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江山谁主(44)
他说,不会放过他们。
陵王、青大人,还有谁?如果真的是青大人动的手,那么下令之人又是谁?握着他的手颤抖着,他大约知道是谁下的令,所以连用这样的理由赐死他都不行,非得冤枉他!
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
抬起眸华,他似是承受不住哀伤,略低了头,长如扇的睫⽑不住地抖动着。
“所以皇上本知道青大人沒有谋反,是么?”那夜一,他是真的救了他。
“朕知道又如何?朕还知道他杀死朕的亲人,也不能说出來!”
害怕地抱住他:“那皇上杀了他还打算杀太皇太后么?”这句话,说出來的时候我的⾝子止不住地颤抖,说不清在害怕什么,就是害怕。
他的⾝子有些僵硬,我想这件事,他不会沒有想过。可是他今⽇,沒打算告诉太皇太后他要杀青大人的实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太皇太后下手,是么?
“太皇太后养育皇上十六年,皇上下不了这个手,臣妾明⽩。臣妾亦是明⽩恩怨如果可以勾销,这个世界便也不会有你仇我恨了。十六年前不管青大人做过什么,他都是奉命行事。这十六年來,他保护皇上,也是出于真心的。”心跳得飞快,我不知道我这番话会不会惹怒了他,可是说了出來,我心里竟然好受了很多。
他的呼昅有些急促:“朕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臣妾自然站在皇上这一边!”我答得毫不迟疑。
“骗朕!”他抬手狠狠地将我推开,我收势不住跌倒在地上,掌心擦过地面,传來辣火辣的疼,可是眼泪沒有流出來。
回头看着他:“我娘就是宮老爷害死的!我是宮府的私生女,他不认我,当丫鬟养了十五年。为了替姐姐⼊宮,才不得以认了我这个女儿。我恨他,一直恨他!他是杀我娘的凶手,可我该杀了他么?十五年來,他一直待我很好,不管怎么恨,那些好也是永远记在心里抹不去的!”
他猛地起了⾝,大步过來,狠狠地扼住我的下颚,冰冷着声音开口:“别给朕说这些沒用的道理!朕,不想听!”
语毕,起了⾝飞快地出去。
那一刻,我什么也不惧了,冲着他的背影叫着:“皇上不是不想听,是不敢听也不敢想!”他怕放过了他们,就做了他⽗王的不孝子。他怕放过了他们,就沒法给他的仇恨代。
他的脚步沒有停下,我只见外头的门传來大巨的声音,他像是要生生地将房门撞坏。
阿蛮回來的时候已经很晚,说是景王接了元非锦回去。瞧见我磨破了⽪的手掌,她吃了一惊,忙拉着问我怎么了。摇了头摇,说不小心跌了一跤。
阿蛮其实是不信的,却是识趣地沒有说话。打了清⽔來替我洗⼲净了手,她也不问元承灏为何不在的话。
晚上,听说前面的厅中设了宴。元承灏过去和大臣们饮酒畅谈了。皇后倒是也去了,只太皇太后不曾去,为了青大人的事情。
陵王也一并被押往刑政司收监,他带來的人,一并押走。
我在房內坐着,阿蛮进來的时候笑着道:“娘娘,郡主來了。”
抬眸,果然见芷楹郡主。忙起了⾝,她已经上前來,才要行礼,我已经拦住了她:“这里又沒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她也不和我客气,面⾊有些担忧:“刚从我王兄房里过來,他倒是好了些,又催着我來问问娘娘皇上是怎么了。说是从娘娘房里回去之后,一个人坐了在西边儿亭子里坐了一下午,常公公上去劝,他也不说话。”
冬猎的事情,芷楹郡主本是不会來的,她今⽇來了,我也知是为了元非锦的事。
可元承灏的事情,我不能说。想了想,只好道:“今⽇也不知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皇上一直有些不悦。”太皇太后的事,相信芷楹郡主也必然不会去问的。
果然,听我如此说,她一下子缄默了,片刻,才叹息:“皇上和太皇太后,素來就如此,小时候太皇太后管得他多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说出來。”
芷楹郡主倒是了解他,如此也好,省得我再解释不清。
点了头,我也劝着她:“郡主只回去告诉小王爷,什么事都不必他心,嘱咐他好好养伤,他不好,才是皇上最担心的。”
“我知道,我⽗王…派了人看着他。”她朝我笑了笑,起了⾝“那我先过去了,我王兄一个人闷得慌。”
让阿蛮送她走,想必这次景王气得不轻。他派人看着元非锦,不就是怕他再找着元承灏什么事么?对他來说元非锦这次受伤,绝对的吃力不讨好。若是能得了陵王的封地也就罢了,偏偏元承灏本沒那个意思。也怪景王太心急,那个时候來不及想就帮了他。
那边的宴席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听闻他回來先去了贤妃的房里,后來又出來,过了皇后屋里去。我起⾝⼊內室的时候,听得门口有声音,阿蛮脸上一喜,笑道:“定是皇上來了!”说着,出去开门。
门开了,露出帝姬的小脸,她甩甩手中的花球,脆脆地叫:“阿蛮姑姑!”
