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四章】
京城皇宮
下了朝,相国公尹泉书来到內殿求见皇上。
正在批阅奏折的文宗答应接见。“爱卿何事求见?”他放下了奏折,并将朱砂笔给候在一旁的佟喜。
尹泉书抱拳一揖。“启禀皇上,方才早朝结束后,几位大臣向老臣谈到了骠骑将军的事。”
文宗微皱眉头。“盛将军如何?”
“风止关已经两个多月未传捷报,也未有消息了。”他说“众大臣都很担心。”
文宗蹙眉笑叹。“有盛将军一夫当关,众卿家还担心什么?”
“但盛将军已许久未有消息,不知风止关如今是何状况。”尹泉书续道:“巴赫人野蛮好战,长期扰我国边境,大臣们担心巴赫人…”
“巴赫人最顾忌的就是盛将军了。”文宗信心満満地打断他的话“有盛将军戍守风止关,谅巴赫人不敢轻越雷池。”
巴赫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好斗凶狠,经常侵扰其他部族,也不时在风止关外挑衅动,是朝廷最⿇烦的敌人。
“老臣不是担心盛将军镇不了巴赫人,而是将军离京半年多,该是时候返京面圣。”
尹泉书是两朝老臣,十分受到重用,在朝中也广结善缘,深受其他文武大臣及官吏的推崇及敬仰。
文宗也觉得他说的有理,再者,他也许久没见到盛铁军了,是该召他回来聊聊。
盛铁军虽不⼲涉朝政,但对事情总有精辟见解,他十分喜跟盛铁军讨论切磋。
“朕知道了,我会召盛将军回朝。”
尹泉书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关于盛将军,老臣还有一事要奏请皇上。”
“说吧。”
“皇上,盛将军今年已二十有七了吧?盛将军长年征战,双亲早逝,又无兄弟,依臣看,皇上是不是该给他指门亲事了?”
文宗深感赞同地点点头。
盛铁军的终⾝大事他始终放在心上,过去他也曾跟盛铁军提过几次,可盛铁军总是四两拨千金,委婉拒绝。
“相国公,你也知道朕向盛铁军提过,只不过他…”文宗轻叹一声,一脸无奈。
“皇上,老臣倒是有个人选。”尹泉书说“礼部尚书郞的千金,年方十六,才貌双全,和盛将军相当匹配。”
文宗思索了一下才道:“经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点印象,可礼部尚书郞的意思呢?”
“老臣问过他,他十分喜,还说若能成事,是他女儿莫大的荣耀跟幸福。”
文宗一听,大喜。“那好,这次盛将军回朝,就顺道将婚事办了吧。”
“皇上英明。”尹泉书微笑道。
收到信使送来的信函,盛铁军心情沉重。
他被辛悦带离风止关之事,潜伏在军寨中的人知道,幕后主使者理应也知道,可是辛悦失去记忆,无法复命,幕后之人至今应该仍不知道他还活着。
他本想趁这个机会找出细作以及幕后主使者,不料皇上的一纸诏书硬生生打坏了他的计划。
皇上急召,他岂有不复命之理?
张良计行不通,他还能找个过墙梯,总是有其他方法可行,但此时让他最头大的不是他必须回京,而是辛悦。
她一直以为她是跟情郞私奔的千金姐小,如今他返京复命,不只他的实真⾝分会曝光,她也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宮女。
他该如何向她解释?她又能不能接受这般大巨的变化?
再加上皇上要他即刻起程,他不能再拖延,不管再如何苦恼,他还是得跟辛悦坦⽩。
他正烦恼之际,辛悦刚好从祁府回来了。
一进门,看他脸⾊凝重,赵学安连忙来到他⾝边,关心的问:“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兴。”
他不笑的时候,总像在生气,不过她倒是没见过他真正生气。
“悦儿,你坐下。”盛铁军说。
她有点不安的坐了下来,疑怯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目光一凝,深深的直视着她。“你信我吗?”
赵学安微怔。“当然。”
“真的?”
“嗯。”“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全然是个猎人呢?”
她不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打猎,他还有其他兼职?不过那样也没差啊,她自己不也一边教画,一边做灯笼?
“要不然除了打猎之外,你还有做其他的什么事吗?”
“打仗。”盛铁军想也不想便回道。
赵学安呆呆的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想通了,她笑了笑道:“那也很好啊,为国效命嘛。”
他的两个好兄弟都是军人,若他闲暇之余也去打仗,她可以理解。
不过这件事情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他的表情这么凝重?
