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个月后。
“妈妈,陪我玩,陪我玩!”雾中,瑞瑞银铃般的笑声,分外清脆。
但是,她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的瑞瑞。
笑声越來越远,她越來越焦虑。
她追到了一个即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还是那大漠,那里依然有一棵树,巨大的树冠已经枯死,它孤独地屹立在暴下,周遭,死一般的旱然。
沒有任何生机。
她从梦中惊醒过來,身边传來轻微的鼾声,本能的,她急忙去摸索另一侧的棉被,居然摸到一掌的温热。
瑞瑞!
她瞬间就颤。
但是,拉开灯,她狂喜的笑容凝固住。
是妈妈。
“问问,又做恶梦了?”浅眠的母亲急忙坐起來,摸摸她的发。
她沉默了。
从小,她就很独立,独立到让父母相当安心,但是,现在已经29岁的她,却竟然“返老还童”到被母亲当成小孩子在宠养。
真是可笑。
“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母亲哈欠连连,却还在强撑睡意。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她掀开被子,就想起身。
她不习惯被人照顾,而且,母亲富贵惯了,也不善于照顾人。
“不行!”母亲膛大目,急忙制止。
她马上懂了。
厨房有刀。
这一个月里,父母生怕她再次想不开,家里四周的窗户都被锁死了,家里有管制、刀具全部都被一一沒收,藏得极好。
“问问,你什么也别想,妈來伺候你就好!”母亲已经起身,但是,才刚走几步,她却先转了方向“不行,我叫你爸爸起來陪你聊聊天!”三更半夜的,母亲就毫不客气地捣起了隔壁的房门。
一会儿,她的父亲一脸不耐,但是还是起身穿衣。
予问看着这一幕。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家庭不和睦,毕竟,母亲喜欢打牌更胜于喜欢照顾她,而父亲更在外面女人不断,所以,从小她就看透很多事情,但是,沒想到,在她最艰难的时刻,父母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她很感动,但是,心却还是麻麻木木的。
“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她对來房间的父亲,淡声道“我很正常,你们不必担心。”
她懂了,她不会再寻死了。
就算为他们活着,她也会咬牙活下去,她失去瑞瑞有多痛,相同如果父母白发人先送黑发人就同样有多痛,而且,还会是双重打击。她懂了,真的懂了,即使,她真的真的很想很想去陪瑞瑞。
“相信我,你绝对不正常。”父亲困意正浓,疲惫得额,按照老婆的指示,坐在沿旁看管着她。
正常?真正的正常是,死女儿了绝对是伤心绝,天天只顾着哭泣。
但是,予问完全不是。
除了在日本自杀过一次,还有回国后,又企图自残了一次以后,其余时间,她都平静到太可怕。
“等你哪天愿意哭出來,我们就能安心回上海了。”
因为孙女的惨死,上海的公司都沒法顾了,经济损失很严重。但是,现在的女儿,他们夫俩根本沒法放心。
“所以说,女人一辈子最怕嫁错郎。”宋爸爸叹了口气。
虽然他是男人,也到处花天酒地兼养情妇,但是,女婿如果也有这种恶习,做长辈的肯定相当反感,特别是,居然事情闹大到害宝贝孙女丧命,这种行为绝对沒法被原谅。
“早点离婚,别再让他存在任何复合的幻想!”宋爸爸斩钉截铁。
她一言不发。
一提及贺毅,她的眸就很冷很冷。
“我的头很痛。”她平板阐述。
现在的她,一想到太复杂的东西,头就很痛,而且记也越來越差了。
…
白天,她坐在阳台上,怔怔地。
“妈妈,我要看电视!”瑞瑞撒娇着來摇晃着她的手。
“好啊,我陪你。”她对着空气回答。
“欧耶!”她的瑞瑞出好足的笑容。
“问问,你在看什么带子?”在电脑里打完游戏麻将的宋妈妈,见她坐在沙发里看了好久的电视剧了,于是走过去,坐下來问。
“來不及说爱你。”她淡淡回答。
母亲狐疑“你对这种电视剧有兴趣?”一点也不象女儿的个性。
“瑞瑞才看到第三十集,女苏樱才刚出现,瑞瑞她想看到大结局,,”她木然道。
她其实忘记了,过年的时候,瑞瑞已经看完大结局。
她一点印象也沒有。
果然,宋妈妈全身起。
“今天瑞瑞在哪里?”宋妈妈咽咽喉咙,小心翼翼地问。
“她躺在我腿上。”她低眸,神色温柔瞧着躺在她的腿上,正兴致看电视剧的女儿。
宋妈妈红了眼框。
予问又出现幻觉了。
“好,你继续看电视。”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來,宋妈妈叹口气,起了身。
“喂,哪位?”接起电话,里面居然一点声音也沒有。
但是宋妈妈马上气不打一处來,怒骂“贺毅,我说多少次了,别扰予问!”
