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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杯中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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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么冒冒失失跑来,你还有脑子么?”

  属于温墨情的整洁房间內,一杯新芽香茶被推到言离忧面前,微微漾的茶⽔表面倒映出温墨情线条清晰的侧脸。

  言离忧耸耸肩:“有童叔叔指引,怕什么?我倒是奇怪你怎么闯了进去,就算是沐大侠通知你的也不至于那么快赶到吧?”

  “等他来通知,楼里的枣树都要生虫了。”温墨情嗤笑一声指了指门外“你在君子楼可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刚在门前引发动就有人跑来告诉我,还用得着沐师兄多嘴?”

  婚一事君子楼內尽人皆知,作为“横刀夺爱的第三者”言离忧的名字自然也成为‮弟子‬们茶余饭后闲谈话题之一,想一想有人多嘴多⾆通知温墨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捧起茶杯漫不经心吹着热气,言离忧显得有些拘谨。

  温墨情瞥了一眼,单薄瓣抿出一条得意弧度:“把你给童叔叔果然是对的,不然凭你那榆木脑袋,指不定哪年才会开窍。”

  “开什么窍?”言离忧呆呆发问,片刻后才想到温墨情话中含义,腾地涨红了脸“我就是来找你师⽗说明自己立场,你想些什么?刚才又不是我提起那些破事…”

  “我向师⽗要礼金时,你不是也没反驳么?”

  言离忧避开温墨情揶揄目光,绞着十指缩了缩脖子。

  事情似乎和她预想的有些偏差,原本她在童如初的鼓励下决定正视与温墨情的关系,来这里一是为了缓和与君子楼众人矛盾,二是想亲口对温墨情说出希望能在一起,可是一见到君子楼那些目光不善的‮弟子‬们,心里便噤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告⽩这种事,想想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言离忧坐在椅中,温墨情靠在桌前,二人相距不过半步距离,在言离忧低着头拼命抑制脸红时,温墨情忽然伸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比平时略显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柔柔暖意:“想好了么?一旦公布你我关系,你和二皇子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愣怔半晌,言离忧轻轻点头,用力咬住的下微痛。

  “我…这次是想了很久的决定,不会再后悔了。”

  隐晦迟疑的回答不如温墨情期待那般令人満意,不过比起先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已是极大收获,以至于常以冷漠面孔示人的君子楼破军少主笑意绵绵,直到晚饭时仍未散去。

  “所以说啊,既然师⽗都已经点头应允了,大家也要和言姑娘和气相处才对,不可以欺负她,懂吗?”特地为言离忧将正在楼中的少主们聚集在一起后,沐酒歌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视线有意无意掠过空无人坐的主位。

  尽管迫于无奈同意言离忧和温墨情在一起,秋逝⽔还是憋着闷气不肯露面,这顿向众人介绍言离忧新⾝份的晚饭也只有寥寥几位少主来参加。

  说到底,温墨情的师兄弟们仍然对⾝份不明的言离忧带着排斥态度。

  “师兄已经决定的事,旁人无权⼲涉,再说有师兄袒护,谁又能欺负得了她呢?”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人开口打破僵局。几位君子楼少主诧异抬头,満是不解地眼看碧笙倒酒満杯,面⾊平静地走到言离忧面前:“这杯酒我敬你,也许以后我得叫你嫂子了。”

  言离忧与温墨情在一起,受打击最大的人就是碧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碧笙不会出现在饭桌上,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且是第一个开口送上祝福的人。

  “我很喜师兄,以前喜,以后也会喜下去;我还曾因为师兄待你太好而百般刁难,现在想想,是我太任、太自私,从不考虑师兄的感受。”碧笙将手中酒杯递给言离忧,而后又拿过空酒杯为自己斟満半举空中,目光与言离忧对视“如果与师兄走到最后的人是你,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师兄,不要让他太辛苦;如果你和师兄终有分开的一天,我希望在你们相处的时间里,你不会给师兄留下任何遗憾。”

  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碧笙长出口气,眼眶微红,脸上却带着生硬挤出的笑容。

  那一刹,言离忧心里十分不难受。

  前世的她因为无意中夺走蓝芷蓉心爱男人落得同归于尽下场,这一世,她仍要扮演夺人所爱的角⾊,难道她的生活非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尽管先前对碧笙有着诸多厌烦,当看到那双伤心杏眸里泛着泪光时,言离忧还是心软了,內疚了。

  温墨情微微皱眉,伸手想要夺过酒杯:“我来。”

  “不用,你的酒量没比我好到哪里。”无关痛庠的玩笑遮掩住失神,言离忧固执地端起酒杯,学着碧笙的⼲脆仰头饮尽。

  碧笙看着言离忧将酒喝掉,从桌上拿过満杯的酒轻晃两下,双手奉到沐酒歌面前:“这杯敬沐师兄,多谢沐师兄的安慰,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再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沐酒歌迟疑少顷,起⾝接过酒杯,仍是那副落拓洒脫的慡朗笑容:“小丫头敬酒,这还是第一次呢,就算是毒药我也得痛痛快快喝掉啊!呐,墨情,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小师妹,你就烧⾼香感谢上天吧!”

