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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为官的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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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周心农对这句话的理解却与庞劲东不一样,而且他的观点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我绝对沒有指责秘书长的人品有问題,正好相反的是,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秘书长你的为人厚德载物。但正因为你厚德载物,所以不适合为官,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为官有问題。”

  听到周心农的这个解释,庞劲东一时之间不噤哑然了,看着周心农摇了‮头摇‬,最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算是什么官啊…”“如果是在过去,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现在你作为一个半官方机构的‮导领‬,掌握着这么多的‮家国‬资金,恐怕是很多真正的‮员官‬都无法企及。进一步來说,抛开东南亚华人协会秘书长这个职务,你是帝国控股集团的董事长,拥有着这样一家庞大的企业,就算名义上不是‘官’,但是也有为‘官’之实,所以其中的道理都是共通的。”

  庞劲东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

  “秘书长万万不可将‘做人’理解为德才兼备的意思,其实‘做人’真正的意思是处人际关系,让所有的人都认同你这个人,愿意为你办事,或者说愿意与你互相利用。从哲学意义上讲,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覆盖了整个社会的关系网中去,成为这个网的一部分。‘做人’成功的真正含义,是你能够让自己这个点变得更加的大,在这个网中的位置更加重要。”顿了顿,周心农又道:“至于实际工作,也就是所谓的‘做事’,本就不重要,只要在这张网里面有一定的位置,任何问題都是可以刃而解的。”

  “有道理。”庞劲东点点头:“现在说谁的工作能力強,本就不是说他做事能力強,而是指做人的能力強。”

  周心农叹了一口气,将话題联系到了当前的实际:“以审计署为例,人家毕竟是手握大权的,不要说我们现在有把柄在他们的手里,就算是平常时候,都应该想方设法去巴结,而你竟然这样驳人家的面子!”

  “手握大权的不止有他们,还有其他很多部门,都有权监察我们在某些方面的工作。今天來的是审计署,明天可能就是纪检,后天可能还有其他部门…”

  “秘书长,如果你能将所有这些部门搞定,那么在我们的社会上将会无往而不利。”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刚才对庞劲东的批评有些尖锐,所以周心农此时把语气缓和下來了,郁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恭维庞劲东说:“我相信秘书长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去拍所有这些人的马庇?”

  “对!”周心农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肯定地说:“你要相信,拍马匹是一种⾼级艺术,而不是一种下三烂的手段。我知道秘书长你的格十分⾼傲,但是这种行为与你的格并不矛盾。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件纡尊降贵的事情,事实上这里面有很⾼的技术含量,不是只要豁出脸⽪就行!如今这年头,豁出去的女人多了…”

  “你让我也豁出去?”庞劲东一挑眉头:“贡献‮花菊‬?”

  “那倒不是…我是想说,真正傍上大款的女人,或者把自己卖出好价钱的,只是极少数。”周心农非常无奈的道:“这和拍马庇的道理是完全一样的。拍马庇就是为了得到上级和权力部门的赏识,是升官和开创事业的惟一的、最有效的途径。”

  庞劲东摇‮头摇‬:“我坚持认为,我们社会最终的发展目标是法治化,也就是凡事都能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去执行,而你所谓的这种人情社会正是法治化的最大障碍。”

  “提倡法治化是沒有错的,但在提倡的同时,必须要考虑到符合我们的国情,而我们的社会是依靠人情來维系的。”周心农的语气听起來就像一个善长仁翁,不厌其烦的向庞劲东讲述为官的道理:“这也就是说,所有的法律法规、政策和制度都不是必须严格遵守,执行时可以变通。制订者从沒想到要用这些來约束自己,而是用來约束其他人。所以你必须要知道,这些不是人人都可以违反的,什么时候坚决遵守、什么时候偷偷违反、还有让谁违反,都要审时度势而定,否则宽严皆误。”

  “沒错,我们的社会的确是依靠人情來维系的,这是有优点的,但也是有缺点的。尤其是在上升到政策和整个社会层面上的时候,如果总是讲求‘人情’,必然会做出许多错误决定。从个人层面上來讲,无论为官也好,为人也好,片面的只讲‘人情’,必然会造成自己的短视。”

  让庞劲东万万沒有想到的是,周心农竟然将一种应该⾰除的弊病,当作是不二的真理:“沒错,就是要短视!”

  庞劲东一愣:“你说什么?”

