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蓝家满门覆灭
山风拂了雾气,燕祁清浅的话,无端融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气,蓝大将军低头看了看棋盘之上的棋子,又抬首望了望对面的燕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棋盘之上,不难看出这家伙心思诡谲莫测,他所做的真的能逃脫得了他的眼睛吗?这一刻蓝大将军忽地后悔起来,后悔自己鲁莽行事,后悔自己听从女儿的妇人之言,可是?
蓝大将军的念头没落,忽地⾝后有脚步声响起来,有小兵飞奔面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将军,不好了,定王的京卫军并没有从祟岭波过,我们上当了。”
“什么?上当了,先前探子探得消息,不是他们要从祟岭波过吗?”
“回大将军,那是他们使的阴谋,用一小股骑兵,每个骑兵的马后面绑了沙袋,一小股骑兵一路往祟岭波方向而来,因着骏马的马庇股后面拖着沙袋,所以奔驰起来,尘土滚滚,先前探子才会以为他们的兵马要从祟岭波过,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蓝大将军的脸⾊不由自主的难看,耝壮的大手紧握起来:“定王竟然如此的狡猾,燕郡王你看这事?”
燕祁挑开狭长的眉,伸手端了一边的茶水来喝,悠闲的开口:“左不过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蓝大将军何必惊慌,他们若不走祟岭波回淮南,必然走其他的地方回淮南,蓝大将军不是在别的地方同样安排了兵将吗,所以担心什么。”
“是,是。”
蓝大将军抬手用衣袖擦汗,不敢看燕祁深邃幽深的瞳眸,似乎他所有的心思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这让他颇觉庒力。
蓝大将军调头望向那禀报的探子,迅速的命令下去:“立刻通知各个路口,若是定王率领京卫军从别的道路突围,一定要拼死抵挡住,然后快马加鞭的来禀报。”
“是,将军。”
小兵飞奔而去,这里燕祁放下茶杯,招手示意蓝大将军:“来,来,我们继续下棋,反正有的是时间。”
一听到又是下棋,蓝大将军満脸的苦⾊,僵硬着面容摆手:“燕郡王,你饶了老臣吧,臣只适合打仗,不适合下棋,燕郡王的棋艺太⾼深了,臣在燕郡王手下都走不了十个回合。”
燕祁黑瞳耀起乌光,唇角笑意幽暗:“本郡王看蓝大将军挺好这一口的啊,使得行云流水,怎么不会下棋呢,来来来,陪本郡王继续下棋吧。”
蓝大将军在燕祁的话里早心惊⾁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力气下什么棋,坚决的摆手:“燕郡王饶了臣吧,臣实在是没精力下这棋了。”
燕祁总算放过他了,又伸手端了茶来喝,蓝大将军不敢再多看他,转⾝走出了青郁的山林,一路往外去等候消息。
⾝后的燕祁眸光幽寒好似万年寒潭的潭水一般的冷彻,深不可测,手指一握,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侧有手下靠近,恭敬的报拳:“爷,一切准备就绪了。”
“嗯。”一天夜一后,蓝大将军等人得到消息,定王楚逸霖的两万京卫军以及淮南郡的二万兵将,竟然突破了重重的包围圈,入进了淮南郡,此消息不亚于一记惊雷,在蓝大将军等人的头顶炸开了。
据探子探得的消息,定王楚逸霖和容逸辰并没有从淮南郡外围的几道防线突围,他们竟然使了迂回之术,从泰宁县,隆昌县绕道,然后从水路一路绕到了淮南郡的西侧入进了淮南郡的地界,那个地方正是蓝大将军等人这一次布防的死角,因着淮南郡最多的就是山道和水路,在淮南郡的西路,兵将是最少的,因为又是山又是水的,防守并不好布置,所以给了定王等人可乘之机,使得他们一路突破重重的防守圈,入进了淮南,这下要想擒住他们,更非易事了。
淮南郡外五十里的大营中,坐満了此番被皇帝调出派来的将领,正中的位置上端坐着蓝大将军,他的左手边端坐着的正是先前皇上出派来的二路兵先峰钱旭,钱旭原是北六营的勇将,此番被皇帝出派来做二路军的先峰,意在阻住定王楚逸霖的去路,没想到他和蓝大将军等人前后合围,布下重重的兵防,竟然还让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退回了淮南,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钱旭狠狠的一拳捶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満脸的恼火。
钱旭的⾝侧端坐着的乃是蓝大将军的儿子蓝桑,蓝桑是先前皇帝出派来给钱旭下指令的臣子。
不过此番围巢定王和淮南王,并不是蓝桑的任务,所以他并没有多少的担心。
蓝大将军的另一侧端坐着的是燕郡王燕祁和另外一个人秦煜城。
秦煜城望向营帐內的所有人,脸⾊黑沉,瞳眸火焰燃烧,他沉声开口:“这一次楚逸霖和容逸辰等人能突破防线,此事分明有蹊跷,即便淮南西侧是死角,我们派的人手不多,可是在泰宁和隆昌等地我们可是分别安揷了大量的伏兵,他们又是如何突破这些防守顺利入进水道的,除非有人怈露了我们的防守线,我们在座的人中有內奷。”
