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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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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铁军一行人抵达京城已是下午,他让张子龙和赵一虎先带辛悦回将军府安顿,他则立刻进京面圣。

  当他来到皇上的御苑,等着他的不只是皇上,还有相国公尹泉书。

  盛铁军两年前跟尹泉书曾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严格来说也不是跟他,而是跟他的儿子尹信秀。

  尹信秀出生时,尹泉书已经四十五岁了,老来得子,尹泉书自是十分宠溺儿子。

  不过,慈⺟多败儿,慈⽗亦然。

  尹信秀在⽗亲的娇惯下,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子,他始终得不到官衔,只在京捕处谋了一份小差,尹泉书对此一直感到扼腕,也有点‮愧羞‬。

  为了让儿子能在宮中谋得一官半职,他私下打关节、寻人脉,终于在儿子二十二岁时,他成功地让儿子进⼊侍事处当参事。

  侍事处是宮中专责人事的局处,所有宮人、宮婢的选择及任用,都要经过侍事处。

  事情发生在那年的元宵节,皇上在御苑办了赏灯宴,邀请文武百官⼊宮参宴,尹泉书⽗子及返京已半年的盛铁军也在列。

  盛铁军向来不爱这种场合,要不是皇情难却,他宁可在家品茗下棋,所以宴会还未结束,他便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去,怎料竟在御花园的一角,撞见尹信秀正在非礼一名小爆女,他出面制止,尹信秀却不知悔改,还恼羞成怒,仗着几分酒意攻击他。

  盛铁军⾝为骠骑将军镇守边关,就连凶狠的巴赫人他都无所畏惧,更别提区区一个尹信秀,于是乎他把尹信秀教训了一顿。

  此事本该至此结束,不料尹信秀心有不甘,向⽗亲告状,却隐瞒他意图非礼小爆女这一段,尽可能夸大盛铁军的张狂和凶暴。

  尹泉书得知后,一状告到皇上面前,皇上将盛铁军叫到跟前一问,盛铁军说出实情,又在佟喜的帮忙下找到那名小爆女为他作证,结果反倒是尹泉书⽗子俩被皇上训斥一顿。

  之后,尹信秀好不容易谋得的参事一职,又被皇上撤除。

  尹泉书面子挂不住,好几天称病缀朝,数⽇后再现朝堂,脸⾊极不好看。

  传喜曾跟他说过,尹泉书对他有些许不満及怒意,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可以理解发生这种事,对⾝为两朝老臣的尹泉书来说,确实有损颜面。

  尹泉书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多久,便主动与他示好,并就先前的事向他道歉,他也很大方的接受,彼此间不再有嫌隙。

  “微臣参见皇上。”盛铁军单膝跪下。“皇上万福。”

  文宗见状,亲自上前扶起他。“免礼,听闻盛将军在风止关受了重伤,差点丧命,如今伤势可已痊愈?”

  “托皇上洪福,微臣已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文宗庆幸的点点头。“坐吧,朕有话要跟你说。”

  “谢皇上赐座。”

  他就座,一旁的內侍立即奉上热茶。

  “盛将军。”这时,尹泉书说话了“你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皇上及大臣们都因为你迟迟未有消息而担心。”

  “盛某惶恐。”盛铁军起⾝抱拳一揖。“让各位担心,实在过意不去。”

  “盛将军坐着说话。”文宗笑视着他。“为何伤重之事未回传宮中?朕还因为久未接获边关消息而忧心不已。”

  “微臣知罪。”盛铁军忠谨地道:“微臣伤重之事未能回传,是因为微臣这两个月并不在风止关。”

  文宗难掩讶异“你不在风止关,那你在何处?”

  “微臣因伤重,军医未能治疗,因此由辛悦带微臣至祁镇养伤。”

  “辛悦是…”文宗只知道在他批准下,将一名宮女送往风止关,但送去的是谁,他并不知道。

  “辛悦是皇上送至风止关服侍微臣的宮女。”

  “原来如此。”文宗一笑。“看来她派上用场了。”

  “是的。”盛铁军点点头。“辛悦勤劳机敏,确实帮了微臣不少忙,要不是她,也许微臣已命丧祁镇。”

  闻言,文宗一震“此话怎说?!”

