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老爹回府

　　虽说现在已过立，但天气似乎尚未转暖，厅里四处仍然摆放着炭盆，热气扑面而来，驱散着郁箫身上的寒意。她解下大氅递给红袭，并与红袭眼神一对视，仿佛在叫她放心。红袭颔首一笑，随后便退出大厅，郁箫则慢条斯理地往中间的雕漆大圆桌走去。

　　因为是家宴，所以大家都是围着圆桌而坐。而郁箫到的时候，桌子周围已经坐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女子们身上披挂的首饰和头珠翠差点晃花了郁箫的眼睛。比起她们隆重夸张的打扮，郁箫的头上只挽了一支白玉簪子，简直就有点太随ing过头了。

　　见到有人到来，桌边的男女纷纷将头抬起，但当他们发现那人是郁箫时，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撤离，继续聊天。这态度也太直接了，郁箫在心底冷笑出声，然放眼一看，到没有在圆桌上看到郁笛或者是蓝、凌两位夫人，想必是还未到吧。

　　顺着府里小厮的引导，郁箫很快便找到了她的位子，刚一入座，不远处就走来一群人。

　　紫袍加身，体型略微发福的便是郁箫的爹——郁德正，只见他走在最前面，扬着慈父般的笑容，还不时与身旁的人说话。挽在郁德正左右手的则是郁笛和郁筝，后面跟着长公主和几位夫人，还有郁府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

　　郁箫大致瞧着，发现除了远在边关的郁洪，和已经出嫁的郁瑟之外，就只有她这个七小姐现在还干坐在凳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难怪这位郁老爷要不待见她了。

　　很快，郁德正便带着一大家子人走进大厅，然后他与几位夫人，还有一些年长的叔伯坐在前桌，小辈们则围在后面的圆桌上。

　　一番互相慰问寒暄之后，家宴就正式开始了。然而，席间众人却都沉默不语，似乎都怀心事。郁笛和郁筝更是举箸不食，眼睛隐隐还泛着泪水，而前桌的蓝、凌两位夫人同样也是面戚，一顿本该和乐融融的家宴吃得却是冷清诡异。

　　郁箫不动声地将这些看在眼里，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潜意识里她觉得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想来应该与自己无关，于是一场家宴下来，桌子上的众人之中，可能只有郁箫一人吃得还算津津有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憋屈的家宴算是结束了一半。饭菜撤下之后，小厮们换上了水果茶点，这时，一直都不曾出声的郁德正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暗哑，颇为沉重。“笛儿，筝儿，爹刚才跟你俩说的事，你俩考虑的如何了？”

　　闻言，整场家宴都在偷偷掉眼泪的郁筝终于忍不住，起身对郁德正哭诉道：“爹，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呢。”她边说着，边越哭越大声，拔高的声调似乎在表明她内心有多么的委屈和不甘。

　　“老爷，筝儿她才刚十八岁，你就忍心把她嫁给那个天生愚钝的十一皇子？”凌夫人一边用锦帕擦拭眼泪，一边为自己的女儿求情，脸上哪还有那一的咄咄bi人。

　　“什么才十八，十八早就可以生娃了！”郁德正皱皱眉，中气十足地说道。

　　“可是老爷，整个嚣城的人都知道，十一皇子天生就是个傻子，就算如今成年，将来得幸封王，可他仍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傻子，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家的女儿嫁过去都是活受罪啊！”面容清秀的静夫人虽然没有落泪，但也掩饰不住眼的悲戚哀伤。

　　“爹知道十一皇子或许无法做到尽丈夫的义务，但他为人单纯，定不会有什么三四妾，相信会是一个好丈夫。而且这门亲事是皇上定下来的，已不能更改，所以郁笛和郁筝之中，必须要有一个嫁过去。”

　　“爹，您莫要忘记，女儿早已有过婚约了。如今，王公子的丁忧之期即将届，女儿这些年来拒绝了那么多求亲的人，只是为了遵守当年和王家的婚约。所以，女儿宁愿去死也不要做那背信忘义之人。”郁笛也脸倔强地做出了她的选择。不过也是，郁笛今年都已二十，若不是因为有婚约在身，恐怕早已嫁为人妇了。

　　见两个女儿都不愿意嫁，郁德正有些动怒地说：“好啊，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他生气地说“其实，你们也不想想，十一皇子虽然天生愚钝，但他身份尊贵，其母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雪贵妃，如若笛儿和筝儿之中能有一人得幸嫁给他，别说荣华富贵了，将来母仪天下都有可能。”

　　什么母仪天下？这天下会交给一个傻子吗？儿子傻，老子也不傻，郁箫在心底暗暗想道。

　　这时，一直没有出过声的蓝夫人突然提道：“老爷，我记得箫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吧，而且还没有许过人家。您看，笛儿是有婚约在身，虽说那王家并非大富大贵之家，但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要将笛儿嫁过去，毁约总说不过去。而筝儿又宁死不肯嫁给十一皇子，依妾身看，到不如让箫儿…”蓝夫人突然止住不说，但其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很清楚。

　　闻言，周围众人立即把眼光集中在了郁箫的身上，郁筝高亢的哭声也倏地停止了。郁箫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她不过就是来吃顿饭，到没想到这顿家宴竟把她自己也给吃了进去。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郁德正默默想了一会，却又觉得不妥“可是，皇上指名要的就是笛儿和筝儿之中的一个，若是贸然的让箫儿顶替上去，只怕…”

　　“老爷，皇上要的不过只是一个郁家的女儿去做他的儿媳，所以不管去的是笛儿筝儿，亦或者是箫儿，妾身相信皇上都不会介意的。”蓝夫人笑里藏刀地说着“而且老爷不是也说了，十一皇子身份尊贵，且尚未娶。所以箫儿一旦嫁过去，等到十一皇子封王之后，那便是王妃的身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是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