见已经瞒不住了,贺毅涩涩回答“妈,她还好吗?”果然,从回国到现在,任他用了多少办法,就是一面也见不到贺太太。
“谁是你妈?我还不嫌命太长,沒这福气!”宋母冷讥。
在看电视的予问,冷淡地看了一眼母亲的方向,沒有任何眷恋,她起身:“妈,我回房了,瑞瑞该午睡了。”
“好。”宋妈妈僵僵点头。
她抓着空气,一路回房。
无意中听到那句话的贺毅,整个人窒然“妈,我要见她一面!”瑞瑞?她刚才提到瑞瑞?她、她是不是病了?
“等你同意离婚那天,民政局门口自然能见到她!”宋母一边目睹着女儿回房,一边仇恨地冷哼。
好好的一个孙女,沒了,好好的一个女儿,现在变成这样,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不能我们离婚!”即使知道岳父岳母很不喜欢他,但是,他不放弃,不屈服。
“姓贺的,你脸皮真厚!”宋母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予问回到上,回到这张她和瑞瑞在上面躺过无数次的铺上。
“你乖乖的睡觉,醒來以后,我陪你继续看电视。”拿起枕头,闻到女儿并不存在的气息,她低声喃语。
她再也不瑞瑞去上学,去兴趣班了,她再也不着瑞瑞一定要优秀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的瑞瑞居然马上不见了。
她惊慌地左顾右盼。
“宋董,您什么时候能來上班?”是助理的声音。
“咳,是这样的…‘问毅’好多事情都等你來拍板决定,宋董,沒有你,‘问毅’现在一盘散沙,哪怕你來只是签个名字,也是对我们这些员工最大的鼓励,可以吗?”助理一边看着坐在他眼前,一脸焦虑的贺总,一边心虚背着台词。
但是。
“问毅关我什么事。”她沒力气上班,她宁可每天这样待在家里胡思想,等她脑袋再一点,她就可以见到瑞瑞的笑容。
“宋董,问毅是你的心血、你的子女呀!”助理道。
“我女儿死了。”她冷冷地陈述。
她女儿死了,她哪來子女?
听到免提里的回答,贺毅痛苦地闭了闭眼。
一个月了,她沒有一点点的好转。
“宋董,你、不能老是这样…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要解哀,我们大家都等你振作起來…”这句话,是助理忍不住的心里话。
贺毅急忙阻止助理,怕刺到她,惹她难过。
“我女儿死了!”她重复同样的话,语气加重。
她的瑞瑞又不见了。
贺毅接过电话“予问,我们见个面谈谈好吗?”她的父母已经提供了一些关于他婚外情的调查材料,在法院申请和他离婚。他想和她谈谈,他想告诉她,他不离婚,他不可能离婚!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样了,再见不到她,他快急疯了。
“我女儿死了!”她像死水一样重复。
谈?有什么好谈的?!
不等他再说什么,她挂断电话,每次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觉得恶寒。
环顾了一下四周,她不知道,下一次瑞瑞是什么时间才会出现。
门外,有门铃声,宋母跳起來,急忙去开门。
她生怕又是贺毅那小子,毕竟,他想闯进门,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是,一开门,宋妈妈带有残留怒意的脸,马上转成客气地笑容“赵医生,是你呀,又麻烦你來给问问打针了!”
“不客气。”赵士诚进门,担忧地问“她今天好点了吗?”
“还是时而清醒,时而…”宋妈妈看了一眼房间,确定女儿不会听见“时而恍惚…”她有看手表,女儿陪“瑞瑞”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今天恍惚的时间,好象更长了。
“她这样不行,短短一个月,她的抑郁症越來越严重了,我怕再发展下去,会,,”精神失常,这几个字,赵士诚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