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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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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别记

  来的人是谁,乐殊早料到了,事实上也算是自己引他来这里的。

  可其它三个小公主却是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赶紧是起⾝见礼:“十三哥!”

  不错,来的人正是胤祥。

  胤祥这几天因为户部追款的事,忙得不可开,成天有一堆的人跑到府里,要自己和老四讲情,中间自然也有一些⾝不由已的,可一向亲厚的四哥却是阻了自己不见,心下又是忐忑又是心焦。今天正在家里发闷,就听管事的说,有马家的两个护院奉命送来一个小厮。

  心里是这个纳闷,仔细听清楚后,这个气极又担心。这丫头居然敢带了三个小公主満京城的逛悠,真是太放肆了。

  所以这才是追了过来。不过瞧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作得极不错,三个妹子的气⾊也是好极了。只是一口气堵在那里说不来,站在门帘处是瞪乐殊。

  乐殊起也没起,径自坐在那里,温恪见二人的脸⾊都不对,赶紧是过来劝解:“哥,你别怪乐姐姐,她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况且我们出来是皇阿玛允许的,还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胤祥一向心疼这两个妹妹,听温恪求情了,再看悫靖和敦恪两个怯怯的样子也就罢了,五个人坐下是一块儿吃饭。温恪敦恪好久没有见哥哥了,更何况这一月发生了这么多可值得一说的事情,忙不迭的全是一股脑的倒给了十三。悫靖因为与温恪同住,所以和十三的感情也不错的样子,四个人聊得极是开心。独漏下乐殊一个人在那边自吃自个的!

  吃完饭后,乐殊就是打发护院们送三位小公主回去了。那三个小公主虽然子弱,但却很是聪明,常在宮廷里越是极会瞧人脸⾊,今天瞧二人的脸⾊一直不对,就知道一定有事情要说,乖乖的就走了。

  饭馆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乐殊就是骑了十三随侍的马和胤祥一起,打马出了城。时⽇近夏,关城门的时间还早,所以二人也便是打马出了城外好远,直到四下确系无人了,才是停了下来。捡了一块⼲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依稀在承德的时候曾经有过,只是那时与这时的心境何止差了千百?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胤祥刚开始是急,可后来瞧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明⽩了,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乐殊点点头,扯了⾝边的几只野草在手中把玩,绞出了草汗,染得⽩⽟般的手指上一道道的碧痕。胤祥是看不下去,伸手扯过了草叶,可那碧汁却已经污掉了她的手指,掏了帕子给她擦,可刚碰到她的手,又是缩了回来。乐殊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可转念一想,自己出来不是和他怄气的,便接了帕子过来擦,边试这碧汁边说:“你不必这样担惊受怕的,我没把那事告诉你四哥,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要是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露了馅是你自己的,可怪不得我。”

  这话说出来,胤祥心里是一阵的舒心,只是没舒服了一会儿心里就又是难受了。就连他自己也恼极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世人都说自己是个拼命十三郞,最是豪慡率真,可不知怎的,一碰到她自己就有些失常。自己今天也好,以往也罢,做的那些事和那些副鬼样子,自己瞧得都不是人做的。愤愤地撕手中的草叶!

  不料,一双略冰的细手却是扯到了手中的草叶,扭头一看,却是乐殊。她一脸平淡,既不怒也不笑,更不作冰冷之态,只是漠然。“别玩那个了,弄得一手脏。”把她用过的那只帕子又是还给了胤祥。胤祥接过擦手,却听乐殊又说上了:“其实,现在的情形你也是看到的。无论是皇上也好,后宮也罢,亦或者是我阿玛,他们都注定了我以后的命运。你这样让你四哥,什么原由我不问也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和你四哥有什么结果的。”

  “为什么?”胤祥有些不明⽩了。

  乐殊淡然一笑:“过年时,德妃娘娘送了我一串朝珠。”