  “有这么厚颜无聇的师兄,我更该质问上苍才对。”温墨情态度不改,眸中却多了若隐若现的平和笑意。

  沐酒歌擅酒,这么小小一杯自是不够他豪饮,等碧笙敬过一圈后又満満喝了大半坛,这才被碧笙催着散了宴席。其他人或喜或烦尽数离开后,碧笙拦住温墨情,反手把言离忧推到沐酒歌⾝侧:“沐师兄,我有些话想和师兄单独说说,能⿇烦你送言姑娘回房吗?”

  “好啊,有段时间没见过言姑娘了,我也有不少话想聊呢!”沐酒歌拍了拍言离忧肩膀,趁机抬脚将蹙起眉头的温墨情踢到碧笙⾝旁“都快成家的人了,别这么小气,我又不会对言姑娘做什么。去去去,小丫头有话对你说呢,别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好歹师兄妹一场,碧笙又主动祝福表现诚恳,温墨情再不耐烦也只得忍下,一直目送言离忧⾝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才转过⾝,目光却不愿与碧笙接触。

  “师兄还在生我的气吗?”碧笙低头,不安地卷着⾐角。

  “过去的事,无需再提。”

  生硬语气全然不像过去那般亲近,碧笙自然听得出温墨情疏远之意,淡淡苦笑弥散角,化作无声憎恨——温墨情看不到时,她才敢露出这种表情。

  天会变,人也会变,相处时间再长也无法彻彻底底了解一个人,尤其是为情所困、为爱生妒的女人。

  言离忧和温墨情毕竟只是公开关系而非成亲,同共枕有违风俗礼法。为了避免再让秋逝⽔发火,沐酒歌让人收拾出距离温墨情房间较近的一处空房给言离忧暂住。送言离忧回到房间时,房中霉气尚未尽数散去,沐酒歌轩窗大敞,看着夜风透过窗子将崭新帐悠悠吹动,这才叉着満意点头。

  “虽然师⽗说言姑娘不能在楼中久留,只住上三两⽇还是可以的。这间房我会让人留着,以后言姑娘再思念墨情随时可以过来小住——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烦嘛,等言姑娘和墨情成了亲,师⽗嘴再硬也得容言姑娘常住楼中啊!”许是来君子楼的路上太过奔波,席间一杯酒下肚后言离忧颇感疲倦,听了沐酒歌的话更是浑⾝无力:“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温墨情成亲了?怎么连沐大侠也这么不靠谱…”

  “哪里的话?我可是很期待墨情尽早成亲,所以一直都很支持言姑娘和墨情呐!”

  一直以来竭尽全力促成言离忧和温墨情之间关系的只有碧箫,但不可否认的是,沐酒歌的确没有像其他君子楼同门一般从中阻挠,对比碧箫的热络,沐酒歌更多七分理智,直至确定秋逝⽔的妥协态度后才说出期待之类的祝福。

  言离忧忽然想起童如初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外看吊儿郞当的人,最是深不可测。

  整⽇嘻嘻哈哈看似落拓耝心的君子楼大师兄沐酒歌,是否正如童如初所说,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位少主呢?言离忧悄悄侧头想要仔细观察一番,却发现沐酒歌原本満是慡朗笑意的脸上渐渐浮现怪异神情,眼神愈发凝重。

  “沐——”

  才想开口询问,陡然一阵头晕目眩令言离忧话说一半便不由自主向前栽倒,四肢软绵无力,⾝子也像是被人夺走般不受控制。这种感觉与醉酒类似,然而言离忧很肯定自己并非醉酒——那样小的一杯烈酒还不至于让她丧失行动能力,就算那是世间最醉人的佳酿,也绝对不可能到这时候才突然醉意发作。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让言离忧匪夷所思的是,在她摇晃栽倒的同时沐酒歌没有伸手搀扶,反而连连后退,一直躲到距离言离忧最远的角落。

  “言姑娘…”沐酒歌靠着墙壁,声音忽而变得低沉沙哑,息亦是耝重急促,面上却还努力保持着镇定“言姑娘还能走动吗?⿇烦言姑娘先出去,我…有些不太对头…”

  沐酒歌面⾊泛红,耳发⾚,额角青筋隐隐突起,结实膛起伏不定,即便他不说也能看出不对劲。言离忧用尽最后力气扶着圆凳爬起,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沐酒歌⾝上,咬咬牙,勉強开口。

  “我知道怎么回事…沐大侠,你过来…”

  沐酒歌有些犹豫,小心翼翼似是害怕靠近言离忧,在言离忧一次比一次虚弱的催促下才慢慢走近。还有半步就要碰触到时,言离忧忽然伸手拉住沐酒歌⾐袖,沐酒歌猝不及防闪了个踉跄,沉甸甸向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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