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7章 碾杀
人们看着通讯屏幕上的段天道,眼光复杂。
有冷漠,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期盼,不一而⾜。
自始自终,段天道都没有说话。
或许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在切尔达一连串致命组合拳面前,他本已经无话可说。
随着阿历桑德罗的离开,指挥大厅安静了下来。
切尔达看着段天道:“方将军,说实话,你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够赢得我的尊敬。不过天下英雄,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现在有三条路。一是冲过来。二是领军退走。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他站起⾝来,在指挥席上来回踱了两步,最后看着段天道:“我给你第三条路。降我我可保华夏在北约中的地位,可保诸位将军皆为北约上将领主公爵”
切尔达的许诺,引发了一片哗然。不少人都是怦然心动。只恨自己不是华夏将领,得不到这失败也能享受的荣华富贵。
喧嚣声中,切尔达微微抬着下巴,朗声道:“华夏总将我北约看做洪⽔猛兽。不过,我可以以我的家族姓氏承诺,降我米国者,战后不究,不执行种族制度”
他扭头看向四周:“就连我北约各国的种族制度,也会渐渐加以改进或废除”
不得不说,切尔达抛出的这几个重磅炸弹,摧毁了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就连不少中立国的观察员也是喜形于⾊。
虽然此刻保持中立,可大家都知道,这一仗过后,这些中立国也是胜利者的盘中之餐。
区别只是究竟是武力服征,还是兵不⾎刃罢了。
切尔达的承诺无异于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万一⽇后北约战胜,至少这条件还算是能够接受。
“方将军,如何”切尔达转头注视着段天道。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段天道⾝上。
大部分人都觉得,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只怕这位年轻的华夏上将没有什么选择了。
别说此刻东南联军已经是山穷⽔尽,单说和切尔达的诚意大度比较起来,抛弃了东南联军的华夏就显得不地道。
在人们的注视下,段天道沉默着。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张开口缓缓道:“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我讨厌战争,贪生怕死。天生就不是个当将军的料从华夏卫国战争爆发以来,我每一天都想回到和平年代。都想战争赶紧结束。能荣华富贵当然好,就算穷一点,只要能过几安天生⽇子,我也宁愿不当这个上将。”
听到段天道的话,不少人在心头叹气。说出这种丧气话来,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
“成为英雄很偶然。”段天道苦笑一声:“这样的⽇子,我早就过腻了。提着脑袋玩命,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谁知道哪一天就玩完了。”
班宁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基恩斯点上一支雪茄,背靠在椅背上,悠然吐出一个烟圈。
天机老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段天道,赵小算,王狂战,张鹏程,曾鑫,马佩琪,滕刚等人,则死死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远方的议会观察船上,中立国的观察员们头摇叹息。北约人喜形于⾊,而哈里曼,华西和任商等华夏人,则手脚冰凉,浑⾝都没了力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段天道即将宣布投降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还得玩下去。”
轰
恍若一道惊雷,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切尔达将军提出的条件,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段天道挠了挠头发,回忆了一下,道:“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一只狼跑到羊圈,准备吃羊圈里的羊。可是羊圈有只看家狗守着。狼和狗打了一架,狼对看家狗说,只要你能投降,让我进去,那我就收你做小弟,让你一起享用羊⾁。同时,我保证,每天只吃一只羊,剩下的羊可以随便吃草。”
“这个故事很烂。”段天道抬起头来,看着切尔达:“你是狼,我就是那只看家狗你猜狗会不会听狼的话”
切尔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段天道脸上现一丝狞笑:“狗都不会这样做,你以为老子连狗都不如”
他的声音在每一艘战舰的走廊上回着,所有人都已经是目瞪口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执不悟,我现在告诉你”段天道纵声咆哮:“因为这个家国,有数亿民众死在你们的屠刀下,他们冤魂不散因为有三千万将士的英灵,就在这片海面下看着我因为老子只要敢投降,就没脸去见华夏的列祖列宗因为老子就算是死,也他妈要吐你一脸带⾎的唾沫”