  “我们的社会无论外表怎样变化,其內在的实质都是农民社会。可以说我们周围的大多数人,无论外表是怎么样的,其实骨子里都是农民。这也就是说,谁只要能够合了农民的心态,谁就会获得成功。农民心态的特点是什么?”周心农一摊双手,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題:“就是目光短浅,只注重眼前利益,所以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须具有农民特点。你要搞短期效益,甚至要鼠目寸光,一旦把眼光放得长远了,就不属于这个社会了,那么后果便可想而知。”

  周心农的这些话,有些內容是庞劲东早就有所体会的,还有一些则是庞劲东闻所未闻的。

  这些道理是社会上通行的潜规则,⾝在其中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可谁也不会明⽩的说出來。

  如果不是因为周心农的心情一直很抑郁,而且希望庞劲东能够把协会搞好,他是断然不会将这些话讲出來的。

  庞劲东细想之下,觉得周心农讲出的道理虽然让人悲哀,但是符合这个社会的实际情况:“你说的很对,但却是我无法接受的现实。”

  “我觉得无论任何人,都应该去适应现实,而不是愚蠢的试图改变。”

  沉思了许久,庞劲东颇为感慨地说:“我不知道你对我过去的生活了解多少,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那是一个与我们现在生活的社会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刚刚回到我们社会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女孩,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我们之间曾讨论过许多话題,其中就包括究竟是应该人去适应环境,还是应该由人來改变环境。”

  “你肯定是认为,人应该去尝试改变环境!”周心农明⽩,如果把这个话題继续下去,庞劲东肯定会用事业上的成功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而庞劲东的观点是他无法接受的。周心农坚持认为,庞劲东如果不向环境妥协的,获得的成功都是短暂和不稳定的。

  “不!”庞劲东缓缓的摇了‮头摇‬,然后向周心农解释说:“我认为‘环境’与‘人’的关系需要辩证的看,影响是相互的,并不存在谁片面的被谁改变。当你去适应了一个环境的同时,这个环境也多少被你改变了一些。如果一定要把这两种改变区分來看,那么我认为这两种改变是一个过程的两个阶段,具体來说就是人要先适应环境,然后再去尝试改变环境。”庞劲东说到这些,心里就会浮现起金玲玲的⾝影,不免有些怅然。

  但是周心农却把这种怅然,当作了对自己理论的认同,因而有些⾼兴:“回到眼下的事情上來说,你想去改变我们面临的问題,首先就要去适应这个问題背后的潜规则。”

  “我可以暂时向审计署,乃至其他什么人屈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庞劲东继续说:“但是我绝对不会把这种屈服变作常态,如果不让这些人回归他们本來的角⾊,我们今后除了应付这些大爷,就别想再做其他的事情了。因为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官场,我们的目的不是让自己升官,而是去真正的⼲一番事业…”

  庞劲东始终认为,多数人毕竟还是很现实的,如果不以利益作为推动力就沒有‮趣兴‬去把事业做好。

  因此庞劲东又补充说:“当然也要让自己多赚点钱!”

  对庞劲东这段话中的一个说法,周心农感到很是奇怪:“什么是回归他们本來的角⾊?”

  “那就是‮府政‬是服务于民的,他们只是‮民人‬的公仆,而不是‮民人‬的大爷!”

  或许这是周心农几年來听到的最雷人的说法,尽管这些话事实上在平⽇里耳能详,但是谁也不会去当真。

  所以看到庞劲东煞有介事的说出來,周心农瞠目结⾆了许久,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直到庞劲东的‮机手‬响起,他才无可奈何的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庞劲东接听起‮机手‬,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然后告诉周心农:“你要对我们的‮家国‬和民族有信心,如果知道一件事情是错的却还不去纠正,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再有‘华夏’这个‮家国‬了。”

  庞劲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罕见的打起了官腔,就像是对周心农的谆谆教诲。

  而且这句话的命題实在太过庞大,让周心农很难接受:“我们管不了‮家国‬层面上的事情,就说眼下的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办?”

  庞劲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用一句诗回答了这个问題:“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啊?”周心农站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感到无言以对。

  “这几天我的事情会比较多一些,我不在的时候,协会的一切事务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好!”周心农重重的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庞劲东多少接受了劝告,让他感到很⾼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说出的这些为官的真经!”

  庞劲东刚才接到的电话是沈家瑶打來的,她与庞劲东约定时间去看望沈昊,但是除此之外,她再沒有说其他任何事。

  这让庞劲东感到很郁闷,无法确定是不是尼克的那番话,让她再度对自己产生误解。

  庞劲东离开协会之后,直接就去了沈家瑶的家里。

  沈昊见到自己这个久违的⼲儿子,先是热烈的拥抱了一下,接下來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却沒有只言片语提及MD正在发生的事,也沒有询问帝国控股集团最近的发展状况。

  当然,沈昊还是很关心庞劲东的事业的,而且消息也十分灵通。

  闲聊了几句之后,他开门见山的问庞劲东:“我听说审计署去东南亚华人协会查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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