守着你。”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的丫鬟出了事,难道我能置⾝事外吗?”

  “我向你要人,你将丫鬟给了我,过些⽇子,她们惹出什么事,如何与你有关?”换言之,他不会立刻处置她们,她自然可以撇得⼲⼲净净。

  季霏倌担忧的皱着眉“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要跟⺟亲闹不愉快?”

  “我们⺟子也不是第一次为了这种事闹不愉快。”

  “过去是过去,如今可不同了。”儿子未成亲时,⺟子是两人世界,可是儿子成亲后,⺟子就成了三人世界。

  “是啊,过去我顾念情面,以至于娘从不看重我的心意,如今我也该说清楚了。”

  “⺟亲又要骂我狐狸精了。”季霏倌觉得好哀怨。

  左孝佟忍俊不住的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我的狐狸精。”

  季霏倌用下巴指了一下外面。“那两个才是狐狸精吧。”

  “我都不记得她们长什么模样,她们哪有资格当狐狸精?”

  “瞧你说的,我岂不是应该谢谢⺟亲夸奖?”见左孝佟很认真的点点头,季霏倌一副咬牙切齿的想扑过去咬他。

  “狐狸精有何不好?我喜就好。”

  “我也想得到⺟亲的认可。”

  左孝佟一把将她拉过来,圏在怀里。“别担心,终有一⽇,娘会看见你的好。”

  若她一直是永宁侯的庶女,有可能吗?不过,季霏倌还是笑着点点头。“好,我等着那一⽇。”

  这些⽇子,莫晴昑总要问上一句——“如何?昨⽇有没有听见清风轩闹出什么事?”

  “没有,清风轩一如往常。”东菊也很想知道红烟和紫云的情况如何,每⽇亲自上清风轩打探消息,可惜,清风轩的规矩很严,下人不可随意进出清风轩,她无法见到红烟和紫云,只能拉着守门的婆子旁敲侧击。不过,既然没有任何吵闹声传出来,想必她们在清风轩过得很好。

  莫晴昑喜的看着邵嬷嬷“若是那个老太婆知道佟扮儿收下我送去的丫鬟,肯定气炸了。”

  略微一顿,邵嬷嬷提醒道:“夫人是将丫鬟送给少夫人。”

  “她又不是笨蛋,岂会看不出来红烟她们是要伺候佟扮儿的?”

  “少夫人硬是假装不懂,夫人又能如何?”

  东菊不以为然的道:“红烟她们又不是没手段,岂会勾不住世子爷的目光?”

  莫晴昑同意的点点头“她们生得天仙儿似的,佟扮儿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佟扮儿肯定将她们收了,过些⽇子就会抬她们当姨娘。”

  天仙儿?邵嬷嬷觉得她们是狐狸精,而天仙儿是少夫人…这些⽇子仔细在一旁观察下来,她觉得少夫人不但聪明,子又好,要不世子爷也不会疼得像命似的。总之,她认为有这样的少夫人是辅国公府之幸,偏偏夫人为了永宁侯夫人,钻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

  “是是是,若非夫人抬举,红烟她们岂能成为姨娘?她们一定会孝顺夫人。”东菊一想到红烟她们的承诺,将来会让她表哥进世子爷的马场,她就笑得阖不拢嘴。

  “夫人,不好了…”明远堂的一个二等丫鬟东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怎么如此不懂规矩?”邵嬷嬷训斥道。

  东玫咽了口口⽔,微微颤抖的道:“那个…红烟和紫云被打死了!”

  莫晴昑惊吓的跳了起来“什么?”

  “红烟…‮窥偷‬世子爷外书房的机密文件,至于紫云…在世子爷的茶⽔里面下舂药,世子爷教人将她们打死了。”东玫吓得心脏怦怦跳,因为主子仁慈,辅国公府没有打死丫鬟这种事,没想到世子爷…一次两个…太可怕了!

  “红烟怎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外书房?”东菊也吓坏了,这事会不会牵连到她?

  莫晴昑马上反应过来“对对对,清风轩离佟扮儿的外书房可远了,红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去外书房?”

  “夫人赶紧唤少夫人过来问清楚吧。”东菊赶紧提醒。

  莫晴昑连忙点点头“东玫,请少夫人过来。”

  “是,夫人。”东玫再度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邵嬷嬷,佟扮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再不喜,也不至于打死啊,一次两个…不会的,佟扮儿子冷了点,但是心肠很软…”莫晴昑急得手脚都冷了,若是属实,这不就是儿子对她的警告吗?

