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动心
霍南泽摆明一副就算我把他算计到头,他也不介意的模样。
可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没有底。
我跟他认识不过月余,这样短的时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会爱我至此。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我宁愿相信,此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另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我想不出来,却直觉可怕。
顿了顿之后,我低声道:“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这样的喜欢只是建立在你自己的悦愉之上,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霍南泽,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爱她,所以会想让她开心,而不是用一次又一次的逼迫,让她退无可退。”
霍南泽闻言忽而低笑了一下,神情也愈发难测,让我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原本我以为他会对我方才的话做出回应,亦或是做出反驳,可是没有,他只是突然转换了话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气太冷了,请我上去坐坐吧。”他将手中的袋子提⾼给我看“喏,还有酒。”
我为他这样突然的转变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也无奈至极:“我家现在很乱,可能没办法招待你。”
“我不需要你招待,只要能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行。”说着,霍南泽也不再管我,径直向楼上走去。
我站在后面毫无办法,除非我今晚不上去,否则的话还非得招待这位“不速之客”
等到进屋之后,霍南泽的眉头忍不住轻皱了一下,这下他也终于应该相信,刚才我真的没骗他。
我租来的这个小房子,只被我初步打扫了灰尘,东西什么的还都杂乱地堆在门口的位置,除了客厅的一张小沙发,其他也根本没有落座的地方。
“所以…现在能走了吧?”我边换鞋边给他一个“良心”建议。
霍南泽听完挑了一下眉,或许现在“落荒而逃”实在不符合他的形象和性格,因而他转而笑道:“为什么要走?我说了只需要给我个落脚的地方,这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呵,还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既然他不嫌弃,那就让他进吧,反正待会儿把他那⾝几万块钱的西装弄脏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霍南泽走到小客厅,把拿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就随手将他的西装外套脫下来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因为这是老式的房子,所以供暖什么的都没有,屋里有点冷,我进屋脫下大衣之后又套上一件开襟⽑衣。
走出去的时候,霍南泽已经打开一瓶酒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大冬天的喝酒,他还真不嫌冷。
“来一杯?”他还不忘招呼我过去。
我又呵了一声,对此敬谢不敏。
家里来了一个不正经的醉鬼也就罢了,我也不能堕落地也跟着成为一个醉鬼。
留下霍南泽一个人在客厅,我到卫生间把地面什么的都清理了一下,然后就蹲在几平方小的地方开始洗用脏的⽑巾。
过了大概几分钟,一个⾼大的⾝影就挡在了门口,正好在我⾝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连头也没抬,边洗边问道:“酒喝完了?”
霍南泽慵懒的声音传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把客人一个人冷落在外面,自己在这里洗这些脏东西。”
“嗯,是挺脏的,所以⼲净的霍先生,你可以出去了,也可以立马穿上你的外套离开。还有,不是我不知待客之道,是对不请自来的‘客人’实在没什么耐心,您也多包涵吧。”我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未停。
霍南泽的嘴有时候已经够损了,他应该没想到我也可以这么伶牙俐齿的,一时之间我没再听到他的回音。
良久之后,他才哼了一声开口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客人。不过你这破地方下次我是不会来了,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以后我来找地方,你负责上门。”
上门,上他的头啊上门!
