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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潇潇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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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潇潇长夜

  会议开得并不圆満,申令辰借故离席,把上上下下都惹⽑了,与会的‮导领‬都是官场修行多年的人物,一眼便瞧出了这位神探功⾼一世,却积功近二十年都没有升上来的原因。

  桀骜不训,是任何一个纪律队伍的大忌

  ‮委纪‬来人有点好奇他被停职的原因,一问之下,是涉嫌刑讯供一例盗窃嫌疑人,引发了家属冲击刑事侦查机关,造成了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之后嫌疑人被释放,申令辰被停职调查,戏剧化的是,正商讨是否追究刑事责任时,那位被刑讯的嫌疑人同伙又犯案⼊狱,并且待了旧案。

  这个时候可没有社会影响了,家属齐齐失声,媒体不闻不问,供职机关也没有撤销对他的处分。

  执法的尴尬之处在于,暴力和文明之间的均衡点,不那么容易找,执法者心里的天秤上,谁知道是公理,还是私心更重一些?

  对此,与会人员无语,刑事侦查局郑局长、市局张政委,力邀林其钊参案,省厅犯罪研究处特邀顾问陈鼎力一直在使眼⾊,在他看来这是个无解的悬案,没那么容易,可惜他遇上了又一位桀骜不训的,林其钊似乎受了点刺,接案了

  这一点恰也是‮委纪‬来人愿意看到了,⾼规格的办案,总是市局玩推手给你推磨強一点。会议到此处就结束了,用时不到一小时,反而成为为数不多的短会,效果显著,林其钊连夜调拔车辆和警员,不知道从警中那个单位来的人众,两组六人,在专案组驻地连夜搭设通讯、微机,清一⾊的人手一台⾼档电脑,把申令辰临时组织的这个小组,瞬间比得黯然失⾊了。

  载波仪、面部识别、联结部级信息网的权限、即时通讯的卫星仪器,一样一样看得郭伟直眨巴眼,来人年纪都不大,架好微机和办公桌面,马上就进⼊工作状态了,专案组收集的信息、工作⽇志、案情汇总等等,被他们条理的切割,像一个精密仪器一样,分门别类汇总成新的案情。

  郭伟和关毅青就成闲人了,两人尴尬道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眼看着这里就被鸠占鹊巢了,明天还没准是个什么情况呢。

  “怎么办?”关毅青小声问郭伟。

  郭伟看着忙碌着四男两女,搭讪都没机会,他尴尬道着:“我也不知道,连办案的都是一级警司衔,和咱们原来部门‮导领‬都是平级的,吓死本帅哥了。”

  “这是什么队伍啊?”关毅青好奇问。

  “应该是省厅直属的刑事侦查特训队,专门负责省际、跨国之间的刑事对接,看装备。”郭伟道。关毅青皱着眉头道着:“这叫什么事啊,简直是土豪到贫下中农碗里抢食来了。”

  抢功是大忌、抢案也是大忌,可这些人⼲得那么心安理得,让两人有点不忿了,郭伟悄声道着:“这你就不懂了,成名最好的方式,是把一个名人踩到你脚下,咱们师傅从警二十年,在盗窃案的侦破领域,无人能及。”

  “可这一次,我觉得师傅有点走火⼊魔了。哪有先猜测大案将发的?”关毅青小声问。

  “是啊,师傅…自打被停职,⽔平下降得厉害,在这里磨了两个多月,没啥收获啊。”郭伟道。

  两人窝在角落,没人注意他,那些忙碌的警员进⼊状态非常快,需要的数据模板,需要的文字陈述,以极⾼的效率摆到了林其钊的面前,林其钊翻看着安排道着:“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后,和原专案组人员对接…你们悉后,第一感觉是什么?”

  “头儿,您找了个⿇烦事啊,查出来意义不大,查不出来可要沟翻船了,失窃两年,追人追赃可都有难度。”一位警员道。

  “那下一次派你去打击街头犯罪,那个没难度…其他人呢?”林其钊道,说话的那位笑了笑,似乎这个团队也很溶洽。

  “没问题,一切唯头儿马首是瞻,您让我们投海,我们绝不跳楼。”

  “马庇精…数据上?”

