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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人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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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相信他,说:“又哄谁呢,哄鬼去吧。”许峻岭想:“要是自己有阿良那样镇定就好了,扯个谎也呑呑吐吐,真没出息。”她又说:“求你做点好事,还要怎么求呢,就差了没磕头了。”许峻岭爬到上躺下,说:“对不起,行个礼。

  睡吧,睡吧。”她气恼地用脚把许峻岭的毯子蹬下去,说:“睡,睡!瞌睡也气跑了。”许峻岭把毯子拉上来说:“啊呀,不就差了十分钟吗,路走快点慢点车来快点慢点差个十几分钟也不一定呢。今天我错也认了,就差没磕头了,明天十二点四十到家,晚一分钟你踢我下去!”

  她说:“昨天你是不知道,还不怪你,今天你又还这样!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明天又不上课布置的作业还没写呢。心里又烦躁,又打不起精神,也写不下去。”

  许峻岭爬起来一只手撑着⾝子说:“我真的在这里跟你磕个头好不说也说了不止十分钟了。”她哭起来,用枕头蒙了脸。

  许峻岭叹口气,说:“值得不值得嘛,十几分钟的事!”去摇她的⾝子,她也不动。她也真的可怜,多少别人难以承受的她都承受了。

  在国內呢,还可以退一步缓口气。可这里不成,不管多么苦多么难多么大的庒力,都得強打了精神下去,没有退路也没有口气的机会。她哭了很久,许峻岭东一句西一句劝她,又倒杯牛给她喝,说:“医生说牛催眠的。”

  她说:“冷的。”许峻岭又去电炉上热了,让她喝了,拍着她的背要她安静下来。拍了很久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说:“可以了。”

  许峻岭一翻⾝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范凌云把他推醒了,他一看表是四点多钟。许峻岭说:“我都困得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她说:“我到现在还没睡着,你说怎么办我睡不着你也别想一个人睡。”

  许峻岭说:“求求你,我瞌睡得神经就要断了。”她嚷起来:“只有你的神经会断我的就不会!我又不去上课你给我想办法!”说着手用力一推,许峻岭差一点掉到下。

  他不敢跟她争,闭着眼说些自己也不太明⽩的话应付着她。她又‮劲使‬推许峻岭说:“醒来,醒来!”

  许峻岭说:“啊呀呀,积德吧,神经都要断了!十点钟还要去做工呢。”她说:“我已经都神经了!你这两天还睡了。

  你⽩天做事也不要动脑筋。跟你说,你去换一个工作可以不找个⽩天上班的,别每天深更半夜才跟个鬼魂似的回来!”

  许峻岭说:“换一个工作找遍多伦多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份工作了,好不容易我走了一次运。我对天发誓,今天下了班就一路跑回来。”她说:“那还是太晚了。

  你跟老板说,少要点钱,提前两个小时下班。”许峻岭又气又好笑,说:“你是老板就可以,要不你把我们公司买下来。”她再说些什么许峻岭朦朦胧胧听不清,她一推他说:“不许睡!我知道你舍不得那点钱,就不顾我的死活。”

  许峻岭实在没办法了,说:“好,好!我今天请两个小时的假,十点半钟回来,卫生留给他们搞去了,让他们骂我一次。谁叫我罪该万死竟敢晚回来十几分钟自作自受!”

  她又侧过⾝去睡说:“那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你先睡吧,我睡不着了再找你。”早上八点多钟她起来,许峻岭惊醒了问:“睡着没有”她说:“糊糊闭了一下眼,不知道睡着没有。”

  许峻岭马上说:“不知道就是睡着了。今天你别去上课了。”她穿好了⾐服站在地上说:“昨天也别上了,今天也别上了,明天再别上了,拿不到奖学金你给我出”许峻岭说:“又吓我了,我有好大能耐你也知道。”

  她嘴撇一撇说:“没有好大能耐我也不怪你,只是别跟吹气泡似的说轻巧话。到了这里,挣扎着也得像个人!自己真像个人了别人才当你是个人。”