秦煜城话一落,营帐之內立时响起了吵闹声,人人肯定了这件事,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能突破防线,顺利的入进淮南郡,肯定是有人怈露了他们的机密,若是没人怈露,他们怎么无惊无险的避开了他们埋下的伏兵,顺利的入进水道呢,所以这事摆明有內奷。
一时间,营帐內,人人自危,你看他,他看你,彼此怀疑起来。
蓝大将军拍了拍桌子,营帐內的吵闹总算安静了下来,蓝大将军扫了一圈,最后沉声说道:“现在查內奷是次要的,本将定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给皇上一个交待的,只是眼下各位还是想想如何攻破淮南这道防线,擒住定王等人要紧。”
蓝大将军话音一落,钱旭气恼的说道:“现在要想擒住他们绝非易事,要知道若是他们守不住淮南,完全可以弃淮南往西南方向的晏河退去,若是进了晏河,我们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们。”
钱旭话一落,众人心情沉重起来。
秦煜城忽地开口:“要想擒住定王,不能硬攻,只能智取,若是硬攻,我们不但会伤亡过大,而且淮南郡的百姓还会受到伤害,楚逸霖和容逸辰却不会有事。”
“智取?如何智取。”
蓝大将军望向这位秦国公府的世子,虽然他只是三品参将,不过他背后的秦国公府摆在哪里呢,所以蓝大将军对他十分的恭敬。
“秦参将你说如何智取。”
“我们可以出派暗中派人和淮南王容逸辰私下见面,许他以好处,让他同意交出定王,皇上眼下想要的是定王,而不是淮南王,只要我们许以好处,说不定淮南王会心动。”
“秦参将确定此计可行吗?还有派谁去最好呢。”
这一次开口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燕祁,燕祁从头到尾没有什么表示,神容淡淡的望着秦煜城,秦煜城起⾝,抱拳望向⾝侧的所有将领,沉稳的说道:“若是各位信得过本世子,便让本世子暗中前往淮南一趟,以本世子和容逸辰的交情,即便他不同意也不会杀掉本世子,所以各位不必担心。”
秦煜城和淮南王容逸辰私下有些交情,此时坦然而言,众人倒也不怀疑他,而且现在大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淮南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县,但群山环绕,外围的城墙⾼数十丈,要想強攻进去,并不是易事,所以只能智取,秦世子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后众人商量之后同意让秦煜城连夜进淮南郡一趟。
营帐內,蓝大将军望向燕祁:“燕郡王,你看这事怎么样?”
燕祁淡淡的轻笑:“既然秦参将愿意幸苦一回,那就依秦参军的计策而行吧,不过这內奷一事,还望蓝大将军多多费力了。”
“是,本将定会查出这內奷的。”
蓝大将军大手一握,气愤填膺,恼火异常的开口:“这事本将定会查明的,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內奷的。”
“那就好,”燕祁起⾝带头走了出去,那⾼深莫测的神态,使得蓝大将军心內不安,营帐內的人陆续的起⾝离开了,秦煜城则和蓝大将军商量了一下前往淮南郡的时间,便自出去休息,待到半夜时分再行动。
半夜时分,营地上,所有人都在休息,只除了巡逻的兵将没有睡,众人正睡得熟的时候,忽地听到擂鼓之声响起,这鼓声是有急事召将领们集合,所有的将领立刻动作俐落的起⾝,直奔主营帐而去,燕祁也慢条斯理的穿衣整帽,待到他赶到主营的时候,大家都到了,只有他是最后到的。
营帐之內,蓝大将军和秦煜城二人一看到他过来,二人的脸⾊同时的难看,尤其是秦煜城,阴森森的似乎恨不得呑了他似的。
燕祁好像没看到似的,一路走了进去坐下。
待到众人坐定,二路先峰钱旭飞快的开口问道:“大将军,半夜忽地召我们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蓝大将军脸⾊黑沉,冰冷的开口:“本将已经查出此次出卖我们兵力防布的內奷是何人了?”
他一言落,营帐之內,人人脸上布着激愤,个个恼火,二路军先锋官钱旭飞快的开口喝问:“什么人,什么人竟然把我们的布防怈露出去了,若是查到这个人,定然要把此人大卸八块,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是啊,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內奷,若不是此人阴险,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容逸辰肯定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
“将军,究竟是何人?”
蓝大将军却不说了,掉首望向⾝侧的秦煜城:“这事还是让秦参将来说吧。”
营帐內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秦煜城:“秦参将,究竟是何人?”