阿蛮似是愣了下,忙行了礼:“奴婢给姚妃娘娘请安,给帝姬请安。”
姚妃牵了姝⽟帝姬进來,瞧见我,神⾊似是尴尬:“妹妹要休息了么?倒是本宮來的不是时候。”说着,拉了帝姬便要走。
帝姬撅着嘴不肯走,我忙道:“姐姐这是什么话,嫔妾是清净得很,也沒个人说话,这才想早早歇着的。帝姬,过來。”
孩子一听,忙转⾝跑过來,扑到我的怀中“咯咯”地笑着。
抱着她起來,与姚妃一道坐了,阿蛮上來奉了茶。姚妃无奈地摇着头:“⽟儿吵着要來妹妹这里坐坐,本宮是拦也拦不住。”
我笑着亲亲孩子的脸:“嫔妾也喜帝姬。”孩子,可以让众人捧她在手心里,若是我⽇后有了孩子,定好好地疼他的。
想到此,心猛地一颤。
孩子…我会有机会有么?
我用那⽟珠,换了元承灏不碰我的承诺。那夜一,虽是他尽情地惑,可终究是沒有…
咬下。
“妹妹怎么了?”姚妃担忧地问我。
猛地回神,我尴尬地头摇:“沒什么,几⽇不抱了,帝姬真的又沉了呢!”
姝⽟帝姬抬眸看着我,小脸拉了下來,撅着嘴道:“妡⺟妃为何不叫⽟儿的名字呢?”我怔住了,孩子接着开口“很快⽟儿就会有弟弟妹妹们,到时候妡⺟妃叫‘帝姬’可不知道叫谁呢!”
不觉笑出來,可爱的丫头,我倒是沒想过这个的。抬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言:“⽟儿真聪明!”
她得意地笑起來。
我看向姚妃:“姐姐将她教得真好。”
提及孩子,姚妃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慈爱,摸摸帝姬的头,轻声道:“本宮教好了她,才对得起…”她顿了下,忙转口“才对得起皇上。”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点了头:“皇上看在眼里。”
她听了,只抿一笑。
我看着帝姬:“來年皇上给⽟儿找了师傅,⽟儿这么聪明,会吓着那些师傅的。”
帝姬的小手扯着花球边上的流苏,眯着眼睛笑:“因为⽗皇聪明,所以⽟儿也聪明!”其实,他们⽗女真的很像。
“朕的马庇可不是这么拍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來的。
我吃惊不小,⽩⽇里恼火了离去的,以为他今夜不会再來。起⾝,他已经大步上前,将我怀中的小人儿抱起來,轻碰着她的鼻尖儿笑。
我和姚妃行了礼,他也不看,只道:“朕去找⽟儿沒找到,沒想到你躲來这里。”
“⽟儿才沒有躲,⽟儿來找妡⺟妃。”孩子反驳着。
“哦?你找她作何?”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不知道是因为帝姬的缘故,还是他此刻的心情真的那么好。
帝姬不答,却是皱眉道:“⽗皇喝酒了。”
“皇上⾝上还带着伤,可饮不得酒的。”姚妃担忧地开口。
他点点头,笑着开口:“朕不过喝了一两杯,还清醒的很。”将帝姬给姚妃抱了,又道“早点回去歇着。”
姚妃听得出他的意思,点了头,却见帝姬扑开着双手向他道:“⽟儿不走,⽟儿今⽇和⽗皇一起睡!”
“⽟儿!”姚妃喝斥着她,孩子不依,依旧期待地看着元承灏。
他的神⾊有些尴尬,上前道:“⽗皇今⽇,要留在你妡⺟妃这里。”
我低了头,说实话,他今夜留下來,该是沒什么好事。
帝姬有些奋兴:“⽟儿会很乖的,⽟儿就睡在⽗皇和妡⺟妃中间,一动也不动。⽗皇,可好?”
“咳咳。”他低低咳嗽几声。
姚妃的脸⾊更为尴尬,哄着孩子:“你妡⺟妃屋里的太小,⽟儿睡下了,你⽗皇就睡不下了。”
“那⽟儿侧着睡。”孩子真聪明,马上知道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