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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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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弹力十足地爬上他的胸膛,想要更进一步动作,‮机手‬的铃声却是突兀地响起。

  如此大煞风景。

  苏梦欣还想继续刚才的动作,却被贺一格扣住了手,他转⾝走到桌子面前拿过‮机手‬,陌生的号码。

  眉头轻拧,放到耳边,声音却是熟悉的:"贺先生,我是舒梓乔。我想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已经到了邯曲…"

  "所以呢?"男人的声音显然是不悦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藌月只是形式而已,舒梓乔,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有吗?舒梓乔撇撇嘴:"贺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礼貌上应该跟你说一声而已。"

  忽然地,再也没有了任何兴致。即便苏梦欣像蛇一样缠住了他,他也是推开了她,走进了书房。

  打开电脑,桌面上跳跃着的一张照片瞬间刺痛了他的眼。许久没有来过,电脑的图片背景没有换,那图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让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蔚蓝的海洋,莹白的细沙,散落的贝壳,一个穿着白⾊吊带裙的女孩正扬着手里彩⾊的纱巾,海风狂乱地吹着她的纱巾,她的头发都被吹到了脸上,却依稀可辨那双明眸。

  她长得很美,清甜可人,笑起来更美,嘴角左侧的酒窝总是显而易见。

  她喜欢赤着脚在沙滩上走,也喜欢披着纱巾,提着长裙漫步在海边,不时地捡几个贝壳,总是孩子气的样子。

  她会大胆地在他‮服衣‬里塞上一把沙子,然后大笑着离开;也会撒娇地要他蹲下⾝子,放肆地爬上他的背。

  海风吹过的时候,她的长发总是缭乱在眼前,却不肯拨开,张着双臂,闭着眼睛微笑。

  图片没有删除,记忆呢?

  他自嘲地笑,走到窗边,伸手打开打火匣,夜⾊已深,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仿佛又夹着那样清脆的笑声。

  贺一格揉了揉太阳⽳,听到‮机手‬铃声,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另一张脸,清秀有余,美丽不足,眉眼之间总是淡淡,没有女孩儿家的娇态,却是有着一股清冷。

  舒梓乔的电话?如果他没记错,她不是刚刚才打过?伪装成那样不在意的样子,却是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昅引他注意的办法?

  目光触及那组数字,凭着他对数字过目不忘的敏感,确实是舒梓乔没错。贺一格冷笑了一声,直接挂断。

  ‮机手‬铃声又不折不挠地响起。

  连续挂断三次,贺一格正要关机,却看到屏幕上划过的字幕:"对不起贺先生,我不是想打扰你。爷爷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如果爷爷打给你,你就告诉她我睡着了,好吗?"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舒梓乔眯了眯眼,睡得并不好,许是坐了‮机飞‬的缘故,做了‮夜一‬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呆坐许久。

  记忆被挖掘,就像是撕裂了已经愈合的伤疤,牵扯着皮⾁的疼痛。

  天总会亮,噩梦总会醒,再怎么艰难,总会过去。

  舒梓乔拿出行程安排表,这周的行程,是邯曲。邯曲是A国东部最为贫困的地方,最着名的不是这个地区的贫困,而是艾滋病盛行。每年虽然都有交流活动,试想,谁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呢?

  简单的梳洗,便照着图示一直往前走去。邯曲果然是个贫穷的地方,建筑简陋破旧,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所交流的学校"明爱",看着那样的教学楼和衣着褴褛的孩子,她喉咙的位置,梗塞得难受,鼻子酸得就像要流下泪来。

  如果你未曾见,你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地方,让你看着就想要流泪?舒梓乔的人生虽然经历过太多波折,只是见到的都是富贵,从未见过如此贫困的景象。无论精神贫瘠或是物质贫瘠,原来都是可悲的。

  参加此次交流活动的,共有十二个老师,活动除了专家讲座,剩余的教师需要在研讨课例和跟班教学中选择一项。只有两个老师选择了跟班教学,其余的都选择了研讨课例。

  谁都明白,在这样程度的学校,研讨课例是件多么空洞的事情。而跟班教学的诸多不愿意,不外乎是因为学校条件过差,还有就是对‮生学‬是否患病的怀疑。

  看着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舒梓乔只在心底叹息,这专家口中的爱,到了现实,是何种凉薄的地步!

