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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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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他自调內息,又受了无微不至的照料,伤势渐渐复原,⾝子已能抵抗寒冰石,将刺骨的寒气转化成疗伤的助力,如此一来,复原的速度将加快不少。

  似乎早料到主子会作何种决定,⾼猷没多费⾆劝说,他立在容韬⾝后,将朝廷近来的事情告知。

  “御医的联合会诊,证明了爷的病是千真万确,皇上无可奈何之下,已将领兵剿寨之事授意给威远侯贺万里,即⽇兵队将朝阎王寨前进。”

  “威远侯…”容韬沉昑着,眼神微眯,脑中搜索着对贺万里的印象,他必须要知己知彼。忠义难全,虽是朝廷重臣,他亦要顾全寨中兄弟的安危。

  “此人在西疆一带很有作为,是⾝历百战的沙场老将,传言他好大喜功,作风残暴,私自训练了一匹马队,于封官晋爵之事汲汲营营,很受皇上重视。”⾼猷尽责地将消息禀报。

  “我知道他。”他怀疑皇帝之所以重用威远侯,为的是要牵制北提督的兵权,朝廷也惧怕他吗?容韬淡然冷哼。

  房中,一主一仆沉默了许久。

  心中有一隐忧,⾼猷慢呑呑的开口打破了静谧。

  “爷,这些天夫人随侍在恻、亲奉汤葯,下月十五爷若返回阎王寨,您伤未痊愈又不在府中,夫人定要追问。”

  容韬猛地怔住,手指不自觉握紧窗棂,一张灵秀的容颜无预警地闯人心扉,他內心苦笑,嘲弄着眼前的情势,早知这场指婚,他无法以真心对她,漫天的谎言和欺骗只为掩饰他黑暗的⾝份,早知如何呵…可为何仍感怅然?

  “爷可曾想过对夫人坦然一切?”⾼猷试问,语气仍平淡无波,单纯的一个建言。

  见容韬不说话,他再度启口:“夫人善良聪慧,或者能够理解?”

  没有万分把握,谁也捉摸不住另一个人的心。容韬望向窗外的景致,头未回,独品嘴角涩然的淡笑,轻哑地道:“你说得对,她是个好女子,而我不能拿兄弟的命作赌注。”

  因为赢,是双赢;若是输,他将坠⼊阿鼻地狱,永不翻⾝。

  第五章与虎谋⽪(二)

  自能下,容韬接连几⽇在寒冰石上调息养气,伤势大为好转,虽还未完全恢复,但內力已聚拢了七八成,精神焕泰许多。至于卿鸿,对武功她则全然不懂,只知暗室中那块通透冰凉的古怪石头十分神奇。

  捧着刚刚煎出来的汤葯,轻盈的⾝子绕过回廊,卿鸿朝书阁步近,风面拂来,心情轻松不少,为了熏风中那股暖味儿,也为了容韬渐渐复原的⾝体。

  这个时辰,容韬通常还在內室中疗伤。

  盈盈来在书阁廊前,卿鸿不再莽撞,脚步放得极轻极缓,悄悄步了进去。放下手中托盘,她打量着那片装饰成书柜的墙壁,不敢去碰触石壁的机括,怕任何声响打搅到正在里头运气疗伤的人。

  按照以往,容韬该要出来了。她暗想着,习惯在这儿等他,每一⽇她总要督促容韬按时喝葯才能安心。

  等了一会儿,石壁的门毫无动静,卿鸿有些纳闷,仍继续待着,她随手从书架上菗出一本书册,心不在焉地翻读,才看了几行,那些字在纸张上头胡跳动,如何也静不下心。

  有了前车之鉴,卿鸿怎么也不敢擅闯进去,在书阁候着,守着那碗葯汁,她等了许久许久…

  - - -

  乌云掩月,夜⾊深沉,慡飒的空气中飘下针毫般细雨,丝丝落⼊遍野青草中。原野上,流星般飞窜的两匹快马,一墨一银,并驾齐驱地放蹄狂奔,而马背上的两人为加快速度亦配合起落的马背伏低⾝子。

  风由耳际呼啸而过,夹带着雨,打在脸上的感觉很是刺疼,墨⾊大马上的男子忍不住抱怨,边催促坐骑,边将牢騒往银马上的男子倾倒。

  “少你一个,阎王寨还是屹立不摇,对朝廷的围剿本没人放在心上,只觉得无聊透顶?洗笤缫惚鸹乩矗憔透么谔岫礁耍驳秸飧錾耍壹蛑辈荒芟嘈牛胰莶永渚泊厦鳎趸嵊姓饷创赖男值埽?br>

  他的话没被狂风吹散,清清楚楚传⼊容韬耳中,银马上的男人寒着俊颜,双眉皱起,冷冷地吐出一句:“我是你兄长,用词客气一点。”

  “兄长?!”容灿嗤之以鼻,拢起同般浓长的剑眉“说不定我才是!没凭没据谁也不知!”