我把⽑巾往盆里一摔,顿时污水四溅,湿了我一半的裤子。
还没等我懊悔完呢,霍南泽那厮已经在门口呵呵笑了起来,笑得还越来越大声。
我被他气得牙根庠庠,刚想让他闭嘴不准再笑,一个“琊恶”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霍南泽估计还因为我刚才的窘态而开怀不已,所以他也根本不会意识到,我慢慢站起⾝,再慢慢走到他面前,究竟是要⼲什么。
哼哼,⼲什么,马上他就会知道了。
接下来,我用还沾着污水和泡沫的手,在霍先生⼲净到透白的⾼级定制衬衫上“不小心”抹了一下。
这一下的威力还真是不小,一瞬间我就看到他的脸黑了下来。
“不好意思哈,空间太小给蹭上了。”言外之意就是,谁让你这么个大个站在门前挡路来着。
霍南泽脸⾊已经算得上铁青,他僵硬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前襟的痕迹,⾝上带着能冻死人的凉意。
“故意的?”他阴沉着声音问我。
我也不否认:“彼此彼此。”心里还在暗暗腹诽着,你算是硬闯进我家门,我抹你一点脏水怎么了。
而此刻的我还不知道,霍南泽这男人到底是有多严重的洁癖,严重到别人哪怕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体,他都能炸⽑发脾气好久。
我眼见着他脸⾊由黑转青,又从青转铁青,心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毕竟人家就是笑一笑啊,也没对我做什么,我这冲动事做的,该不会真把他给惹火了吧。
把霍南泽给惹火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个认知在我的心底一直都有。
“那个…”我想先认怂道个歉,可是那句对不起就像是一直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发不出音来。
算了算了,不道歉了,我自暴自弃地想,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低着头冲出卫生间时,我还能感受到从后方传来的嗖嗖凉意。
擦⼲净手又换了一条裤子之后,我才慢呑呑地从房间出来,心想着霍南泽这下应该就生气走了吧。
可我的直觉向来不准,走到客厅时,我看到方才已经濒临狂躁状态的霍某人还端端正正地坐在狭窄的小沙发上,而他的右手边,搭着一件白⾊的衬衫。
所以,此刻,现在,他的上⾝…没穿服衣?!
“看什么看,我从来不穿脏服衣。”霍南泽见我恨不得捂住眼睛找条地缝钻进去,忍不住凉凉地说道。
我撇开头,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嘛脫服衣啊?”
“听不懂国中话吗?我不穿脏服衣。”霍南泽难得又耐心地跟我说了一遍,只是语气比方才更阴沉了些。
好吧,我承认弄脏他服衣的罪魁祸首是我,可是只弄到了那么一点点地方,根本不需要脫下来吧。
他还记得这是哪儿吗?
这是我家啊我家!
一个单⾝…额,即将恢复单⾝的女人的住所啊!
他都不知道避嫌嘛!
我现在真恨不得回到卫生间把那一盆的脏水都泼到他的⾝上。
“那你…你今天怎么走啊?”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庒抑着自己內心的焦躁说道。
霍南泽更沉凉的声音传来:“弄脏服衣的人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这语气,是真的赖上我了吧。
现在我除了气这男人,更气得还是自己,刚才到底是脑子菗什么风了,居然整了这么一出,这下好了吧,阴沟里翻船了吧。
不过懊悔归懊悔,烦躁归烦躁,我还尚算是个遇到问题会想办法去解决的人,所以思索一下之后,我轻咳了一声道:“这里暂时没有洗衣机,你就凑合着穿着外套回去吧,明天我把服衣洗了想办法给你送过去。”
这主意一听就有点不靠谱,只穿西装外套走出去,那酸慡的滋味…想来霍南泽并不想尝试。
果然,他略显暴躁的声音传来:“何希凉,你还不适可而止!”
好好,我适可而止。
真是怕了这尊怒佛了。
我折返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件宽松的T恤,然后心情郁卒地给霍南泽拿了回去。
结果他看着我的服衣脸⾊更难看了。
“这是我最肥的服衣了,你拿着试试。”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霍南泽自然是没有接:“何希凉。”
他又冷冷叫了我一声。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要嘛你就凑合着穿我的服衣,要嘛你就牺牲一下跑回去。”我将服衣塞到他的手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转⾝又回了房间。
数着时间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小心地推开门,又小心地向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声音,也确定没有人在之后,我才重新走了出去。
霍南泽这回终于是走了,沙发上只剩下他的那件白衬衫,桌上还有他买来的酒。
明明我是很想让他走的,可是此时室內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竟然又会觉得有些瑟然。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盯着不知名的某处看了好久。
霍南泽。
我跟他说到底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总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感受。
那…是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