  “这事我知道啊!”胤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后来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惊后来又是怒极了:“德妃、她还是这么偏心。可、可十四弟比你小啊!”“那又如何?只要皇上赐婚,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虽然有些无奈,却是实话:“再者,皇上给你们四个一起赐婚,为什么单单老十的是嫡福晋?那意思还不明⽩吗?就是要我从你们三个选一个,赐作嫡福晋。”虽然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有些‮涩羞‬,可话总要是说开才好。停了半晌后,便又是接道:“那时,皇上怕还是不知道十四的心思的,现在连他一起不让进了后宮一月,怕是已经知道的了。而这样一来,我和你四哥就越不可能有结果。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手段也不一定。但机会并不大。”

  “可不管如何,我不能抢四哥所爱。”胤祥不会忘记,从小胤禛是怎么护的自己的。要是自己不知道也算,知道了还抢,就不是人之所为了。

  听这话,乐殊是冷哼一声,站起⾝来,踱到一棵树边,抚着它⼲涩的⽪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你当我喜你吗?”居然在那边自作多情。

  胤祥听了这话一怔,继而也是站了起来,咬牙走了几步后,一叹:“我知道,你喜十二哥。也好,十二哥子温厚,才学又⾼,还不淌这样的混⽔。你跟了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是件好事。”虽然自己不想抢那把椅子,可是纠进来了便是再跑不出去了。不象胤祹,总是可以置⾝事外。

  乐殊听了直是‮头摇‬,弄得胤祥是这个奇怪:“难道你喜九哥?反正我觉得你是不喜十四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嘛!乐殊⽩了他一眼,淡道:“喜不喜谁?对于我来说是没区别的。我现在就好比那拔河绳上的红标,哪边的力气大就会偏到哪边去。你们这些皇子们尚且无力把持自己的命运,何况是我?”

  “可皇阿玛他那么喜你。他不会委屈你的!”胤祥虽从小得老康的宠,但却从来没有见老康对谁象对她这样的,宠溺包容还处处照顾,甚至为了她不让儿子们进宮一月。

  这话说得越是没了边际了:“你可真是的!皇上就算再宠我,也不会⾼过他的儿子们。现在没事则罢,一旦哪天我碍了他的事,或者有什么价值可以比嫁给你们更好的,他一定会把我扔出去的。”虽然说得有些凉薄,但是乐殊相信会有那么一种可能的。老康是对自己不错,比马尔汉还好,但他毕竟还是个皇帝啊!

  话说到这份上,意境便有些凄凉了。

  胤祥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乐殊也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也是说不出来!

  二人便又似承德般的怔然不语,直到红⽇终于西垂,林子里一片漆黑时,才是反应了过来。“赶紧回吧!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胤祥是刚准备拉她出林,却不料,乐殊是突然袭击、轻轻地环住了自己的,刹时如同电击,浑⾝又是僵硬又是‮奋兴‬,刚想说什么,却让她用红挡住了所有的言语。齿颊流备,潋芳美,哪里是男人可以抵挡的,更兼之胤祥早对她有情,这样的时刻再也按捺不住了,紧紧地将她搂进了怀里,附上了那‮望渴‬已久的红

  这是乐殊头一次与男人接吻,不管是三百年后还是三百年前,都是货真价实的初吻。她是生涩的,可却奈何胤祥并不生涩,且还热情如火,不管是游离在自己⾝上的双掌,亦还是紧紧含着自己的双,又或者是他⾝上的这种汗⽔与青草的混味,都让乐殊晕晕然无法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胤祥是终于放开了乐殊,可放开的也只有而已。他的手臂依然紧紧地挽环着乐殊的纤,气息也依然游离,贴得太近了,近到乐疏都听得到他膛里咚咚的心跳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她不喜自己吗?不是说她⾝不由己吗?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引勾‬自己?胤祥觉得自己快是崩溃了,这个小魔女专门是用来克自己的,明明知道四哥喜她,自己应该离得她远远的,可这个丫头却总是让自己不知所措!

  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动人心魄的话,即使是妄想,也想有所回忆。

  却不料“那‮夜一‬是你生⽇的前夜,这一次是我生⽇的前夜,从今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普通朋友了!”

  一切扯平了!

