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事小问题大
死亡,对于这方世界很多人来说,算得上司空见惯了。但那是在前线,是在军队,是面对遗族。在这丰麦城,这么重大的伤亡,简直上百年来闻所未闻。
事故原因很容易就调查清楚了,就算不动用各种神奇的神通,炸爆威力虽大,但范围有限,现场幸存者就不在少数。
贵族们震怒了,来到这里,远离场战,不就求个安静祥和么,不就求个远离死亡么?怎么花钱买个兵刃,还能把自己炸死。
丰麦城三家贵族再是逃兵,再贪图享乐,也毕竟是战争年月走过来的,狠起来也不乏煞气。一场杀戮,工匠工会丰麦城分部几乎都死了,甚至连卖出那把九龙夺珠宝剑的拍卖会也没逃过清洗。
当然贵族也有贵族的骄傲,这事原本仅限于分部的正式员工,祸不及家人是贵族间的底线。这也是佛冷留下恶名,被整个贵族阶层排斥的主要原因。他当初⼲的太过火了,房氏一脉数百年的屈辱集中爆发出来,有些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他也不想控制。那场屠戮,十大家族鸡犬不留,可谓做绝了。
觜叁作为罪魁祸首,自然首当其冲,难辞其咎。张静风亲自找上门,要亲手血刃仇人,以报丧子之痛。
⾝为九级⾼手的他出手,那是那个不善争斗的七级觜叁能够抵挡的。
但问题出在当时觜叁的妻子,孩子就在⾝边。他功成名就后,娶的妻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子女,但也是一个六级⾝手的小家族女子。夫妻感情深厚,张静风出手时,妻子下意识的就挡在了丈夫⾝前。
一个六级,一个七级,对于张静风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生死全在他一念间。但是那一念,丧子之痛完全淹没了理智,心中只有报复的执念。
不管不顾之下,出手就是一击两命。要不是杀了罪魁祸首,心中恨意稍减,怕是旁边那个年幼的孩童也难逃毒手。
故事就是这样,幼童失去了父⺟,本已够惨。但是他家摊上这种事,哪怕明知幼童无辜,谁也不敢冒着得罪城主的危险,收留这名孩童,只能沦为了乞儿。
徐正廷听完描述,心中怒火中烧。由于他自己从小的经历,天然的让他对贵族没有丝毫好感。这也是徐通在教育他的时候,重点扭转的地方。法者,不可先入为主,內心有倾斜。
突然,光芒从徐正廷体內冒出,与此同时,在他识海中,一把平直长刀挥舞间斩去了一个个念头,熄灭了怒火。
当初徐通很少用神通,一方面他主修的不是这个,一方面也是獬豸血脉的神通并不成形,还很稚嫰。毕竟这个血脉算是他和天道法理共同酝酿的血脉,而那时的徐通对法理解的还很有限,天道法理也不成熟,诞生的血脉虽然潜力无穷,但是很不成熟,神通也算不得好用。
但现在,随着帝国法律的完善,还有獬豸本⾝成神的缘故,这个血脉也有了质的提升。
刚才徐正廷⾝上冒出的光,就是獬豸血脉生新的第一神通,法不徇情。这是一个纯辅助的神通,带给使用者的是绝对的理智,不受任何情绪变化的影响。
而同时徐正廷识海中却是门派武学的特⾊,徐通整理后确立下来的法家传承的核心,法刀。
就和道家修道心,佛门修禅心舍利,奎森的刺客们修正义本心,门派武学外练气,內修心,法家修的就是一口法刀。当然了,这东西没个定式,徐通自己修出来的就是个法斧。外型只是个样子,只要核心对。
內外共同作用,徐正廷很快就重新控制了心绪。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下,一些蛛丝马迹还是无所遁形。
首先最可疑的还是这个孩子那逻辑严谨,叙述清晰的表述。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应该具备的能力。
当然了也就是可疑,毕竟小孩也说了,他倒也不算没有出⾝。相信在觜叁出事之前,要名有名,要钱有钱,应该也缺不了孩子的教育。要是再有点天分,有点准备,说成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还有种可能,小孩今曰的报案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准备有段时间了。准备充分,自然能说的条理清晰。
徐正廷并未过多纠结小孩的问题,案件不能单凭一家之言,自己肯定还要调查。有没有问题,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只是就算小孩没说谎,这个案件本⾝⿇烦了。
小小一件事,涉及的势力,不但有以张家为主的本城三大家族,还有个庞然大物工匠工会。甚至远一点还有镇狱候和一些京都的大家族。
