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山谁主(84)
我略笑道:“贤妃娘娘可沒什么事,怎么,冯昭媛就是听得这个才急急來此处的?”
她的脸⾊一僵,尴尬道:“嫔妾…嫔妾是怕贤妃娘娘也与嫔妾一样遭人陷害。”她说的时候,手中的帕子微微拧了起來。
棠婕妤上前來了,只瞧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径直离去。
我瞧了冯昭媛一眼,低笑道:“冯昭媛这话若是让她人听到了,还以为是你不希望贤妃娘娘腹中的龙裔好呢。”
话音才落,便见她已经脸⾊大变。急道:“娘娘,嫔妾怎么敢?”
“瞧你紧张的,本宮不过开了个玩笑罢了。”抬步朝前走去,一面道“冯昭媛若是回宮去,恰好与本宮同路,不如,就一道走吧。”
听得⾝后的脚步声跟了上來。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她也不敢抢至我的前头。路上,幽静得很,只偶尔瞧见远处的几个宮人。
我略瞥过目光,借着一旁灯笼微弱的光,瞧见冯昭媛一脸悻悻的样子。看來今⽇贤妃不过虚惊一场,她很是失望啊。
其实,也沒什么不能理解的。好不容易怀上了龙裔,却流产了,她也不希望贤妃的孩子生下來,倒也正常。
只是冯昭媛,你会动手么?
心中思忖着,我不确定她有沒有这个胆。
阿蛮帮我拉紧了⾐衫,小声道:“娘娘,起风了。”
我点了头,却并不加快步子。只轻言道:“冯昭媛的孩子沒了,本宮也觉得可惜。否则,多好啊,这宮里头,皇上可还不曾有过子嗣的。”
她只低了头,那双眼睛红起來:“嫔妾哪里想得到,竟还有人想要害嫔妾的孩子!”
我嗤声道:“此人固然可恨。只是冯昭媛,你也不差。”
我的话,说得她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抬眸看向我,那双充満着哀伤的眸子里,全是惊愕。颤抖着道:“娘娘此话何意?”
何意?还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么?
只是此时到底与我是无关的,我也沒必要戳破了她。只略笑了一声,与阿蛮道:“这风倒是大起來了,本宮也觉得冷了。”
“那回了宮,奴婢叫人取了暖炉给娘娘。”
我点了头,略加快了步子。
⾝后之人到底沒有再说话。
将至馨禾宮,我进去,听得冯昭媛忽而道:“娘娘,虎毒不食子,嫔妾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停了脚步,回眸的时候,瞧见她朝我微微福⾝,而后离去。
怔了怔,不免低笑。
翌⽇过郁宁宮给太皇太后请安,贤妃看我的目光里皆是嘲讽的意味。她以为,她留住了元承灏夜一,她就赢了我么?
不过夜一而已。
出來的时候,姚妃说帝姬念着我,我想來也无事,便与她一道过了储钰宮去。
杨将军正巧也來了,帝姬着他问“花球”二字如何写。
我进去,杨将军正给她把了笔写字,她见我进去,立马丢下了笔,朝我跑來,笑道:“妡⺟妃來了!”
我俯下⾝将她抱起來,笑言:“听说⽟儿念着妡⺟妃,这不,就來了。”
她越发开心了:“⽟儿学会了好多哦。”她转了头,朝杨将军道“先生是不是?”
我一怔,倒是见杨将军笑起來:“帝姬可不能跟着皇上一起叫末将师⽗了。”
我才回转了思绪,也是啊,不然可就了辈分了。
姚妃命人送了点心上來,一面道:“馨妃來了,不如将军也就此歇一下。”
他点了头。
帝姬抢着喂我吃点心,一不留情打翻了一侧的茶杯,整杯茶都倒在了她的⾐裳上。萱儿吃了一惊,忙冲上去,我伸手摸了摸,好在茶⽔是不烫的。
姚妃带她下去换⾐裳。
杨将军收回了目光道:“帝姬是个聪明的孩子,和皇上小时候很像。”
我笑着点头,见过帝姬的,谁不说她聪明呢?
侧脸,看着边上之人,我低言:“最近将军夫人倒是常在宮里走动。”
杨将军回眸看着我,开口道:“她说是贤妃娘娘与她投缘,进宮來说说话的。”
如此,我也沒什么好说的,只道:“将军别误会,本宮沒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云眉说,夫人有了⾝孕的。那该是在府上好生养着,老出來走动,可不好。”
他正了⾊:“娘娘言重了,末将沒有多想。”
我只低头轻呷了一口茶,隔了片刻,又道:“上回过府上,将军夫人还悄悄问本宮,成王府里住着谁呢。”
杨将军终于动了容,庒低了声音道:“她怎问娘娘这个?”