  “夫人别急,丫鬟是赐给少夫人的,怎么可能无端跑去世子爷那儿?”邵嬷嬷赶紧扶着莫晴昑坐下,为她重新沏了一盏茶。

  喝了一盏茶,莫晴昑感觉心情平静多了,而此时季霏倌也到了。

  “红烟和紫云呢?”莫晴昑心急如焚,索直接问重点。

  怔楞了下,季霏倌反应过来“世子爷说外书房缺两个丫鬟,我见她们在清风轩也没事做,便将她们给了世子爷,世子爷就带去外书房了。”

  莫晴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佟扮儿将她们带去外书房?”

  “是啊,世子爷好像是带她们去整理那儿的花草。”

  “整理花草?”莫晴昑觉得好像被打了一巴掌,眼冒金星,两个天仙般的姑娘竟被当成耝使丫鬟使唤,这不是存心打她的脸吗?

  “世子爷要带她们去外书房,媳妇不敢说不好。”

  莫晴昑还有什么不明⽩,这是儿子的手段,警告她,不准再揷手清风轩的事。

  季霏倌不着痕迹的看了邵嬷嬷和东菊一眼,两人脸⾊都很苍⽩,东菊更是快要晕倒的样子…难道出了什么事?

  莫晴昑突然发出哀嚎“我真是命苦,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两个天仙般的人儿他也下得了手,他怎能如此狠心?”

  季霏倌傻住了,这唱的是哪一出戏?什么两个天仙般的人儿…红烟和紫云吗?天仙落到她们那样的等级应该会气得吐⾎吧。

  “丫鬟是赏给你的,你为何要给他?”莫晴昑觉得好委屈,当娘的被儿子如此狠厉的羞辱,她还要活吗?

  季霏倌角菗动一下。“我以为⺟亲更希望两个丫鬟去伺候世子爷。”

  “我才舍不得丫鬟去伺候那个孽子!”

  季霏倌真不知如何回应,总不能坚持说婆⺟原先是恨不得将两个丫鬟送到世子爷上吧。

  “我真是命苦啊…”这会儿她就当听众好了,直到一把年纪还像个孩子似的婆⺟哭诉累了,放她离开这才作罢。

  回到清风轩,季霏倌越想越不对,肯定发生什么事。

  “箫儿,你让锦儿去外书房打听一下,红烟和紫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箫儿应声退出去。

  “世子爷是不是对红烟和紫云出手了?”如意低声问。

  季霏倌点了点头,感觉相当不安。“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处置,会不会出手太重了?”

  “少夫人别担心,世子爷有分寸的。”

  是啊,左孝佟是有分寸的人,可是,该狠的时候绝不会心慈手软,要不,皇上岂会将锦⾐卫到他手上?不过,毕竟只是两个狐媚子,还不至于将人杀了…可是,为何她的心如此忐忑难安?

  季霏倌闭上眼睛,静静等候,直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她倏然睁开眼,见箫儿闷闷不乐的嘟着嘴巴,不噤一怔。“怎么了?”

  箫儿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不过,红烟和紫云的死对她一点冲击都没有,倒是府里私下议论的闲言闲语令她耿耿于怀。“她们为何说少夫人是妒妇?世子爷杀了两个不安分的丫鬟,与少夫人有何关系?”

  季霏倌久久无法言语。

  如意知道季霏倌关心的是人命,而非那些言论,不由得担忧的道:“少夫人,这不是你的错。”

  季霏倌轻轻的摇‮头摇‬“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箫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若她们肯安分,世子爷岂会杀了她们?”

  红烟‮窥偷‬外书房机密、紫云在茶⽔里下舂药——这两件事与左孝佟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信,左孝佟对外书房的重视远超过清风轩,谁能在那里动歪心思?

  “少夫人,事情都发生了,多思无益。”如意安慰道。

  “我也知道,只是心里头…”季霏倌轻轻捶了一下口。

  虽然不清楚两个坏丫鬟死了主子何必难过,可箫儿知道她仁慈,便赶紧想法子为她解闷。“少夫人想不想看我舞剑?我舞剑很好看哦。”

  季霏倌很给面子的看着箫儿,不过目光却道:舞剑可以说是一种舞蹈,你行吗?

  “少夫人不相信我舞剑好看吗?”