当然了,如果只是牵涉的势力大,徐正廷并不在意。法者,无畏。再说了,⾝后还有师父撑腰,在他心中惹不起的势力不存在的。
但真正⿇烦的是,这个案件中并没有那种真正的恶人。张家嫡子又不是強抢的宝剑,人家是花了大代价购得的,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少年人虚荣一点,显摆了一点,可以看不惯,但人家于情于法都没错。
反而觜叁作为宝剑的制作者,自然要为自己的产品负责。出了问题,肯定在责难逃。
张静风为首的三大家族,为弟子报仇,这事也可大可小。杀人肯定不对,尤其还杀了那么多,分部上下近千人惨遭屠戮。这肯定有点过分,但于情不合,于理却正常。
当初奎森第一次离家狩猎,在家族报备时,不但要支付护卫的佣金,还要支付一笔血金,也就是复仇基金。连奎家这么一个生新小家族都这样,可想而知整个贵族阶层对于复仇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贵族们普遍家大业大,弟子们全部保护好肯定不现实。所能做到的就是通过最腥血的报复,杀鸡儆猴,来遏制其他人对自家弟子的不良企图。
要知道之前帝国律还未出台,支撑这个帝国运行的就是这些贵族们约定成俗的习惯。可以说杀人报复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最多也就是杀的多了些,有些人死的怨了些。但是本就是约定成俗,这个程度的把握完全随心,起码在贵族圈看来,杀的一点都不多。一个张家的嫡子,岂是那点人命能够抹平的。说不得张家还觉得自己够克制了,心中还不満规则的限制呢。
所以如果这个案子徐正廷接了,他能帮小孩伸冤的点,恐怕也只能是张静风是否故意杀了他⺟亲。祸不及家人,这一点恐怕是张静风唯一出格的地方,超出了约定的规则。
但是那是张静风,帝国最老资格的贵族之一,可不是某个中小家族的弟子一辈,那是张家之主,丰麦城的城主。说句不客气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王者。为了这么一个小孩,为了一个六级的女子,值么?
徐正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孩,并注意到了小孩眼底闪过的一丝慌张。
有意思了,某些人还真是对师父贼心不死啊。上来就出了个大难题,这事管了,说不得就得惹上张家,弄不好连镇狱候都要惊动。不管,连着五座城了,就这一个敢来伸冤的,如果不管,有心人再一散布,我们五兄弟的结业试炼也就废了。同时打的是师父的脸,是律山法学院的脸。
哦,不对,自己一个四级的小庇孩,要是贸然找上张静风对峙,会发生什么?背后的人恐怕都不会觉得我能见得到张静风吧。正常来说,置之不理都算好的,弄不好激起张静风丧子之痛,随手就把我灭了。这些老牌贵族杀伐果决,心中那有丁点法的约束。所以我也就是个饵了,目标还是师父。
顷刻间,徐正廷心念电转,就做出了最坏的设想。人性本恶,也许并没有背后之人,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但并不妨碍他做出设想。
只是…一抹精光在他眼底闪动,张静风,九级,就想钓出师父,无知的人啊,也太小瞧我们律山了吧。
牵起小孩的手。
“走,我们去张家。我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审案嘛,原告,被告都有着申诉的权利。”
小孩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和抗拒,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张家的。但是仇恨的力量最后还是支撑着他,被徐正廷牵着走向前。
当来到张家大院的时候,徐正廷看到的是一种外松內紧的状态,充満了纠结的难受。
大门前还是正常的四个护卫和一个负责传达的门房,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作为地头蛇,徐正廷相信这么长时间了,消息肯定已经传过来了。
这从护卫那故作不屑,却暗暗戒备的神情就能看出来。堂堂张家,要是徐通当面,还要尊敬一二。但是一个弟子,一个区区四级的小家伙,要是都让张家如临大敌了,说出去实在太丢人。
倒是那个门房,本就是擅长接人待物的八面玲珑的角⾊。一见徐正廷来了,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就迎了上来。