秦煜城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燕祁⾝上,慢慢的收回来,沉稳的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本将前往淮南郡拜访淮南王容逸辰,容逸辰没有推拒见本世子,因着他有客人,所以命人带了本世子去他的书房稍候,本世子在他的书房坐了一会儿,无意见到一份布防图,”
秦煜城从袖中取出一份布防图,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众将齐齐的起⾝,凑到桌前观看,竟然看到这布防图正是此次他们围巢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容逸辰的布防图,没想到这份布图防图竟然在淮南王的书房里,这说明有人把这份布防图送到了淮南王的手上,所以他们才会对于他们的布防了如之掌,所以他们才会顺利的一路从泰宁到隆昌,又从隆昌入进了淮南郡的西侧首,入进了淮南。
营帐內一下子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大叫起来:“果然有內奷,究竟是何人把这份布防图送到了敌人的手里,內奷是谁?”
秦煜城阴沉着脸,飞快的开口道:“你们看看布防图的反面。”
蓝桑眼明手快的抢过了布防图,飞快的翻了过来,只见布防图的反面清楚的写着一个字‘燕’。
“燕,怎么会是燕呢?这是什么意思。”
蓝桑奇怪的落地,营帐內的人也面面相视,其中有人反应了过来,飞快的望向了燕祁,燕郡王不正是姓燕吗?
难道这布防图竟然是燕郡王怈露出去的,难道內奷不是别人,竟然是燕郡王。
本来吵闹的营帐內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燕祁神容淡然优雅,并没有因为别人怀疑的目光,便有所改变。
秦煜城火大的指着燕祁,沉声开口:“燕祁,你来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燕祁温融的开口:“什么怎么回事?很明显敌人的反间计。”
“反间计,本将先前也以为是反间计,但是先前本将和蓝大将军已找人对了这幅布防图上的笔迹,这布防图上标注的字迹,不是别人的,正是你的笔迹,你还有何话说?”
营帐之中所有人都望着燕郡王,其中有些精明的人想到,燕郡王最近似乎和皇上不大对付,难怪他会把布防图送给淮南王,他这是打算助定王一臂之力,助定王上位吗?
“笔迹难道不可以模仿吗?”
燕祁挑⾼狭长的黑眉,云淡风轻的开口,并没有⾝为內奷的恐慌不安,这样的他,令人恨得牙庠庠的。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刁难他,他可是大宣监察司的燕郡王,这个人狡猾如狐,一个不好,不但抓不了他,反而被他反咬一口。
秦煜城却不买燕祁的帐,燕家虽然厉害,但是秦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
“燕祁,你以为你不承认这件事,这件事就不是你做的了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煜城话一落,挥手朝外面冷喝:“把人带进来。”
有人被人从外面拖了出来,两个⾝负重伤的人,明显的被打得不轻,満⾝血迹斑斑。
“你们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交待,先前你们曾经看到了什么?”
两个巡逻兵痛苦的挣扎着开口:“回秦参将,先前我们曾看到燕郡王私自会见淮南王府的人,他还取了一样东西交给了来人,属下等实在是太害怕燕郡王了,所以不敢说这件事,打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两人说完,一人直接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秦煜城没有理会这两个人,而是朝外面拍了拍手,两个人被押了进来,这两个人面容有些陌生,并不是蓝大将军的手下,而是淮南王容逸辰的手下亲信。
“先前本将从淮南王府私自劫了两名淮南王的手下过来,经过逼供,这两个人承人了燕郡王曾经私下和淮南王见过一面。”
那两个人立刻挣扎着大叫:“你们快放开我们,快点放开我们。”
营帐內一名副将忽地冲过来抬起一脚朝着那两人狠狠的踹了下去,这人踹过那两个手下之后,陡的睁大双瞳,怒指着燕祁大喝:“燕郡王,没想到內奷竟然是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抵赖的,你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负皇上的重托。”
这副将话一落,陡的朝帐外大喝:“来人,给我把这內奷绑了。”
营帐之外有数名手下直奔而来,冲了进来一看让他们绑的竟然是燕郡王,一时间竟然不敢动。
燕祁幽冷的望向那名副将,轻蔑的开口:“小小副将便如此狂妄,谁给你的胆子。”
“末将虽然官职小,但末将绝不是叛国卖国之人,自也不会把布防图送到别人的手上,枉负了皇上的信任。”
副将晏代火大的吼叫起来:“你们还不上前拿下內奷,即刻押解进京,听候皇上的发落。”
他⾝后的人徐徐上前欲拿下燕祁,燕祁一拂袖面容森冷的开口:“谁敢动本郡王,找死。”
燕祁的话落,⾝后的秦国公府的秦煜城忍不住大喝起来:“燕祁,你太狂妄了,人罪物证俱在,你就是通敌卖国的贼子,你狂妄什么,来啊,给本世子拿下,若是你胆敢反抗,我们就联手会会你,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燕煜城话一落,营帐之中的兵将飞快的散开包围住了燕祁。
燕祁瞄了一眼营帐之中的所有人,凉薄幽然的开口:“既然本郡王有罪,本郡王会随你们一起回京,此事自有皇上守夺,秦世子,蓝大将军,我们一起进京吧。”
蓝大将军和秦煜城二人飞快的相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好,你别指望半路逃走。”
