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山穷水复
鼠标把万勤奋的脑袋搬正了,盯了这货的那既且银的表情一眼,这家伙省得失态,赶紧收敛,又开始讲述被⾊骗的遭遇了。
失态的原因在肖梦琪⾝上,肖梦琪识趣的起⾝,踱步到了门外,倚着栏⼲,一幅临风凭眺的样子。
这个绰号大金碗的受害人给她的感觉很差,本来对案子还有点怀疑,一见这货,就觉得什么案子发生在他⾝上,或者他成了什么案子的受害人都不应该感到意外,他属于那类见了女人就发花痴的那种,肖梦琪中间进来旁听,这家伙瞬间连说话的条理都没了,睁顾着瞟她了。
所以,被骗了辆低配的宝马,一条金链子,回头又被同一伙人再骗一回,理论不可能,但发生在这种人⾝上,完全可能。
她笑了笑,惊讶于男人中的这类奇葩了。又开始思忖此次盯上的案子。除鼠标中,万勤奋这就是最近一次案发了,四个月前,发生在本市湖滨一号店酒,受害人万勤奋在订货会上被一位女嫌疑人主动搭讪,然后带回房间,然后人事不省…最后案发。
作案方式和鼠标中极度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事后这个骗子,又找上同一受害人,以还车为籍口,再次诈骗他8万元。
就像…就像,就像最早的那种混混手法,一晚上偷十几个车牌,车窗上给你电话,想找回车牌是吧,给和一百块,我告诉你去哪儿找,比你补办一个省事多了…司机出于畏难心态,很多还真打款。遇上讲信用的,给你,遇上不讲信用的,再多要五十,你说给还是不给?连环诈骗,摸准了受害人的心态。肖梦琪思忖着,这个案子似乎更像仙人跳的升级版,加进了⿇醉抢劫、加进了二次诈骗,相比于老式的手法,更有技术含量,也更加隐敝。
比如,就那么匆匆一面,又经过精心化妆,恐怕连受害人也说不清嫌疑人准确的相貌特征。
可不,大金碗此时就傻眼了,骆家龙的电脑屏幕上显现出来了七八个女人全⾝照,一下子把这货看到手咬食指,口⽔长流,一副猪哥样子。
“仔细辨认一下,有没有你见过的嫌疑人。”骆家龙客气地问。
蔺晨新在暗笑,其实満屏照片就是一个人,乍一眼本看不出来,这是加深印像的一种方式,如果是她,而且又有设计师设计的数种⾐饰搭配,他完全应该能想起来。
“没有。”大金碗摇头摇。
“没有?”汪慎修意外了。
众人齐齐愕然,这种意外可承受不起,那等于讲,可能不是同一个嫌疑人。
“没有…那女的是圆脸,你们这是长脸。”万勤奋道o。
“其他特征呢?”鼠标问。
“好几个月了,想不起来了…就那样吧,小脸圆圆地、⽪肤⽩⽩滴、子细细滴、眼睛大大滴…”万勤奋道着,哥几个噗噗几声全笑。骆家龙赶紧制止着道着:“这样吧,一样一样来,脸型,圆的。其他呢。”
“大不?”鼠标问。
大金碗一看鼠标那样,银笑且,视为同道了,点点头:“大,脫了我还摸了一把,又软又⾁乎。”
“腿呢?⽩不?”蔺晨新揷进来了。
大金碗想了想道:“⽩,又⽩又嫰,恨不啃一口。”
“发型呢?”骆家龙问,排出了从设计手里拿到了十几种发型。
“就这种,不长,蜷着,还戴了条金链链。坠子就挂在前,老晃眼了。”万勤奋道。
“小肚子这儿怎么样?稍肥?还是平滑?还是有皱子…”
“有点肥了,是个小胖『!lt&039;flq,我就喜胖滴。”
“头…”
“嗯…这个样子,很大滴…”
大金碗奋兴一说,众人齐齐颓丧了,确定不是一个人,蔺晨新的问话目的在于确定年龄,而万勤奋所说的这位,年纪要稍大,而且凭着他指出的头和腹小形状,是已经过孩子的。
也就琊了,汪慎修来得迟,不清楚这几个的办案思路,直训着大多碗道着:“嗨,我说你记得清⽩腿、大,甚至头都记得形状,就记不清脸蛋?”
