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心有灵犀大概就是这样, 有些话即使他不说出口, 即使她有点痴傻, 也能明⽩彼此的意思。
长安是想去的, 但她记得他说的还有其他人在, 尤其她妈妈也在, 所以她还要征求妈妈的意思。
左时看出她的心思,说:“我还是先带你们到处看看,悉下环境, 接下来几天住得也方便些。”
陈⽟姣点头。
上下两层的小楼,都是人私安保公司的宿舍,受训的几位新人还没到齐,左时他们都是一人住一间。在长安⺟女到来之前,闵婕是唯一的女,房间就在他们旁边。楼內有自来⽔, 还装了太能的热⽔器,做饭和澡洗都很方便。
旁边是贸易公司的办公室, 陈⽟姣觉得出于礼节, 应该去跟主人打个招呼, 左时就带她们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推门的瞬间其实他已经有预感,所以推开门之后看到江涵博坐在里面,他一点也不意外。
闵婕说的话常常好的不灵, 坏的灵, 他果然今天就跑来了。
不过他⾝边还有一个人, 倒是他们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 那人居然是齐妍。
长安又惊又喜:“妍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妍起⾝上来,先跟陈⽟姣打了招呼,才拥抱长安说:“我早就想来南美洲旅行了,一直菗不出时间。这回听说你来了很久都不想回去,就觉得这地方一定值得来,所以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看看。”
“这里真的很好玩,有好多动物,还可以坐船。”长安迫不及待地向她推介亚马逊丛林的美好“左时说还有红粉⾊的海豚,我们一起去看啊!”“哦,是吗?”齐妍笑容淡了些,盯着她⾝后的左时瞧。
左时也坦地回视她。
江涵博轻咳一声,说:“齐医生,你不是累了吗?不如先去休息,其他的计划我们晚点再说。”
“我回店酒休息,不用你心。”齐妍冷淡地回应。她到这儿来,就是知道长安在这儿,特意来见她的。
江涵博无奈地抓了抓额头:“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啊!再说你不是行李都弄丢了吗?明天还要去找行李,你一个人住店酒怎么住啊?”
“妍姐,你行李丢了?”
“不是丢了,好像机场托运出了点问题,可能还留在里约的机场,明天才能有确切的消息。”
长安拉着她的手,问:“那你要住哪里?这里好像不太全安,你要不要跟我们在一起?”
齐妍道:“没事,我能应付得来。倒是你啊,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病好了吗?”
长安点头:“好多了,医生说是肠胃发炎了。”
“嗯,那最近饮食要小心,不要随便吃东西。”
“嗯嗯,左时说我们在这里可以自己做饭吃,很卫生的。”
又是左时。她大概没有意识到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提到多少次左时的名字,看来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和恋慕是已经深⼊骨髓了。
齐妍想起近来骆敬之的状况,有点感慨,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妍姐?”
齐妍回神:“噢,没事。我想我今晚还是不去店酒了,好久不见,我们聊聊天。”
长安喜:“好。”
江涵博也喜不自胜:“这才对嘛,我给你安排住处。”
“不嫌弃的话,跟我住一间吧。”闵婕说“顺便,齐医生在南美的这段时间,我也可以保护她。”
江涵博松口气:“这样最好了,拜托你了啊闵婕。”
她笑笑,凑近了嘴都不掀地低声说:“请付我双倍的工资啊老板。”
年纪相仿的人很容易混,齐妍跟闵婕聊得投机,再加上长安,三个女孩子很快打成一片,晚上帮着陈⽟姣一起动手烧饭。
虽然锅碗瓢盆都有,但食材毕竟不容易找到常用的那些,也只能做得简单些。
长安看着电饭煲道:“我…可以用电饭煲做蛋糕的。”这样是不是就多了个甜品?
齐妍和闵婕都不太会做吃的,一听都觉得神奇,撺掇她做一个,她们来打下手。
没有秤,所有东西只能凭感觉“适量”没有电动打蛋器,蛋只能靠手动打发…三个姑娘不断换手忙碌着,不时传出笑闹声。
左时在楼下洗菜,听到长安的笑声时会忍不住抬头往楼上看,角也跟着微微上翘。
“你想的是不是跟我一样?”
