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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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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多,也很杂。

  钟旭一手拎了袋棉絮,是冬天盖的棉絮,用棉花弹的,一有十多斤。

  蒲娇自告奋勇帮忙,抱了几只空桶,跟在后头。

  土⾊的塑料桶,料子扎实,对她来说有点沉,没走几步便觉着手臂发酸。

  她抬眼,少年背影笔直,脚步平稳。

  那两个大袋子在他手中,好像轻轻松松的样子。

  蒲娇暗暗想,他可真有力气。

  不一会儿就到了。

  钟旭看着这幢红砖房,片刻发愣。

  第二次来,以后就住这里了。

  这是一个小院子,总共四幢房子。右边两幢新修的红砖房,一幢是蒲民的,一幢是蒲娇家的。

  右边挨着的两幢木楼,两层⾼,年份久远,也是一家两兄弟的屋子。

  这会儿关着门,没人在家。

  蒲民走出来,他说:“放在堂屋就行,过会儿再收拾。”

  钟旭回过神“嗯”了一声。

  “你别来了,休息休息。”

  “多一个人,早点搬完。”

  蒲民没再说什么,上去搬第二趟了。

  钟旭把棉絮放进堂屋,折⾝,视线里,一抹天蓝⾊。

  她脸颊绯红,走得慢。

  很吃力?

  他快步过去,接过来,提进屋里。

  怀里一空,蒲娇心脏一缩。

  他又折⾝回来,微微犹豫了下,对她说“你就在家里。”

  蒲娇盯着他“还有很多。”

  “那些东西都重,你搬不动,别来了。”

  说完,他就走了。

  蒲娇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怔了怔,无声笑起来。

  她仍是跟上去,钟旭回头看了她一眼,抿抿嘴,没说话。

  到了公路上,东西已经全卸下来,货车开走了。

  他目光一扫,从地上拿起黑⾊背包,递给蒲娇。

  看着涨鼓鼓的,很轻。里面夏天的⾐服。

  他自己又拎了两大袋。

  其实他背心都被汗了。天儿太热,袋子沉。

  蒲娇忍不住说“阿旭,你少拿点,你不觉得重吗?”

  钟旭没回头“没事,不重。”

  真固执。

  搬完已是正午。

  这时候太最毒,蒲娇经不得晒,脸颊、手臂、小腿通红。钟旭看了她一眼,飞快撤开目光,来回扯着⾝上汗的T恤透风。

  蒲民拧开落地大风扇,风扇左右摆动,扇叶嗡嗡转。

  蒲娇凑近了,裙摆飞扬,感叹“真舒服啊!”她对钟旭招手“阿旭,这里来,凉快。”

  大伯⺟郭琼拿了两张⽑巾,一张递给钟旭“擦擦汗。”

  又说“娇娇,不要站那近,当心着凉,还有你别遮住风了。”

  蒲娇嘻嘻笑“妈,我瘦,占地面积小,挡不了。”

  人却听话的离风扇远了些,拿过⽑巾。

  郭琼笑“净会贫嘴。”

  她眉眼弯弯。

  郭琼回到厨房和一起做午饭,蒲民和⻩祥书收拾行李。

  钟旭过去帮忙,蒲民不让“我和你妈弄。”

  ⻩祥书笑“歇会儿吧。”

  蒲娇喊他“阿旭,过来坐。”

  他点了点头,过去挨着她坐下,中间隔了点距离。

  蒲娇问“小棋呢?”

  钟旭往院子里看了一圈,人不在,他站起⾝,说“我去找找。”

  “我跟你一块儿。”

  他低头看她,下意识道“天热。”

  她回答“不怕,走吧。”

  她扭头“二叔,二娘,我和阿旭去找小棋。”

  蒲民抬头“去吧。”

  郭琼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你们赶紧回来吃午饭。”

  蒲娇回答“好的,妈妈。”

  两人走出院子,钟旭扯开嗓子喊了几声钟棋。

  他的声音⼲净,浑厚。

  蒲娇心里颤了颤,仰头看他。

  浓眉大眼、⾼的鼻子、侧脸棱角分明、有喉结。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不仅好看,还越看越好看。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看过来。

  蒲娇连忙收回视线,心急促跳了几下。

  她假装镇定,指着不远处的树林,说“我们到那边看看。”

  一过去,钟棋果然在,他爬上了杨梅树。

  ⾼大的树,杨梅红透了,气息酸甜。

  钟旭抬头“怎么不应声?”

  “我没听见。”钟棋说“哥,娇娇姐,你们要吃杨梅吗?我帮你们摘。”

  钟棋还没満八岁,人长得小,又瘦。

  蒲娇担心“慢点。”

  钟旭说“你先下来。”

  钟棋“哦”了一声,顺着树⼲往下滑。

  到了最低的枝丫,他准备跳,钟旭直接伸手把他抱下来。

  他⾝上烫得很,満头満脑的汗。

  钟旭板着脸“温度这么⾼,不怕中暑?”