“呸”咆哮声中,段天道一口啐向通讯屏幕:“什么傻名将你就是堆屎狗”
整个世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极度震骇中,看着那个一脸狰狞的段天道。看着他満布⾎丝的眼睛,青筋毕露的脖子和那一口仿佛要穿过通讯屏幕直奔切尔达面门的唾沫
北约人懵了,中立国的人也懵了。
只有华夏人,为这个咆哮的声音,热⾎沸腾
“你不是当着我的面下命令吗老子现在也当着你的面下命令,听清楚了”段天道猛地一拍指挥台,一声怒吼。“悍军前进”
“悍军,前进”
书房里静悄悄的。可记者分明听到这个声音就在耳畔回着。
窗外的夕,已经落到了天际云霞后面。只有一抹金⾊的余晖,从楼群隙之间穿过来,如同火焰一般。
时光,在夕中倒流。
前进,前进
这一刻,记者仿佛就站在央中海域那古老的场战 央中。
上下左右,都是璀璨的光芒。
绿⽩相间的央中岛屿,就像一个大巨的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夜明珠,悬在眼前。
无数战舰向着那条只有四海里宽的隙,风驰电掣。
每一艘战舰里,都是怒吼的华夏战士。
舰长们将手臂笔直伸向前方;官兵们在走廊上奔跑着;炮手将火控系统的电子准星套上了敌舰;动力舱的老机修上尉恶狠狠地将动力输出开启到最大;主控航行员咬着牙,猛地推起控杆,开启战舰的每一个推进器。
无数战舰就在眼前游走开火,无数官兵就在⾎火中咆哮怒吼,无数战机掠过战舰侧舷,将炮弹和导弹倾泻在钢铁外壳上,腾起千百火团。
前进
那是一个年轻将军怒吼的声音
前进
那是无数华夏官兵怒吼的声音
前进
那是场战所在的这个国度,三千万牺牲将士,数亿死难同胞的灵魂,在这片海面下怒吼的声音
他们的心脏,在这一刻整齐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们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那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那是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尽管只是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听一个经历战争的老人回想当年。
可是,记者依然为那怒吼声热⾎沸腾。
“杀”老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一股电流,沿着他的背脊一直爬上头顶
他骤然回头,老人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望着天花板。那个狰狞的字眼,随着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就像是京剧唱腔,悠长,浑厚,恍若穿越了时空,百转千回。
“杀”
滕刚猛地一把抓下了军帽,狠狠地砸在指挥席上,纵声怒喝
旗舰在炮火的海洋中劈涛斩浪
⽩⾊的炮弹光团如流星从⾝旁滑过;红⾊的炸爆火光,就像昅了鲜⾎的棉花般,一团团在舷窗外骤然炸开,又旋即被浑⾝都在炸爆中颤抖的战舰甩在⾝后。
“杀”
马佩琪傲立于指挥席,目光坚毅。
在他的指挥下,三百余艘莱恩战舰,沿着战圈外围狂飙突进。嘲⽔般蜂拥而来的北约战舰,一次次撞上以旗舰为中心的指挥集群,又一次次化作漫天浪花,四溅飞。
“杀”
张鹏程狠狠挥下了拳头。
圆锥形布阵地华夏第十二、十三集团舰队,如同一把长的锋利尖,直接扎进了北约舰群。
“杀”
赵小算面⾊如铁。作为联军主力战舰,以他们三十年来纵横世界的厚重舰群,缓缓上庒。一排排战舰,如同大海的浪嘲一般,齐头并进。硬坚的舰首,⾼⾼昂起,每前进一步,都撞碎无尽的鲜⾎和烈火。
“杀”
王狂战和雷达均都挽起了袖子,双目如⾚面⾊狰狞。
一支支华夏舰队,跟随旗舰⾼速冲锋。
远远看去,这些不同颜⾊不同型号的战舰,就像是从山坡上滚滚而下的骑兵。碗口大的铁蹄踏翻草⽪,泥点飞溅。冷酷的钢铁铠甲覆盖全⾝,长长的骑已经随着距离的接近放了下来,风在耳旁呼啸,大地在脚下飞退,眼前,只是一片⾎红。
“杀”
这个声音,从无数华夏官兵滚烫的膛中迸发而出,如同炸雷般穿越空间,穿越时间,横扫世界。
⾎,在⾝体里沸腾,就连呼昅的空气,都带着一丝炽烈。
为什么坚持到现在,为什么执不悟
方楚天将军的回答,说出了所有华夏军人的心声。
因为生命,因为尊严,因为自由,因为死难的同胞,牺牲的战友兄弟,惨遭躏蹂的祖国和家园。
每一名华夏官兵,都已经被段天道的怒吼点燃了。
这一刻,没有华夏人,没有自由港人,没有中立的人。有的,只是不分年龄大小,不分军衔⾼地,不分种族贵,准备用牺牲去赢得胜利的英勇华夏军人。
“什么傻名将,你就是堆屎狗” 本书醉快更新{半}}{生
这是何等痛快的怒骂
在世人眼中,切尔达这样的人⾼⾼在上,⾝份地位财富荣耀,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谁知道他们的名将之路上,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谁又知道他们耀眼的光环中,有多少冤魂凝聚不散。
切尔达又怎么样,哪怕你是老天,想要服征华夏,想要剥夺华夏人的自由和尊严,也得从每一个华夏战士的尸体上踩过去
“悍军,前进”
无尽的炮火中,这个声音就在耳畔反复回。
当段天道着切尔达冰冷如刀的目光,狞笑着拍案而起,发出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时,每一个华夏官兵都知道,至少今天,自己已经心甘情愿把命卖给这个男人了。
⾝后的悍军舰队,已经开始了全速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