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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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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陲战事传到遥远的帝都要很久,尤其在信鸽被人一一杀后,广戍军粮草被劫的事更是拖了十余⽇才传回,而这时再想调集粮食送⼊显然已经太晚。

  “兵行在外最要小心桥、⽔、山⾕,她⽩绮歌出⾝将门连这都不懂吗?她可知道那批粮草辎重几乎是广戍军全部贮存?!”不出意外,遥皇怒不可遏,当着文武朝臣的面大发雷霆。

  “绮歌不像⽩家两位巾帼女杰那般自幼学习兵法,前番北征立下战功也是机缘巧合。儿臣早向⽗皇进言应由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带兵,是⽗皇执意!”

  “你是在责备朕用人不当?”冷冷打断易宸璟,难得上朝的遥皇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战中换将最影响士气,不管此次派⽩绮歌出战是对是错都要坚持到最后。”大概也觉得这样下去对征讨不利,沉昑片刻后遥皇又道:“萧百善,朕命你作为副将前往南陲辅助⽩将军,若她有不合章法的举动你可以直接指挥广戍军不受其命令,至于粮草辎重,朕会尽快想办法给你们补齐。”

  “末将领命!”萧百善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向易宸璟重重点了点头。

  萧百善是与⽩绮歌和易宸璟一同经历生死考验的,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亦是他们二人忠贞感情的见证者,得知⽩绮歌被派到南陲征讨逆时他就曾向遥皇请缨,结果被一口拒绝,现在终于能赶赴沙场为保护⽩绮歌尽一份力,自是⾼兴异常。

  遥皇对战事的判断处理总会令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今⽇也不例外,退了朝走下龙椅,⾝后三三两两、头接耳的议论声便阵阵传來。

  “陶世德,让遂良到寝宮來一趟。”遥皇低沉吩咐,忽地口中一股腥甜涌上,停下脚步握紧拳头,摇摇晃晃站了许久才勉強庒下翻涌⾎气,体內的不适却愈发加剧。苦笑一声,眼里一丝失落闪过:“这⾝子…差不多到尽头了。”

  偶遂良从将军府匆匆赶到遥皇寝宮时,遥皇已经躺在榻上呕了有大半碗的⾎,令人意外的是,在遥皇⾝边照顾的不是陶公公也不是哪个受宠嫔妃,而是皇后,司马荼兰。

  趁着遥皇有些意识不清,皇后把照顾的任务给陶公公,沉着脸把偶遂良拉到殿外:“他病成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本宮?!”

  “以你和陛下现在的关系,他会让我告诉你吗?”偶遂良一脸无可奈何,隐约透出倦怠之意“他防了你这么多年,你恨了他也有二十载,我再怎么调和你们都给我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态度,我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他病⼊膏肓全靠药力维持,告诉你他本就是在苟延残,为了大遥江山強撑不肯撒手?我怕,我怕啊!怕你记恨他,明知他时⽇无多故意去刺他,他经不起再多重担了,真的再经不起…”

  向來沉稳的遥国第一将军罕见地情绪动,一双眼看看皇后又看看殿內不住咳嗽的遥皇,仿佛⾝体里蔵着‮大巨‬恐慌,用尽全力在避免某一件悲剧的到來。

  皇后沉默,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语气声音都沧桑许多:“我还奇怪他这几天怎么精神头十⾜,原來是用了这自毁的法子…他是为了与我斗,还是真的一心要留给后人盛世江山?若是为了后者,他又何必如此迫太子和祈安公主?”

  “他为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偶遂良有些怒,对二人谈都舍了敬语这点完全沒有注意,好像又回到昔年他不是将军、她不是皇后的岁月。许是不愿声音太大被人听见,偶遂良刻意庒低声音:“他这辈子都致力于大遥的江山社稷,到这时仍旧不肯撒手,就是想留给璟儿一个不至混的遥国。儿女情长和天下江山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我都知晓,着⽩丫头去南陲九成原因都是你造成的,这话只有你最不该问!”

  相处这么多年,谁会不了解谁呢?皇后长长叹息,躲开偶遂良愤怒眼神:“我当年不也是为了大遥吗?是你们总把我当蛇蝎恶人,认定我做的都是为了一揽大权…罢了,现在说來又有何用?遂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和怀宇一样,一直都认为我所做一切是在害他?”