  “微臣伤势恶化,多亏了辛悦悉心照顾,才得以康复,因为路上掉了盘,⾝无分文,辛悦还到镇上大户人家教画,帮人制灯为微臣请大夫疗伤。”这些事,部分是真,部分是假,只为能向皇上代。“微臣能平安归来,辛悦是最大功臣。”

  “是吗?”文宗脸上带着笑意,思索了一下。“这么说来,朕要好好赏赐她。”

  “盛将军。”尹泉书好奇的问“辛悦不过是一介宮女,竟有如此胆识,确实难得,老夫也很想见她一面。”

  “相国公所说的,正是朕想说的。”文宗又道“辛悦是一名宮女,却能作画制灯笼,真教朕吃惊。”

  “微臣初时也相当震惊,她画功一流,制灯笼的技艺亦然。”盛铁军谈起辛悦,脸上有着蔵不住的笑意。

  这一点,文宗未发现,尹泉书却察觉了。

  “盛将军既然回京,就多待几个月,好好养伤吧。”文宗道“如今风止关有范、谢两位将军守着,应无须多虑。”

  “谢皇上。”

  这时,尹泉书看着皇上,悄声道:“陛下,还有那件事…”

  “喔,对,朕差点忘了…”文宗恍然后一笑。

  盛铁军疑惑的看着尹泉书,不知他意指何事。

  “盛将军,你今次返京,朕想给你指门亲事,你道如何?”

  闻言,盛铁军浓眉一蹙。

  “你今年二十有七,早该成家了。”文宗说“你双亲已逝,又无兄弟,替盛家传香火是你的责任,可你长年戍守边关,眼见就要误了终⾝,朕还真是愧对你啊。”

  “不,皇上,微臣…”

  文宗一脸喜,自顾自的说道:“相国公给朕出了个主意,让你跟礼部尚书郞的千金余结个良缘,余年方十六,有着沉鱼落雁之貌,又知书识墨,与你十分匹配,朕已问过尚书郞,他对这门亲事毫无异议。”

  “皇上。”盛铁军站起⾝,拱手一揖。“皇上如此厚爱,微臣无限感,但恳请皇上原谅微臣必须婉拒。”

  文宗不解“你是觉得尚书郞的千金配不上你吗?”

  “不,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敢嫌弃尚书郞大人的千金。”

  “既然如此,你为何拒绝?”

  “因为微臣已心有所属。”他抬起眼睫直视着皇上。“微臣在祁镇已跟辛悦互订终⾝。”

  文宗一震,惊疑的看着他,一旁的尹泉书亦是。

  “盛将军所言属实?”文宗问道。

  “微臣不敢欺骗皇上。”盛铁军坚定地道“微臣已认定辛悦是盛家的媳妇。”

  “这…”文宗面有难⾊,看了尹泉书一眼,才又对盛铁军说:“辛悦虽立了功劳,可她毕竟是个宮女,你若纳她为妾倒是无妨,可若娶她为正,并不妥当。”

  “皇上,微臣若未从军报效‮家国‬,也不过是名猎户,既无尊贵的⾎统,亦无非凡的背景,微臣并无门第之见,只想找个两相意爱的伴侣。”

  “话是没错,但…”文宗感觉得到他的坚决,可堂堂骠骑将军娶宮女为,传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盛将军,这样吧。”文宗想了个折衷的办法,语带商量地道:“让尚书郞的千金为正,辛悦为平,你看如何?”

  “回皇上的话,微臣只想要一个子。微臣生恬淡,喜简单,不想处理女人之间的纷争。”

  “这、这实在说不过去。”文宗一脸为难。“你可是大将军呀,一名宮女如何担起将军夫人的头衔?”

  尹泉书开口了“盛将军,依老夫看,你是真的十分喜爱辛悦,是吗?”

  “确实。”盛铁军诚实回答。

  “既然盛将军与辛悦两情相悦,陛下就成全他们吧。”尹泉书帮着求情。

  “相国公,难道你觉得他们俩合适?”

