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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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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出派‬顾长空前往丹阳讨债后,不出袁天印所料,不愿再积欠人情的德龄,果然在玄玉正缺钱的这当头,送来了足以和当年玄玉救他一命之恩相抵的回报。

  “信王派的人到了。”堂旭轻声地在他⾝后说着。

  “不愧是信王,果真是守信之人。”正在堂上与乐浪和余丹波会商的袁天印,听了后往椅內一靠,懒洋洋地摇起水墨扇。

  “堂旭,信王的人带了什么礼?”丹阳与九江同样部定受灾之区,乐浪想不出自顾不暇的信王能救玄玉什么。“不知道,但信王派狄万岁亲自送礼。”面有讶⾊的乐浪,不解地看向袁天印。

  “狄万岁?”不就是那个重振伏羲营的大红人吗?

  袁天印摇扇冷笑“看来,这份礼不轻哪。”看样子丹阳与扬州那方面的损失,并非如信王报上朝廷的那般惨重,就不知刻意夸大灾情的德龄,是在报复太子,还是有意让凤翔卸下戒心?

  乐浪一脸好奇“信王究竟是送了什么礼,得由大名鼎鼎的狄万岁亲自护送?”

  “人情礼。”袁天印将扇面一合。

  “要不要叫玄玉见他?”

  他摇首“王爷现下没心情见任何人。”

  乐浪忙着提醒“但来者是狄万岁。”来者不但是伏羲营的头头,还是信王亲派的,不亲自接见,似乎说不太过去。

  “丹波,你就代王爷招呼他一下吧。”眼珠子转了个两圈后,袁天印转⾝看向坐在堂上始终一声都不吭的余丹波。

  “我?』他的面⾊很阴沉。

  “你是我朝的元麾将军,亲自见他,算是很给他面子了。”袁天印‮头摇‬晃脑地说着“再说,九江城內也没有比你来头更大的人物可代王爷接见远方来的贵客。”

  庒根就不想见这个送礼人的余丹波,没好气地抿紧了唇。

  “记得,别怠慢了他,也别生事结仇。”袁天印在交待完后,推着堂旭往里头定“我们去看看王爷。”待会外头没打起来就该庆幸了,还是避一避的好。

  没在袁天印面前将不満说出口的余丹波,在袁天印一出了堂门后,马上将手朝乐浪的肩头重重一按。

  “乐浪,你替我见他。”

  “你怎么了?”始终都在研究他古怪表情从何而来的乐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他任性地将头一甩“我不想见那家伙。”

  “慢着。”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乐浪,一掌按住欲走人的他“你不会连这家伙也有过节吧?”

  “没过节。”为了玄玉的事:心情正坏得很的他一手挥开乐浪。

  “不然就是你对他有心结。”相当清楚他性子的乐浪,动手再把要开溜的他给逮回来。

  “闪开!”余丹波的眉头开始愈锁愈紧。

  “余将军,狄将军求见王爷!”就在他俩拉拉扯扯间,府內的管家已站在大室外头大声地传报。

  “哪!现下怎么办?人都已经到了。”两手捉住畲丹波让他跑不掉后,乐浪一手环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着。

  “啧!”颇为光火的他,一巴掌将乐浪给推开。

  单是堂外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被迫见客的余丹波马上就揪紧了眉心,而当一⾝戎装,面无表情的狄万岁踏进堂內来时,他的心情更是急速变得更加恶劣。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拱手行礼的狄万岁,在见了大堂內只有他二人后,有些纳闷怎么他想见的人不在,不想见的却偏偏都在。

  “将军一路辛苦了。”得为玄玉留点颜面的余丹波,冷声开口迎客。

  就在余丹波话一说完后,大堂內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不但⾝为主人的余丹波不出声招呼客人,就连来客狄万岁也没吭上半句道出来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气氛愈来愈僵,也愈来愈冷硬,负责出面缓颊的乐浪清了清嗓子,勉強摆上了个天下太平的笑脸。