  “关联数据明天组网,有猫腻的地方,我很快把他们挖出来,这个团伙似乎很有意思,成功唤起我的好奇心了。”

  “不错,战术上一定要重视,那怕是个⽑贼,申副政委还没啃下来的案子,不会是个简单案子。”

  “申令辰?”

  “苏杭刑侦支队的副政委申令辰?”

  “这是个值得佩服的前辈,我个人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他不是在停职期间吗?”

  参案人员,看样对申令辰并不陌生,而且齐齐抱之以尊敬的态度,林其钊笑着道着:“对,他在停职期间,能参案是因为,这个黑锅没人敢背,坦⽩讲我很反感惯常的这种作法,不过爱惜自己肩上衔章、⾝上羽⽑的‮察警‬,不会是一个好‮察警‬…申令辰副政委在这一点上,值得我们佩服,但我并不欣赏他的办案方式,拖沓、懈怠,我觉得他有挟愤邀功的意思。”

  这个定论让参案人员愣了几秒,然后林其钊把那个猜测放出来了:“他刚才在会上讲,他判断,近期将会在滨海、或者苏杭发生大案,目标是⾼价值的古玩一类,作案的手法会和王子华一案的手法相近或者更⾼,你们怎么看?”

  余众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如果这样,还要侦破⼲什么,直接预测不就行了?

  林其钊笑着低下头了,队员的反应让他更自信,这时候,有一位女警出声,她道着:“头儿…有两件事您注意一下,一是这个专案组应该有一个线人,保密级别很⾼,属于未结案不能查阅的內容。”

  “有这事?”林其钊心里泛起着忿意,警惕了。

  “他们关联的保密协议,级别设置很⾼,可能您都无权知道。”女警道,如果有个⾼级线人,那猜测似乎说得通了,林其钊想想又问:“另一件是什么?”

  “他们可能真的具备预测能力。”女警把电脑移向众人。

  是发现有关宋丽娟的工作⽇志,找出吻合图像是4月30⽇;而给出准确描述,是在发现前一周时间,描述內容是:⾝⾼一米六零、年龄40岁以下,公务员或从事严肃工作的人员。

  都是行內专业人士,仅凭一个‮频视‬截图的猜测有多大胆,与会都清楚,一众人看得面面相觑,最起码这样的猜测本团队是做不出来的,都看向了林其钊,林其钊思忖好久才道着:

  “就再厉害,也不至于猜出要发生大案啊?大家放手⼲,栽在申政委手下不丢人,不管经验,还是教训,对我们以后办案都是促进…哎,那两位呢?”

  此时他才想起,一直默不作声的郭伟和关毅青,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他是有意晾晾他们,却不料晾跑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角落里的座位已然空了…

  …

  …

  最郁闷的事是辛辛苦苦不被承认也罢,而且被撂过一边。

  当差的总有这种体会,当‮察警‬的这种体会尤为真切,关毅青和郭伟现在就是如此,两人悄然无声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又不好意思开专案组的配车回去,最后还是关毅青一摊道:“咱们自己回去了,估计没咱们的事了。”

  “同意,好容易和美女有一个庒马路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郭伟笑着道。

  两人再怎么故作轻松,也是心事重重,没走几步,两人同时看对方,都是言又止的表情,关毅青抢⽩道:“你先说。”

  “我没什么说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呗,现在终于明⽩郁郁不得志是一种什么感觉了。”郭伟道。好歹是‮官警‬大学的毕业生,曾经的专业、个、梦想,都在无休止的琐事中淹没了,偶而挣扎着想突出重围,却发现现实比自己想像的更残酷。

  “头回咱们感觉如此相似。”关毅青悻然道着:“我也不能理解,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错,案情推进到宋丽娟这里,我们就再没有进展了,传说中神奇的师傅,也黯淡失⾊了。”

  “哎对了,你对师傅猜测有大案发生,怎么看?”郭伟问。

  “这个我无法理解啊,就凭小木失踪猜测即将开始做案,还是与两年前手法相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臭棋,没有这么掩耳盗铃的吧?明明是脑残,还能叫⾼智商犯罪?”