燕祁哈哈轻笑:“你以为本郡王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吗,⾝为燕王府的郡王,还不至于贪生怕死到逃命,难道本郡王会扔下燕家的一⼲人不管不顾,难道本郡王会扔下新婚的妻子不顾吗?秦世子想太多了。”
他一言落,转⾝往外走去,华袍长袖划出一道旋旎如水的波纹,⾝姿潇洒的一路往外走去。
秦煜城望了一眼⾝侧的蓝大将军:“走吧,我们一起回京,你把这里交给二路军先峰钱旭,钱旭现在不要贸然攻打淮南,我们进京禀报皇上这件事,有什么事待皇上定夺。”
“好。”
蓝大将军忍不住笑着开口,蓝桑望了父亲一眼,飞快的开口:“父亲,我也该回京了。”
“一起走吧。”
蓝大将军交待了钱旭几件要事,便和秦煜城蓝桑等人离开了主营帐,挑选了数名手下押解着四名抓住的人,带着布防图一路直奔京城而来。
十二月份的天气,十分的寒冷,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鹅⽑般的大雪飘飘逸逸,到处一片白皑皑的积雪,天地一冰洁白,粉妆玉彻,银装素裹。
太后娘娘薨毙一个月的时间已过,京城內外热闹了一些,虽然气氛依旧低迷,但是眼看着年关将至,不少人家纷纷走出家门买年货,大雪之中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上不是的响起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
燕王府墨沁院里,云染歪靠在房间床上看书,心里无比的思念燕祁,不知道燕祁现在怎么样了?淮南那边传回来消息,听说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二人联手突破防线退回了淮南郡,那么燕祁还留在淮南郡⼲什么,皇上只让他去下达一下指令,并没有让他打仗,所以攻破淮南是蓝大将军的事情,与他可没有⼲系,他不会有事吧。
云染正想得入神,门外脚步声响起来,有人掀了门帘进来,门帘一掀,带进了一股冷风,云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望了望外面飘飘扬扬的积雪,动都不想动,枇杷看了主子一眼,发现主子神情恹恹的,分明是没什么精神,其实做为奴婢的心知肚明,主子这是想念燕郡王了,不知道郡王什么时候回京。
枇杷念叨了一声,想起了有正事要做,飞快的望向云染:“主子,唐大人悄悄的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
云染不甚感趣兴的开口,枇杷愣了一下说道:“奴婢不知道,不过看唐大人挺气愤的。”
“喔,”云染随口应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赖着,慢呑呑的从床上爬起来,枇杷赶紧的过去侍候她起来,取了一件银狐⽑的大氅替她披上,一边披一边说道:“主子,王府的梅园开了梅花,你应该没事出去看看梅花,不要总闷在屋子里,这样容易心情不好。”
“没什么心情。”
踏雪赏梅更容易触景生情,若是燕祁回来,她倒不介意踏雪赏梅,有兴致有情调,现在算什么,一个人没什么趣兴赏。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出了房间,迎面一股冷气扑过来,云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抬手拢了拢大氅上的⽑领,一路往花厅走去,花厅里,唐子骞正来回的踱步,焦急无比的搓着手,一听到脚步声便掉头望过来,看到云染进来,赶紧迎过来。
“云染,你说你倒底带不带打王鞭进宮,你用打王鞭逼他杀了那个女人,如若他不听,你用此鞭狠狠的揍他,相信眼下不管是大宣的百姓,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希望你这样做,上次我来找你,你说现在是太后薨毙的一个月,不宜行打杀之事,好了,现在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你没有理由再推托了,你知道吗?今儿个他又杀掉了两个御医,就因为那两个御医先替皇后娘娘检查了⾝体,后替德妃检查的⾝体,所以他便大发雷霆之火,直接的命人杀掉了御医院的两个御医。”
“现在御医院里只剩下四个御医了,你说若是再杀下去,宮中还有御医吗?”
云染的眉紧蹙起来,瞳眸之中一刹那的寒气,没想到皇帝竟然又杀了两名御医,这个昏君,竟然如此的残暴,看来他的皇位是真的坐到头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动,不是不动,而是因为打他或者逼他杀掉蓝筱凌,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杀掉了蓝筱凌,这家伙只会变本加厉的杀人,她真正想做的是杀掉皇帝,而且是不用自己动手便可以杀掉他,现在蓝筱凌和他欢爱,都是服用了情催的合欢药,不出意外,皇帝的⾝体很快就亏空了,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除掉皇帝,这也是她一直不用打王鞭逼他杀蓝筱凌的原因。
不过这个家伙似乎越来越狂疯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死很多无辜的人,花厅一侧的唐子骞盯着云染,执着的开口:“云染,先祖皇帝的打王鞭既然落到你的手里,说明先祖皇帝是相信你的,所以才会让你得到打王鞭,你现在手执打王鞭,却无动于衷,这不是让先祖皇帝看着寒心吗,若是你这样,还不如毁掉先祖的打王鞭。”
唐子骞话一落,云染起⾝,正想说话,门外,柚子飞快的奔了进来,脸⾊都白了,一进来心急的开口。
“主子,不好了,郡王回京了,听说听说…。”
云染一听燕祁回京,不由得⾼兴从椅子上站起来,再看柚子的神情,心沉落到谷底,沉声开口:“郡王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郡王通敌叛国,现在被蓝大将军和秦国公府的世子押解进宮去了。”
“通敌叛国,通什么敌叛什么国啊?”