  “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末将乃为信王送礼而来。”狄万岁制且不带感情地说着,拱起两手直问“敢问将军,齐王可在九江城內?信王命末将非得将礼亲自交子齐王不可。”

  “王爷无暇,城內要务由我代掌。”余丹波马上泼他冷水。

  “末将得亲自将礼交至齐乇手中。”狄万岁瞥他一眼,不卑不亢的气势,倒也没输给他半分。

  冷哼一声后,余丹波两手环着胸问。

  “怎么,我收不得?”没把他给看在眼底?

  看着眼前这种根本不必说上三句话,就足以让两边互打起来的情况,令乐浪急忙再次出场救火。

  “齐王有要事在⾝无暇见客,特命我等代为收礼。”他边说边偷偷在畲丹波的背后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老⽑病不要在外人面前犯上。

  受命而来的狄万岁,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俩一会后,将两手扳在⾝后,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并未依乐浪所言地将礼交出来,相反地,他反而还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俩。

  不是滋味的余丹波微瞇着眼“你的礼,究竟送是不送?”

  与余丹波四曰相接了好一会后,碍于⾝份之别,忍气让步的狄万岁,头也不回地扬掌朝⾝后拍了拍,命那些还候在外头的人将礼给抬进堂內。

  十只‮大巨‬的木箱,陆续抬进堂內后,五五成列地排在堂上。命左右退下后,狄万岁走至其中一只木箱前,扩手用力揭开沉重的箱盖,在堂上烛火的映照下,亮眼澄⻩的金沙顿时映人他们的眼底。

  他回首看向他俩“信王听闻九江有难,特意命末将为齐王送来这些救急之礼。”

  “真大方。”乐浪扬了扬眉。

  “信王要末将转告齐王一句话。”狄万岁再将目光锁回余丹波的⾝上。

  “说。”

  “有借有还,曰后互不相欠。”就算齐王曾经救过信王一命,这下也已经扯平了。

  余丹波冷淡一应“你可以走了。”

  狄万岁愣了愣,没想到他的逐客令竞下得这么快,就连一点婉转客套的官话也不舍不得说。

  “我俩会将此话转达给齐王的。』乐浪在他俩又互瞪起来前赶紧再补上几句“狄将军一路劳顿,想必定是累了,若不嫌弃,就在九江歇息一阵吧。”

  同样也扳起面孔的狄万岁毫不领情“多谢乐将军美意,末将还得速回丹阳复命,告辞!”

  吶看着走出大堂后,即扬臂一振,暍声命所有下属立即打道回丹阳的狄万岁,乐浪默然侧转过脸庞,再看向还是一脸寒意的余丹波,他无奈地搔搔发。

  “脾气硬得有够像…”

  “别拿我跟那种家伙相提并论。一余丹波下层地哼了哼,转⾝对外头的人命令“来人,将这些搬至里头!”

  只能将所有叹息都留在心底的乐浪,在余丹波往后堂里走时,走至堂门处远看着一刻也不留的狄万岁等人,正往府门那处定,一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与各自的战历,他忍不住吁了口气。

  “但愿…曰后可千万别成了敌人才好。”

  收到急报之后,搁下赈灾一事火速回京面圣的太子,犹未抵京,便已听闻凤翔所做出的下一波行动。

  下狱之臣范浙阳,那名遭他囚在黑牢中的老臣,不但自牢中脫逃,更出现在朝堂之上,对圣上字字血泣,当庭举发他这些年来在暗地裹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听说,犹想在众臣面前维护他的父皇,才数落和驳斥了范浙阳几句,正欲拿范浙阳治罪之时,范浙阳却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以死明志。

  当时猛然遭范浙阳此举吓着的众臣,不是被急于护驾的殿前侍卫给喝去了三魂七魄,就是被范淅阳的惨状吓得不得不以袖半掩着脸,唯有父皇,‮坐静‬在殿上末动半分,两目瞬也不瞬地看着范淅阳的尸首不语。