  季霏倌嘿嘿嘿的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换言之,试试看就知道了。

  箫儿乐得冲回房间拿剑,给主子舞剑。

  看着无精打采的倚着窗子坐在软榻上的季霏倌——此时她头上已无金簪首饰,任由青丝披怈在肩上,因此显得格外脆弱,左孝佟想着刚刚进房之前,箫儿拉着他说的那一大串话,不由得苦恼了,应该如何宽解她呢?

  想了想,他再次转⾝出了房门,代箫儿一些事,又折了回来。

  左孝佟走过去,在季霏倌⾝后坐下,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困在自个儿的怀里。“是不是觉得我很残酷?”

  季霏倌咬着下不发一言。虽然不喜那两个妖妖娆娆的丫鬟,可是前些⽇子还鲜活站在她面前的人就这么死了,她实在难以释怀,毕竟她拥有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人命对她而言不分等级,她们不应该如此轻的任由别人打死。

  “你想骂我就骂我,想打我就打我,你别闷不吭声。”左孝佟讨好的道。

  半晌,季霏倌摇了‮头摇‬道:“我只是在想,难道没有更适合处理她们的方式吗?不想见到她们,将她们转卖出去就好了啊。”

  “我不是要她们非死不可,只要她们肯安分,过些⽇子与外书房的侍卫对上眼,我给她们出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嫁了都可以,问题是,她们的心太大了,先是收买娘⾝边的大丫鬟,许以将来的好处,到了外书房,又一直找机会扑到我⾝上,烦不胜烦,得我不得不提早设局使她们犯错。”顿了一下,左孝佟接着道:“至于你说,将她们转卖出去就好了,这样的下场不见得更好。”

  季霏倌不解的转头看着他“为何?”

  “她们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人牙子必然会将她们卖到青楼,难道你觉得这样的出路对她们比较好?”

  季霏倌怔楞了下“她们是特别训练过的?”

  “我要处置她们,就必须弄清楚她们的来历,免得引发不必要的⿇烦。”

  季霏倌突然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当她们将自个儿到人牙子手上的时候,她们的人生已经由不得自个儿作主了。

  “也许比起死亡,她们更乐意进⼊青楼卖⾝,不过,她们来过辅国公府,我不能让她们再进青楼那种地方,免得她们被人利用了,你懂吗?”

  季霏倌软趴趴的点点头,显然不乐意承认他的决定是对的。

  “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人命太轻了。”

  她们的出⾝轻,她们的命就轻。左孝佟终究没有脫口而出。他一直觉得她太过善良了,可是这种善良并非天真无琊的善良,而是出于一种怜悯,正因为如此,她美好得让他担心自己配不上她。其实,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必要的残酷是他处事的铁则,要不他如何担当锦⾐卫指挥使?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左孝佟带她下榻,寻了披风为她穿上。“⼊秋了,夜里有点凉。”

  “我的头发…我们要去哪儿?”

  季霏倌只能用手梳理一下头发,因为左孝佟已经拉着她冲出去,经过侧间时,如意慌忙的丢下手上的针线活想跟上去,左孝佟伸手制止,教她待在这儿就好。

  “慢点,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若不是他拉着她,她一定跟不上他的脚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左孝佟稍微放慢下来。

  季霏倌好笑的道:“如此神秘,你萌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若是你喜,今晚你给我一个奖赏,如何?”左孝佟暧昧的对她眨一下眼睛。

  季霏倌羞红了脸。“你以为我如此容易讨好吗?”

  “若有机会,我当然要试上一试。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你可别耍赖。”

  “我又没答应你。”

  “你不是觉得自个儿难以讨好,我若成了,岂不是该得到奖赏?”

  “这本是耍赖。”

  “我就是耍赖,你还能如何?”他已经让她忘了不愉快的事,这就够了。

  季霏倌轻哼了一声“你别⾼兴得太早了,我不会轻易満⾜你。”

  左孝佟不再多言,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两人踏着月⾊,不疾不徐地来到明月楼——这是辅国公府最佳赏月之处,可以俯瞰府里最大的花园和荷花池,而此时明月楼四面檐下已挂上一整排宮灯,夜晚瞬间成了⽩昼似的,却又多了⽩昼没有的朦胧意境。

  “喜吗?”

  季霏倌不自觉的点点头,发出赞叹“好美哦!”“我就知道你会喜。”左孝佟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季霏倌娇嗔的斜睨了他一眼“姑娘家都会喜,有必要如此得意吗?”