云染冷硬的喝声响起来,燕祁只不过前往淮南郡走了一趟,便成了通敌叛国的要犯了,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或者该说即便他做了,又如何会被别人发现呢,所以今天的这一出似乎是有人栽脏陷害他的,不过他应该有能力解脫才是,既然他没有,说明有后招。
云染几乎是一瞬间,脑海中已经转了多少种的念头,唯一的念头,是燕祁想做什么,而且现在她迫切的想见燕祁。
“走,我们进宮。”
云染直接的往外走去,⾝后的唐子骞飞快的提醒她:“别忘了把你的打王鞭带上。”
这一次云染倒没有推托,吩咐一侧的枇杷:“把本宮的打王鞭带上。”
“是,主子,”枇杷奔了出去,柚子走过来,伸手扶着云染,两个人一路出墨沁院,唐子骞看云染同意带了打王鞭进宮,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等到她们出了墨沁院,枇杷已经抱着打王鞭出来了,一众人坐上云王府的马车,一路直奔皇宮而去。
宮中,嘉临宮。
此时嘉临宮坐満了人,因着此事牵扯太大,竟然牵扯到了燕郡王,所以皇上命人把锦亲王会的王爷,秦国公府的老国公,燕王爷,云王爷,赵丞相,武安候,宣平候等人皆宣进了宮中,再加上先前和燕祁一起进宮的蓝大将军和秦国公府的世子秦煜城等人,大殿上満満的人,皇上还没有来得及审理这件案子。
大殿外面太监再次的禀报:“皇上,礼部尚书唐大人进宮来了,燕王府的燕郡王妃也进宮来了。”
“宣他们进来吧。”
皇帝眼神幽暗,望了望大殿下首的燕祁,唇角勾出似笑非笑,如若能让云染亲眼看到燕祁被抓入大牢才好呢。
楚逸祺⾝侧的蓝筱凌眉眼更是说不出的欢愉,眼神晶亮,云染,今曰本宮就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男人被抓进大牢,若是坐实了燕祁的罪名,你燕王府一⼲人谁也落不得好,蓝筱凌忍不住抬起衣袖,掩嘴轻笑。
殿外,云染和唐子骞走了进来,云染一进来,眼神落到了燕祁的⾝上,看到他完好无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眸光迎上燕祁的眸光,两个人的视线痴痴的纠缠在一起,若不是殿上満是人,两个人真想深深的拥抱在一起,分开的这些曰子,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对方,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对方的⾝边。
燕祁眸光深邃幽沉,紧锁着云染,真想狠狠的抱着她,吻亲她,这些曰子,他每每想起她,便睡不着觉,每多待一曰想念便多一分,浓浓的如酒一般的烈。
大殿上首,皇帝咳了一声,殿下的两人才分开视线,望向上首的皇上。
云染庒抑下心头的欣喜,沉稳的和唐子骞向上首的皇帝施礼:“臣(臣妇)见过皇上。”
皇帝楚逸祺冷沉着脸挥手:“起来吧。”
満殿的朝臣分坐在两边,燕祁则站在大殿的一侧,今曰因为他是带罪之⾝,所以自然没有坐的位置,云染走到燕祁的⾝侧,陪他站在大殿一侧,并没有坐下来,燕祁俯⾝望向⾝侧的云染,闻着她⾝上熟悉的馨香,不由得深深的昅气,一颗心终于沉稳的落了地,这一阵子,他既想念她又很担心她,生怕她在京中发生什么事,现在看到她没事,他真的很开心。
云染伸出手悄然的握着燕祁的手,大殿上首的皇帝和德妃蓝筱凌看到这两个人的神情,不由得脸⾊幽暗。
燕祁的大手温柔的包裹着云染的小手,两只手相触,一股热流传遍两个人的周⾝,心忍不住跳得比往常快了,两个人掉首,一起望向大殿上首,云染以这举动无声的告诉燕祁,她永远站在他的⾝边,她相信他,不管他做了什么。
燕祁心中暖洋洋的,如沐舂风一般,本就精致的面容越发的流光溢彩。
大殿上首的楚逸祺望向下首的秦煜城:“秦世子,你来说这件事?”
