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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错付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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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泰斋距离皇帝寝宮不远,清静偏僻却是其他宮殿万万不及的。因着连嵩坚持,朝泰斋內没有任何宮女太监服侍,外面也没有侍卫看守,似乎偌大的建筑內就只有大渊左丞相一个人居住。

  “这么晚了,殿下是有急事么?”打‮房开‬门看见一脸窘迫焦躁的温墨峥,连嵩好像并不感觉意外。

  温墨峥怕被人看见自己来这里,急急忙忙挤进房中,年轻面庞在摇曳灯光的映照下明暗不定。

  “唐家的事,是不是你怂恿人上奏的?”温墨峥摆出气哼哼质问态度,语气却有些虚软,显然并不确定自己的怀疑。

  见连嵩眉峰⾼扬一脸莫名,温墨峥咽了口口⽔,急促息断断续续:“⽗皇才点头同意我和锦意的婚事,马上就有人上奏说锦意的叔公在瑞和县仗势欺人,生生打死无辜百姓,还说这都是仗着锦意先前贵人⾝份犯下的罪行。如今⽗皇龙颜大怒,不仅派人去拘查锦意的叔公,甚至把锦意软噤珑心殿偏殿內,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就不信这里面没有恶心勾当!”

  温墨峥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欠缺逻辑、语无伦次,连嵩静静听他说完,一缕胜雪长发掠过眼角垂下:“我陷害唐姑娘有什么意义?殿下心里应该明⽩此事与我无关,否则也不会找上门来。不过…这种事殿下应当找君老板商量才对,如果是有人冤枉唐姑娘,殿下只需查清真相就好;如果确有此事,那么只需君老板舍一笔钱财大事化小,很容易就能解决。”

  “事关锦意,⽗皇本不许我揷手查办,再说奏折都直接呈送到⽗皇面前了,还有大事化小的可能吗?”温墨峥拔⾼音量,恼火得不行“可气关键时候偏偏无念不在,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忙自己那点儿事去了,让我能怎么办?”

  连嵩故作惊讶:“哦?君老板不在宮中吗?这倒是难为殿下了,有与唐姑娘的关系在前,前朝那些大臣必然死咬不放非得求个结果不可。”

  查办朝中要案这些年来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温墨峥数都数不清楚,这种时候有人借机生事、落井下石完全不值得意外;只不过案子涉及唐锦意,温敬元隐晦表示要重新考虑他们的婚事,这点让温墨峥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

  正因如此,在君无念突然离开皇宮不知所踪后,温墨峥不得不硬着头⽪来找连嵩帮忙——放眼前朝后宮,能改变温敬元决意的人只有连嵩和芸妃,两相对比,找谁帮忙更容易不言自明。

  连嵩没有任何推辞,很快就应承去解决这件事,温墨峥虽然对自己找一个向来看不上眼的奷臣帮忙深感聇辱,但为了唐锦意还是硬着头⽪不情不愿道了句谢,而后又趁着乌蒙蒙夜⾊焦急离去。

  油灯将要燃尽,连嵩点燃烛灯放在⽔漏旁,无声笑容冷得如同隆冬。

  房梁传来一阵轻响,鬼魅一般的孤⽔跳下站到连嵩⾝旁,锐利目光扫了眼温墨峥离去方向。连嵩抬抬手指示意孤⽔关好房门,撑着额角端起茶杯:“你再去一趟瑞和县,多带些银票。这次不要把钱给唐家,直接找几个亡命徒冲进县衙把唐锦意叔公除掉,让他们对外宣称是替被打死的人报仇就好。君无念那边怎么样了?确定不会露出马脚?”

  孤⽔点点头:“人,办事可靠。”

  “那就好,君无念心细敏锐,绝不可被他看出破绽。”眼前最重要的计划顺利进行,连嵩安然不少,思虑片刻又问道“苍梧郡还是没有动静?”

  “⽟穹山机关重重,进不去,让那女人随时传消息也没有声响。”

  碧笙返回君子楼后,孤⽔因为无法通过阻碍继续跟随,不得不回到皇宮,这样一来便与碧笙断了联系。尽管碧笙暂时接受了蓝芷蓉的劝说,但心地终归是抵触难改,连嵩倒也不指望她会主动传来消息,是而问过一句便不再提起——在他看来,女人的利用价值往往不在其自⾝,而在于她们所牵系的男人,如温敬元,又如温墨峥。

  连嵩的想法或许过于轻视女人了,至少此时在君子楼发生的事端,完完全全是由一个他本不放在眼中的女人引起的。

  君子楼十三少主中并没有人专攻医术,但这不代表君子楼没有大夫,与君子楼相隔半里地的悬壶居这会儿灯火通明,六位拜⼊君子楼中苦心专研医药的‮弟子‬齐聚一堂,一个个面红耳⾚。

  秋逝⽔负着手在正堂来回踱步,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驻⾜,瞪着眼睛厉声质问:“你们再给老子说一遍,酒歌被下的什么药?”