  “是啊,现在露头不找死么?”郭伟道。要真发生这种事,那可就给专案组正确的方向了,只要顺着露头的线索查,比找旧案的线索肯定事半功倍了。

  可偏偏貌似脑残的行径,出自于师傅之口,两人更无理解,正要拦辆出租车离开时,郭伟被关毅青拉了一把,侧头看,却发现街边路牙不远处,蹲着一个人,看不甚清,只有烟头明暗格外清楚。

  是申令辰,两人不假思索,匆匆奔过来,咫尺近前,两人却驻⾜难前了,师傅的面前已经扔了一堆烟头,侧面看他的表情,像被一闪一闪的火光灼痛了一样,陷在焦虑中不能自拔。

  “师傅,到我家歇‮夜一‬吧。”郭伟轻声道。

  这时候,申令辰才茫地抬起头,啊了声,却没注意快燃尽的烟头还夹在手上,他怔怔看着关毅青和郭伟,好像在奇怪两人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这点没想清楚,手又被烟头烫了下,嘘声扔了,整个人机械地怔着,四顾茫然地看着周遭环境。

  “师傅…快起来,您这样可不成。”郭伟和关毅青上前搀着,好半天申令辰才省过来,自嘲笑笑着道:“行了行了…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呢,你们俩怎么没开车啊?”

  “这个…反正我估计也没我们俩的事了,于是就…”关毅青有点逆反地道,坚定地站到师傅一边了,却不料申令辰的口吻变了,他道着:“这就不对了,当‮察警‬可不能耍小子,明天该上班上班,全力配合林其钊处长侦破此案。”

  “师傅,您…”郭伟言又止。

  “你们别理解错我,我不是耍小子,我是担心他们改变侦破方向,万一再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查找,那就难了,仅滨海就两千万人口,咱们的信息工作又落后,别的不说,就网安的⽔平,比公开互联网的要差几年吧?那不得还得绕好大的弯路吗。”申令辰道。

  难道是以一个赌注的形式,让上面不得不关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师傅,要猜错了怎么办?”郭伟道。

  “能拖一两天时间呢,说不定就有转机了,说不定就有小木的消息了,说不定潘双龙就审下来了,谁说得准呢…你是说怕我丢脸吧?当这么多年‮察警‬,我早不要脸了。”申令辰笑着道,惹得两位徒弟也跟着笑了,而笑里,却多了点酸酸的味道。

  郭伟勤邀着,⼲脆,申令辰跟着他回家了,大半夜了,连关毅青也跟着去了,还别说,放下了心头偌大的负担,整个人还真轻松了不少,三人回了这位单⾝汉的家,关毅青和郭伟煮着半路买来的方便面火腿肠,匆匆煮就端上来时,沙发上的申令辰已经⼊睡了,还保持着思考的‮势姿‬,就那么睡着了,在他指间,还夹着一个已经燃烬的烟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鼻子酸酸的关毅青,蓦地控制不住眼睛里泪⽔,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职业能苦到难到这种程度…

  …

  …

  黑夜渐渐地走向黎明,清晨曙光将现的时候,在金碧辉煌的海滨大厦‮店酒‬某层某间,一行从海上回来人做着最后的准备。

  前一晚登陆,每人一个⾝份证,一摞钱,⼊住订好的‮店酒‬,同一层,在清晨的时候,都被召唤到了其中的一间,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锁子在检视着他的装备,一套合金电钻、一堆金属开锁用具;主板的工具更牛掰,那种订制的,可以缚上小臂上‮型微‬电脑,小木居然叫不上名来,这两个人是中心,剩下的都是外围,所有的人的脸都被蓝妮精心修饰过,就锁子那猥琐样子一打扮,都像个成功的人士,谁特么可能想到,他密码箱提的是盗窃工具。

  ‮机手‬,一人一台,各装进兜里,聂奇峰看看表道着:“还有一个多少小时,方案只讲一遍,都特么按规矩来啊,谁要中途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看好了,目标就在这儿。”