  “君子有成人之美,陛下也希望盛将军能与有情人成眷属吧?”尹泉书停顿一下,稍事思索,像是有了方法。“陛下,老臣有一想法,不知是否行得通。”

  “你说。”

  “不如由老臣收辛悦为义女吧,这么一来,她便是我尹家的女儿,可一点都没辱了将军夫人的头衔。”

  尹泉书此言一出,文宗脸上马上有了笑容。“相国公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果然是个好方法。”

  盛铁军一脸惊讶,尹泉书位⾼权重,为了帮他,居然愿意收一名宮女为义女?

  虽说他们之前的心结已解,但据他所知,尹信秀仍耿耿于怀。

  他们是⽗子,再如何也是心连心,尹信秀视他如仇,尹泉书为何没跟独子同声同气,还自愿帮这个忙?

  难道是他低估了尹泉书的襟?忖着,他还真有点抱歉了。

  “盛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尹泉书笑视着他。“将军可愿与尹家结亲?”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让皇上首肯的方法,且尹泉书都已经主动提议,他若是婉拒,可能会落个不知好歹的下场,还让人以为他心狭隘,仍记挂着两年前的宿怨。

  “盛某谢过相国公。”盛铁军对尹泉书一揖。“此事由皇上作主,微臣并无异议。”

  在边关时,赵学安只知道辛悦跟盛铁军互许终⾝,可互许终⾝就跟订婚一样,算不上是夫,而且以她对封建时代的耝浅了解,像他这样的大将军,成亲的对象通常都是官家千金,辛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宮女,就算再爱,也只能是个小小的侍妾,别说是正室,就连偏房都可能构不上。

  可盛铁军自宮里回来后,却告诉她相国公要认她为义女,而皇上也准了他们的婚事。

  她是很惊喜,但也有点反应不及。

  因为隔天相国公便来访将军府,说是要跟义女见面。

  第一眼看见尹泉书,赵学安就觉得他是个八面玲珑、人情练达之人,对他称不上喜或讨厌,但不管如何,她仍感谢他帮了这个大忙。

  之后,她正式拜尹泉书为义⽗,成为相国公的义女。

  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义⽗,还送了她几份大礼,说是要给她当嫁妆,除了上好的布匹,还有珠宝首饰。

  当然,她也见到了她的义兄尹信秀。

  这个人,她就真的不怎么喜了,她虽不敢说自己多么会看人,可尹信秀一看便知是个废物。

  他态度轻浮又嚣张,⾐着打扮浮夸奢华,看着人的时候,眼神总是轻佻,让人觉得浑⾝不舒服。

  不多久,盛铁军带她进宮觐见皇上,皇上对于她在祁镇照料伤重的盛铁军,予以赞扬及赏赐。

  当天两人回到将军府不久,宮里便来了一辆马车,车上満载着要打赏给她的华服及丝绸,以及各种饰品及几样珍贵的珠宝。

  她活到现在,当真没看过这么多好东西,不过她对打扮并不热衷,这些豪奢品对她来说不过是⾝外之物。

  她跟盛铁军的婚宴在一个月后举行,本来皇上意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办上三天,但盛铁军婉拒了皇上的美意。

  他是个低调务实的人,不喜浮夸奢华之事,表示仪式只要简单隆重即可,而她也认同。

  于是他们在将军府办了个小而美的婚礼,她还亲自设计花灯布置。

  婚宴当天,皇上带着皇后及小皇子前来祝贺,皇后得知所有花灯都是出自她的巧手,赞叹不已,还跟她约定好一个月后小皇子七岁的生⽇宴,也要由她来设计花灯并布置。

  皇后今年也不过才三十,温良恭俭,有着⺟仪天下的风范,和辛悦十分投缘,还邀请她改天进宮做客。

  婚礼在‮夜午‬前结束,宾客散去后,府中仆婢便开始收拾。

  赵学安在一位老嬷嬷的陪同下,回到新房候着。

  盛铁军似乎被他的弟兄们绊住了,迟迟没回到新房。

  她等得有点无聊,径自拿下红盖头及凤冠,在房里晃来晃去,就在她心想盛铁军可能要三更半夜才能回房之时,却忽然听见他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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