  一切原就应该不曾发生。

  话说完了,不待胤祥回过神来,乐殊便是跑到林边,飞⾝上马了。

  时间已经不早,不能等到关城门,现在的自己承担不起任何流言的后果。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乐殊终于是赶在了关城之前回到了城中,回到了马宅。

  集雅轩的屋內灯火依然通明,远远的能在窗纱上看见三个小公主的⾝影,可乐殊这时却有些头晕,靠在湖边的柳⼲上,脸红心跳个不止,最后竟晕晕的委顿在地了。

  不知怎的,脸上竟然有了意。

  是啊!刀子下得太快时,不觉得痛,可过后却⾜以令人晕眩。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十二的害怕惹事上⾝,然后又是十三的兄弟情深又情不自噤。

  乐殊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今天受了太多的冲击。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嫁给皇子已然是逃脫不掉的宿命。可乐殊总是还想找一个起码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男人,起码在亲爱时不觉得反胃,在生育时不觉得恶心。可是,自己最有好感的这两个人却是在同一天,如此的背弃了自己。

  世情、果然如此的残酷!

  她在外面想什么?伤感些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可屋里的三个小公主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敦恪年纪虽小,但是与胤祥却是亲兄妹,感觉自然与常人有所差别,拉拉温恪道:“姐姐,你说十三哥是不是喜乐姐姐啊?我从来没见他对谁的表情如此奇怪过。”虽然表情是差劲了点,可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悫靖也有此感:“不是说皇阿玛曾经让乐姐姐和十三哥一起去泰山吗?他们应该有机会有感情的吧?”

  两个女孩子虽然感觉敏锐,但毕竟还是年纪少、不懂世事。温恪年轻略大,看法见解自然是不同:“喜不喜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乐姐姐太招人喜了。我听说四哥好象也喜她,九哥更喜,十二哥也喜,十四哥好象也有意思。这么多人抢?哥哥危险了。”

  两个小女孩听她这么一说,亦是发愁。

  悫靖的生⺟是袁贵人,不象这二位与‘当事人’之间有纠纠葛葛,她想得其实很单纯:“但是,只要乐姐姐喜,皇阿玛这么喜她,还是会依着她的啊?”宮中女子要活得好,靠的就是圣宠和自己的心意。

  “可我看不出来乐姐姐到底喜谁啊?”温恪有些头疼了,扭有看敦恪道:“她要是成了咱们的亲嫂子该多好?”从来没有人象她这样亲厚的待过咱们,就算是亲如胤祥,也常有顾不及、感受不到的时刻。不象她这样时时刻刻、大大小小的关心过她们,真正的是关心,关心着她们的成长,以及她们将来会面对的路线和挑战。她想让她们活得更久、更快活、更健康!她是真正知道她们的,她们要的不是尊荣,而是关心。

  马宅里的另一处,⽟容和马尔汉也在一块儿坐着发愁。

  “你说这皇上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什么不让这些爷们一个月不进內廷?不放在一块儿,怎么能看出来哪个和哪个好?”⽟容实在是猜不透圣意。

  马尔汉是冷眼看看她,心想:你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甭说是你一个从小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更连那些见过大世面的计算了别人一辈子的权臣,不也照样被咱们这个皇上掐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吗?

  “甭管那些了,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的⽇子怎么过吧?”

  这话⽟容就有些不明⽩了:“明天是乐儿的生⽇啊,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不就行了?难道、有客人?”家里有三位公主在已经是够⿇烦了,再来人自己可受不了了。

  马尔汉是从袖筒里菗出来了几张帖子,道:“这是刚才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还有八福晋派人送来的,她们四位主子明天都会来给乐儿过生⽇,她们既然来了,那些爷们怕也是会来的。你早点睡吧!明儿早起,赶紧是收拾收拾,甭让人看了笑话去。”

  啊?!

  ⽟容是瞧这几份帖子是一阵的头疼,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儿不再是自己羽翼下的稚鸟了,她的顶上被套上了金环,将来会飞到那重重的红墙中去。不会只做一个在自己膝下承的乖女儿了。

  这‮夜一‬,马宅,静⽔起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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