  “是、是那种药…”已经年逾花甲的悬壶居弟子难以启齿,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脸⾊越涨越红。

  医术稍逊一筹的另一位悬壶居弟子年轻些,对这种事没那么忌讳,拱手躬⾝,小心翼翼道:“回师⽗话,沐少主中的应该是催一类药,且是子极烈的种类。方才弟子为沐少主检查时发现他手腕有伤,似是发簪刺出的,想来沐少主是借着疼痛勉強保持清醒,所以才能跑去找温少主求援。”

  “什么?手腕还有伤?重不重?谁刺的?”秋逝⽔音量陡然拔⾼,几乎是怒喝着连连追问。

  十三位少主除了碧箫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挨过秋逝⽔的拳打脚踢,君子楼楼主脾气暴躁也是‮弟子‬间出了名的。然而秋逝⽔对徒儿们的心疼超过一切,他可以打可以骂,却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来伤害自己这群宝贝徒弟的,若是谁敢对十三位少主出手,他必定不会轻饶。

  宋子界朝房內探头探脑,见沐酒歌面⾊苍⽩双目紧闭,仍然在昏睡之中,摇‮头摇‬一拳捶在门框上:“沐师兄素来随和仗义,从不与人结怨,是谁这么无聇竟然给沐师兄落了如此下作的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遗症…”

  一旁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话的老大夫总算有开口机会,咳了一声整肃面⾊:“那药属下已用清肠草散去药,沐少主并无大碍,只是失⾎过多又硬撑太久导致⾝体疲惫不堪,这才会陷⼊昏睡,不出意外的话,明⽇就能恢复如初了。”

  宋子界悄悄打量隔壁房间一眼,凑近老大夫小声问道:“那言姑娘呢?她是怎么回事?跟沐师兄一样吗?”

  “那位姑娘倒是没有中这药,仅是被蒙汗药一类药倒睡着而已,不过看样子那药的药也极其霸烈,估摸着得睡上一两⽇。”

  老大夫终⽇潜心于药材医术间,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清楚言离忧⾝份以及她与温墨情关系,是而回答时也没有可以遮掩,声音大得⾜以教隔壁房內的温墨情听见。宋子界来不及提醒老大夫小些音量,只见背对众人坐在榻边的温墨情忽然起⾝走来,才头⽪一⿇想要解释,半开的房门竟砰地一声被温墨情重重关上,将众人担忧目光隔绝门外。

  转⾝回到榻边,温墨情轻轻掖好已经十分整齐的被角,指尖缓缓滑过言离忧睡容颜。

  距离沐酒歌蹒跚跑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温墨情的心却还⾼悬着无法落定,即便得知言离忧并没有受伤只是陷⼊睡,他仍旧感到慌张,仍旧混无措。

  看见言离忧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那一刹,他真的被吓到了。

  握紧言离忧松垂手掌贴到脸侧,温墨情一遍遍确认着脸颊传来的悉温度。他很怕那只手突然冰冷,害怕他掌中珍宝突然消失,怕得心思难安,怕得息都带着颤抖。

  等候太久,守护太久,为这一天他付出不知多少,好不容易才看到她勇敢地面对他双眼,若是这时失去她,温墨情猜不到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疯魔吗?还是癫狂?又或者心如死灰从此变成废人?

  或许不会,他深深记得自己肩上背负的重担,了解自己所承担的使命,在悲痛过后还要坚強活着去做他必须做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言离忧死了,这辈子他不会再去爱任何女人。

  有些人,或许相遇相识相知的时间太短,却能深⼊骨⾎宿命,言离忧之于他,就是如此重要。

  唯一的,也是永恒的。

  “墨情,我进来了。”房门咚咚响了三声,宋子界推门而⼊,拘谨地移步到温墨情⾝旁。

  “师⽗非要守着沐师兄,其他人各自去休息了,你要是累了也去歇息片刻吧,我替你看着。”见温墨情不动也不说话,宋子界⼲燥瓣,放下⾼傲心气倒了杯茶送上“谁都不愿发生这种事,虽然我不太喜言姑娘,可她毕竟是你…是你非常重要的人,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温墨情还是不言不语,也不去接那杯茶,仿佛没听见宋子界的话,更不曾看见⾝旁愧疚不安的师兄。

  宋子界清⾼孤傲却十分看重同门之情,知道温墨情定然心情极差,被他冷漠对待也心甘情愿忍下,言语中却充満困惑:“墨情,这件事真的是碧笙做的吗?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啊,怎么会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

  “是或不是,问她便知。”温墨情终于开口,冷然凛冽。

  沐酒歌为人正派,绝对不会蔵有催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更不可能给自己下药;关系到名誉贞洁,言离忧也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这两个人都不会是下药的人。

  温墨情相信沐酒歌更相信言离忧,怀疑对象自然而然聚集在晚饭席间碧笙敬的那辆杯酒上,他清楚记得,当时碧笙是把自己的酒给了言离忧,而她敬沐酒歌那杯酒是从席上随便拿的,却在倒酒时半遮杯口晃了两下。

  这样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温墨情双眼,却被选择信任碧笙的他忽略,当他醒悟一切都是碧笙设下的陷阱,从敬酒到催促散戏,再到找借口让沐酒歌送言离忧回房也是刻意安排的之后,温墨情有怒火有担忧,也有恨不得捅自己两刀的深深自责。

  他信错了人,小看了碧笙怒火之下潜蔵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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