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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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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越挤越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钱小沫站在人群‮央中‬,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茫地望着雷铭。

  雷铭和林菀⽩的双嗫嚅着,似乎还在责怪钱小沫,但她本什么都听不见。

  她心如死⽔,脑袋里嗡嗡嗡一片空⽩,整个人的意识都处于漂浮的状态。

  直到,雷铭突然说道:“…钱小沫,活该有你的报应!钱小湘的死,就是你的报应!她宁愿死,也不想看到变成这副嘴脸的你!”

  啪——

  同样的清脆响亮,甚至比雷铭打雷恩炀的那一巴掌还要狠。

  所有人瞬间僵硬。

  当钱小沫垂下自己的右手时,手心嘲红,隐隐发⿇。

  她浑⾝都在颤栗,不知道是因为太用力、太恼怒、太失望,还是太害怕。

  姜慧和丹尼尔都吃惊地看着钱小沫,威廉脸⾊沉,深邃的目光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林菀⽩更是瞠目结⾆,瞪圆了眼睛看着钱小沫,⾆头像是打结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雷铭的脸被打向另一侧,他低眸看着脚底的路面,咬着牙才抬头看向钱小沫。

  四目相对,早已经没有了往⽇的情分。

  一巴掌,所有的恩恩爱爱,所有的绵悱恻,所有的山盟海誓,都烟消云散。

  钱小沫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在雷铭和林菀⽩的责骂声中,无声无息地停止。

  就好像她的心跳,她的呼昅,在静默中都停止了。

  现在的钱小沫,不过就是行尸走⾁罢了。

  雷铭的眼神里还有怒火,但钱小沫完全不在乎。

  也没有了在乎的理由。

  她握紧了雷恩炀的手,没有再说一个字,转⾝,带着雷恩炀朝前走去。

  人群里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大家都不敢拦她,也不敢再窃窃私语。

  钱小沫就这样,带着雷恩炀一路走下去。

  没有回头。

  雷铭也没有追上来。

  风在她的背后呼啸,森冷,却也抵不过她心里的寒意。

  从此后,天涯海角。

  钱小沫和雷铭,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再无关系。

  林菀⽩挽紧了雷铭的胳膊,望着钱小沫渐行渐远的目光又落在了雷铭的⾝上。

  他目光里漾的情意和无可奈何的决绝织在一起,竟然比暴风雨下的海浪还要汹涌。

  就算雷铭蔵匿庒抑得再好,别人看不出来,可林菀⽩却看得真真切切。

  心如刀绞的痛,不止钱小沫和雷铭,还有她啊,林菀⽩。

  …

  …

  钱小沫带着雷恩炀沿着街边一直走下去。

  黑夜中,街上的人已经很少。店铺的霓虹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摇曳在冰冷的路面上。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开过,会刻意冲钱小沫摁喇叭,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毫无知觉。雷恩炀跟在她⾝边,垂头丧气,眼泪落个不停。寂寥的风声里,都能听见他菗泣哽咽的声音。

  钱小沫面无表情,双眼涣散,脸上的泪痕已⼲,仿佛只剩下一副驱壳。

  红绿灯在快速的闪烁,钱小沫牵着雷恩炀过街,两人都心不在焉。

  空旷的马路上忽然来两束刺眼的远光灯,尖啸的喇叭声和急刹车轮胎‮擦摩‬地面的声音刺破了夜晚的宁静。钱小沫和雷恩炀站在马路‮央中‬,被刺眼的远光灯包裹,已经退无可退。

  钱小沫抬起胳膊挡在眼前的时候,惊恐瞪圆的双眸里只有一辆迫眼前的面包车。

  这一刻,钱小沫忽然意识到。

  原来死神是长得不同样子,至少现在,死神就是那辆面包车的模样。

  车头撞上去,強大的冲击力撞到了钱小沫和雷恩炀,但幸运的是,面包车及时刹住了。

  车头微微上下颠簸着,急促又匆忙地停在了钱小沫的⾝前。

  哪怕再迟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面包车都极有可能会从钱小沫和雷恩炀的⾝上碾庒过去。

  大难不死。

  可钱小沫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有后福。

  她倒在地上,刺眼的灯光中,似乎有人影晃来晃去。

  钱小沫看不清楚,却只牵挂着雷恩炀,急忙转⾝摸索着。

  “彬彬?你有没有受伤?”

  “阿姨…我没事…”

  雷恩炀倒在她的⾝边,并未受伤,意识很清楚。

  钱小沫紧紧搂着他,再三确定后,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你们还好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因为害怕在颤抖。

  钱小沫抱进雷恩炀站了起来,男人急忙来搀扶她。

  “小沫?居然是你?”男人的声音里分明多了份惊讶。

  钱小沫微眯着眼望过去,有点纳闷,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

  “姜宸熙?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疗养院出来,正好回家啊!我家就在这附近。”

  姜宸熙朝前指了指,但钱小沫并没有很当真。

  “我们没事,你快回家吧。”

  钱小沫搂着雷恩炀,正要为姜宸熙让出路来的时候,他忽然伸长胳膊拦住了他们。

  “就算现在没事,我也不能让你们‮儿孤‬寡⺟这样在夜路上晃悠啊!”姜宸熙很着急“这一带的治安并不怎么好,晚上有很多地痞流氓还有飞车,你们碰上他们就不好了。既然遇见了我,我当然有义务送你们回家,上车吧。”

  钱小沫怔了怔,苦闷地呢喃道:“回家?我现在还有家可回吗?”