  容韬不再辩驳这个无解的问题,脚跟蹬着马肚,银马解其意,四蹄登地加急,如一道银⽩闪光追风而去。

  “韬!”容灿大喊,不甘示弱地驱策马匹,他舿下的黑马亦是宝物,瞬间便赶了上去。“你疯了不成?重伤未痊愈,內力也流失⽝半,还这种不要命的骑法,老大要我送你回提督府,我可不想扛你回去!”他嘴上虽这么说,态度又臭又硬,其实心中很替容韬担忧。

  “你走吧!我的伤不碍事。”马速未减,容韬让银马发挥极致的奔力。

  此次回寨,除了寨中兄弟聚会,他以领兵者的立场设想贺万里可能采用的攻略,并寻出阎王寨防备较弱的地形,与兄弟们做了详尽的讨论。

  对阎王寨来说,这是一场毫无意义又无可奈何的战事,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在上位者容不下他们,定要派人剿掉心头之患,这场无聊的征战避无可避。

  他出府已一⽇夜,幸得银马脚程快速,来如电去如风,才能缩短阎王寨和提督府间的往来时间,无论如何他得尽速回府,不能教卿鸿起疑。

  “不碍事才有鬼!”容灿大声咆哮,爆发了一肚子的不満“那⽇,我下了巨额赌注同个家伙比腕力,明明胜券在握,哪里知道口会突地闷痛,头晕目眩,我就晓得你在搞鬼,连生病也要拖个人!你要自毁內力到底得想想我,那些⽩花花的赌金莫名其妙飞到别人口袋了,还害我让漕帮那些家伙取笑!真他妈该死!”双生子心意相通,他们俩的感应更是強烈,仿佛有着对方部分的灵魂。

  雨丝愈见绵密,淋马匹柔软的绒⽑,微微渗透两人的⾐衫,再过几里就可抵达城门,容韬稍稍放缓速度,一旁的黑马亦配合地放慢步伐。

  “你打算停留多久?”容韬问。

  两张酷似的俊颜浸雨⽔,容灿抬起大掌抹了抹眼睫,瞧着银马上相同的脸。“买卖运送的事那些家伙应付得来,我乐得轻松,可能会在寨中多待些时⽇。”长江流域往来的船只,运货、输送、游览、通,不管目的为何,有四分之三在他的掌握。

  “嗯…”容韬漫应着,目光直视前方。

  “少怪气的。”容灿皱了皱眉,表情不以为然“韬,你有心事。”这非问句,是明确地点出问题所在。

  容韬那张脸瞧不出心思,淡淡地说:“只剩一段路了,你转回吧。”说完,他踢了踢马腹,银驹的步伐再度加快。

  容灿不死心地跟了上来,没想放他甘休,再开口时,语调带着了然的嘲弄。

  “你不说我难道猜测不出?你的心事说穿了就是为了那个卿鸿郡主。”

  容韬瞪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只是催促马匹,容灿狂妄的笑声毫不修饰地由后方传来,颇觉刺耳。

  无预警,润的空气中透着古怪气氛,那感觉好似拉満弓的弦,紧绷到最⾼点。容韬和容灿同时安静下来,将呼昅吐纳庒至最轻最缓,两人有默契地换眼神,银驹和黑马亦察觉到四周的诡谲,在原地不停地噴气跺步。

  崩量地眯起利眼,冷而黝黑的瞳中放出教人胆寒的气势,容韬朝容灿比出四指头,眼神飘了飘他的⾝后,容灿会意地颔首,眼睛相同动作,对容韬比了五手指,那意谓着蔵⾝暗处的人共有九个之多。

  他们两人的仇家不少,不知道是何路人马,但这不是重点,问题在于他俩同时存在的画面不能教外人知晓,所以这九个人都得死。

  这时,猛地一声长啸,⾝着夜行服的九人由暗处跃起发动了攻击,全部使刀,先砍两匹坐骑。

  而容韬两人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眼前⿇烦,他们翻⾝下马,那马儿自有灵,踢翻每个靠来的歹人,突破了重围。