陈⽟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后的,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他站起来,把盆里洗好的食材递给她:“这些都洗好了。”
她接过来,看了看楼上传来笑声的房间,说:“我以前做梦都希望有这么一天,长安能像普通人那样融⼊到人群里去,有自己的朋友,能自己找到快乐。后来我差点就放弃了,她爸爸也几乎放弃了,我们都想着,大不了这样保护她一辈子也好…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情形,谢谢你们还能让这些希望变成现实。”
她顿了一下:“不管你曾经有什么目的,但我真的很感谢你。”
左时垂眸:“我没做什么,长安也不需要跟普通人一样,她做她自己就好。”
陈⽟姣笑笑,点了点头,拿着东西上楼去了。
左时长吁一口气,江涵博走过来,调侃道:“看来未来丈⺟娘对你很満意啊,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悲剧不会上演了?”
左时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要再敢多事,非揍得他走不动路不可。
“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在将功赎罪嘛!要没我牵线,你跟殷长安能这么快重逢?”
左时不说话,要不是他来,他们本都不会那样就分开。
江涵博知道他还生气,正经起来:“在南城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以为是为你好,没想那么多后果。将来等殷长安回到南城,如果她还想开店,我还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咖啡馆。”
左时抬眼看他。
他接着道:“还有她们⺟女在南美的这段时间,不管待多久,你顾着她们就好,其他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不行的话还有严冬他们可以帮我。”
“你…”左时刚要说话,又被他抬手打断,他苦涩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彼此都很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矫情的话都不用说了,做你觉得最重要的事儿就好。”
左时沉默良久,才点头说:“嗯。”“所以我们还是兄弟吗?”江涵博伸出手来。
左时跟他击掌,两手相握,会心一笑。
…
晚饭过后,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齐妍跟闵婕住一间,闵婕⽩天体力消耗大,早早上就能睡着,把外面有沙发的空间让给齐妍跟长安聊天。
“你气⾊看起来比在国內的时候好很多。”齐妍说“如果不是生这场病,说不定还能长胖一点。”
长安腼腆道:“长胖会不会不好看?”
“你以前太瘦了。”
“嗯,左时也是这么说。”
齐妍轻轻叹口气,倾⾝问她:“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嗯?”
“左时,你跟左时在一起了吗?像男女朋友恋爱那样,在一起。”
长安脸红,不知怎么的想到⽩天在车里那些绵甜藌的吻亲…那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齐妍表示明⽩了,在她手背上按了按:“没关系的长安,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左时是不是真心诚意对长安,无论是问她还是问左时本人,都不太可能直接获得真正的答案,只能从两人⽇常的相处中寻找端倪。
但殷奉良的那封信是她亲手到左时手里的,这个男人放下所有恩怨,一点都不拖泥带⽔地离开,她对他多少还是生出一点钦佩和好感。
她做心理医生那么多年,知道一个人要放下执念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能对抗恨的,大概只有爱吧?
长安还惦记着她弄丢的行李,有点担心:“妍姐,你的行李真的没关系吗?”
齐妍摇头摇:“主要是换洗的⾐服和一些平时用的东西,就算真的丢了,再买就可以了。不过里面还有给你带的东西,弄丢了我会觉得很愧疚。”
“给我的?”
“嗯,是敬之让我带来的。”
“敬之?”长安有点意外。
齐妍点头,笑了笑:“是啊,不过他要是看到你这个反应,大概要伤心了。”
好像她完全没想过他会给她带礼物。
长安好奇:“是什么呢?”
“是涂⾊书,新出的,还有一套彩⾊铅笔。”
她清晰地记得骆敬之特意到她办公室来找她的情形,书和笔都放在桌上,却言又止,最后只是简单地说:“⿇烦你把这些带给她,她原来那些应该快画完了。”
她说:“为什么不等她回来自己给她?”
他沉默一会儿才说:“她觉睡之前总要画一会儿画才睡得安稳。”
站在旁观者和老友的角度,她竟然觉得那一刻他有点可怜。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曾经伤长安至深,真的可恨。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帮他这个忙,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长安并不在意能否收到礼物,而是问:“敬之他好吗?”
不太好,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但又不能简单地这么说。毕竟路是他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不用担心,他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齐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