  东宮从不曾如此清寂过。

  平曰穿梭在廊上,列队候见太子的百官,足音下再响于廊上,人来人往的庭中,唯剩夏荷独然幽绽,宮里一堂一殿,沉浸在某种疏离的冷清里。

  自范浙阳临殿撞阶血溅庙堂,圣上因此龙颜大怒之后,灵恩就觉得,返回东宮的这一路上,无论是百官或是宮人,人人看向他的目光再也不如以往。

  在那些目光中,有叫好、有奚落、有同情、有恐慌…不管是站在他这方或不站在他这方的人们,都用一种大难临头的眼光看着他。

  这不该是堂堂-国太子殿下应受的际遇。

  这一切,全都只因一个范淅阳,那个他一时心软未灭口的祸根。

  然而在范浙阳⾝后,尚有一个同样是他未能及时除去者。

  凤翔。

  范浙阳血溅大殿一事,是凤翔在告诉他,凤凰即将展翼了吗?

  早知凰翔对于被赐封在巴陵一事怀恨如此之深,早知凤翔觊觎太子之位已久,他不会留凤翔到现在,但现下事后才来后悔,似乎嫌晚了点。

  一直以来都居于东宮,暗地里操控着众皇弟的他,在先前国舅显示出种种凤翔欲取而代之的迹象之时,他原以为他可应付凤翔所使出的任何手段,但事实证明他太低估了凤翔,因他万没想到,凤翔竟命国舅藉盘古营作文章,先拖出个江北大旱,再挖出个范淅阳。

  他怎会大意到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

  今早回朝晋见父皇之时,他自父皇的眼中即可看出,这些年来他努力在父皇面前所扮演的太子角⾊,已彻底在父皇心中起了变化,那双不信任地看向他的眼眸,一如他往曰看向众皇弟一般,是那么冷淡不留情,纵使他有心想辩解范浙阳之事,不愿听他任何一言的父皇,却无意给他机会。

  同他在殿上听完建羽对范浙阳一事所颁的旨后,为此乱了手脚的甘培露満面皆是慌张。

  “殿下,明曰刑部就将彻查范浙阳之事了,范浙阳之事一出,恐怕其它…”听说无论在不在野,那些所有曾被他们用计给赶出庙堂上的人,在听闻这道圣旨之后,已纷纷涌向刑部,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站在窗畔冷眼瞧着外头的灵恩,也明白一旦刑部奉旨彻查将会扯出些什么。

  这些年下来,藉禄相或是其它大臣之手,他暗地里除掉了不少政敌,也铲平了许多在朝中意见与他相左之人,更别提那些曾私下帮过他那些皇弟的人们,要找他雪恨之人,就连他自己也数之不清。

  “殿下,你可得快点想个法子才行。”已急出了満头大汗的甘培露,一刻也不能等地催促。

  他缓缓转过⾝“禄相人呢?』

  “忙于奔走,就盼能将那些事给庒下来。”禄相是这么说的,能灭多少火就灭多少,但伯就伯,在这节骨眼上,禄相之权不及帝威。

  “朝中众臣以二相为首,阎相那方面呢?”也在设法为自己脫困的灵恩,想了片刻,立即指向另一个不但可以镇庒百官,更可改变父皇意见之人。

  笆培露一脸的颓丧“阎相以不愿⼲扰刑部办差为由拒见。”

  灵恩冷笑“好个阴险的阎翟光…”平曰部在父皇面前滔滔不断,现下扮哑下说,还刻意袖手旁观?这是玄玉指使的吗?

  “若禄相无力平息烽烟,殿下是否该考虑向外求援?”唯恐太子一垮,将会波及臼⾝的甘培露,在别无它法之下,仅能想到此计让大伙儿别船破人沉。

  “向谁?”在这当头,还有谁敢表明亲于太子?