  “一刻钟。”两人背靠背傲然而立,容灿嘴角噙着轻狂笑意,眼中已染嗜⾎光芒,轻淡地为自己订下解决⿇烦的时限。

  容韬无声笑了笑,状似轻松地打量包围过来的人。他们已放弃那两匹宝马,合九人之力要取他和灿的命。

  包围的圈子愈缩愈小,十八只眼深怀戒意盯住他俩的一举一动,容灿受不了这种慢郞中的围攻,他照着自己的方式,出手突击右侧之人,其余八个终于抡刀攻来。容韬一直到刀刃劈上肩头才反袭,长年征战沙场,他习惯近⾝⾁搏,那是最残酷、最接近死亡的打斗方法,能清楚听见敌人骨头断裂的声音,感觉⾎急噴在肤上的温度,碰触到濒死前逐渐僵化的躯体。

  这些人的武功不弱,并非泛泛之辈,几回手,才寻出破绽。想在时限內达成目的,容灿卸下间的软剑,登时如虎添翼,两个黑⾐人不及回⾝闪避,软?湮薇鹊啬ü毕睿俪山峦龌辍?br>

  容韬这方进展不错,徒手或重击敌人的天灵、或扭断对手颈骨,出招全是致命杀招。

  不多也不少,一刻钟內,九名黑⾐人全躺平下来。

  气息微,容韬暗自在体內运劲周旋,內伤尚未痊愈,又来回的纵马狂奔,在这道上险遇埋伏,一时间,他脸⾊苍⽩,额际渗出细细冷汗。

  “怎么了?”容灿拭去剑上⾎,重新系回间,察觉到容韬的异样。

  “没事。”他挥了挥手,缓缓吐出气。

  容灿挑⾼眉,古怪的瞧着他“看来你的伤比想象中严重,这等大事你不会拿捏不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你是故意走火⼊魔?还是真不小心走火⼊魔?”

  罢开始是故意,一切在掌控中,后来是不小心,他为一个⾝影扰心神。

  容韬偏过头不做回答,合眼又张,地上拖长的黑影捉住所有注意力,那人尚未气绝,在容灿的⾝后⾼举大刀就要砍下,不及出声提醒,他一个箭步跃去,只手扣住对方扬刀的手腕,另一掌则运气于上,正对脑门拍下。

  事情在转瞬间出轨。

  那黑⾐人空着的手由⾐袖中翻出短刃,直直刺⼊容韬右边腋侧,⾎随着拔起的利器狂怈而出,容韬微愕地瞪大炯目,掌心仍力道不减正确无误地落下,当场将黑⾐人击毙。

  “韬!”容灿双手扶住摇摇坠的他,浓眉纠结,见鲜红的体快速染污⾐衫,他吐出连串诅咒,手指点中容韬肩几处大⽳,暂时缓住⾎势。

  “是贺万里的人,那把短刃的握柄有威远侯的记号。”容韬脸⾊如晦。

  不远处,群马杂杳的声响传来,容韬忍痛开口:“快走,可能是贺万里的马队,不能让他们发现,不要骑马,银驹在黑暗中太过明显。”

  “该死!”容灿口出咒语,两只手指放在嘴中发出哨音,黑马以嘶声回应,墨黑的⾝体推挤银驹,重重地噴气威胁,经过兽类“良好”的“沟通”一黑一⽩终于撒蹄而去,没⼊黑夜之中。

  容灿没停过诅咒,痛恨极了整个状况,他的轻⾝功夫使得炉火纯青,抱住容韬,⾝形如魅往京城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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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中汤葯早失了温度,卿鸿怔怔望着,不知怎地,心头没来由的慌,不好的感觉充斥怀,仿佛危机四伏,她摆脫不开,注定将要被呑噬。

  不能造次闯⼊,也不能继续空等,她必须做些什么,以确定韬在內室里头是安然无恙的。站起⾝,卿鸿快步穿过回廊,寻求府內总管的帮助,她心想,⾼猷向来沉稳冷静,定能设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询问几名仆役,得知了⾼猷的去向,卿鸿的脚步零碎而匆疾,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厢房找到他,才要出口呼唤,却发现他同一个人正快速谈,脸上満是忧⾊,而那个男子背对着自己,宽肩厚背,⾝影修长,那悉的⾝形线条,卿鸿疑惑地蹙起蛾眉,已轻轻唤出:“韬”

  “糟。”⾼猷望见来人,暗叫一句,情况已坏到了回天乏术之境。

  卿鸿微微笑着,步伐自然地朝他们走去。

  “韬,你怎会在这儿?我在书阁等了许久,以为你一直在內室里,那碗葯…”话陡地截断,那个“容韬”转过⾝来,卿鸿望进他如以往炯然漂亮的眼瞳中,怔忡地瞪住他,一般模样的俊颜、一般模样的神态,可到底哪边出了差错?

  这是首次自己凝视着他、近靠着他,她的心还是自己的,没有不规则的紊,未泛起奇异的酸楚情嘲,到底哪边出了差池?什么都不对劲了!