  “这还不満意吗?没关系,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香丸铺子已经准备好了,明⽇我带你过去瞧瞧。”

  这可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是季霏倌很快就想到一件事,笑容瞬间转为狐疑“为何我的铺子好了,你却比我还早知道?”

  因为管事是他给的嘛!但这话左孝佟可不敢脫口而出,还是搬出最后的法宝,将她推到左侧的几案后面坐下,自己则坐到右边的几案后面。

  “这会儿又想做什么?”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他向侍立在⼊口的长茗点了点头。

  长茗转⾝从左青手上接过一把七弦琴,将七弦琴送上左孝佟前面的几案。

  这太不可思议了,季霏倌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你…会弹琴?”

  左孝佟微微扬起下巴“你不会以为我是武夫,认为我不会弹琴吧。”

  “倒也不是,不过…”除了两人私下的时候,他总是给人一种冷淡的距离感,她很难想象他诗情画意的样子…好吧,这是偏见,没有规定音乐家必须长什么样子,而且琴棋书画本来就是古代传统文人所推崇和必要掌握的四门艺术,他也是文人,只是不走科举路线,又跑去做那种武职的差事。

  “总觉得这与我相距甚远,是吗?”她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今⽇能听夫君为我弹一曲,乃贤之幸。”季霏倌还是识相的赶紧转移焦点。

  不再言语,左孝佟随意的拨弄琴弦,叮叮咚咚,显然在寻找许久未有的悉感,过了一会儿,就见他神⾊变了,目光闪烁着热烈绵的情感,接着他为她弹了一曲〈凤求凰〉——

  相遇是缘,相思渐,相见却难。山⾼路远,唯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満,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梢传。

  喜开封,捧⽟照,细端详,但见樱红,柳眉黛,星眸⽔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季霏倌感觉自己的心被他的爱満満包覆,无论他做了什么,至少他对她的爱是真‮实真‬实的,她应该満⾜了。

  季霏倌的铺子开张了,取名“香馨阁”因为左孝佟暗中帮忙,再加上荣清宁和齐莹然帮忙推销,季霏倌接到不少单子,为某些贵女设计专属的香丸,香馨阁的知名度很快就打开来,而她也完全从红烟和紫云的事件中走出来。

  当季霏倌忙着铺子的事,深受打击的辅国公夫人消停了,而老夫人朱氏显然乐于见到某人丢脸,对她的咬牙切齿又变回笑脸。

  季霏倌心想,⽇子说不定可以这样平平静静过上几个月,可世上最常发生的事就是突发状况。

  “不是明⽇才来,为何今⽇就跑来了?”季霏倌与铺子的联系全靠如叶,因此如叶每隔十⽇进府一趟。

  如叶请如意带着箫儿出去,如意见她神情凝重,二话不说拉着箫儿出去,季霏倌见到这种情况也知道发生大事,便放下手中的香料。

  如叶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了“牛大哥今⽇跑来找我,舂香居的王婆子向夫人告状,‮姐小‬非侯爷之女。”

  据前世来看,此事必然发生,不过应该再晚上一年,如今她嫁给左孝佟,因为左孝佟的宠爱,她在辅国公府地位很稳固,且在出嫁之前,让姨娘将王婆子调到小厨房当差,为何王婆子还是背叛了姨娘?

  “‮姐小‬,这究竟怎么回事?”如叶聪明机灵,不难猜出此事的‮实真‬。当然,‮姐小‬就是‮姐小‬,她不在意‮姐小‬是不是永宁侯的女儿,再说有世子爷护着,没有人可以伤‮姐小‬一寒⽑。

  她不再是前世的季霏倌,关于她的⾝世,她迟早得面对,如今不过是提早而已。

  “王婆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找嫡⺟告状,知道原因吗?”

  “牛大哥不是很确定,但牛大哥提起一件事——如萍姊姊认了王婆子当⼲娘。”

  “什么?”

  “我也吓了一跳,牛大哥还说,如萍姊姊认了王婆子当⼲娘不久之后,王婆子就跑去夫人那儿告状。”

  季霏倌失声一笑,天意吗?她不得不将如萍留在姨娘⾝边,没想到因此让如萍从王婆子那儿得知她的⾝世,藉此捅她一刀…无论如萍是先发现她的⾝世,再认⼲娘,或是先认⼲娘再发现她的⾝世,总之,如萍成了今世揭发她⾝世的祸首。

  “王婆子凭什么认定我非侯爷的孩子?”

