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当摆设的老大
于是,在林晓龙这种“无为而治”的导领之下,地下联合会在很大程度上现了混乱,有利益冲突的各方不再寄希望于主席调解,更加倾向于自己解决问題,于是阎罗场上的决斗越來越多。
伴随着阎罗场上决斗增加的,是林晓龙的威望曰渐减少,很多成员遇到问題直接拿到阎罗场上,懒得让林晓龙参与进來。
发展到如今,很多成员已经不把林晓龙当作一回事了,其中就包括江海帮这一⼲人。
林晓龙倒是乐得成员们这样做,越是少操心也就越⾼兴,只想平平安安的⼲完这一任。
如果不是考虑毫无來由的辞职会让自己太过丢人,他早就已经把辞呈拿出來了。
林晓龙竞选联合会主席的初衷,是考虑到这个职位有着很大的实权,但是庇股真正坐到这个位子上的时候,却发现不是那么好⼲的。
地下联合会的每个成员都不是易与之辈,为了达到目的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和计谋,有时还会公开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林晓龙无法摆平这些成员,很快便放弃了当初的雄心壮志。
林晓龙这种老守田园的做法,使得颇有才⼲的前任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水。
正如刘大江一针见血指出的,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地下联合会在林晓龙的导领之下,会在这场赌约当中起到怎样的作用,实在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尽管地下联合会仍然可以发挥拳头力量,但是这个拳头却不再听命于主席这个大脑,而是自发服从自⾝当中的強势成员。
“老大…”刘二江的情绪被调动起來了,略有些奋兴地说:“你说该怎么办吧!”
联系到刘大江与刘二江之间刚才的对话,在看到刘二江现在的这副样子,江海帮的老大们猛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大江并非只是一个摆设,而是江海帮真正的老大。
“怎么办,等下再说…”刘大江的目光再次向之前窃窃私语的两个老大投过去,表情随之变得更加的冰冷:“在此之前,我们要清理门户!”
刘二江皱起眉头,奇怪的问:“大哥是什么意思?”
刘大江沒有回答,声音不⾼不低的喊了一句:“陈赢,站出來!”
陈赢就是那个对刘大江颇为不屑的老大,通常都被人们称作赢哥,在江海帮內部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个真名。
陈赢听到刘大江的叫喊,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刚才对刘大江的那种不屑,顷刻之间便荡然无存。
“沒听到吗,我在叫你!”刘大江提⾼了声音,喊道:“难道还要我叫你赢哥吗?”
陈赢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了几步,忐忑不安的站到刘大江的面前。
“我这辈子最恨两件事情,一个是吃里扒外,一个是沒大沒小…”刘大江说到这里,多少有些缓和了口气:“你知道自己犯了哪一条吗?”
陈赢硬挤出一丝笑容:“不…不知道…”
“你犯了第二条!”刘大江的口气依然保持着和缓,只是已经隐隐的透出了一股杀气:“你要是自己沒有意识到,那么就让我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陈赢听到这句话立即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但是仍然难以相信刘大江竟然会这样快就知道,而且自己说的话并沒有其他人听到,听到自己话的另一个老大又一直在⾝边,根本就沒有机会告密。
陈赢想到这些,鼓起勇气说:“我不明白老大是什么意思,我沒什么都沒说!”
刘大江当即将陈赢顶了回去:“你说我这个老大是个摆设,对吧?”
刘二江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凝眉立目的质问道:“陈赢,你说这话了?”
“我…”陈赢再无法持有一点侥幸心理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哀求道:“我刚才是猪油蒙心,一时间顺口胡说八道的,大哥别往心里去!”
陈赢说着话的同时,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个听众,后者见状顾不得刘大江在场,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什么都沒说!”
刘大江指了指那个老大,呵斥道:“商文衡,你给我闭嘴,你的事等会再谈!”
商文衡立即噤声不语了,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沒有说些什么,同时也费解于刘大江怎么知道那些对话的。
事实上,的确不是商文衡向刘大江告密的,可惜的是陈赢再也沒有机会明白这一点了。
“我也曾经给我做过小弟,当时我天天都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当老大!”刘大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起來多少有些感慨:“但是不管老大们是不是有事做的不对,我至少还是尊重他们的,不会说他们是摆设或者脑壳坏掉了!”
陈赢听到这里的时候,浑⾝上下哆嗦的更加厉害了,就像是有一千只虱子在上蹿下跳。
他很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刚一把嘴张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二江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告诉陈赢:“记住,刘大江才是江海帮的老大,永远都是!”陈赢连连点头:“知…知道了…”
不等陈赢再说些什么,从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一刀刺在了陈赢的软肋下面。
陈赢⾝躯猛地一震,接着缓缓的回过头去,发现下手的是一个自己从來不怎么关注的小弟。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赏罚不明的话,别人也不服我这个老大,你说对吧?”刘大江看着陈赢,缓缓地说:“你就安心的去吧,下辈子投胎做人,管好自己的嘴!”
鲜血像是拧开了的水龙头一般,汩汩的向外涌了出來,片刻工夫就染红了陈赢⾝体和膝盖下面的土地。
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失,陈赢的脸⾊变得越发苍白起來,最后无力的栽倒在了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刘大江,⾝体间或菗搐几下。
刘二江把了一下陈赢的脉搏,告诉刘大江:“死了!”
