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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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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安与众不同,太子了然于心,但女儿已够乖巧,臣子家的小闺女尚且有几许胡闹蛮,她却天天陪⺟亲做內务,陪兄长念书,惦记府中老人,再闲了,不过也是坐在屋內安静刺绣。

  这样的女儿,再不同,再多几个,太子也愿意要。

  到底,太子生,成长历程都让他不太在乎世俗眼光,加上辰安郡主也只围着府中的这几个人转,不多话又不喧闹,外人都只知太子有一小女,知道的更多的,不过就是知道太子女安静乖巧,听话懂事。

  她即便是有什么想法,太子也不觉着他的小女儿,会给他们添什么⿇烦。

  辰安回来后,见到她的⽗王⺟妃都在等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柳贞吉一见她笑,什么话都忘了问,抱到膝盖上,又跟她问了户公公的一些事,再说一会,就是裕渝回来了,长兄要教妹妹念书,她就退到了一边,未去打扰兄妹相处了。

  太子早已让人把奏折拿到寝宮来看,也不着急去御书房了。

  看到太子妃在一边‮坐静‬着,看着儿女失神,他笑而不语。

  太子妃极重一家人的相处,但在一块,大多时候也是各做各的事,他们也习惯了这种相处,一时之间,殿中只有皇太孙轻轻跟妹妹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透着稚嫰,却可让人会心一笑。

  **

  太子夫妇与帝后同住宮中,他们儿女一时之间不去见帝后,尚且可行,但时⽇一久,就不尊不孝了,本来之前柳贞吉想等各方面的情况稳定一些,就亲自带儿女去帝后面前走一遭,但没几天,就与帝后闹翻,就又把时间往后推了。

  她要顾大局,但再想顾,也得有人赏脸才行,冷脸贴热庇股的事,不能做得太热忱,要不然,对方得寸进尺,事情反而更多。

  儿女知道实情后,她也跟他们明言了,说他们最近三四天里,还是别见他们皇祖⽗皇祖⺟的好。

  周裕渝聪明“那过了这三四天,就可以去给皇祖⽗请安了?”

  他必须要跟他的皇祖⽗谈谈。

  “嗯。”柳贞吉看着儿子纯洁无垢的眼,心想儿女长得皆像他们的⽗⺟,但情还是有一点点像她的。

  沉得住气,也能装。

  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但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前世今生,都是这样长大的,她也知道一个人格的事,一半靠天,一半靠教养,现在她只能尽力教好他们,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少走弯路。

  但到底,他们的路,无论是童年还是以后,都是他们自己走的。

  她代替不了他们的人生路,更代替不了他们的所知所想所感,代替不了他们的体会。

  她不能总庒制他们,不管对错,总得他们去做了,她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孩儿知道了。”周裕渝说完,就拉着静静看着他们说话的妹妹去书房。

  周辰安照例走之前,碰碰⺟亲的手,然后乖乖跟着哥哥走。

  她有意识的时候就一直是个游魂,进不去那个躯壳,一直都没有⾝体,没有人教她说话,后来学会了怎么说话,但无人能听到她的说话声,也没有人能跟她说话,等了近二十年,总算有了躯壳,但嘴⾆荒废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爱说话了。

  不爱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怎么亲近这一世把她生出来,给了躯壳的女人。

  在没有人看到她的时间里,她看着她这世的⺟亲长大,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了她这世的兄长…

  她知道她的⺟亲对亲近她的人,有多挖心掏肺。

  也知道她这世的⽗亲兄长,对她有多満意。

  周辰安得到了她一直想得到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珍惜。

  她贪图的其实就那么几样,数也数得出,也因此她对于笃定能得到的,一旦知道不能得到,她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她⽗王所说,你让我不痛快了,我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她是有想法的。

  而她⺟妃不笨,她一直都聪明得过份,只是从不喜揭穿,这次也一样。

  对于⺟亲所说的要缓个三四天之事,周辰安也觉得是完全可以的,她也得稳一稳,要把事情做得妥当了,这才不会给她⺟亲揭穿的机会。

  要论沉得住气,她应该比谁都要強上那么一点。

  那么漫长的一个人的岁月,她都一个人过来了。

  **

  二月仅过一半,京城人満为患。

  太子加恩科,又拔大量银两下去,同时派监察官下各州给赶考生发路费,此举从颁旨到银两的‮子套‬,不过两⽇之间,之后,太子又减了‮国全‬的税。

  农户与商户,一个减了三成,一个减了一成。

  太子的旨令一天接一个,比换臣子还快,这朝廷是风雨飘摇,但百姓⾼兴,恩科又在眼前,这来京里任新官的,来京里做生意的,甚至还有来京里朝圣的,一批接一批,把本就繁荣的卞京挤了个⽔怈不通。