突地,她紧张地道:“慢着,你要去打仗吗?”他还未回答,她已忧心的急道:“可是你的伤才刚好,要是去打仗,恐怕…”
“悦儿。”盛铁军打断了她“我不是去打仗。”
她那真心为他担心受怕的样子,让他的心蓦地一揪,却也跟着一暖。
赵学安这下子更担忧了。“你不是要去打仗,难道要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他感到啼笑皆非。“不是,我从没违反王法。”
“那究竟是…”
“你听我说。”盛铁军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双眼直视着她。“我是骠骑将军。”
“嗄?”赵学安一时没弄明⽩,仍旧一脸茫然。“什么骠?什么军?”
“骠骑将军。我是镇守风止关的骠骑将军。”
这下子她终于懂了,却也懵了。“我糊涂了,我不懂,假如你是骠骑将军,辛家何以反对,又岂敢伤你?还有,为什么我们要躲在这个地方?我们大可到风止关去,怎么…”
“悦儿。”在她困惑之际,盛铁军已经想到完美的说词。“你先听我说。”
“好,你说。”赵学安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你并不是什么辛家千金。”他说。
她的神情变得更加惘。“嗄?”
一开始骗她,他问心无愧,但后来他却越来越內疚,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说出全部实情,不因别的,只因他害怕失去。
是的,他不知何时开始在意着她,他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不想她因为受到欺骗而气恨他,甚至离他而去。
所以他只能继续隐瞒她,避重就轻,以取得她的谅解及理解。
“那我…是谁?”赵学安感到小小的震撼。“所以我不叫辛悦?”
“不,你是辛悦。”盛铁军说“但你是皇上从宮女之中挑选出来,送到风止关来服侍我的。”
她难掩震惊,但不是因为辛悦只是一个宮女,而是…他们本就不是夫?!
天啊!他们不是夫,却像夫一样生活着?虽说他们还未有肌肤之亲,但同进同出又同而眠,简直…而且风止关是边防重地,皇上为何送个年轻貌美的宮女来服侍他?老天,辛悦该不是他的暖女人吧?
想到这儿,她顿时面红耳⾚。
看见她的表情,他马上就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真的只是来服侍我。”
喔不,她其实也不是来服侍他的,在她失忆之前,她是来杀他的,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
赵学安半信半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现在教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她记得很久以前有部电影叫“倚天屠龙记”电影中,张无忌的⺟亲对他说过,美丽的女人都不可信,没想到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能轻易相信,他看来率直耿介,怎知竟是个大骗子。
“有些事,我没有骗你。”盛铁军安抚道。
“哪些事?”
“关于你我的事。”他说“我们确实⽇久生情,互许终⾝。”
他还是骗了她,但这是情非得已。
“你悉心的服侍我,让我对你生了恋心,我们虽未有婚约或正式仪式,却已默许彼此为伴侣。”盛铁军觉得自己对于说谎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军寨里有细作潜伏,令行动曝光,而我及子龙跟一虎他们也遭到伏击,我受了重伤,伤势始终无法痊愈,所以你便悄悄带着我离开风止关寻医。”
赵学安沉默但专注的聆听着,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我的伤势加重,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你却说你失忆,还以为自己是跟我私奔的千金姐小。”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如果他们的关系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他又何必隐瞒?
“我还不知道潜伏在军寨里的细作是谁,又担心幕后主使者派人追杀我而伤了你,才会想也许你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说完,盛铁军无奈一叹“我不是存心骗你,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得说,一知道他骗她,她是有点生气的,可是再听他这么一解释,她又觉得情有可原,况且他们虽不是真正的夫,但照他所说,他们确实是一对爱侣。
以她二十一世纪的思维,男女朋友同进同出、同共枕是可以接受的,她不觉得吃亏,也不感到愧羞。
她虽不是辛悦,但她对他也有了感情,更何况他们虽然睡在同一张上,却不曾有过亲密关系,除了那次,他也从未轻越雷池,凡事止乎于礼,就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值得称许。
而且虽然他们的⾝分和她原本预想的相去甚远,但真正的他是一夫当关的骠骑将军,她也不是什么七八糟的女人,而是单纯的宮女,这样的背景她还可以接受。
赵学安释怀一叹“好吧。”
盛铁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一脸诚恳的他。“我不生气,我可以理解你、谅解你。”
“真的?!”他喜出望外。
“嗯。”她用力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回风止关吗?”
“不。”他角一勾。“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