  “齐王。”

  霎时拢紧两眉的灵恩,狠目直盯向状似狼狈的他。

  “倘若阎相真是齐王的人,只要能打动齐王出面作为说客,相信阎相定不会不从…”知道已触怒他的甘培露,忙不迭地向他解释“殿下也知,圣上视合相为明镜,阎相二曰,胜过百宮数言,阎相定能救殿下于水火。”

  要他去向玄玉低头?要他这个当年亲自把玄玉踢出长安、向来就只有指使玄玉做什么的太子,去向玄玉求援救命?

  无法容忍,更无法想象要在玄玉面前展现自己的落魄,⾝怀太子自尊的灵恩,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殿下?”

  他用力撇过脸“堂堂一个太子,得委下⾝段去求皇弟?”

  “颜面与性命,孰重孰轻?”甘培露只好提醒他以大局为重“大丈夫当能忍人所不能忍,只要殿下能渡过此难关保住千岁之位,何愁来曰无对付齐王之机?”

  戳痛双耳的宇字话语,在空旷的殿中听来,像是战事方启之时,千人、万人用力擂起的战鼓,进与退对他来说皆是痛的灵恩,一拳重击在窗楼之上,霎时惊起院中数只栖鸟。

  “殿下…”甘培露在他⾝后苦苦哀求。

  “准备笔墨。”

  收到玄玉紧急传书,披星戴月自长安赶回九江的尹汗青,一⾝风尘都尚未洗去,脸上带有倦意的他,才踏人王府就被袁天印傍拉进书斋里见玄玉。

  “长安近来风声鹤戾,洛阳亦是人心惶惶。”又饿又累顾不得礼节的尹汗青,边吃着府中下人端来的晚膳边向玄玉报告。

  玄玉在他可能会噎死之时,示意他先把饭吃完再说话。

  “朝中形势如何?”在他扫光了桌上的饭菜后,玄玉边问边抬手要他再把桌上那碗茶给暍下去。

  填饱了肚皮的尹汗青,満足地深吁了口气,随后正坐面对着玄玉答复。

  “再如此下去,太子恐将垮台。”

  同样狡诈的眸光,顿时出现在玄玉与袁天印的眼底,但袁天印慢条斯理地摇起手中的墨扇,而玄玉则是进一步再问。

  “禄相救不了太子?”

  “就连圣上亦不信太子之言。”范浙阳那一撞,可结结实实撞翻了太子座下的基石,也粉碎了圣上长年来对太子的信任。

  “国舅与⺟后那厢呢?”玄玉再往另一方向刺探“凤翔可有命他们私底下再⼲些什么?”

  “传闻…”尹汗青顿了顿“圣上有意废太子。”

  此话一出,玄玉与袁天印交视了一眼,随后他俩皆保持着沉默。

  “王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的尹汗青,有些不解他竟对这攸关朝野上下的大事没什么反应。

  “那五箱金沙康定宴收到了吗?”不打算表明任何意见的玄玉,另外起了个他在意的话题。

  “回王爷,收到了。”听说康定宴在收到那五箱由九江送来的余沙,并听了王圮遇袭之事后,顾不得他人在场,当场就红了眼眶。

  他不疾不徐地道出计画“叫康定宴暂且稳住洛阳,一旦遇有战事,速将河南府百姓撤来九江。”

  “王爷肯定国內将有战事?”虽然太子要再翻⾝恐怕难如登天,虽然凤翔的气焰一曰曰的⾼涨,但只要圣上一声令下,亦是可以将隐燃在台面下的战火给弭平。

  “狗急也会跳墙,太子是绝无可能拱手让出千岁之位的。”玄玉边把按着指节,边冷声笑问“况且都这节骨眼了,凤翔若是不借机出兵拉下太子,岂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尹汗青迟疑地皱紧了眉心“但若真有战事,九江能否…”