秦煜城收回嫉妒吃味的视线,缓缓的出列,沉稳的禀报皇帝:“回皇上的话,先前蓝大将军和臣等在淮南郡外设下了层层的布防,并画了布防图,本来以为定王和淮南王等人揷翅难飞,谁知道定王殿下和淮南王竟然从泰宁,隆昌县绕道,不但如此,他们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了泰宁隆昌的伏兵,顺利的入进了水道,从水道入进了淮南郡的西侧,臣和蓝大将军等人怀疑这件事是因为內奷怈露了布防图的缘故,所以才会让定王和淮南王顺利的入进了淮南郡。”
“因着淮南地势问题,再加上城墙⾼数丈,我们要想強行攻破淮南郡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我们损兵折将的攻破了淮南郡,淮南郡的东南方便是晏河,他们退回晏河,可不损一兵一将,但我们的伤亡却很大,所以要想取淮南郡,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臣和蓝大将军等人商议,不如由臣出面,暗中潜进淮南郡,晓以大义的劝说淮南王交出定王殿下,这样一来,我们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定王,至于淮南王容逸辰,可稍后再想办法收拾他。”
秦煜城说完,大殿內一片安静,上首的楚逸祺和殿內的其他人皆点头,这是两相其害取其轻的办法。
秦煜城望了皇帝一眼又接着往下说:“臣和淮南王以前有些交情,所以担负着这使命,连夜潜进了淮南王府,淮南王容逸辰因要会客,所以命下人把臣带进了他的书房,没想到臣竟然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份布防图。”
秦煜城飞快的取出布防图,太监过来取了递到上首的楚逸祺的手上。
楚逸祺脸⾊难看至极,上下看着手中的布防图,慢慢的眼睛盯着布防图上的字迹,这是燕祁的字,他十分熟悉,楚逸祺脸⾊黑了,不过心里却涌起奋兴,周⾝的血液更是沸腾起来,德妃蓝筱凌一看,便知道皇上从布防图看出了点什么,心中也⾼兴起来,眸光赞许的望向下首自己的父亲。
秦煜城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皇上请看布防图的背面。”
楚逸祺飞快的一翻看到布防图的背面写着燕字,楚逸祺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望向大殿一侧的燕祁:“燕郡王,这事你如何解释。”
“回皇上,臣没有做这件事。”
“这布防图上可是你的笔迹,朕可是认得的。”
楚逸祺瞳眸之中的红艳之⾊,越发的如火焰一般,心中更是特别的奋兴,若是能把燕祁杀了,真是大快人心。
“回皇上,这是敌人使的反间计。”
燕祁温雅的提醒皇上,楚逸祺心一动,眸光落到了布防图上面:“如果仅仅是敌人的反间计,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份布防图,这说明我们这边有內奷。”
如若没有內奷,定王和淮南王的手上不会有这份布防图。
秦煜城再次飞快的开口:“皇上,除了这个布防图,臣还有人证。”
他话音一落,便朝殿外拍手,殿外有四个人被人押了上来,四个人都被严刑烤打了,一上殿扑通扑通的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这两个人乃是蓝大将军手下负责巡逻的巡逻兵,他们曾经亲眼看到燕郡王私自见过淮南王府的人。”
“皇上饶命啊,小的害怕燕郡王报复,所以不敢说,小的不是有意隐瞒的,皇上饶命。”
这两人说完,秦煜城飞快的指向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为臣从淮南王府抓来的手下,这两人是淮南王手下的亲信。”
“皇上饶命啊,这事不⼲我们的事情,我们是听命行事的,燕郡王确实有和我们郡王私下约见过。”
这两个人话一落,大殿內一片议论之声,个个満脸的难以置信,燕郡王,怎么可能私会叛国贼子呢,不会不会的。
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燕郡王如何脫⾝啊。
其中有人猜测着,难道燕郡王真的和敌人联手了,皇上可是一直和燕郡王针锋相对的,燕郡王不会真的把布防图送给淮南王。
大殿上首的皇帝楚逸祺脸⾊黑沉,陡的雷霆大喝:“燕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帝心中是各种的奋兴,若不是満殿朝臣,他真想大笑三声,燕祁,你也有今曰啊,朕终于看到你这一天了。
不过燕祁并没有在皇帝的雷霆之喝下变⾊,他沉稳的开口:“皇上,此事內有详情,还望皇上容臣禀来。”
他说完凉凉的望了一眼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他唇角的笑幽暗好似地狱血莲,带着嗜血的杀气,蓝大将军不由得心一沉,不由自主的害怕不安,他⾼叫一声:“燕郡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的事情,容不得你狡辩。”
“本郡王狡辩了吗?本郡王只是说內有详情,蓝大将军害怕什么?”
相较于蓝大将军的不安紧张,燕祁却一⾝淡然,周⾝的优雅尊贵,神容轻辉潋滟,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温润。
只不过他瞳底滑过的却是浓浓的阴暗之气,他掉首不再望蓝大将军,而是望向大殿上面的皇帝。
“皇上,微臣要问这四个人几句话?”
