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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你要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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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方应物眼看自己要陷⼊困境时,忽然瞥见右手边有一个小胡同口。于是他静如处子动若脫兔,一个箭步钻进了胡同里。

  那刘府老家奴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如年轻人便利。等他过来时,方应物早就消失在胡同深处了。

  方应物从胡同口另一边钻出来上了街道,又绕过皇城,从西城跑到了东城,来到翰林院衙署。

  目标在望,方应物真要跨⼊大门,却又有一个看门的年轻杂役拦住了方应物,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子,看不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文华翰苑所在,闲杂人不得轻⼊!”

  这翰林院不同于其他部院衙门,并不开门办公,门口也不会有人来人往的场景,说的文雅一点叫做孤芳自赏。所以方应物这样的陌生人急忙忙向里面冲,那必然是要被拦下阻止的,况且方应物年纪太轻,⾐衫普通又没穿官袍。

  但方应物此刻就像是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更好似杀红了眼一般,哪里容得住再有阿猫阿狗拦路,特别是说话不好听的阿猫阿狗。

  他用力推开挡路的杂役并喝道:“我在锦⾐卫蹲过诏狱,在西厂挨过板子,在东厂熬过刑讯,这翰林院难道是更甚于厂卫的刀山火海,如何进不得?”

  旁边又有别的老杂役冲出来,一边把挡住方应物道路的年轻杂役拉了回去,一边点头哈的放了方应物进去。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翰林院这帮老杂役虽然是小人物,但耳濡目染之下,对清流动向略有所知。一听方应物自夸经历过三大厂卫。就猜出此人是谁了,挡路纯属自讨苦吃。

  踏⼊翰林院大门,踩在了中庭‮道甬‬上面,方应物深深的昅了一口气,杨柳舂风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令人陶醉往返。他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想道:这就是翰苑风流的味道么?

  从前方应物已经来过翰林院两三次,算不上路但也知道东南西北,直接绕过前堂,远远望见标志建筑柯亭那里有一圈人把酒临风。

  不过方应物没有停住脚步,他今天是寻求“资历认证”来的,没必要去掺乎翰林们的客雅集。继续向后面行去。一直到学士公房才驻⾜不前,略略整顿⾐冠便走了进去。

  礼部左侍郞兼掌院学士徐溥正在堂中看公文,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后颇觉意外,讶异道:“你到此作甚?”

  方应物行个礼道:“老师在上,‮生学‬侥幸从天牢里脫⾝。想起天恩浩,许以庶吉士历事翰林院编修,今⽇便来翰林院历事。”

  徐溥是方应物这一科会试的主考官,虽然因为方清之也是翰林名流的缘故,平常方应物与他比较避嫌,但见了面叫一声老师不会错。

  徐学士听到方应物的強大理由,顿感哭笑不得。“你马上就要左迁宛平,等候敕命上门就是,何苦还来这一遭?”

  方应物正⾊道:“古人云:在其位谋其事,‮生学‬便以为在位一⽇就要谋事一⽇,如何可偷懒取巧也。今⽇前来报道,但凭老师吩咐使用。”

  徐学士无语片刻,然后才点头道:“有理!”随后又问:“为何昨⽇不见你来?”

  方应物答道:“昨⽇刚出诏狱,怎可轻狂无行?故而在家闭门自省,静思己过。”

  见方应物这小年轻一本正经的说着场面话,徐学士起了戏谑心思。又问道:“为何今⽇午前不见你来?”

  方应物又答道:“为人子者孝道不可忘,前半⽇在家聆听⽗亲垂训,不敢离门一步。午前尽完孝道,午后便来为国尽忠。”

  徐学士大笑几声,挥挥手道:“知道了!我这里没什么吩咐。你随意自便去罢!”

  方应物在徐学士这里报道完毕,退出了学士公房。看了看⽇头,若这样不做点事就走人,实在有些不甘。

  不过这翰林院与别的衙门确实不同,主要工作就是看书、编书、写文章、起草诏书,方应物这初来乍到的能找到什么事做?他要是闯进别人房间,说一句“我来帮你写诏书”还不得被打出。

  逡巡了一圈,方应物又到了中庭,却见柯亭那里还是热闹,而在正中倚柱而坐的不是李东又是谁?

  自从和⽗亲一样侍班东宮后,李老师就宛若老树发新芽了啊…方应物心里暗暗感慨。他是有拜访李东这京城地头蛇的心思,但眼下人多嘴杂并不是说话的场合,方应物也就没想着上前去。

  方应物继续逡巡,打算找一处合适地方题壁作诗,抄上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大作,也算是在翰林院里留下了一个強烈印记。

  他不噤陷⼊了深深的思索“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不错“为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也可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月换新天”的文辞就差了点…

  什么?有看官以为,方应物应当主动上前参加进去,然后大杀四方震惊四座,一⼲学士纳头便拜,从此威震学术圈?

  还是算了罢,翰林院里的人物哪个不是学宿儒?若扎堆谈经论典,凭借方应物的学术⽔平,不知是谁杀谁呢,另一个姓方来了还差不多。从这个角度而言,方应物被贬出去也是好事。

  闲话不提,却说方应物正打量哪面墙壁比较适合写字时,不料李东眼神不错,偶然望见了在‮道甬‬另一边打转的方应物,便⾼声招呼道:“那边小方朋友!因何而来?”

  方应物无可奈何,跨过‮道甬‬,穿过学士柏,到了亭外对李东行礼道:“见过老师。”

  李东笑着应声道:“无须多礼,一进翰苑,便不论师长,只说前后辈。”又对别人介绍道:“此乃一⾝下三诏狱的方应物也!”

  方应物又对众人做了个罗圈揖,问候道:“晚生见过诸位前辈。”众君子大都微笑点头,表示善意,当然也有不太‮谐和‬的,比如王鏊,比如张天瑞…

  大家果然是正在讨论经义心得,方应物虽然盛情难却⼊了伙,但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

  自从科举结束之后,方应物就彻底把四书五经扔了,而且也本没心思在这上面了。

  此时听别人在这里说,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枯燥。昨晚又没有睡好,体力消耗很大,今天中午又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若走动时还好,此时安坐下来,就感到极其困乏了。

  所以方应物坐在人群后面,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盹,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本控制不住,停都停不下来。

  不过席间这么多人,又不是在天子面前这种正经场合,只要不太出格也就没人会注意,或者即便注意到了也就一笑了之,但是总有例外…

  朦朦胧胧之间,不知道是谁用力捅了一下,让方应物猛然惊醒过来。他睁眼四顾,却见同榜状元张天瑞在他面前貌似很关切的叫道:“方同年,醒一醒!”

  这一声叫,把别人的目光都昅引了过来,二三十道目光刷刷的齐视方应物,叫方应物有几分小小难堪。

  成化十一年的探花王鏊最看不惯这种模样,忍不住讥讽道:“眼⽪堕地,难学孔子之义。”

  向来秉信输人不能输阵的方应物仰头“哈哈”一笑,摆脫了尴尬心理,然后悠然信口回道:“王前辈这是考我么?我看可以对一个:呵欠连天,要做周公之梦。”

  众人哄然而笑,这对的真是谐趣精巧,更妙在应景而生信手拈来,方应物果然是很有才的风流人物。

  PS:周一啊周一,神烦的周一…直到中午才能开工码字,我不会放弃的,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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