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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江山谁主(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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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抿笑着。

  阿蛮端了燕窝给我,听话地吃了,沒过多久,瞧见蘅儿自外头跑进來,着气道:“娘娘,‮姐小‬…‮姐小‬在外头说要见您。”

  吃了一惊,问她:“可有问她何事?”

  蘅儿摇着头:“不曾,‮姐小‬只说要见您。”

  自那次元承灏撂下了话后,姐姐还不曾进过我的馨禾宮,也不会來馨禾宮找我,这一次,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忙起了⾝道:“去请她进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元承灏若还记在心上那就真小气了。

  蘅儿应了声下去了。

  姐姐终是进來了,我看她的脸⾊很是不好。忙拉她过來,问:“发生了何事?”

  她突然哭了,取出袖中的信递给我,开口道:“娘來信说爹病重,说是…是…”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我怔了下,这样的消息对我來说无疑是惊愕不已的。渝州的消息,在我出云滇郡的时候仿佛已经离开我很远,只在偶尔的时候,才会让我想起远在那里的,所谓的亲人。

  打开了她给我的信,信中说,老爷希望我回渝州一趟。

  他想听我叫他一声,爹。

  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原谅他。从渝州走的时候,我都沒有原谅过他。

  其实,不知道他是我爹的时候,我对他的态度还要好一些。沒有⾎缘关系,他对我好,我自然感他的。只是,当我知道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时,心里是有恨的。

  十五年,他一直不敢认我。

  “妩妡,你去求皇上,皇上一定会让我们回去见爹最后一面的。”姐姐哭着说。

  我才回了神,将信搁在桌上,转了⾝道:“我会求皇上让你回去的。”

  “妩妡?”姐姐吃惊地看着我“难道你不回去么?爹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听你回去叫他一声么?”

  “他不是我爹,我只有娘和姐姐。”

  “妩妡!”姐姐拉着我“爹是负了你娘,可是这么多年,爹都在你⾝上弥补了啊。”

  “弥补?他对我好就能让我娘活过來么?”姐姐怔住了,我才发觉自己的语气重了,忙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她摇着头:“我不是要听你的一句对不起,是爹想听你的一句原谅。”

  我原谅了他,不就原谅了他当年背弃我娘的事情么?

  “妩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从小爹就疼爱你的,他不过是临终想见你一面,难道就这么难么?”她哽咽地说着,突然朝我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她,她不肯起,只哭道:“就当姐姐求你了,爹他一辈子也就这点遗憾了,你就原谅他吧。”

  “姐姐,你起來。”

  “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起來的,妩妡,我这不是全为了爹,也为了你。难道你不去,心里就好受?你不去,⽇后就不会后悔么?”她含泪看着我。

  直直地看着她。姐姐她想得真周到,是的,我若不去,又怎知⽇后会否后悔?

  若然真的后悔,这世上能有后悔药么?

  外头,却听得常公公叫着“皇上驾到”我一怔,抬眸的时候见那道明⻩⾊的⾝影已经⼊內。他见了里头的一切,皱眉开口:“朕不是说过…”

  我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臣妾的爹病重,请皇上恩准臣妾与姐姐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一怔,目光随即看向姐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信,这才上前來,拉过我道:“你怀着孩子,朕不会让你去的。至于宮倾月,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倒还可以法外开恩。”

  我就知道他会不同意,他不同意,我是否就有“⾜够”的理由不去渝州?

  却不想,姐姐俯⾝开口:“还望皇上开恩,让娘娘和奴婢一起回去见爹最后一面!”

  “大胆。”他低低喝斥着。

  我吃了一惊,怕他责罚姐姐,忙拉住他,却听姐姐又道:“奴婢大胆也就此一次了,皇上,人死不能复生,娘娘就一个爹,死了,就沒了,皇上难道忍心看她见不到亲人最后一面么?”

