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老鸟菜鸟
煤炭大厦是由西山省煤炭厅在此觅地修建的,是一座三星级宾馆,傍晚时分,一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等在大厦门口。
没人知道这位叫杜立才的客人是西山省噤毒局一位外勤队长,被派驻粤东省追踪一例贩毒案件已经三个月有余,那是一个跨省贩毒案,又是西山省市场上从未出现过的新型品毒,省厅对这个行动组寄予了厚望。不过出师不利,数月寸功未建,放出去的线人一个月前被江边捞船捞出尸体来了。案子停滞不前,省厅把那位专管解决疑难杂症的许处长又拉回一线了。
这个案子快成死案了,唯一的一条线索被掐断,他倒不指望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大过年了,一队人士气极度低落地给撂在粤东,⼲是⼲不下去,回是没脸回去,那怕导领带来个台阶让大家下也成。
烟菗了若⼲支,等那辆中巴停下时,杜立才快步迎了上去,和下车的许平秋握手,招呼着司机⾼远去吃饭,⾼远知道两位导领要谈事,避开先进楼里了,寒喧几句,许平秋直道着:“你们现在什么打算。”
“没出现新线索之前,这个案子我们没法跟进。线人一灭口,全断了。”杜立才懊丧地道着,要主动承担线人被灭口这一责任了,这是位被省噤毒人员捕到的一个中间人,据他交待在粤东省有专门制作的向內地贩售“神仙水”这一新型品毒的团伙,他曾亲自到本地购买过,噤毒局以此作饵在粤东设局,没钓出大鱼,却不料被约去谈生意的线人一去不返。
所有的犯罪分子里,最凶狠的不是毒贩、最狡诈的也不是毒贩、反侦查力最⾼的也不是毒贩,可要把几个素质放一块讲,却最数毒贩的综合犯罪能力和素质最⾼,噤毒局从刑事侦查单列出去之前,许平秋没少和这伙打过交道,听着案情介绍,他边走边沉昑着:“內部怈密,查过没有。”
“查过,不可能,我们行动组五个人,直接接受局长指挥,根本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儿。”杜立才道。
“粤东警方知道多少?”许平秋问。
“只有一位督察和我们单线联系,顶多是提供控监和通讯上的方便,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底牌。”杜立才道。
“案子不在关键的夭折,那应该就是对方的警惕提⾼了。”许平秋道,像在自言自语:“对涉毒犯罪的打击力度这些年不断加大,自从12吨冰毒案毒枭授首,之后的大团伙作案模式已经化整为零了,大形势如此,恐怕咱们工作难度要更大。”
停了停,想了想,又突然问道:“被抓的贩毒嫌疑人,有什么收获?”
“关了一个多月了,审了七八回,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很狡猾,不论是行踪还是账务,根本不涉毒,咱们又没有地缘优势,连直接接触这号嫌疑人都没机会。”杜立才道。
“那倒是,这帮家伙,没有人赃俱获,他肯定是宁死不说。”许平秋笑了笑,知道这种罪没人敢担,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杜立才还以为导领有什么交待,可不料许平秋却是闷声不响地上楼梯,他赶紧提示着,坐电梯,许平秋像是心不在焉地哦了声,跟着他进了电梯。
“许处,我们现在怎么办?”杜立才稍有难为地道着。
“哦,有新任务,你们廖局长没和你们通过气?”
“寥局电话上说过了,让我们调拔归您指挥。”
“这就是了,厅长办公会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们直接向我负责,切断和家里的一切联系。”许平秋道。一听有新任务了,杜立才的精神稍振,挺着胸道着:“许处,下命令吧,我都快憋死了,所有装备和人员,今晚就可以撤走。”
“⽑燥,性子这么急,真不知道你这组长是怎么当的。”许平秋不悦了句,像训小生学一样,把杜立才说得好不羞赧。
出了电梯,在顶层连住了六个房间一个会议室里,就是这个行动组的临时驻地了,据杜立才介绍,是向煤炭大厦征用的地方,进会议室,四名队员起⾝,向许平秋敬礼,许平秋笑着摆手道:“咱们都出门在外,别这么拘谨啊…”说了句,他饶有兴致的弯腰看了看会议室几部专配的警用笔记本,连着的耝缆天线延伸到窗外,抬头看时,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人,短发、大眼,圆脸的女警,他笑着问:“我对你有印像,你叫林…林什么来着?林雨?”