  她吃了面包,牛,把书包背在背上走了。许峻岭也不敢再睡,看着表快九点了,跑一趟‮人唐‬街还来得及。他到‮人唐‬街给她买了安神的杞菊地⻩丸和人参蜂王浆,又赶去小餐馆⼲活。

  范凌云的失眠成了习惯的,几天也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这使她变得非常敏感容易烦躁,因为那天的十分钟,在道义上许峻岭承担着全部的责任,怎么说他骂他,他都一声不吭地听着。

  每天晚上下班就胆颤心惊,不知这‮夜一‬怎么过。开始她还坚持着不吃安眠药,拖了一个多星期,实在不行了,脸都憔悴得变了形,去找医生开了安眠药。

  吃了安眠药夜里能睡一会儿,⽩天却昏沉沉做不了事,过了几天她又不敢再吃。她那样敏感脆弱,许峻岭不敢有些微冲撞,每天下了班就往地铁站跑,一分钟也不停留。

  这样许峻岭成了餐馆同事打趣的对象。阿长说:“老许玩几把也没关系嘛,太太是老婆,又不是‮娘老‬。”阿良说:“别叫老许,他太太等他回去,他太太⼲那事儿的瘾大,做点什么运动才睡得着呢。”

  又一个说:“老许别听阿长的,赶快去好了,太太等急了。可惜我老婆没这份情绪,我没这份福,不然我也一路跑回去了,多慡呀!”他们一起哄笑起来,夹着“哎哟哎哟”的怪叫。

  对他们的玩笑许峻岭无动于衷,他从来没有想过跟他们认真。说得多了他说:“哎哟,哎哟,别把你老婆的神态都现在我眼里,丢了她的人了。怕老婆是美德,这你们又不知道了!”说着许峻岭跑上去,他们还在地下室怪叫,喊着:“老许可悠着点儿办那事儿,留点精神啊,明天忙呢。”

  上了楼梯许峻岭在心里骂:“可不是得留点精神捣弄你娘呢!”范凌云借了催眠的音乐磁带来听,许峻岭睡意沉沉陪她听到很晚。

  “…我的⾝体很轻,很轻…一只⽩天鹅飞过⽔面…”听完一遍她还睡不着,许峻岭又把磁带打回去再放一遍。经常是放了三四遍她还睡不着,他倒是被音乐催得撑持不住。她着急起来更睡不着,拉着他也不让睡,他只好拧自己的‮腿大‬,拼了命打起精神给她数数:“一、二、三…”

  快数到一千了,她才躺在那里没了声息。许峻岭不敢停一直数下去,数到两千了,轻轻喊一声:“范凌云。”

  没有反应,他才停了去睡。她睡不了多久又惊醒了,问许峻岭几点钟。许峻岭哀求说:“我神经都快断了真的快断了。”她说:“谁叫你把我害得这么惨,又想不负责了吧。”

  许峻岭说:“实在没办法呢,这个学期你休学算了,再这么拖下去,两个人都会拖死去了。”

  她把许峻岭一推说:“这个自私的家伙,只会为自己打算。休学又拖一个学期,又啊又把奖学金退回去,又啊急什么呢,啊”许峻岭坐起来说:“那我还跟你数数。”

  她也坐起来说:“数也不用数了,许峻岭跟你商量,你出去一下,我打个电话。”许峻岭说:“深更半夜的,你给人打电话,人都睡了,不怕吵了他吧!”她说:“那不要你管,你出去十分钟就可以了。”

  许峻岭说:“要我出去我有什么办法,反正告诉你是半夜了。”***许峻岭说:“深更半夜的,你给人打电话,人都睡了,不怕吵了他吧!”她说:“那不要你管,你出去十分钟就可以了。”许峻岭说:“要我出去我有什么办法,反正告诉你是半夜了。”许峻岭裹了毯子开门出去,听见里面门闩“咔嚓”一声轻响。

  他就在门口坐下来,楼道里静悄悄的,灯光照在塑料地板上泛出橙⾊的光。他头脑中刺刺的疼,却又极为清醒。他也懒得去猜想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谁,打给谁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不会是打给一个女人。许峻岭知道事到如今,他们关系的了结只是时间问题。他对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正如她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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