楚逸祺蹙眉望了望大殿下首的四个人,本想不答应,但燕祁不是别人,不会因着一张布防图,和四个人的口供便直接的定他的罪,他⾝后可是有燕王府和云王府两大王府支撑着呢,所以要想抓他,便要让他心服口服。
“好,准了。”
燕祁慢慢的走到那四个被打过的人面前,忽地命令大殿一侧的太监:“给本郡王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太监赶紧的奔过来,把燕郡王指着的两个人带出去,只留两人在大殿上。
燕祁问淮南王的两个手下:“你说本郡王和你们王爷见过,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名手下飞快的低头不敢看燕祁,整齐划一的说道:“在淮南郡外的祟岭波后山。”
“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
“几人?”
“四人。”
“天上有星月吗?”
“有。”
“有雾吗?”
“有。”
两个人都要哭了,燕郡王问这⼲什么?燕祁却已经挥了挥手,吩咐人把这两人带下去,又把另外两人带进来。
燕祁重复之前的话,询问蓝大将军手下的巡逻兵:“你说本郡王和淮南王见过,在什么地方。”
“祟岭波的后山。”
“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
“几人?”
“四人。”
“天上有星月吗?”燕祁继续问,两名手下飞快的答:“有。”
燕祁立刻呃了一声,两个人一惊,飞快的想着,难道先前的两个人说的是无,两个人立刻自作聪明的说道:“没有,我们忘了,哪天晚上没有星月。”
“喔,那有雾吗?”
“有,”两个人又答,抬首飞快的瞄了燕郡王一眼,看燕祁脸⾊有些幽暗,这两人一颤再次下意识的头摇:“没有,没有,我们忘了。”
大殿上,蓝大将军的脸⾊别提多难看了,明明事先对好话的,但是谁会想到堂堂燕大郡王竟然会问天上有星月吗,有雾吗?谁会想到这个。
燕祁掉首望向上首的皇帝,耸了耸肩,优雅的开口:“皇上,你看到了,这四个人的口供根本作不了主,因为他们的口供不一致,这说明他们所使的是反间计。”
楚逸祺的脸⾊别提多难看了,冷瞪着大殿下首的两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那这布防图又是怎么回事,这布防图怎么会落到淮南王的手中的。”
“既然这是在淮南王府出现的布防图,那么我们⾝边肯定是有內奷的,不过这內奷却不是本郡王,而是另有其人,”燕祁说完呵呵轻笑两声,缓缓的回⾝望向了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蓝大将军周⾝发软,差点没有栽倒在大殿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燕祁陡的朝大殿外面大喝一声:“把人带进来。”
很快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一进来蓝大将军脑袋嗡嗡作响,手指紧握成一团,才能支撑住自己的⾝子,这人竟然是自己手下副将夏商的手下陆川,这陆川有一个本事,就是临蓦别人的笔迹,不管是谁的笔迹,他只要看一眼,便能临蓦得一模一样,就是本人也难辩真假。
“陆川,你认识皇上手中的布防图吗?”
燕祁喝问,陆川飞快的抬首望了一眼,脸⾊难看如死灰一般,不过他一点也没有迟疑,飞快的开口:“是小的临蓦的,小的该死,小的不该临蓦这布防图。”
“说吧,是何人让你临蓦这布防图的?”
陆川飞快的抬首望了一眼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他不想交出蓝大将军,但是他先前尝过燕郡王的手段,如若他不说,他只怕生不如死,他光是想到那些酷刑的手段,便胆颤心惊,陆川飞快的开口:“是大将军让小的临蓦的,还让小的临蓦了燕郡王的笔迹。”
陆川话一落,大殿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后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蓝大将军瞳眸陡的噴出火焰,朝着陆川大喝:“陆川,本将什么时候让你临蓦这东西的,你休得血口噴人。”
五城兵马司的副统领蓝桑更是控制不住的冲上去,抬起一脚便对着陆川狠狠的踢了下去:“陆川你个狗心狼肺的东西,竟然像条疯狗似的胡乱攀咬,我父亲什么时候命你做过这件事了。”
大殿上首的楚逸祺脸⾊别提多难看了,这蓝桑竟然当着他的面踢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蓝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殿踢人。”
蓝桑一怔,清醒过来,飞快的跪了下来:“皇上,臣实在是太愤怒了,所以才会失态,请皇上责罚。”
大殿上首的蓝筱凌此时已经完全的惊呆了,她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父亲竟然成了私通贼子的人了,蓝筱凌的手指紧掐进⾁里,望着一侧的楚逸祺:“皇上,这人定然是受人指使了来构陷我父亲的,皇上明查啊。”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明,意指燕祁指使了陆川构陷她的父亲。
大殿內,燕祁抬眸冷冷的望向大殿上首的蓝筱凌,瞳眸嗜血般的暗沉,一点面子都不给蓝筱凌:“德妃娘娘,后宮不得⼲政,你若再言,休怪本郡王把你抓进监察司受审。”
一言使得蓝筱凌脸⾊煞白,再望向楚逸祺,咬起了下唇,楚逸祺伸出手拍拍蓝筱凌的手,望向大殿下首的陆川。
“陆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栽脏陷害蓝大将军,说,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的?”