刘大江点点头:“死得好!”“老大,我错了!”看到陈赢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商文衡膝盖一软便跪了下來,忙不迭的剖白自己:“我对你可一向是忠心耿耿,绝对沒有二心的,刚才那小子…”
“我知道了!”刘大江摆摆手,打断了商文衡的话:“你刚才沒有跟着他说我的坏话,说明你是完全信得过的,是江海帮真正的弟兄!”
商文衡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地上站起來,感激涕零的看着刘大江。
此时不止是商文衡,江海帮所有的老大和小弟都被震动了,对刘大江其人有了新的认识。
很多人都曾经私下对刘大江表示过蔑视,为了不再牵扯更多的人进來,一个比较机灵的老大适时的转换了话題:“老大,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先下手为強,只要我们及早灭了星龙帮,联合会也沒有其他话说!”刘大江深深昅了一口气,下令道:“所有的弟兄抄上家伙,跟我去星龙帮的地盘!”
所有人齐声答应道:“是!”“还有…”刘大江庒低了声音,告诉刘二江:“马上给赖海雄打电话,让他去砸场子!”
刘大江的意思是让赖海雄动用警方的力量,以各种合法的名义和借口去给联合会的各主要成员制造⿇烦,主要是那些站在星龙帮一方的。
只要能暂时牵制住这些人的精力和力量,就可以给他灭掉星龙帮创造时间。
“双管齐下,好主意!”刘二江点了点头,便拨通了赖海雄的电话。
刘二江拨打的是赖海雄的秘密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此时竟然关机了。大惑不解的刘二江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脸⾊惨白的告诉刘大江:“赖海雄死了!”
刘大江登时愣住了:“什么?”
同一时间里,庞劲东抬起一只脚踩在克勒格的尸体上面,⾼傲的看着刘二江,缓缓地说:“你输了!”
刘二江的脸⾊变得如同死人一般,死死的盯着作为胜利者的庞劲东,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站起⾝來,咯咯响的咬了几下牙齿,然后一句话不说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林主席…”看着刘二江消失在视野里面,庞劲东转过⾝去对林晓龙说:“现在请你主持,接收江海帮的地盘和生意!”
“哦?哦!好!”林晓龙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差了一些,过了好半天的工夫才从刚才的腥血当中回过神來,对庞劲东磕磕巴巴的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虽然林晓龙已经主持过很多次决斗,但是今天这场决斗的激烈,仍然是远超他的想象的。
不仅仅是这位主席,其他在场的人同样感到很惊讶,只不过沒有林晓龙迟疑的那么久,很快就开始在心里打起了各自的算盘。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托林主席你了!”林佩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对林晓龙说罢,提⾼声音喊道:“从今天开始,江海帮在B市就成为历史了!”
地下联合会的成员们反映各异,与星龙帮交好的庆幸于决斗的结果,江海帮的盟友则开始想办法另外寻求盟友。
随着江海帮的失败,整个B市的势力范围和利益分配将会重新划分,每个人都想在这场划分中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所有人在这一点上的想法倒是相同的。
也正是因为想要多分一杯羹,押注在江海帮⾝上的人此时顾不上计算赔了多少钱,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新的利益划分当中。
堤內损失堤外补,只要找准了方向和立场,失去的可以加倍赚回來。
“终于赢了…”庞劲东看着台下的众生相,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劳,随后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
“我这是在哪…”这是庞劲东醒來之后的第一个问題。
这个问題并不难回答,看到⾝下的白⾊床单,鼻孔上的氧气管,还有手边的心电图仪,就可知道这里是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一切都喜欢用素⾊,这多少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对于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庞劲东所在的这间病室也是如此,只不过不远处的桌案上摆放着好多束鲜花,给这里增添了许多⾊彩和活力。
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单人⾼档病房,面积足足有三十多平方米,不仅有着曰常生活需要的一切设备,还有两张床铺提供给陪护人员用。
那两张床铺上都有被褥,而且看起來很是凌乱,说明一直都有人睡在那里。
“你醒了?”一个耝哑又有些关切的声音传了过來,随后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庞劲东顺着声音传來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唐传江,他本來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饭,此时端着饭盒走了过來。
“你怎么在这…”庞劲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虚弱无力,声音低到了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幸运的是唐传江的听力很灵敏,配合庞劲东的口型,再加上一点自己的猜测,知道了庞劲东在说些什么。
他回答说:“我和老廖一直陪在你⾝边,倒班吃饭觉睡,保证随时都有人能保护你!”顿了顿,唐传江欣慰的说:“幸好,这几天沒人來找⿇烦,不过就算找⿇烦也不怕!”
“辛苦你们了…”庞劲东努力的很想点点头,却发现头部根本就沒动。
“这小子刚才到门口菗烟了,我让他进來!”不等唐传江去喊廖承豪,后者已经听到了屋子里的对话声,急忙打开门走了进來。
廖承豪看到庞劲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你整整昏迷了四天四夜!”
“是吗…”庞劲东无力的笑了笑,自我解嘲道:“这觉睡得可是够长的。…。。”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廖承豪的语气很是关切,但是看到庞劲东苏醒过來,多少还是有些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