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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定数,回首已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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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孩子是流沙?”

  阿笙面庞慈悲,垂眸看着睡的流沙,黑发遮住了她的小脸,难怪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她的心里总会觉得很难过。

  她抬眸看着顾城,眼里有着泪光;顾城没有接话,但眼里却有眼泪慢慢的聚集在一起,然后缓缓滑落。

  那一年,⽗亲⼊狱,⺟亲生病,阿笙疯了,依依去世了,许飞和他决裂,巨债⾝,孩子年幼…徐秋抱着孩子,对他说:“阿城,我或许不能成为一个好子,但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亲,流沙是依依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三年后,他和徐秋结婚了,生活平淡,宛如死⽔,再也不起丝毫波澜。依依的死,已让他无力再去爱上其他人嗄。

  依依下葬那天,依依⽗⺟哭的死去活来,他在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06年9月墓园,他背着她回家,她贴着他的脖子,他们一直往前走,那条路好像永远都无法走到尽头一般,虽然累,但彼此却很⾼兴弛。

  她的灵魂似乎在那夜回到了他⾝边,躺在他⾝旁,‮摸抚‬着他的脸,轻声对他说:“大哥,我回来了。”

  醒来,枕头是的。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所有人都在发生着改变,或他,或阿笙。

  阿笙不再是天真安静的小女孩,不再浑浑噩噩,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沧桑和淡漠,在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再让她开心。

  生活很平静,如果不是知,本就看不出生活究竟带来了什么,又在不知不觉间带走了什么。

  顾城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因为年代久远,盒子依稀可以看到斑驳的痕迹。

  阿笙一颗心忽然间很疼,有雾气在眼睛里浅浅浮动着。

  那是一把小提琴,依依最终还是兑现了承诺,她买了下来,曾经在山区拿给徐秋看,她笑着说:“你不知道,阿笙小提琴拉的很好听。”

  那么骄傲,好像夸奖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深夜,天在下雨,冰冷的雨⽔打了阿笙的脸,以至于她分不清楚脸上流淌的究竟是雨⽔还是眼泪。

  陈煜打开车门,看到她抱着小提琴,那么紧的力道,似乎想要把它融进⾝体里。

  回去的途中,长久沉默后,阿笙忽然开口问陈煜:“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好说。”陈煜说着,看向后车座的阿笙,询问真诚:“您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她始终觉得依依没有离开她,流沙延续着依依的生命,看到那个孩子,心中的温暖一如少女时,仿佛依依就在她⾝边。

  离开时,顾城问她:“已经决定和韩愈离婚了吗?”

  一个人的心不能分成两半,她先爱上了陆子初,于是其他人就变成了沿途风景,见过太多脚踩两只船的女人,到最后只会让自己的感情变得很荒芜。

  这么多年过去了,痛苦对于她来说早已变成了奢侈品,她连嘶吼谩骂的力气都没有,她真的累了,只想要简单的生活。

  27岁的她,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误以为她已经72岁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这么老了。

  …

  回到风景别墅,客厅里传来电视声,陆子初坐在沙发上看夜间新闻,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却的浓茶。

  屏幕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有着莫名的昅引力,她忽然意识到过了年,他即将32岁了,可他们的人生似乎还没怎么开始过。

  她回来,陆子初是知道的,能说他松了一口气吗?不是不知道她在韩家,不是不知道顾城来了,但他想她总会回来的,于是就这么耐着子等吧!

  等她回来,陆子初可以做很多事,亲自下厨做饭,饭菜凉了,这才发现没吃几口;看电视,一个接一个的换台,她不在,他很难心事‮定安‬。

  “等我?”她淡淡的笑。

  “浓茶喝的太多,睡不着。”

  陆子初也笑,靠在沙发里看她,似乎在窥探她的情绪,若好,他看着也喜,若是不好,怕是该想办法安慰她了。

  他把谎言说的太蹩脚,也不在乎她是否会揭穿。

  平静的语气,没有怨气,没有不悦,就连抬眸望着她的眼睛也是一片温润。

  他朝她招手。

  在他⾝旁坐下,她把小提琴放在茶几上,他没有问她小提琴的由来,抬手先是摸了摸她的发,察觉有些,又摸了摸她的⾐服,泛着嘲气。

  这才后知后觉外面在下雨。

  他问:“吃饭了吗?”