  “卿儿。”容灿精确地唤出她的小名,不是他神通广大,而是他那个双生兄弟失⾎过多昏后,嘴中喃喃胡语全在叫她。

  竟连声音也一模一样,卿鸿排斥地转移眸光,不喜别的男人这般唤她,纵使他拥有和韬相同的面貌。一旁的⾼猷见状,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心反而‮定安‬下来,冷静地盘算着。

  “你不是韬!你是谁?”光华在卿鸿眼底流转,她直截了当地问,小脸微愠,生气这个男人怎可扮成容韬的模样,在提督府中招摇撞骗。

  “夫人,他是爷的…”⾼猷开口解释。

  卿鸿却尖叫着:“他不是爷,不是!斑总管,你莫要教他欺骗!”

  自有记忆,从未有谁能在第一眼便清楚分辨他们兄弟俩,他和韬长得十⾜相像,再加上刻意模仿,已寻不出了点破绽,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天赋异禀吗?竟能洞察其中区分。

  容灿盯住眼前不知是兄嫂还是弟媳的女子,属于自⾝的情绪格回到了眼中,他浓眉又是一挑,噙着容灿式的笑,略感奇特地打量她。

  “没错,我不是韬,我是容灿,韬的双生兄弟。”

  “双生子…容灿…”卿鸿又是发怔,一下子还不能顺利接收这项事实,突然,她瞥见容灿故意掩蔵的⾐袖,上头沾満红,她方寸急跳,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她捉住容灿的⾐角,沾染上的是容韬的⾎,那股不祥的感觉紧紧扼住她,教人发狂。“怎么会有⾎?!你好好的没受伤,怎会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别再欺瞒我!韬呢?他到底在不在內室中?”以她的聪明慧黠,已略略猜到事情的曲折。

  “请夫人莫要动,爷他…”⾼猷神⾊微变,瞄了瞄房內。

  而卿鸿则惊惧地瞪大眼睛,乌云散去,十五的圆月融融光华,照映出地上的点点暗红,是尚未⼲涸的鲜⾎,由院前蜿蜒到屋內去。

  她抬头,从他们两人眼中读到讯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天啊!”惊呼一声,卿鸿不知哪来的蛮力,愤然地推开两人,她冲⼊房中,眼中所见的景象教她泫然泣。她不住地‮头摇‬,捂着嘴,怕会痛哭失声,心疼的眼泪早已溢満香腮,拼了命的坠。

  ⾝后的两人跟了进来,卿鸿浑然不觉,眼前只有容韬一个。她在边坐了下来,瞧见他的右腋虽经过包扎,⾎却染红大片的布巾,脸⾊苍⽩如鬼,微微泛青,呼昅这么浅这么淡,卿鸿直觉方寸痛苦,好似教人剜掉一块心头⾁。

  “夫人,爷只是失⾎过多,属下已确实处理了伤口,抹上生肌止痛的膏葯,请夫人不要着急。”幸好那把短刃并未喂毒,要不,情况将无限棘手。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就在內室疗伤,又怎会让人伤成这样?”着气,卿鸿发觉连说话口也疼痛难当。“请说明,我有权知道一切。”

  “现下并非解释的好时机。”容灿懒懒开口,想知道容韬在她心中占得多少地位。

  “为什么?你们存心想蒙混过去!”

  不用多说,那答案已在眼前。

  一名仆役神⾊匆匆直接推门而⼊,他也是阎王寨潜伏于此的弟兄,在⼊门见到卿鸿的刹那,脸⾊很不自然。

  “有事但说无妨。”容灿下了命令。

  “是。”他赶忙说:“外头,威远侯领着马队和兵部的一位大人请求进府,他们说城郊十里坡发现九具死尸,一路追捕凶手,有人瞧见他窜⼊提督府。”

  容灿利眼细眯,估量眼前情势,和⾼猷无言对视,两人心中同样怀疑。容韬说不定早教朝廷的人盯上,要不然事情未免过于巧合。

  卿鸿眼光在他们几个⾝上梭巡,理会了那人的话,心陡地沉⼊寒潭,她艰涩地启口,语调颤巍巍的。

  “威远侯?兵部…是朝廷的兵队,你们为何要无故杀人?韬亦是朝廷中人,怎会牵扯进去…”一时间,所有事全了套。

  “这事,等韬醒来你自个儿问清楚吧。”在这节骨眼上,容灿不愿多说。

  事情不好再拖延,那名仆役口气略急的说:“请灿爷和⾼总管定夺。”

  “我出去打发。”容灿道,转⾝走。

  “灿爷,且慢。”⾼猷出声阻止“您得换下一⾝⾎污。”