“你看你这娃,人家都脫了,我还装没看见?脸我都告诉你了,很漂亮啊…看一眼能上就不行了,关键还在这儿分⾼低,咦…你们不知道啊,那妞的大的,一手没抓过来呀,那腿滑得,我掐了一把,都木有掐住啊…我真悔啊,我特么那怕上一回再被骗也成啊…谁可知道,一进卫生间,后面就想不起了…”
大金碗手舞⾜蹈,比众警比划着那女人的过人之处,看样子确实不错,这家伙最后悔的不是被骗了,而是没有抓住机会上一回。
吹了半晌,大金碗发现不对了,众人都默然无声地盯着他,他猛地住口,愕然问着察警道:“咦?你们别套我话啊,这是查骗子呢,还是查瓢娼呢?”
算了,估计能得到的也就这么多了,骆家龙安慰几句,安排杜雷送人回家。出了门那家伙还盯着肖梦琪不移目光,被杜雷在庇股踹了一脚才继续前行,杜雷骂了:我们导领是你看的么?
看看又不算瓢,我就说了,你们察警揍会欺负老实人,瓢个娼罚了我好几回,人家被骗了,可没人管啦。大金碗幽怨地发着牢搔,被杜雷拎着下楼了。
有点哭笑不得的肖梦琪进了协办,看看发愣的一⼲众人,出声问着:“出意外了吧?”
“应该是,不是同一个人。”骆家龙道。
“那就是两个不相⼲的案子喽?”肖梦琪问。
没有吱声了,差不多就是这种结果,汪慎修揷话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通过化妆,改变视觉的观感,产生误差。”o。
鼠标抿抿嘴,不解释,蔺晨新笑着道:“穿着⾐服可以,脫了就不可以…这正是我们询问细节的原因,标哥遇到的这位,这几个部位应该是这样…”
蔺晨新简明扼要地讲了,腹小部位、部位,未孕和已孕的差别,关键是头部位,可以准确地反映出不是同一个人。而⾐饰也是一样,万勤奋碰到这位打扮,是女型的,短蜷发、深暗羊⽑衫、筒裙,和那位张扬的女王型,不是一类。
他说着,别人显得有点紧张地看肖梦琪,还好,现在肖梦琪显得平静多了,意外地赞了句道着:“很有创意,比我们警务搜寻还有创意…但是我有个疑问,那就是,这几个月了,为什么讲不清相貌,却能讲清这种细节,可信度有多少?”
m哈恰相反,我觉得这话可信度非常⾼…这样想,每天或多或少我们都能见到很多美女,但満大街的美女,也就当时觉得美而已,过后就忘过了一边了,因为每天见到的类似脸庞太多…可如果这样变化一下,这些美女中有一个一丝挂不的站在你面前…那情况就变了,很可能很久之后,你记得清的,已经不是那张脸了,而是这位美女人⾝上一个很特殊,异乎其他人的部位…就是…”
蔺晨新解释着,其他人已经开始眉露笑意了,结果还没有讲出来,肖梦琪已经转⾝而走了,留了句话:“那找出这个特殊的部位的重任,就拜托诸位了。”
人声已去,兽医哥的嘴型还张着“”字尚未出口。
“为什么大家总是要忽视眼⽪底下的真相呢?”兽医哥好不懊丧地道。
“应该是罩杯后的真相吧。”汪慎修提醒道。
其他人吃吃笑了,兽医回敬给大伙一中指,不服气,等你们抓着看吧,要我说错了,情愿赌jj,输了当众切掉。
没人和他赌这个,骆家龙在q上、微信上给余罪留言,众人问着余罪到哪儿了。人已经到大同了,不一会给回了张当地的照片,正在赶赴受害人家里途中。
这里的发现,余罪很快给回个信息:行內有句话叫:贼成伙,骗拉帮。偷的需要望风、骗的需要帮衬,应该不止一个这样的女骗子,走访一遍各分局、出派所没报上来的悬案这个判断,看得众人又是绝倒…装起了机手,余罪掏着烟,给随行的刑警递了一支,两人对吹上了,总队的下地方就有这个好处,地方上不敢怠慢,派专车专人,陪着总队这位去找已经淹没很久的旧案受害人了。
而到了当地就让余罪吃了一惊,两个受害人之一的彭军,已经欠债潜逃,成为嫌疑人的⾝份了,起因是承包煤矿赔了钱,欠下巨债,不得已潜逃了,⾝后留了一个大烂摊子,他同村同乡亲戚邻里,有上百人拿着各式⽩条去找政斧了。
“彭军跑了多长时间了?”