我摇了头摇:“是否将军最近去的太过频繁?本宮以为,将军还是不要常去的好。毕竟,将军与那人⾝份有别。”
闻言,他缄默了良久。
继而,才道:“年前下大雪,她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是以,末将才去得频繁了些。先帝将她托付于末将,她一天不死,末将就会好好照顾她。”
我轻笑出來:“将军此话可别让皇上听见了,他若听见,心里又得不舒服。”
“何事说得如此开心?”姚妃抱了帝姬回來。
我回了头,笑道:“说帝姬是事呢。杨将军说,这小人儿可不得了。”
帝姬听了,歪着脑袋问:“为何不得了呢?”
我“扑哧”笑出來,孩子到底是孩子。
姚妃放下了她,我朝她招招手,她跑着过來,亲昵地蹭上我的⾝。姚妃在我⾝旁坐了,慈爱地看着孩子,一面低声道:“妹妹如此喜帝姬,等妹妹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怎么喜呢!”
心下微动,听得男子的声音自外头传來:“朕也想看看她怎么喜。”
众人抬眸,见他大步进來,忙都起⾝行礼。只帝姬叫着跑出去,抱住他的腿,嬉笑着:“早知⽗皇三天两头的來,⽟儿早就要找了先生來教了!”
“就你精!”他刮着孩子的鼻子笑。
姚妃上前,亲取了他⾝上的裘貉,开口道:“皇上从御书房过來么?”
他“唔”了一声,上前坐了,才道:“出來了,想着來看看⽟儿有沒有偷懒。”抬眸朝杨将军瞧來,开口道“师⽗,她可听话?”
杨将军笑道:“听话,帝姬学什么都快。”
他这才放心地点头,忽而敛起了笑开口:“若是不听话,还记得朕准备的戒尺么?师⽗只管好好的罚,朕决不纵容。”
帝姬瘪瘪小嘴:“⽗皇好凶。”
他听了,大笑起來。
只坐了会儿,他便起了⾝:“朕不扰师⽗教学。”又看我一眼“馨妃与朕一道走吧。”
只得起了⾝,帝姬倒是懂事得沒有吵闹着要他留下。
出了储钰宮,以为他是要回乾元宮的,却不想,他却开口说去北苑。
“昨儿公公让您去您不去,今儿倒是想起來了。”
他听了,不怒,反笑:“怎么?吃味了?”
怔了怔,矢口否认:“臣妾有什么好吃味的?”
他靠过來,小声道:“贤妃就是想留朕,朕心里明⽩。可她有理由啊,朕也不好拒绝。妡儿,哪天你也有理由了,朕也一样不过北苑,留在你宮里。”
心跳如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也不,只靠着⾝后的软垫笑着。
过了北苑,我与他进去的时候,瞧见芷楹郡主也在。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我才想起他心里顾忌着芷楹郡主与柏侯煜的事。
芷楹郡主起了⾝行礼,我忙问:“殿下醒了么?”
她头摇。
元承灏走上前看了眼,皱眉道:“苏衍。”
“微臣在。”苏太医上前道。
他有些不悦:“这怎么回事?”
苏太医忙道:“皇上轻放心,柏侯殿下的脉象已经平稳,很快就会醒來。”
我上前拉住他的⾐袖:“苏大人能如此有成竹,皇上不必担心。”
侍女上來倒了茶,我扶他坐了。
悄然朝苏太医看了一眼,他不是说睡一觉就醒了么?这早上都快过去了呢。见他朝我轻点了头,我才彻底放下心來。
坐了会儿,见芷楹郡主忽然起了⾝,见柏侯煜略动了下,缓缓睁开眼來。
“皇上,他醒了。”我小声说着。
他也不上前,就这般坐着。那脸⾊,倒是比方才的好了很多。
柏侯煜侧了脸,突然一笑,却是道:“初兮,我怎的就看见郡主了?”
那叫“初兮”的侍女忙上前,笑道:“殿下总算醒了!就是郡主來看您了。”
他略怔了怔,撑着⾝子起,却又倒下去,皱眉问:“我怎么了?浑⾝沒有力气。”
“还是躺着吧,你都昏了一天夜一了。”芷楹郡主在他边坐了,按住他的⾝子。迟疑着,终是开口“那件事,在我错怪了你。”
她说那件事的时候,元承灏侧脸朝我看來,我无奈地看他一眼,只低声道:“郡主误会他踩了安歧的东西。”至于中间的种种,我也不必细说的。
苏太医上前重新替他把了脉,才道:“殿下醒了就好了,一会儿微臣让人再送一碗药來,喝了,病也就好了。”
元承灏却突然起了⾝,我惊诧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大手伸过來,径直拉了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