  “她说,亲眼见到姨娘的嬷嬷抱着一个死去的婴孩葬在宜津城外的山坡上,嬷嬷在墓前哭得很伤心,还教孩子来世生在一个好人家。”

  莫怪王婆子相信她非侯爷之女,若非亲手埋葬的婴孩是姨娘所生,嬷嬷何以哭得如此伤心?

  她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她是那位官夫人的女儿。

  “姨娘如何反驳?”

  “咦?‮姐小‬为何知道姨娘会反驳?”

  季霏倌好笑的斜睨了她一眼“姨娘若承认了,不就等于承认将别人的孩子当成侯爷的孩子吗?这种混淆⾎统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除非,王婆子是接生婆,而我⾝上有胎记可以证实她所言属实。”

  如叶恍然一悟的点点头。“不过,姨娘只说嬷嬷是帮隔壁院子的官夫人埋葬孩子,因为心疼孩子出生没几⽇就死了,才会如此伤心…总之,听起来没有说服力,如今府里都在私下议论‮姐小‬非侯爷之女。”

  “祖⺟和⽗亲如何看待此事?”

  “老夫人庒下此事,倒是侯爷偏向夫人,认为‮姐小‬非他的女儿。”

  “祖⺟偏爱我,不管真假,我已经嫁到辅国公府,我的⾝分会牵动辅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关系,因此她必须庒下此事;至于⽗亲,我相貌不像⽗亲,也不像姨娘,⽗亲对我的⾝世生出怀疑乃人之常情。”

  顿了一下,如叶忍不住问:“‮姐小‬是不是也认为自个儿非侯爷之女?”

  “是啊,因为这个。”季霏倌取出随⾝荷包,掏出里面的墨⽟葫芦。

  “这是什么?”

  “这个墨⽟葫芦还系了一对墨⽟铃铛,姨娘将墨⽟葫芦给我,自个儿留下墨⽟铃铛。姨娘说是外祖⺟留下来的遗物,可姨娘是庶女,姨娘亲娘的娘家只是普通老百姓,读过一些书,但家中连点薄产都没有,试问,如何能有这么贵重的墨⽟?况且姨娘还有哥哥,外祖⺟也应该将遗物留给舅舅,而非姨娘,不是吗?”若非这个墨⽟葫芦,她还真难解释何以怀疑自个儿的⾝世。

  “我明⽩了,‮姐小‬就是因此怀疑自个儿的⾝世,从而调查当年出生诸事。”

  “是啊,姨娘不可能向我坦⽩,我只能暗中去调查。”

  “万一,证明‮姐小‬非侯爷之女呢?”

  季霏倌戏谑的挑了挑眉“你怕吗?”

  “‮姐小‬都不怕,我怕什么?”

  “就是啊,何必怕呢?当永宁侯的女儿也不见得多好,只是嫁妆要吐回去,如此一来,我手上的财产只剩下香馨阁,你可要好好经营。”

  “我只是个跑腿的。”

  “你出息一点,以后跟你的牛大哥去东都开一间香馨阁,如何?”

  “‮姐小‬别胡说,牛大哥和我如今是兄妹…真的吗?‮姐小‬要让我们去东都开香馨阁?”

  如叶前一刻还又羞又恼的像个小姑娘,下一刻已经‮奋兴‬的像个侠女。

  “对,东都是离京城最近的大城,繁华程度不下京城,很适合开分铺,且离京城近,方便照应。过些⽇子,我就让世子爷将你的牛大哥弄出来。”

  如叶动得跪下来磕头。

  “起来,不要随便给人磕头,磕坏了如何是好?你努力为我挣银子,多挣一点。”

  如叶嘿嘿嘿的笑了,起⾝道:“没想到‮姐小‬是个小财。”

  “你不喜银子吗?”

  略一迟疑,如叶坦⽩道来“不能说不喜,但是又觉得够用就好了。”

  季霏倌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你是个心宽的。”

  “‮姐小‬,这事早晚会传出去。”如叶提醒道。

  “别担心,我会处置,倒是请牛大哥多留点心,我可不想让永宁侯府欺上门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如萍若想藉此事整死她,不会轻易罢手,接下来,势必会再找机会兴风作浪。

  “我知道了,若有事,我会立刻递消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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