“小煤窑关停就跑了,有半年多了。”
“那欠债最后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处理?咱们送地方上,地方上往咱们那儿踢,挂着呗,一千多万呢,谁买得起这个单呢?现在煤价掉成这样了,家国又不允许十万吨以下的小矿开采,他那矿都不值钱了。”
小警道着这个欠款逃路的故事,很多几年前风光一时的煤老板,不少混得比[]还惨,真一咬牙从楼上跳下来的,那是好事,好多想死都难,比如另一位受害人刘二虎就是这样,也是个小煤老板,风光的时候,好吃好⾊好赌,煤价一跌、煤矿一被关停、现在都快混到没吃没喝的⽔平了。
不过还好,这位赔是赔了,好歹没欠那么多⾼利贷,也就老婆跑了,市里的房子卖了,他住回乡下了而已。
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和很多年前煤老板一掷千金一样,处处透着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肯定是真的,传闻大多数都渲染如何如何地纸醉金,而不会关注,如何如何地苦。因为有无数个方式可以叫牛,但苦,只有一个样子。对,就是现在刘二虎的样子。
车停在离市郊60公里的一座村庄,一幢砖瓦房前,治保带着刑警,本就不客气地踢开门,余罪觉得不妥,治保主任说了,甭跟他客气,前几年牛得当城里人,现在又死乞⽩咧回来当农村人吃低保了,成天好吃懒作的,狗都不待见…二虎,出来,察警找你。
“谁呀…谁呀?察警找我⼲嘛,老子都成穷光蛋了,吓唬我好玩啊。”
耝嗓破锣音,一位胡子拉碴,蓬头发的壮硕男子从屋里出来了,隔着老远就闻着満⾝酒气,在看到警服时眼睛滞了下,老实多了,紧张地想了想,不问先答着:“我真没钱还了,就这一百来斤,你们想抓就抓啊,给个管饭的地方就成。”
余罪被逗笑了,人光到这种程度,别说察警,恐怕就黑涩会都不会为难他了。
打发走了治保,递了支烟,二警就在院中石凳子上把来意讲明了,一听那件报过旧案,一看余罪怀疑的眼光,刘二虎一拍腿大道:“真是,你别看哥们现在成这怂样了,当年风光时候,哥几个组个团去省城,就⼲一件事:花钱。一天进账好几万,想花都难啊…那像现在啊,他的,烟钱都解决不了了。”
“还记得清经过吗?详细给我们讲一下。”余罪道,看那人懒得回复,笑着道:“说不定抓到人,还能退你一部分钱呢…有可能啊,你不是还丢了辆车吗?”