  男子的手明显微微一颤,他的脸⾊略沉了下去。

  人死了,就沒了。

  姐姐,原來她也这么会说话。他的祖⺟和娘亲死的时候,他亦不在⾝边。从此,唯有思念,却再不能见面。姐姐的话,触及了他內心深处最哀伤的地方。

  我原本,还想借元承灏的极力阻止來安慰自己不能去的缘由,而如今,我不得不说,很多事情真的很奇怪的。不是你想当然就可以确定一切的。

  一如这一次的姐姐与元承灏。

  姐姐在他面前从來都不占上风,却不包括这一次。

  他到底,还是应了。

  “朕让青绝护送你去。”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把隋华元也带上。”

  青大人是太皇太后的人,隋太医要看着他的,我都不能要。

  只姐姐,在他话落的时候,拼命磕着头:“奴婢谢皇上!”我看了心疼,那句“不去”终究是无法说出來。

  元承灏只抿着,拉我⼊內。

  迟疑着,终是开口:“皇上,让青大人跟着就不必了,还有太医,不如派了苏大人随臣妾去。”

  他一拧眉:“叫苏衍去?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勉強笑道:“还怕臣妾逃了不成么?就算他们逃了,臣妾也不会逃的。”我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姐姐出宮去,我还要带上苏太医,他不是傻子,自然会那样想。

  他咬着牙:“朕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才不追究宮倾月曾对朕做的那些事!”

  “那些事,姐姐也许并不知情。”我一直觉得她不过是被丞相哄骗了。

  他哼了声,只问:“什么时候启程?”

  迟疑了下,终是开口:“尽快。”

  姐姐说老爷只等着我们回去,若是回去晚了,也不如不回去了。

  而我的心情,依旧矛盾。

  仿佛回去不回去,都是错。

  他抱着我:“给朕好好地去,好好地回。”

  “皇上…”

  “朕等你回來,见了你爹最后一面,就回來。”他的脸贴着我的,缓缓吐着气。

  有些辛酸,知道他是想起了他的亲人。

  元承灏,他其实在羡慕我。

  呵,苦涩地笑。我不想做的事,却有人羡慕着。我不免要想,若是我真的选择不去,若⼲年后回想起來,我会否也与现在的元承灏这般,时常会思念來不及见面的亲人?

  也许,我该感他和姐姐。

  昅了昅鼻子,才笑着:“好,等我回來。”

  他“唔”了声,才又言:“好久不见你,朕会寂寞的。”

  抱紧了他,开口道:“谢谢皇上应了姐姐的话。”

  “因为那也是你爹。”他立马纠正。

  总之,还是很谢谢他。我是他的妃子,就不能随便出宮,他能准我去见老爷最后一面,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是么?

  第二⽇,过郁宁宮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散会的时候,她独留下了我。叶蔓贞出去的时候,只悄然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沒有说。

  那一次遇刺,她只伤了手臂,倒是也不严重。如今看來,是全好了。

  太皇太后回⾝看着我,良久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其实哀家知道皇上为何会准你去渝州。”我略吃了一惊,听她又道“皇上总还思念着他的祖⺟和娘亲,这十多年过去,哀家心里,都清楚。”

  元承灏,竟是对她这么说的么?

  “馨妃。”她突然叫。

  我低了头:“臣妾在。”

  她开口道:“此事,哀家也不拦着他,到底,不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的寿辰和辛王府出事的时间恰好差不多,每一年,皇上都不会选择留在京中替哀家祝寿。今年,倒是例外了,哀家还以为皇上是因为心里有哀家,却原來,也还不是。”

  今年,是因为元非锦的事。他不说,我亦是知道,他似乎试探到了什么。

  而太皇太后今⽇要我留下來,想说的,也许不止这些。

  果然,她看着我,又道:“皇上能将此事给你,可见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哀家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腹中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帝姬,皇长子都已经出生了。”

  握紧了帕子,这,才是太皇太后真正想与我说的话。

  她在警告我,太子的人选非皇贵妃的儿子无疑。

  深昅了口气道:“臣妾谨记着太皇太后的话。”

  她听了⾼兴:“聪明的人才能在后宮长久。”

  是的,聪明的人才能长久,是以,我不必要在这里和太皇太后扛上。太子人选在她心里是皇贵妃的儿子,可是元承灏心里却不是。

  在我的心里,自然也不是,倘若,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皇子。

  不知为何,忽而,想起在将军的儿子満月席上,元非锦对云眉说的那一番话。

  有的东西,就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十多年前辛王会有那样的下场,无非就是皇帝不是他。而我,不会让十多年前辛王府的悲剧发生在我的⾝上。

  正如杨将军说的,很多事,不是我不想做就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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