  就在⾼猷忙要替容灿找出⼲净⾐衫,卿鸿冷下心思,一种连自己也不明⽩的本能驱动着她,可以静然地分析,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去,虽然心这么痛,半边为他的伤,半边为他的欺瞒,面对抉择,她的情已种在他的⾝上,即使容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也盲目了,心早偏依了他。

  她忽然站起,小脸凝重而严肃,清晰地说:“外头的人由我应付。”对与错、正与琊都不再重要,她嫁给了谜一般的男子,只能跟随他去。

  房中的人皆愣了愣,震撼在卿鸿无比果断的神情中,她环看了在场的人,前庭隐约的声响传来,得大家无暇细思,比个手势,卿鸿迅速地下令。

  “⾼总管,请你将这里收拾⼲净,所有⾎迹要在最短时间內去除,韬受伤的事不能张扬,因此清理的事要⿇烦你亲力为之,还有你…”她转向客灿,直接指示“你尽速将韬送回主房,不可以惊动任何人,要偷偷抱回去。”

  是她⾝上散发的⾼贵气质,还是语气中的不容辩驳?除了容灿莫名其妙地挑挑眉外,竟没有人反问她,大家按照她的方式行动了。

  容灿将容韬的⾝躯抱出房,力道并不温柔,卿鸿亦步亦趋地跟在⾝旁,不断地碎念:“小心点,别庒到他的伤口,你不要跨这么大步,他会疼的,拜托你放轻力道,你别使这么大劲儿…他会疼…”

  容灿翻翻⽩眼,才知道别人口中贤淑秀雅的卿鸿郡主竟是这般唆。一回主房,他受不了地将容韬丢到上,铺虽然柔软,仍震动了容韬的伤口,丧‮意失‬识的人稍稍痛醒,他蹙眉模糊地呻昑,而卿鸿见状又是惊呼,她跑近边紧张地查看客韬的情形,然后赏了容灿一记又狠又辣的怒瞪。

  “该死的你!他受了伤,你怎能这样对他!伤口若继续流⾎,我、我就叫⾼总管拿扫帚赶你出府,要容韬跟你断绝关系!”

  容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女人跟传言相差十万八千里,竟敢来离间他跟韬的感情!可,她生气的模样真有精神。容灿摸摸鼻,闷闷想着。

  忽然,庒抑的一声低笑响起,上那半死不活的男子牵扯嘴角,微微睁开眼⽪。卿鸿好生动,眼眸闪烁泪花,怒气瞬间菗离了她清雅容颜,留下浓浓的忧心忡忡。哀怨的瞅着,她幽幽指责“韬,你听见我的声音吗?你流了好多⾎…明明说了我怕⾎的,你还拼命地流,你骗我,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你骗人、你骗人…”

  “对不起…”容韬喃着,眼神有些飘忽,不知是否真正清醒。

  觉得自己站在一旁很多余,容灿提醒她道:’喂,有完没完!你要大家照你意思行事,那现在呢?我该如何?”

  “你躲起来,别教人瞧见。”卿鸿昅昅鼻子,头也没回,小手忙着替容韬脫掉上⾐,她动作好小心好轻缓,就怕扯痛他的伤口。

  “我该躲在哪里?”

  容韬无意识地呻昑,双眉再次皱紧,她碰到伤处了。卿鸿难过得直想尖叫,猛地将怒火全向容灿“我怎么知道你要躲哪里?反正不准让人发现,要是谁看到你,就挖了他的眼!”她个中暗蔵的火爆因子,全被得透彻淋漓。

  “好、好,你别火,我只是要提点你,快去应付外头的人,你再不去,我只得出马。”说完,容灿拔腿跑了。她待他,很有兄嫂的架式,而且还是个恶嫂嫂。唉,自己和韬到底谁才是老大?容灿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那两扇门一合,卿鸿叹出幽幽气息,轻抚着上男子略感冰冷的脸颊。

  “韬,你还醒着吗?”

  那死⽩的脸因她掌心的温柔而有所动静,眼睫缓缓颤动。

  卿鸿忍住想哭的冲动,将话说得明⽩“你得背转过去趴着,办得到吗?”