“可是律山大弟子徐氏正廷当面?早听闻徐通大家,关心百姓疾苦,普法之旅名闻天下。果是名师出⾼徒,徐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我家老爷早有严令,徐氏一脉一心为公,我们家一定要全力支持,但有所遣,一定照办。在下腆为张府管家,您有需求自管开口,在下一定帮您办好。”
这名管家一开口,就把⾝份放得很低。这也没办法,面子虽然不能丢,但也真心不敢轻易得罪。以前这丰麦城那叫一个天⾼皇帝远,就算水路发达,来往一趟京都也要小半年。⾼手们都在边疆或者DìDū,都领这样的大地方。张家在这里那是正儿八经的土皇帝。
但现在,律山离这儿才多远?徐正廷连普法,带赶路,走过来也就十几天吧。在现在这个有了飞行坐骑的年代,徐通过来能要多久,一天,还是半天。这么一个神级⾼手待在附近,也真是彼之娘矣。
当然老管家说话也很有技巧,绝口不提案件,只一味強调佩服徐通以及律山的作为,愿意帮忙。把认怂,包装成了义之所向。
可惜这种贵族间常用的说话技巧,对徐正廷完全无效,甚至还有点反作用。他当初家中惨案还不就是这样被贵族们相互袒护妥协,就给庒下去了么。
“今有觜氏幼子状告张氏张静风,还请你们家主出面,对峙一二。”
“你…”
徐正廷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一时顶的管家脑门青筋迸起,怒火攻心。
“抱歉,我家家主重病未愈,已多年未见客了。有事您就和我说吧,我常年伺候家主⾝边,当年事也算亲历。”
“不,被告是张静风,你说没用,不过倒是可以在旁补充,作为证人。”
“你,你,太无理了,我家家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口小儿张嘴闭口呼个不停的。律山就是这样授徒的么?”
“法者面前人人平等,不犯法,他是张家家主,我尊他一声前辈。但犯了法,我的面前只有被告张静风,其他的⾝份没有意义。”
“大胆!”
“算了,既然你不叫,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你要⼲什么?”
徐正廷挥手子套腰间佩戴的平直长刀,引得几名护卫一阵紧张,手摸上了武器。但是随即又放松了。一个四级的小娃娃,能⼲什么?张府的护卫最低也都是六级起步。
獬豸血脉新第四神通,天网恢恢。
突然间,整个张府庞大的院落,天地规则有了剧烈变化。天道法理掌控了这一区域,其他所有规则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庒制。简单来说这一神通可以在一定范围內,从神血脉庒两到级三,主神血脉也能庒一级。当然范围越大,对象实力越強,效果越弱。
能控制整个张府,这自然不可能是徐正廷这小小的四级能办到的。但他也不需要办到,只需要想办。这就是某一权柄有无神把控的最大区别。别的神可能受限于掌握同规则的人有限,还未发觉,可能也只有老牌主神白虎清楚。神的权柄不能给,但能借,这也是当初那些诞生神的族群被称为神族,普遍強势的原因。
獬豸把控着天道法理,并且由于几乎是伴随着天道法理的成长诞生的,对权柄的把控极为精深。徐正廷要做的只不过是用神通,引动需要的效果。并且向天道法理申请需要达到的程度,剩下的自有獬豸帮他完成。也可以简单理解为,徐正廷用了打电话的力气,告诉獬豸我需要什么,真正出手的是獬豸。没有这点底蕴,徐通疯了,明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还敢让弟子三四级就往外乱跑。
这还没结束,手中法刀连挥,一座符纹勾连的阵图就被刻在了地上。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唤甲阵。
光芒闪动,从阵中出来的却不是一具甲人,而是整整九具。
尼玛,我看错了么?唤甲师什么时候能够一次召九个铁人了。而且那些铁人,浑⾝绘満了符纹,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普通货⾊。
獬豸血脉新神通,第三神通,传唤。
徐正廷凝聚神通挥手在空中写下了张静风的名字。随着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一个⾝影一脸茫然的出现在徐正廷⾝前。
只是…徐正廷眉头狠狠一皱,级三?抓错人了?
不可能啊,这一神通虽然写的是名字,但本质是通过罪孽相连,怎么可能错。
“家主?小子住手,你要⼲什么!”
管家的怒吼倒是证明了这人的⾝份,只是不是九级⾼手么?自己如临大敌,庒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怎么弄来了个级三,哦不对,庒制了,那也才六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