  钟棋说“杨梅好吃。”

  蒲娇听得笑了“不酸?”

  “又酸又甜。”

  “傍晚凉快了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摘杨梅,可大了,可甜了,一点都不酸。”

  “真的?”

  “不骗你。”顿了顿,她问钟旭“你会爬树吗?”

  钟旭点头。

  钟棋说“我哥爬树可厉害了。”

  蒲娇眼睛亮晶晶的“那太好了。”

  回到家,⻩祥书问“小棋跑哪儿去了?”

  钟旭回答“摘杨梅。”

  郭琼问“哪里的杨梅?”

  蒲娇说“凉坝那棵。”

  郭琼说“那棵树的杨梅长的小,还酸,不怎么好吃。坝子下面的树林里有三棵大杨梅树,那才甜嘞。”

  蒲娇笑“傍晚我带他们去,阿旭会爬树。”

  郭琼也笑“不过还是不要爬太⾼了,注意‮全安‬。”

  这一刻,钟旭被攥住的心才微微一松。

  他不动声⾊的瞧她,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但似乎,融⼊新的家庭,不那么难。

  也,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午饭已经做好了,満満一桌,简单又丰盛。

  这个时节,可以吃嫰南瓜。天儿大,煮了清⽔,解腻,败火。

  蒲娇的最爱。但她喜蘸辣椒吃,蒲家就她一个人喜吃辣。

  她打辣椒碟,问“二娘,阿旭,小棋,你们吃辣吗?”

  ⻩祥书说, “阿旭能吃辣。”

  她做了决定“那我打一个,我们一起蘸。”

  想了想,问“阿旭,行吗?”

  钟旭“嗯”了声。

  盛饭“这下可好了,免得她一人吃不了,每次都要浪费半盘子。”

  郭琼笑着“可不是。”

  在新家的第一顿饭,意外的美味,钟旭吃了两大碗。

  ⻩祥书看着大儿子,悄悄松了口气。

  午饭后,郭琼和蒲娇回自己家午睡。

  领着钟旭和钟棋两兄弟上楼,他们共同拥有一间卧室。

  雪⽩的墙,蓝⾊的窗,地上铺着木板,⼲净,敞亮。

  一个大⾐柜,一张长书桌,两把凳子。

  上下两层的,夏天只铺着凉席,薄被叠得整齐。

  说“小棋人轻,睡上铺,阿旭睡下面。你们多睡一会儿,热的话就吹风扇,但是得定时,别吹感冒了。”

  钟旭喉咙里发出一声“嗯。”钟棋⾼兴得很“好的,。”

  走出去,关上门,下楼。

  钟棋迅速爬到上铺,钟旭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躺下。

  凉席贴着背脊,心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顶上的板咯吱作响,闹得慌。

  钟棋像煎饼子似的,翻来覆去,晃手晃脚。

  钟旭睁眼“不‮觉睡‬?”

  钟棋扶着栏探出⾝子“哥,我睡不着。”

  他两只手叠着枕在脑后“怎么了?”

  “我觉得和二爷对我们好的,不像钟三娘讲得那样坏。”

  钟旭叫蒲叔,钟棋却叫二爷。

  他们这个小地方,也可以把爸爸叫做爷。钟棋已经知事,爸爸两字叫不出口,所以改口称二爷。

  钟旭:“嗯,别听她的。”

  钟三娘是隔壁邻居,还没有搬家前,她对两兄弟说,毕竟是后爸爸,不是亲生的,过去了听话点,不然讨不了好。要勤快点嘴甜点,才不会受欺负。

  这人最喜嚼口⾆,其实钟旭烦她得很。但这几句,他听进心里的,虽然表面満不在乎。

  对于妈妈的改嫁,钟旭有所抵触,却无能为力。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蒲娇的二叔。

  蒲娇说,他在年级出名。

  其实,她在年级同样出名。

  男孩子们都说,四班的蒲娇,学习好,长得好,人也好,笑起来要人命。

  钟旭也这样认为。

  他在学校无数次见过她,课间、食堂、晚自习,她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总是最扎眼的那个。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尤其美好。

  钟旭记得,他们班上追求爱慕她的男同学不少,只是都没被搭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为不会有集的美好的她,忽然成了家人。

  感觉,说不上好,也绝不是不好。

  “哥,我觉得大伯⺟也好的。”

  “嗯。”“娇娇姐真漂亮。”

  “嗯。”“我好喜娇娇姐。”

  “嗯。”“你喜娇娇姐吗?”

  钟旭沉默。

  钟棋又问“哥,睡着了?你听见我问你什么了吗?”

  “嗯。”钟棋又问“你不喜吗?”

  “困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20号中午13:00统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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