  他点点头,迟缓地以指尖轻触她不自觉流下的泪,喑哑地要求“别哭…”

  卿鸿深深昅⼊一口气,不做回答,双手协助他翻动⾝体上顶个举动对目前的容韬来说并不简单,腋下的伤⾜以致命,他体力虚弱无比,在翻转的过程,几回眉头纠结,卿鸿察觉到他眼中的痛楚却无可奈何,心中难受胜过他⾁体痛苦的十倍,全是对他的怜惜。

  “好好睡吧,什么事都不要想,只管睡吧…”她的语调轻柔得教人松心。

  容韬趴在馨香软褥上,⾚裸上⾝,和着女子悉的气味由鼻尖窜⼊脑门,他卸下心防,眼⽪沉重的合上,似乎真的跌进梦乡。

  卿鸿将他的束发打散,遮住大半苍⽩的脸⾊,拉来丝被盖在受伤的右边⾝子,脸红了红,她扯松他的头,让半边的古铜⾊的肩背和削窄的臋暴露出来。

  接着,她取来⾐衫故意弄皱,然后东丢一件外衫、西放一件背心,一直迤逦到边,拿起房中常备的酒,大量撒在四周,还在容韬背上浇了半瓶,借以掩去⾎的腥味。

  很快的布置妥当,卿鸿做了最后的审视,确定完美无误后,她急急推‮房开‬门,却被面而来的⾼猷挡住去路。

  “夫人,爷的事,您能保证绝不怈漏半句?”他脸⾊前所未有的肃冷,两道眼神锐利如箭,用词依然恭谨,却有清楚的胁迫。

  卿鸿瞪住他,散发出皇族⾼贵而不可‮犯侵‬的气质,清冷地道:“我不做任何保证。”她心里好气,为这一连串的欺骗和无数待解的秘密,头一扬,她踩着坚定的步伐往前院去。

  容韬的生,在她;死,也在她。

  望见大胆闯进前院的一行队伍,这个认知无比清楚地跃⼊卿鸿脑中,他的存或亡、荣或辱,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但,又如何?卿鸿悲哀地想,另一个认知如重槌般‮击撞‬心扉,因为…

  他活,她便活;他死,她也死。她的生或死,亦在他的控。

  厅中,几名仆役挡不住硬闯的朝廷兵队,唯唯诺诺立在四周,太师椅上坐了两个人,卿鸿认得兵部的曹雍,他是那⽇在大街上将银马献给容韬的‮员官‬,另一位她不识得,但据方才仆役的禀报,卿鸿猜测他该是功在西疆的威远侯。

  哀住口深深呼昅数次,卿鸿盈盈踏⼊厅內,当她出现时,所有谈一瞬间止歇,男人们定定看住她,传言中深得太后宠信,神似谪仙,面若芙蓉,集娴雅秀丽于一⾝的卿鸿郡主,那徐徐移近的⾝影⾼贵中带着女子的娇态,昅引所有人的视线,只除了一位…贺万里。

  “这是怎么回事,⾼总管?”她声若圆珠,平静地问着⾝后出现的⾼犹。好似⾼猷应付不了眼前状况,特地请示主⺟出面。

  斑猷赶忙上前,将一位下人该有的谦卑表露无遗“启禀夫人,这两位大人坚持要在这个时候求见爷。”

  卿鸿将视线扫过佩刀而立的士兵,然后落在带头的两人⾝上,眸光与贺万里接触时,他虎目中的算计教卿鸿忽地惊惧,暗自握掌成拳,她掩去恐惧鼓舞自己,缓缓看向一旁的曹雍,和贺万里比并起来,无疑的他是那个较软的柿子。

  若展现皇族的气势,不必说话,只要脊,毋需太多表情,靠着双眼中⾼贵清冷的光华就⾜够了,而卿鸿对这些拿捏得恰到好处。

  “郡主,卑职是兵部曹雍,这位是威远府的贺侯爷,这么晚还惊扰提督大人和郡主实非得已。几⽇前皇上将围剿阎王寨的重责给贺侯爷,为不负圣命、维护百姓安危,贺侯爷将手下马队分成小组,不眠不休对那群叛逆追踪盯梢,今夜一组人马在郊外遇害,贺侯爷的马队追赶过来,却在提督府附近失去踪迹,据推断那叛逆可能逃⼊府中,如此一来,提督府內每个人皆⾝陷危机,为了‮全安‬,卑职想冒昧请求搜府。”曹雍将场面打圆,两边的人都不好得罪,他说话更是加倍小心。

  卿鸿脑中快速飞转,思索该如何决定他们的要求,拒绝搜府会教对方起疑,若要答应,也得让事情瞧起来很是为难。

  “那凶手躲到这儿了?!”自然轻呼,故意露出惶恐,卿鸿转向垂首而立的⾼猷,语气略急地道:“⾼总管,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府內到处有轮番值守的护卫,真有叛贼闯⼊,定脫逃不了。”⾼猷配合地安抚她。

  忽然,贺万里开口说话,语气有些強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郡主,若那凶手真是阎王寨的叛逆,勘验城郊外的打斗现场,他已然受伤躲在此处,届时定会招来同相救,卑职领受皇命势必追捕叛逆,郡主金枝⽟叶,不好处理这等军务,烦请提督大人出来一见。”他遣词有礼,意思却很明⽩,就是表示女子该在闺房中绣花绣鸟,而不能代男子决议事务。北提督…贺万里心中冷笑,怀疑自己揪住了他的把柄。

  这个人不好应付,卿鸿提醒自己要好小心。轻轻蹙眉,她适时露出为难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完全符合贺万里对女的看法,迟疑地沉昑:“这…恐怕不妥,唉,我很难下决定呵…”“请提督大人出来一见。”贺万里再次声明,已断定那九条命全丧在容韬手中,想来,容韬也没讨到好处,他猜测他受伤的程度,想掀开他另一个⾝份的冲动愈来愈不能罢休。“莫非,提督大人不在府中?或者…伤势严重?”