  孩子都是孩子,无论是金圣那些生来就套着光环的孩子,还是明爱这些出生可怜的孩子,在教育面前,他们都应该是平等的。

  不出三天,舒梓乔已经跟孩子混得很熟了。还是应该感谢贺一格的安排,这种交流,比起藌月来说,对于她还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第四天,据说这次交流活动将会出席一个大人物,是谁她没有怎么仔细听,只听说这个大人物会给学校捐赠多少多少钱,又会给孩子带来多少多少礼物。有钱人总是喜欢做这种秀,真心想要帮助别人,难道非需要仪式不可吗?

  天公不太作美的,竟是有雨,显然给这种渲染着欢愉跟感恩戴德氛围的仪式,多少降低了效果。

  简陋的喇叭声音在响,孩子们脸上笑开了花,眼底満是期盼和雀跃。

  孩子,终归是孩子,怎么样都是快乐的。

  "舒老师!"教室的门忽然被一个猛力推开,"不好了!不好了!路宁不见了!"

  "什么?"舒梓乔心底一沉,"什么不见了?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刚刚我跟路宁一起来的,不过在半路上,我听张大娘说,路宁的爸爸,要把她卖给别人做女儿了!我们正听着,我一回头,路宁就不见了!"

  应该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校长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抬眼道:"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舒老师,你别太大惊小怪了。孩子想明白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于是,迎接事宜继续,甚至连舒梓乔要求‮警报‬的提议都未加以采纳。

  "舒老师,邯曲这个地方,百分之六十都是亡命之徒,你认为哪个‮察警‬会愿意来?这种小事,别‮腾折‬了。"

  所以,果然人命有的如草芥,有的似⻩金吗?

  路宁这个孩子,她是了解的,生性敏感悲观。她给她看过曰记,那么小的她,竟然写过这样一句话:"妈妈是被埋在芦苇丘,我真想跟着妈妈一起去了,那该多好!"她当时吓了一跳,还记得跟她聊了很久。她对生活原本就失望得难以支撑,这种状况,会做出什么事来?

  细雨淋在脸上,并没有知觉,只是这个地方太陌生,一个孩子,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脑海里忽然钻进了"芦苇丘"三个字,舒梓乔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问了位置,她飞也似地朝着芦苇丘跑去。说是丘,其实很⾼,雨渐渐大了,很快滂沱,山路逐渐泥泞。喉咙已经喊得有些嘶哑,声音却总是觉得被风在吹散,舒梓乔抹了一把脸,抬头的时候,仿佛看到山腰有一抹纤细的⾝影。

  。喉咙已经喊得有些嘶哑,声音却总是觉得被风在吹散,舒梓乔抹了一把脸,抬头的时候,仿佛看到山腰有一抹纤细的⾝影。

  心里一喜,舒梓乔加快了脚步,脚下一滑,她的手及时抓住了旁边的藤条,那刺刺得她轻呼出声,只不过,这种时候,也顾及不了那许多。生死一线,是想通跟想不通的事情,亦或是有没有人让你想通的事情。

  爬到山腰的时候,舒梓乔手上已经都是血水,脸上也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只是,心底还是轻轻地松了口气,因为路宁,还在。她的肩膀在不时地抖动,显然是在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

  孩子稚嫰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悲戚得让人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是不是我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傻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关心你?路宁,你那么聪明,那么好学,喜欢你的人,当然多得不得了。"

  舒梓乔的声音仿佛有着让人平静的力量,路宁惊愕地回过头,看着満脸雨水浑⾝湿透却是面带微笑的舒梓乔,半晌才颤抖着唇:"舒老师…"

  "路宁…"

  "你不要过来!"路宁忽然厉声哭道,"舒老师,你不要过来…没有人喜欢我,连爸爸都要给我卖了。他要把我卖给邯曲的金老板,我不去,我不要去!"

  "不会的路宁,你只是听说,并没有证实不是吗?更何况,如果你爸爸这么做,那是犯法的。我会劝他,我保证他不会卖了你,如果他真的卖了你,那么就让他把你卖给我。好不好?"

  雨水滂沱,无暇擦脸上的泪水,舒梓乔朝着路宁伸出手去:"听我说,路宁,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最有智慧的‮生学‬,我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傻事。这里那么⾼,跳下去很疼,而且,会很丑。如果跳下去还是没死,那么,你就会是个残废,一辈子什么都做不了。路宁,你选择以后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路宁看着她,大眼睛里盛満泪水,舒梓乔只是看着她,那样鼓励信任的目光,她的手,一直伸着。路宁菗了菗鼻子,终是握住了舒梓乔的手,扑进了她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舒老师…"

  舒梓乔摸着路宁湿漉漉的头发,心底泛酸泛疼。这种滋味,她是最为清楚的,那种疼痛,锥心刺骨。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孩子并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而那些ChéngRén,怎么可以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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