  姜宸熙挑了挑眉,并没理解她的意思似的“家里不方便?那这样吧,今晚你们去我家住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是租房住的,很小…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图谋不轨,我只是不放心这么晚你们两个还在街上…”

  钱小沫看了眼雷恩炀,是啊,无论如何,明天他还要上学。

  公寓是回不去了,自己这么狼狈也不能回疗养院徒增钱爸钱妈的烦恼。

  要去找李千雅吗?不了,已经⿇烦了她这么多,让她知道雷铭的事情肯定会火冒三丈。

  今晚,钱小沫已经没有⾜够的力气和任何人聊这件事了。

  算了,姜宸熙这个人信得过,钱小沫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更何况,她狼狈到了这种地步,什么东西都丢了,还害怕被人抢走什么吗?

  姜宸熙帮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钱小沫并不害怕他。

  所以,最后,钱小沫和雷恩炀坐上了这辆险些撞上他们的面包车。

  姜宸熙发动了车子,双手掌着方向盘,嘴里时不时哼着小调。

  “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姜宸熙闲聊着问道。

  钱小沫搂着怀里的雷恩炀,轻轻‮抚爱‬着他的短发,没有回答。

  “雷铭没和你们在一起?”

  话音落地,钱小沫心中再度泛起波澜,不过只是转瞬再度恢复了死寂般的平面。

  姜宸熙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钱小沫看向窗外,脸⾊苍⽩,装満心事的样子,姜宸熙知趣地没有再多话。他伸出右手,在车载音响上捣腾着。

  “这个有点问题,偶尔还是好的…”

  姜宸熙时不时看向前面的路,时不时敲打着车载音响。

  窗外一辆车和他参见而过,耀眼的车灯正好照亮了姜宸熙。

  他的右手手背上,偏向虎口的部位,有一道半月牙形状的伤痕。

  红红的,泛着淤青,像是被什么人咬过。

  窗外的车灯扫过面包车的车尾,车里的音响几乎同时咿咿呀呀响了起来。

  姜宸熙満心喜地收回了手,把着方向盘,笑道:“听听音乐,你会忘记那些烦恼的事。”

  钱小沫还是看着窗外没理他,耳畔悠扬的古典吉他乐曲,带着无尽的沧桑凄凉。

  这‮夜一‬,注定是个不眠夜。

  姜宸熙的出租屋是一室一厅,钱小沫和雷恩炀睡卧室,他则睡客厅。

  雷恩炀洗漱完了之后在上一直拽着钱小沫的手不松开,哪怕后来他糊糊睡着了,他还是不松开钱小沫的手。在这个世上,连雷铭都不要他了,钱小沫成了他生活唯一的中心。

  钱小沫哄雷恩炀完全睡,也已经是四点钟了。

  但是她毫无睡意,轻手轻脚离开卧室,才发现客厅的茶几上燃着蜡烛。马赛克彩⾊的烛台里的蜡烛明亮地摇曳着,透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点缀着四周雪⽩的墙,就好像小时候的走马灯一样。

  姜宸熙转过⾝来,手里握着一罐啤酒,月牙形的淤青十分明显,笑道:“你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钱小沫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径直打开了一罐啤酒。

  姜宸熙站在窗前回头看着她,钱小沫仰头大口喝着,咕隆咕隆,酒⽔灌得太猛,沿着脸颊滚滚滑落,浸了她的礼服领口。姜宸熙呆滞地看着她,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酒,又看向窗外。

  其实姜宸熙的心思全在钱小沫的⾝上,他盯着窗户上映照出来的钱小沫,沉默不语。

  钱小沫没有再说一句话,喝完一罐又是一罐,満心求醉。

  漉漉又黏糊糊的啤酒体沿着脖子一直流下去,竟然也傻傻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她脸上的泪⽔了。钱小沫似乎本不知道自己在哭,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起来的。夺眶而出的泪⽔翻涌不止,混着酒⽔体呑进肚子里,啤酒竟然万般的苦涩。

  可是偏偏,越灌越清醒,苦涩的烦闷感混着酒⽔、混着⾎,遍布全⾝。

  钱小沫皱紧眉头,五官痛苦得扭曲在一起,一阵猛呛,她忽然剧烈地⼲咳起来。

  咳得肝肠寸断,咳得窒息,如果能把心咳出来多好?

  那么她就永远不用再痛了。

  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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