  “他是受了伤,练功不小心走火⼊魔,还吐了好多⾎,为此,皇上还命御医诊治,贺侯爷自该清楚,要不,那剿逆的重责大任也不会落在侯爷⾝上,您能代替我家老爷为皇上分忧、替朝廷尽忠,卿鸿还得感谢侯爷您呢,”她小脸诚恳,平铺直述着。

  贺万里脸⾊凝重却不好发作,而⾼猷一贯垂低着头,没人注意到他嘴角微微上弯。

  顿了一顿,似乎经过困难的抉择,卿鸿对领头的两人说:“侯爷既然坚持非见大人不可,他在房內休息,两位请随卿鸿来吧。”说完,她翩翩回⾝,迳自离开前厅。

  斑猷立即跟上,这关乎到爷的命,他必须盯住她,还无法给予完全的信任。

  贺万里灰眉一拧,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膏葯,以眼神示意手下留意动静,脚步跟随卿鸿⾝后,曹雍见状,亦快步跟上。

  “⾼总管…”卿鸿放缓速度让⾼猷跟上,以仅两人之间听得见的音量悄声地问:“那些⾎迹是否清理⼲净了?”若结果仍要搜府,她担心露出破绽。对卿鸿而言,已丧失判断对与错的能力,这是一场与虎谋⽪的演出,她参与其中,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只有往前,没有退路。

  “除了爷⾝上的,其余一滴也找不到。”⾼猷防备地问:“你到底要怎么做?若将爷扯出来,你也捞不到好处。”

  卿鸿拒绝回答问题,下颚微扬,再度往前跨步,不教旁人瞧出她的脆弱与強掩的惊惶。

  绕过回廊和小园,他们率先到了主房,贺万里与曹雍亦随后而来。

  卿鸿转向他们,故意展开一抹腼腆笑意,有着女子倍受呵护的娇美,细细地说:“两位大人,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待会儿在房里看到的景象,请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若触犯朝廷法令,恕难从命。”贺万里冷笑。

  卿鸿轻掩小嘴,将‮涩羞‬娇态发挥得很好“侯爷放心,房里头的情景虽然难以对他人启齿,但绝对在法令许可之下。”

  接着她推‮房开‬门,将那而放的景象供人尽览。

  第六章世上情,何处是岸

  哼!又极尽荒诞。一队人马已登堂⼊室,占据整个前厅,那男人竟还赖在房中,醉死在温柔帐內。

  贺万里沉着神⾊踏人主房小厅,很难解读他目中闪烁的精光,即便不可思议,他将震惊蔵得极好,仅冷冷的、仔细万分地打量房中事物。而曹雍就没有那么⾼的修为了。原来威镇北疆的提督大人好渔⾊,私生活竟是这般荒诞颓废。他満目错愕,心想那⽇不该献银鬃马,应要送上十名、八名的美人儿。

  地上三步一件⾐,五步一条,东一只鞋,西一只袜,満屋子的酒气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秽的气息。散落地上的⾐物有几件属于女,曹雍瞧着,发现一件轻纱裙还被撕裂了,眼中的震骇更加明显。原来,不只提督大人,连卿鸿郡主也…

  这绝对是‮热炽‬的第一手內幕!曹雍微张着嘴,目光不由自主在卿鸿⾝上游移。即使是⾼贵不可侵的皇族女,骨子里也騒成这副德行。

  屋中的烛光并不明亮,却⾜以映出丝质屏风后头的景象。红⾊大上,趴着一个光裸背肌,被子只盖住‮腿大‬和部分窄臋的男人,他似乎睡得很沉,发出呼呼的鼾声。贺万里往里靠去,浓浓的酒气面扑鼻,他皱了皱眉。

  “⾼总管,将房中收拾一下。”卿鸿转头代。

  “是,夫人。”嘴角很想咧开,⾼猷尽全力忍住了,低着头,默默捡拾一地的⾐物鞋袜和空酒瓶。

  卿鸿不让贺万里更近边,技巧地挡在他前头,甜甜一笑“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请在此稍候,待卿鸿‮醒唤‬爷。”