“林宇婧…”女警笑着道。
“哟,对不起。”许平秋笑着道歉。
“谢谢许处,您还记得我?”女警很⾼兴地道着,许平秋给她发动立功奖章,不过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
“噤毒局外勤上没几个女人,要记不得那就是脑瓜不管用了。你们的设备能覆盖多大范围?”许平秋问,这才是正题,林宇婧介绍着,这是省厅前年新配的sr02型追踪仪,对于g、sdm等信号追踪效果很显著,误差不少了一百米,红外线、磁性信号稍弱,不过如果论起综合性能来,覆盖全市没有问题。
许平秋笑了,掏着一张纸,递给了林宇婧,笑着道:“输入追踪码…三种,做完了我给你们布置任务。”
密密码码地好多,林宇婧异样了一下下,但凡要追踪嫌疑人或者放出去的线人,一个两个就足够了,可这一次,足足输了三十多对信号,不对,是十四个,重合的信号,在电子电图上闪起来的时候,每组三个信号都是重合的。
“十四对信号,是十四个人,你的任务就是二十四小时控监这些信号,如果发生信号分离、消失等异常情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现场,找到信号的携带者…这个工作可能要延续至少四十天,有困难吗?”许平秋问。
“没有。”林宇婧起⾝敬礼,毫不含糊。
杜立才可懵了,这个没头没脑的任务,与案子又能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导领打气的场合,他没敢打断,直等安排好任务出门时,他一勾手指,把⾼远叫过来了,叮嘱道着:“外面走你熟悉,谁支持不下去了,一定给我全安送回来…少一根汗⽑,小心我扒了你的官衣啊。”
⾼远是许平秋在市局时候从出派所提拔到支队的队员,后来又进了噤毒局,说起来关系比杜立才这个组还近,这不,嬉皮笑脸接受了任务,孰无正形,许平秋也是笑呵呵地擂了他一拳,他回会议室了,杜立才才抓着机会不解地问着:“许处,怎么一下冒出来十四个目标?案子有突破了?”
“你想什么呢?这是省內来的一拔新人,拉出来练练。”许平秋背着手道。
杜立才一听,啊?了声音,异样了,把个噤毒局的外勤组长当保姆用了,这办法也就许处才胡来。
“啊什么啊?我这是给你一个台阶下,要不你什么也没⼲成,好意思回去呀?再说等等看,说不定就会有转机,那不省得再来?我告诉你啊,这十四个人都是今年一线刑警的苗子,那位出了事我也找你负责啊,情况只限于你们五个人知道,回头把保密协议给我签上来…他们的行动你每天向我汇报。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没必要让外界知道了。对了,就不用给我准备房间了,我赶今天晚上的机飞…年后省厅导领又是茶话会,又是团拜年的,忙着呢,对了,你也别灰心,碰见你们廖局长,我一定夸夸你们…别送了,粤东省厅的来接我。”
一路絮絮叨叨,听得杜立才直咧嘴巴,出门厅前他停下了,果真看到了粤东省厅的专车来接许平秋了,经常有警务协作,老许到各地都有熟人,被粤东这边的同仁邀走了。
许处被接走之后,杜立才这才省悟了,不是想明白了,而是更糊涂了,他回了顶层,快步奔着进了会议室,拦着⾼远问着:“⾼远,许处今天调了你一天,到底⼲什么事?”
“就是接这些人呀。”⾼远道。
“都是些什么人?”杜立才不相信地问。
“好像是生学。”⾼远道。
“胡扯,省厅的许处长,在机飞场等着接生学?”杜立才不相信了,以他的认识,应该是那儿调来的精英。
这下⾼远委曲了,皱着眉头道:“杜组长,年纪都不大,我觉得像,可我也不敢问呀。反正是就接上了吃了顿饭,然后又把他们全扔大街上了…对了,所有人的行李还搁我车上呢,许处安排找个地方封存起来。”
越说越没头没脑,杜立才实在搞不清这个前因后果,只到⾼远叫着同位,把一包一包的旅行包扛上了顶楼,杜立才相信了几分,他帮忙把这活也⼲了,然后又是拉着⾼远问长问短,直到确信就是拉了一帮生学样的来练兵时,他讶得合不拢嘴了。
他道了句:“这不胡闹吗?没钱、没⾝份证、不能联系熟人,他们可怎么过四十天?”
“可不,您都觉得老难了,对他们就更是挑战了。”⾼远笑着道,惹得几位队员看着组长的表情笑。杜立才半晌才想起来,示意着林宇婧道着:“宇婧,看看,他们在什么方位?”
这位女警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比对着信号和电子地图的坐标,隔了一会儿,笑了,她笑着道:“按方位看,有人在街上逛,有人在公园停留,有人在江边…哟,这位在机飞场,还有这位怎么还在走,再走可出市区了…要不,杜组长,我编一组号吧,方便外勤去搜索。”
“好吧,赶快编,你们几个分工一下,暂时案子没有进展,你们把这事⼲好。”杜立才随意地安排了句,他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闭着门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女声笑问:“哎哟,这位是不是根本没有方向感呀,怎么一直往白云山上跑。⾼哥,这是群什么人呀?怎么都是没目标地乱撞。”
“呵呵,别那么当回事,就一帮生学娃,菜鸟,饿两天就都回来了。”
⾼远笑着,想当然地这么下了个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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