“早了,有几年了,那是我头辆车,丰田rva,开了一年多…那次是煤炭订货会,我⼲的是小矿,想碰碰运气去,要是找着个长期供应电煤大户,直接车⽪出省,那能省不少劲呢,谁知道特么那晚上,就给⿇翻了,醒来就躺地卫生间,回头才发现车、钱包、包,还有刚办的出省煤票,全丢了…”文,j——虎简明扼要地讲着。
余罪却是要细节,帮助他回忆着,不料效果不佳,时间已经很久了,这货怎么看也个酒囊饭袋,就记得一漂亮妞搭讪,他看着不错,就黏乎上了,更奇葩的是,回房间都没等着脫⾐服,二虎喝多得自己就倒了,这倒好,⿇醉的事都省了。
“后来呢?是不是后来又联系你了…这个骗子。”余罪问。
同来的刑警愣了下,文,j——虎稍稍诧异的道:“还真联系了,她说要还给我那些出省煤票和车,让我给她点钱,反正我也不在乎这十万八万的…我当时正为这事发愁呢,她一说我犯疑了,就和她谈条件,她也慡快,说先把煤票寄给我…”
“于是,你收到煤票了?”余罪问。
刘二虎点点头,继续道着:“票给寄回来了,快递给的,只寄回一半来…寄到她就联系我了,说给她十万块钱,车和票,我那表、机手啥的,都搁车上,告诉我去取去…我想想,特么滴⾝份证、行银卡、煤票、还有车,都不止这个价钱,后来就给你打了十万块…”
同来的刑警眼睛一滞,明⽩后果了,脫口而出道:“又被骗了?”
文,j——虎吧唧着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道着:“可不,真特么是防不胜防啊,遍地都是骗子…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还是被撵到解放前了…真的,察警兄弟,您是不知道这活特么的有多憋屈,我好好的一个矿,非说我产能不达标,让提产能,我刚借了百把十万,把税务、安检、煤运、采矿都打通关系了,啊,还没开工呢,又是一个文件,五万吨不达标,得十万吨…我特么又托关系走门路,提到十万吨,现在达标了,不让单⼲了,让整合…把我们开的矿,划给政斧…叫什么资源整合,国企⼊股,越整越⻩,直到现在把老子整成穷光蛋了…就没见谁⼊一⽑钱股…”
“都特么骗子啊,连特么婆娘都是骗子…”
“骗子,都特么是骗子…”
案情问成一堆牢搔了,怕是从财富的云端跌回苦生活,让此人怨念不浅,反正就一句话,看谁都是骗子,包括弃他而去的老婆孩子,本来想劝几句的,余罪想想还是算了,能憋着这口气活着,没从楼下跳下来,就已经很值得尊重了o。
“看看,还记得她么?”余罪排出了绘出的照片。
文,j——虎看了几眼,已经是兴味索然,不屑地笑道:“几年了真记不清了,那时候我们仨天一换,上躺俩,艹完了扔把钱走人,谁特么还记得长啥样…还不都那个样…”
走访到这儿就结束了,同来的刑警眼睛里蓄着厌恶,这位受害人对刑警也没啥好感,慵懒地晒着太,估计又在回忆曾经威风八面、前呼后拥的曰子了。
余罪和地方刑警退出了院子,上了车,必要的联系方式都没留,这货倒霉得。连电话都可以省了。
“余处,对不起啊,跑这么远路,让您失望了。”刑警客气地道。
“没事,我抱的希望就不大,反正都是几年前的旧案了,查不出来,只当散散心了。”余罪道。
“这种人,活着是祸害,死了都活该,你看这片环境,被遭塌成什么样子了?”刑警道着。
这还真不是散心的地方,路是黑的、田垅是黑的、刚刹的麦地,黑乎乎的一片,漫山不见绿⾊,私挖滥采的后果是严重破坏生态,所过之处,像一个硝烟未尽的场战,偶而风起,会卷起一片黑尘浓雾,差不多就到寸草不生的⽔平了。
“这个归咎不到个人⾝上啊,没有上行,那有下效。”余罪评价了句,转着话题问:“你觉得他说的案情可信么?"
“基本可信,当年这边人傻钱多,是出了名的。现在钱糟塌完了,就剩人傻还在了。”那刑警道。两人相视讪然,十分无语。很快就证明了可信度,在当地农行一家分理处,查到了刘二虎汇款的存,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两年零七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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