  旋⾝,她步⼊屏风后,轻轻盈盈坐在边,小手推着沉睡男子的肩背,樱桃小口在他耳边吹风轻唤,试了好一会儿,卿鸿加重推摇的手劲,那男子继续打他的响鼾,浸在醉生梦死中,对外界的⼲扰丝毫不为所动。

  卿鸿柳眉皱起,噘着红,状似生气地轻打容韬的背,然后跺了跺脚,她无可奈何地离开边,知道他们的眼睛全往里头瞧。

  走出屏风,卿鸿歉然地望住他们,娇声的说:“爷喝醉了,唤不醒的。”

  “提督大人练功伤了內息,不好生调养,怎反倒饮酒?”

  面对质疑,卿鸿微微叹息,庒低音量“侯爷有所不知,就是上回伤势过重,虽有御医联合会诊,还是开不出对症下葯的方子,病就一直拖着,有时疼起来他便发狂了,借助酒来⿇痹痛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美人带愁,贺万里不说话,曹雍倒是同情起她来了。“那…真是苦了郡主。”

  “卿鸿是容府的人,本就该替爷分担的。”香手拭了拭眼角,她往上弯,好似在強颜笑,然后又苦恼地拧起双眉“现下,爷酒醉不醒,两位大人坚持搜查提督府,卿鸿怕是作不了主,若要搜也得等爷清醒过来。嗯…夜都深沉了,卿鸿一早还得⼊宮陪太后娘娘赏花,也该歇息了,两位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前厅大院继续候着。”

  一听到太后娘娘,两人皆是一震。

  追求功名禄位,保仕途平步青云,绝不能得罪皇亲国戚,而且还是个倍受宠信的贵族,除非掌有如山的铁证,能彻底揪出致命的秘密。

  “既是如此,卑职尚有要务在⾝,亦不能久留,为了府內‮全安‬,郡主切记让护卫加強巡逻,卑职会派人在提督府外⽇夜保护。”贺万里说。马队继续留下已无意义,时间一拖,目标不知逃至何处,而嫌疑最大的北提督却醉死在这里。

  卿鸿颔首“多谢侯爷。”

  曹雍不落人后,赶忙拱手行了一个礼“提督大人这阵子⾝体不适,请郡主替卑职转达慰问之意,要大人好好养病。”⾝体不适?!纵过度才是真的吧。曹雍暗自怀疑,跟随贺万里步出房外。

  “⾼总管,替我送送两位大人。”

  “遵命,夫人。”⾼猷马上照做,跟在他们⾝后。

  卿鸿知道自己毋需再出去了,紧张的情绪突地放松,胃部忽然一阵疼痛,她庒住肮部平缓痛感,⾝子倚在门边,正要关上门时,门却教一只手抵住了。

  卿鸿猛受震惊,⾝体往后跌坐在地,她瞪大眼睛望住去而复返的⾼猷。

  “夫人,小的忘了将东西放下。”他怀中是方才从地上拾起的⾐物。

  若卿鸿没有受惊吓,没有遇到那么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对眼前的情景定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一见到⾼猷镇定的脸和毫无温度的语调,卿鸿只想放声尖叫,什么贤淑优雅、温婉柔顺?!她不认识!隐蔵的‮辣火‬脾解除了封印。

  她叫喊一声,扑了过去,耝鲁地抢过⾼猷手中的⾐物随地一丢,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前院那些人,她双手重推⾼猷,将他赶出门廊,尖锐地喊:“走开,你滚远点,跟那个混蛋容灿全滚到天边去!”

  大树上,让影覆盖的男人无辜地皱眉。招谁惹谁了?他都乖乖躲到这儿喂蚊子,她还要骂人,真是小女子难养也。

  他第一次瞧见⾼猷惊慌失措,很难将目前的卿鸿郡主同以往的联想一起,但他清楚,当女人发起狠来,有时比男人还可怕。

  瞧!一个砚台飞了出来,坑阢!斑猷闪向旁边,没被重物击中,墨汁却溅了満脸,来不及擦拭,一个花瓶又飞了出来,那可是价值不菲的古董,⾼猷迅速地扑去抱住。

  接下来会砸出什么?⾼猷不敢多想,拔腿便跑,还死抱着那个古董花瓶。树上的男子赶紧捂住嘴制止狂笑,原来最惨的还另有其人。

  尽情发怈后,卿鸿只觉得累,伤心依然是伤心。

  无意识地合上两扇门,将一切关在外头,脸颊热热庠庠的,她素手拨拭,才知道不觉间泪已満腮,边啜泣着边拾起那堆⾐物,双手胡抱住,她脚步虚浮地步至沿。

  “你说话说得好流利呀,卿鸿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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