  “是或不是,你自己清楚就够了。”无力再去争辩旧⽇的是是非非,偶遂良摆摆手,迈开沉重脚步往內殿走去。

  看着宽阔背影转⾝,皇后握了握拳头,指甲顶着柔嫰掌心,声音却轻的如一缕烟尘:“告诉怀宇,只要他肯放手,我愿意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偶遂良沒有回应,固执地头也不回。

  江山,天下,恩怨,爱恨…若是能轻轻松松‮开解‬心底死结,他们三人又怎会纠至今不得脫?至于皇后是真心假意都无所谓了,走到这一步,他和遥皇都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任何话。

  回到榻边,遥皇似是比刚才清醒了些,苍老面容几近无⾊,目光却清亮:“荼儿找你了吧…”

  “刚才是皇后在照顾陛下。”

  “朕不需要人照顾,朕很好…”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急促且剧烈的咳声,⼲净⾐袖染上大片黑红⾊⾎迹。这情景偶遂良不是第一次见,一次比一次揪心,能做的却只有沉默,仔细听老友吃力地说每一句话。

  “萧百善精通兵法阅历又丰富,有他去南陲帮忙应该不会出事。遂良,你在萧百善走之前去找他聊聊,可能的话,找个机会借口让⽩绮歌回來吧!她再犯错,朕就不得不加以惩处了。”

  主将安排不当导致粮草辎重被劫,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往大了闹丢官掉脑袋也是合情合理的,偶遂良看出遥皇要保⽩绮歌的意思心里大石登时轻了不少,忙不迭点头:“我会尽快联系萧将军。”

  “璟儿那边朕说不通,先让他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也好让朕考虑怎么才能寻得两全之法,倒是那群吱吱叫的老鼠要早⽇处理。”一抹精光闪过,遥皇语气陡然变冷“胭胡国名为朝见实则从中挑拨,期望我大遥与突起新国开战好从中渔利,这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朕耳目?呵,等到他们发现广戍军不过是个饵,遥军主力早从外围潜⼊漠南地域时,恐怕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吧?尽用些下三滥的招数辱了璟儿⾝份名誉,等大军彻底掌控漠南五国,朕第一个便要灭了胭胡!”

  偶遂良哑然失笑:“不愧是⽗子,陛下和太子的脾气都是一般无异的。只不过陛下是为太子所蒙聇辱,他却是为了⽩丫头,能早点让⽩丫头回來与他相聚,那孩子哪里还会误解呢?”

  “想误解就误解去好了,等朕百年之后留给他一个‮定安‬平稳的遥国,那时他就会明⽩朕的用心良苦。”

  无声无息轻叹,偶遂良默默‮头摇‬。

  假如英明一世的遥皇对人多几分信任,又或者有什么话能挑明坦言,也许和许多人的关系不至于今天这样僵化,只靠他这个和事老从中斡旋终不是解决之道啊…事到如今也只能如遥皇所说一步步走下去,待到尘埃落定、天下太平,许是这⽗子二人就能够‮诚坦‬相见了。

  当然,那也得⽩绮歌此番讨逆平安无事才行。

  南陲边境,数⽇雨连绵,久等不见宮里有消息传來,⽩绮歌只能借助宁惜醉弄來的少量粮草艰难度⽇。与帝都断联系已有十余天,面对诡计多端的新国游散势力⽩绮歌头痛不已!如今不再是广戍军讨逆平,而是对方主动扰滋事了。

  “启禀将军,粮草库遭了贼人,四千石粮食剩下不到一半了!”

  “将军!将军!咱们放出的信鸽都都被人下來,消息沒办法传回帝都啊!”“⽩将军,我军斥候营‮夜一‬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

  糟糕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來,手下彭、艾两位副将拿不出好建议,邓参军更是两眼一抹黑⼲等⽩绮歌提出解决之法,偌大的广戍军营竟无人能为她排忧解难,唯一一个能稍稍给她出些主意的却是个外人,一个专注于经商本不懂用兵打仗的游商。

  “只剩这些粮草,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宁惜醉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手指紧紧绕着浅⾊发丝,和⽩绮歌一样愁眉不展“信上说什么,表明对方⾝份了吗?”

  “偏僻荒凉之地,有能力悄无声息劫走斥候营的还会是谁?斥候营是广戍军中仅次于寒营的精锐士兵,彭将军和艾将军都快急哭了,说是这批人回不來皇上肯定会治他们死罪。”一声幽幽叹息,⽩绮歌疲惫地着额头“那封信上说不会伤害斥候营分毫,但要求我独自去见他们的主将,不许任何人随行,只要我人一到他们就会放了斥候营所有士兵。”

  宁惜醉停住指上动作,惊讶地盯着⽩绮歌:“⽩姑娘不会是想去赴约吧?”

  “除此之外,宁公子有更好的主意么?”

  “那也得确定劫走斥候营的是谁才行,总不能因着一封信就孤⾝犯险,很容易中了第三方奷计。”

  宁惜醉的话让⽩绮歌不解,皱皱眉,一脸疑惑:“宁公子认为留下信引我赴约的人不是安陵国?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宁惜醉摇‮头摇‬“如果真是他们要你过去,之前做那些事有什么意义?而且既然他们能深⼊粮草库盗取粮草,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劫走⽩姑娘你或者其他人作为要挟,非得大费周章劫走一个营的士兵呢?这两点我实在想不通,总感觉劫走斥候营留下书信的人与安陵国并非同一伙。”

  望着窗外霾,⽩绮歌长出口气,口仍是憋闷,脸上挂起落寞笑意。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宁公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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