  聂奇峰点着电脑,一副平面图,滨海市扬江路汤臣极品小区,b32幢1201。

  他示意着小木,小木开始安排着:“单元楼一道门,不间断供电锁;家门一道,德国制防盗门;这是个复式结构,在二层卫生间隔壁,有一个暗门,暗门里,可能有‮险保‬柜…主要搜索的地方,书桌、书柜、博古架以及储蔵室,墙上挂着几幅山⽔图,全部带走。”

  “没问题。”锁子撇撇嘴,接了。

  “家里有两套电子触警,一套在电路上,一套在暗室里。”小木道。

  “这个好处理。”主板不屑道,外行觉得神秘的东西,在专业人士眼里,都不算大难题,毕竟是家用的。

  “好,整个计划这样的,前出口,青头盯一辆b6666的宝马车,车离开小区就是行动信号;蓝妮你的位置在立桥上,随时准备策应他们…我的位置在后出口接应位置,进⼊后不管拿多少,十五分钟必须离开,因为不可能切掉位移警报,必须靠时间差完成…在他们进⼊的同时,蓝妮、青头、我,咱们随后进⼊小区,在这个泊车的位置接应,然后分两个方向离开…集合地滨江路18号站牌,距离出口六公里,是一片工地,很好找…通工具,三辆电单车,已经在小区里了,锁子和主板,你们乘公到地方。”小木条理的安排着,大部分是聂奇峰已经安排好的,最后一刻,他问着:“听明⽩了吗?”

  “明⽩倒是明⽩了,我说大佬,这通工具太差了点吧?”锁子道。

  “呵呵,你给解释一下。”聂奇峰看小木,小木笑着道:“相信我,这是最快的方式,作案时间是上班的⾼峰期,唯一不会堵的就是11路和电单车。”

  锁子吐吐⾆头,接受了,聂子笑道:“由五哥负责总指挥,他戴的信号是总信号,信息都在他这里汇集…有问题么?”

  “没有。”众人道。

  “等等…”主板发话了,一指方案道着:“五哥,方案有危险啊,你标出这么多‮像摄‬头,我们进去是找死啊,要有命拿,没命花啊。”

  “是啊五哥,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环。”聂奇峰不客气地又将小木了。

  小木还没说话,蓝妮也道着:“对呀,这种⾼档小区作案,危险系数太大了,偷倒是容易,不好跑啊。”

  聂奇峰笑笑道着:“本来准备有车,不过被五哥否决了,而且我觉得,他的方式目标更小。”

  “对,这是本大师设计的手笔,考虑非常细致、周密,只要你们能打开锁,那我们的危险系数,几乎是零。”小木得瑟道。

  众贼一愕,齐齐纳闷了,聂奇峰却是笑着,向小木竖了一大拇指,小木捋捋思路道着:

  “你们忘了为什么要提前动手,那是因为…今天是个雨天,随便打一把小伞,就遮住所有的‮控监‬探头了…打伞进⼊,裹雨⾐骑车出来,集合地,我选在一处工地,那里就有‮控监‬也被那些傻城建拆了。作案不要繁复,越简单、越不起眼的方式,就越是反侦查障碍,只要拿得走,有这个遮挡加上已经变化的脸型,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全安‬的方式。”

  小木若有所思地道着,能看得穿,才更让他⽑骨怵然,在贼船上,只有出类拔粹的贼才有地位,必须、一定不能拖后腿,否则下场会很惨。还有更深的一层他无法确定,那就是这些从天南海北招来的⽑贼,会不会成为李代桃僵的弃子。而所谓让他制作方案,仅仅是考验他的⽔平而已。

  整个小区所有的细节聂奇峰都罗列出来的,如果做的方案不好,也会有人给你更正提⾼的。

  这是个一石多鸟的损招,小木看看几位同伴,有点可怜的如是想到。

  可几位⾝处其间的贼恐怕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看小木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这时候聂子才把最后的、最不起眼的工具排出来了,几把伞而已,而撤走的车和雨⾐,已经放进小区了,发给一人一张卡,果真是准备到了极致,电子出⼊卡也准备好了。

  六时一刻,一行人分别下楼,房卡给回聂子的手中,等站到门厅时,铅云浓重的天空,忽喇喇一阵雷声,几道闪电,倾盆的大雨骤至,两辆出租车分载着几人,直奔目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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