  人一多,各种纠纷不断,这令京城衙门差役手忙脚,后来还是太子下令,往就城调派了两千御林军暂任差役,暂时解决了京城的安稳问题。

  也不过两个月,京城人已经不谈过去残暴的狮王,只谈贤明的太子。

  在政绩上,一时之间大量颁发新策的太子还是赢得了名声,至于皇宮后宮里的那点事,在一个比一个还具有谈资的政令上,没有掀起太多风浪,完全不能让士子书生们这些心系天下的人挂在嘴边。

  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愿意大谈阔谈太子的新策,这时候达官贵人的风流韵事尚只得他们一笑,后宮的事,就更不愿意说了。

  之前因嘴⾆犯事,一刀一个脑袋的恐惧,还萦绕在他们的脑海没有散去。

  太子不噤议政,书生们爱谈,百姓们见谈谈也不出事,都就只愿意谈论这个了。

  真乃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名号,再出江湖,暴君也是仁君。

  柳贞吉之前在西北那段时⽇,因周容浚大肆得罪人,她还担心到后面上位了要怎么收尾,没想成,这还仅是上位这么一段时⽇,黑得发紫的狮王一举成了贤明远传的当朝太子,她都不噤惊叹了一下人们见风使舵的本能,和上位者指鹿为马的本事。

  朝廷里,太子接二连三换了他的人,后宮皇帝也默许了太子的举动——就是他还是看太子妃不顺眼,还是真心想着,要给太子添四妾。

  太子仅一个儿子。

  而太子妃连皇太孙都不愿意让他们见。

  皇帝自己把精力花在了为难太子妃的事情上——皇后已⽇渐萎靡,即使是不喜他为难太子妃,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三四天一过,皇太孙自己去见了他的皇祖⽗。

  但在见过之后,他去找了他的⺟妃,说了会话。

  太子妃当天上午,就去了凤宮。

  皇后已经奄奄一息。

  看到太子妃来,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往太子妃后面瞧…

  只一眼,太子妃就转过了眼,让她的侍女去带郡主来。

  万皇后听到之后,闭上眼睛笑了。

  辰安来后,太子妃抱了她上了万皇后的,嘴里很柔和地道“好好陪陪你的祖⺟。”

  小郡主安静地看着她的⺟亲,在确定她⺟亲的眼睛里只有仁慈后,她抿了下嘴,点了下头。

  之前,是她一直拒见祖⺟。

  她之前陪在她这个祖⺟的⾝边,一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寂寞,二是她还算喜她,三是,她⺟亲需要照顾这个人,而她愿意代替⺟亲照顾…

  当这个人伤害到她的家人后,她也就收回了她的陪伴。

  但现在,她也知道,她之前与兄长商量的那些事不能成行了。

  祖⺟比他们想的,还要脆弱得多。

  她已经完全不行了。

  辰安看得出来,她没有几天了。

  “我守着你…”辰安在转过⾝后,看到皇后那双定定看着她的眼,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掏出她自己的小手帕,擦去了皇后眼边流下的泪,言语竟是感叹“为何之前你不愿意低一下头呢?我们明明是一家人。”

  明明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辰安。”太子妃过来摸女儿的头。

  周辰安抿了下嘴,看了下她的⺟亲,垂眼淡道“再老,再小,是生,还是死,该懂的道理都要懂得。”

  要不然,得不到,就别恨别人不给,就算死,也得不到可怜。

  “辰安,她是祖⺟…”女儿太冷静,柳贞吉抱着她的头,希望她柔软一些。

  皇后闭着的眼睛泪流不止。

  辰安抿着嘴,回头看着她哭。

  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些人明知自己的生命那么短,真情唾手可得,却还是会任地挥霍一空,明知是错,还要一直往下面踏,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对方继续爱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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