  “没有。”

  陆子初拉她起⾝,催促她回房间‮澡洗‬换⾐服,阿笙弯拿起小提琴,回到卧室,坐了良久,这才走进了浴室。

  …

  阿笙下楼,陆子初还在厨房

  tang里忙碌着,靠着吧台,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食谱,等他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还没抬眸看到阿笙,就率先笑了:“有什么心得吗?”

  想了想,阿笙问:“如果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你会一直等我吗?”

  陆子初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食谱,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料酒,打开瓶塞,半真半假道:“我可能会洗洗睡了吧!”

  阿笙垂眸笑了,坐在吧台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今天晚上,哥哥对我说,简的亲生⺟亲是依依。”

  陆子初皱了眉,明显很意外:“依依的孩子?”

  “嗯。”她伸长手臂,趴在吧台上,声音很轻:“依依死了之后,我真的很难过,但得知简是依依的孩子,我从心里面为她感到⾼兴。”

  陆子初倒了料酒,放下瓶子,擦了擦手,这才隔着吧台,轻拍她的肩:“那个孩子,我也很喜,她不是跟你哥哥一起来T市了吗?明天邀他们过来做客,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不妨在这里多住几天。”

  阿笙有些不给面子:“我哥哥怕是不会来。”

  “怎么说?”他耐心询问。

  她静静的看着他:“非亲非故,他带简来这里算什么呢?”

  “嗯。”尾音拉长,陆子初靠着吧台,双臂环看着她,不明⽩这个孩子究竟想说什么。

  沉默几秒,阿笙才缓缓开口:“三月份,你出车祸,我当时还在T市,我曾跟韩愈提出过离婚。”

  陆子初屏住呼昅:“后来呢?”

  “他没同意,那天晚上见到你,我说和你在一起很痛苦,希望我们可以陌路一生。”说这话时,她的眸光很温柔。

  陆子初看着她不说话,眸子仿佛能够滴出⽔来。

  她说:“我不再担忧韩愈是否会跟我离婚,我想就这么拖下去,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彼此就这么‮磨折‬一辈子。”

  他喊:“阿笙。”

  她抬眸看他,嘴角却有着浅浅的笑“可你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为难,无论是⾝体还是灵魂,我都是残缺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再爱一个人,现在的我还能给你什么?”

  陆子初从厨房走出来,轻轻环住她的背,她把脸贴在他的衬衫上,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烫温了她的脸颊。

  阿笙说:“曾经以为相爱并不代表相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毫无保留的爱着你,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那么余生能不能陪你一起走过,其实并不重要。但12月的今天,等过完年,你32岁,我28岁,我忽然发现我们都老了。或许我可以自私一次,不怕自己会连累你,不去理会世俗舆~论,不去理会家人反对,眼中只有一个陆子初,和你谈一场久违的恋爱,每天柴米油盐,在家看书、看电影、一起散步,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试图重新来过。”

  很难得,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变的他,竟是好半天没有说话,语言能力似乎全都消失了,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多年前看到这么一句话:人生本无定数,回首已是天涯。这话用在我哥和依依⾝上适用,用在你我⾝上同样适用,但我不想在还是咫尺的时候,将你我生生隔成了天涯。以前觉得这世上最美的情话是我爱你,历经世事方才得知,最美的情话其实是我把我所有的爱情全都给了你。”

  他低头,额头抵上她的,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眼睛上,声音低哑:“你这是在向我表⽩吗?”

  “我不想变成第二个依依,在我们还好好活着的时候,我愿意为了爱一次,在漫长的离婚诉讼案中,将自己的不堪和伤疤曝光在大众面前…”看到他眼中隐忍的雾气,她心中一阵不舍,抬手揷进他浓密的发间,柔和的声音,似是一阵微风拂过,无奈笑道:“04年夏天,不遇见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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