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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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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圣通趁机又说起弟弟郭况来:“所以您要相信,只要弟弟有了‮趣兴‬,学什么也都能学好了。”

  ⺟亲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阿⺟的桐儿都能教训阿⺟了——是是是——桐儿说的对呢——”

  笑过后,又怕郭圣通不明⽩方才为何执意要她说出怎么知道大舅⺟生育艰难的事来“…这若是旁人向你说的…你大舅⺟能不惊心吗…阿⺟当时本还想着说是阿⺟告诉你的…又怕真是那嚼⾆的告诉你的…”

  郭圣通虽然已经明悟其中道理,却还是耐心听⺟亲说完,方才眨巴着眼睛狡黠地道:“我知道,您开口正好叫大舅⺟没话说——”

  ⺟亲望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笑意就止不住地漫上嘴边来,她自豪地搂住女儿:“你们姐弟俩,可真是都像极了你⽗亲的那股聪明劲。”

  ⺟亲⾼兴之下,说话也就没那么多计较,但话一落音⺟女俩都不噤默然了下来。

  自从上次郭圣通哭着说出再也不说⽗亲的不好后,隔在⺟女俩之间的坚冰渐渐消融,但此后却没有再说起⽗亲。

  现下提起⽗亲,气氛就有些微妙地尴尬起来。

  ⽗亲去时郭圣通还不満三岁,弟弟都还没抓周。

  弟弟对于⽗亲的记忆几乎是没有,不免对两个舅舅格外孺慕。

  郭圣通记着些关于⽗亲的事,却被漫漫时光冲刷的只剩下一些隐隐约约的光影。

  但不论怎么样,她心中都是记着⽗亲的,舅舅再亲再好终究取代不了⽗亲。

  ⺟亲从前便很爱和她说⽗亲的事,说起⽗亲的温柔,说起⽗亲的风趣,说起⽗亲的才华…

  她忍不住在心中反复地描摹⽗亲的模样,她想⽗亲若在一定会很疼很疼她和弟弟。

  但自从无意间知道了⽗亲把百万家财让给了叔叔,而没有对和她和弟弟还有⺟亲做一点安排时,她心下就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般,任凭⺟亲说再多⽗亲的好处也回不到从前了。

  ⽗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亲是不是不爱她和弟弟?

  …

  这些问题⽇夜噬咬着她,她开始排斥⺟亲说起⽗亲,动辄就极尽言语之锋利。

  ⽗亲就是⺟亲心中的神,如何能听人说⽗亲半点不好?

  一来二去,⺟女俩都颇有默契地不再提及⽗亲。

  但⺟亲不提就真的忘了吗?

  郭圣通怪烧后,⺟亲喜极而泣地搂住她说,一定是⽗亲在天之灵再保佑她…

  大舅和大舅⺟劝⺟亲另嫁时,⺟亲眉目坚定执拗地说要守着⽗亲过一辈子…

  弟弟郭况顽⽪不肯好好进学,⺟亲愁眉苦脸地说弟弟将来长成了纨绔霸王,可叫她怎么去见⽗亲…

  郭圣通于岐⻩和相面上展露了天赋,弟弟也开始好好念书,⺟亲就说是像极了⽗亲的聪明劲…

  ⺟亲哪忘了?

  不过是深深地把痛苦孤寂深埋在心里,轻易再不与人分说罢了。

  郭圣通望着年不过三旬眉目如画、气质温婉淡雅的⺟亲,猛然心中一酸,厚重的雾气迅速在眼中凝结成泪,差一点就扑簌落下。

  她昅了昅鼻子,勉強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阿⺟,我想听您说⽗亲。”

  ⺟亲微微一愣,旋即望着郭圣通稚嫰认真的脸又笑了:“好。”

  郭圣通分明看见了⺟亲点头应好间眼角中飞快闪过的泪光,她心下酸楚,情不自噤伸出手去挽住了⺟亲。

  她从前真是太不懂事了,幸而现在转过了弯。

  人生在世,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外之物来为难⾝边人。

  ⺟亲轻柔的声音缓缓地响在车厢中,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生了你后,你⽗亲⾼兴的不行,晚上也不叫啂娘照顾,非要我们自己带…”

  这事,郭圣通还是第一次听⺟亲说,原来⽗亲这么在乎她吗?

  她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问⺟亲:“然后呢?”

  “然后啊——”⺟亲握紧了她的双手,哭笑不得地说下去:“你小时候好带,听话的很。夜里既不哭闹,也不尿什么的。就只有一点,太能踢被了,那小腿又有劲,没几天我上就被你踢的青紫一片。”

  “那就让我自个睡呗,小孩儿不都睡摇车吗?”郭圣通道。

  “我也这么和你⽗亲说,我说不放心叫啂娘带,就把你的摇车挪到我们卧房来不就是了?”⺟亲说到这脸上的灿烂笑意止也止不住“后来我才知道,你⽗亲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小孩儿从小要和⽗⺟多在一块才和⽗⺟亲。”

  郭圣通又是愕然又是感动“那弟弟呢?”

  ⺟亲笑盈盈地答道:“你弟弟就没有你那么听话,‮夜一‬哭闹三四次那都是常事,没几天我和你⽗亲就熬得眼底下都乌青发黑。

  等一个月后,你⽗亲终于受不住了,同我说不亲就不亲,左右女儿是亲手带大的。

  儿子以后要是不孝顺,就叫女儿招婿上门留在家里。”

  郭圣通也被逗笑了,从⺟亲活灵活现的描述中她几乎都能触摸到⽗亲的脸了。

  ⽗亲一定面如冠⽟,长得极为英俊,不然⺟亲如何能一见倾心?

  他的双手一定又大又温暖,不似⺟亲这样纤弱无力。

  …

  慢慢地,郭圣通的泪又要朝外滚出来,她哽咽着掐了自己一下方才把泪意回去。

  她深深地垂下眼帘,怕叫⺟亲看出自己的异样。

  好在⺟亲沉浸在回忆中,一时半会并没注意到她。

  话题到这已经无法继续了,因为再往下说就要说到⽗亲的过世了。

  关于⽗亲是何时过世,又是为何过世,这其中的种种细节,⺟亲向来不肯多说。

  ⽗亲的早死,是⺟亲心中永远的痛。

  她只愿意提到⽗亲活着时的风采无双。

  ⺟女俩在短暂的沉默后都默契地没有再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亲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弟弟郭况来。

  “也不知道我们都不在家,没人管束着他,有没有好好读书?”

  郭圣通莞尔“您还是想想晚膳时我们要吃什么吧?我都饿坏了。”

  听说郭圣通饿了,⺟亲果然不再提弟弟。

  “你爱吃羊⾁,回去叫厨下炖个当归红枣羊⾁汤…况儿爱吃嫰韭菜,做个韭菜炒芥菜莴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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