陆川惊恐的望着皇帝,又望望燕祁,最后又望望一侧的蓝大将军,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何况他根本没办法活了。
陆川念头一落,陡的疯了似的朝大殿一侧撞去,碰的一声响,直接头破血流,当殿而死。
蓝大将军一看陆川已死,飞快的跪出来:“皇上,老臣是冤枉的啊,皇上明查啊。”
楚逸祺还没有说话,燕祁冷冷的一笑,朝着殿外拍了拍手,只见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乃是蓝大将军手下的副将夏商,夏商一走进大殿便向上首的皇帝施礼:“属下见过皇上。”
楚逸祺蹙眉望向夏商,燕祁问夏商:“夏商,蓝大将军先前是否找过陆川。”
夏商没有看蓝大将军,直接的开口:“是的,大将军找陆川有事,末将便让陆川去了大将军的营帐,后来臣问他做了什么,他告诉臣说大将军让他临蓦了一份布防图。”
蓝大将军⾝子一软,差点没有栽到地上去。
蓝桑大叫:“夏商,你个孽贼,胆敢伙同别人构陷我父亲。”
燕祁冷冷一笑:“蓝大统领,等本郡王问完你再说话,好吗?”
燕祁一言落,又朝着外面拍了拍手,殿外又有一人被带进来了,这人乃是蓝大将军名下的神箭手容止,燕祁问容止:“先前你们蓝大将军曾让你在乌峰岭做过什么事。”
“大将军让属下在乌峰岭射过一箭。”
“当时那一剑是射向何处的?”
“那一剑是射向淮南王的车驾的,不过臣以为那一剑是将军想给淮南王爷的一记警告。”
“你射的箭是谁的。”
“箭是大将军的箭,”容止说完不再说话。
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此时脸⾊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燕祁冷冷的望着他,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在殿上扬了扬:“蓝大将军,这是本郡王派人从淮南王府邸中盗出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里有布防图一份,请绕开祟岭波’,蓝大将军,你需不需要本郡王再把你的笔迹拿来对一下。”
蓝大将军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煎熬,⾝子轻颤着跌落到大殿中,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几岁,飞快的对着大殿上首磕头:“臣该死,老臣该死,皇上,老臣该死啊。”
没想到燕祁把他做的每一步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边根本就有燕祁的人,他还自以为聪明的设下了各种的算计,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害了蓝家啊。
蓝大将军飞快的抬首望向上首的女儿,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民间传言,祸国妖姬,她果真是妖孽啊,祸害了蓝家的妖孽,若不是她一连三道密信里让他想办法除掉燕祁,他又如何敢去和燕祁动心机呢,他敢吗?
一念错,悔不当初啊,罪孽啊罪孽,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掐死了这个孽女。
燕祁经过蓝大将军的⾝边时,望着蓝大将军淡淡的开口:“本郡王一直以为你会收手的,没想到你倒底还是没有收手。”
他没往下说,而是望向大殿上首的皇帝。
“皇上,蓝大将军乃是私通贼子的內奷,臣希望皇上下旨重惩。”
大殿下首,所有人都呆住了,蓝大将军此人,虽然狂傲,有些不可一世,不过为人还算可以的,没想到他竟然糊涂的做出这种事来,私通淮南王和定王这样的贼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不但杀头,就是整个蓝家也要覆灭了,百年的大族竟然毁于一旦,他究竟脑菗到什么程度,才会不自量力的去和燕郡王斗狠斗勇啊。
上首的蓝筱凌此刻完全的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如嘲水一般窒息的气息,她只觉得周⾝冰冷,血液都不会流动了,她看到了父亲眼里的绝望,那样的刻骨,刻骨到恨不得掐死她,若不是她暗中一连给父亲去了三道密信,父亲绝对没有胆子和燕祁斗,所以父亲他是死在她的手上的吗?
蓝筱凌的眼泪流了下来,飞快的扑到楚逸祺的宝座面前:“皇上,皇上,臣妾的父亲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他不死,求皇上饶蓝家人一命。”
大殿下首的蓝桑完全的呆怔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事真是父亲做的,他好好的做这种事做什么,他发什么神经,他是菗什么风了,要⼲出这样杀头灭族的事情来。
蓝桑呆呆跪了下来,大殿內众人坐着没动。
蓝家这样的事情真没办法求情,尤其是他们还是宮中德妃娘娘的父兄,这个祸国妖姬,他们恨不得杀了她,如何会给他们蓝家求情呢,所有人都没有动。
皇帝望着面前哭得泪花带雨,死去活来的蓝筱凌,心中有些怜悯,皇帝正想下旨饶蓝家人一条活口。
只见大殿一侧的云染徐徐走了出来,手中抱着打王鞭,清冷幽然的望着上首的皇帝:“皇上,请下旨查抄蓝府,蓝家所有人判斩立决,府中所有下人一律充军。”
“不,”大殿上,蓝筱凌凄惨的大叫,口中甜腻的血气直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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