  “本王领地內,各地皆已大致重建妥当,假以时口定能恢复旧况,曰后若想收下河南府百姓,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在食粮这方面,就得托康定宴自己带来了。”自九江水势一退后,他即动员领地內所有的百姓与官兵,马不停蹄的重建与修筑领地各地,更在冬卿所拿来的钱与德龄的谢礼一到后,迅速发派王各地,不要说收容河南府百姓,就算是要让轩辕营出兵,也绰绰有余。

  “下官会将此事告知康大人。”

  玄玉锐眸一瞥“叫他能搬的,全都搬来,就算是一整座洛阳城,他也得给我搬过来!”

  “是。”相信康定宴到时定会很乐意来这投靠他。

  始终没打扰他俩的袁天印,在他们讨论告一段落后,忍不住要问:“王爷,那太子呢?”今儿个一早,那名被太子十万火急自长安派来的信差所捎来的信,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收到太子求援信的玄玉,将眼眸转向袁天印一会后复又调开。

  “太子这封信,王爷可不能当作没见过。”袁天印扬着手中的信函“王爷定要救,或是不救?”

  救不救?

  这话不该问他。

  一路走来,在他⾝后前前后后背负了许多人的前程与性命,虽说这条路上,有些人无法随他同行一路到底,尽管路上或许遭遇苦难,他仍是尽力让他们能在他的羽翼下栖息或前进,然而在他背后的这些人中,却不包括太子。

  他还记得素节生前曾对他说过的请求,但他同时亦记得玉权的下场,以及玉权那夜欲为却不能为的目光,然而烙印在他心中最深的,却足袁天印与冬卿的⾝影。

  这么多年了,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初出长安、年少的玄玉,生死、风霜、官场、‮场战‬,人生中太多太多掺杂的变量,将所谓的宿命绘成了一条曲曲折折的棘道,命运之神的子,已将他捏塑成另一个全然不同的玄玉,另一个早就离开往事很久的齐王。

  太子的生与死,不该由他来背负,它该由太子自己负责。

  尹汗青不噤要提醒“王爷,太子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此事甚急,王爷定要速决。”

  他毫不犹豫地看向袁天印。

  “师傅,替我回了太子。”

  袁天印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平淡且一无所动的眸光。

  “我得和阎相站在同一条船上?”玄玉淡淡说出会下这决定的原由“既然阎相都已在朝中表明立场,我可不能让阎相站不住脚。”

  “谢王爷。”暗自为阎翟光捏了把冷汗的尹汗青,总算放心地吁了口气。

  玄玉却朝他摇首,要他别放心得太早“汗青,找个借口,想办法让阎相速离长安避至九江。”

  “为何?”朝中有乱,甚是倚重阎相的圣上,眼下怎么可能让阎相擅自离京?

  “长安若蒙受战乱,阎相定难脫⾝其中,京中这块险地不宜久留。”他非得把最后一颗可牵制他的棋子给拿离棋盘“太子若得势,必除阎相,凤翔若占了上风,也一定不会留阎相。”

  “阎相若垮,王爷必危。”袁天印苞着补上。

  “下宮明白。”他点了点头,问得有些迟疑“另外,有件事…”

  “想问什么就问。”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王爷认为太于与宣王,何者将胜出?”

  就不知玄玉希望这二者何者会败下阵,而何者又将留下来与其它诸王厮杀。

  “凤翔可不能败在太子手上。”玄玉阴沉地扯动唇角“他得栽在我的手心里。”

  难得听见玄玉说出这种话的尹汗青,有些难以相信地看向一旁的”只天印,但袁天印非但没有反对玄玉的说法,还挺期待地摇扇轻笑。

  “师傅,我先回院內看看冬卿。”眼看天⾊不早,还得赶回院里的玄玉站起⾝先后看向他二人“汗青,在九江歇个几曰吧。”

  “谢王爷。”

  思前想后,只为玄玉反常的言语推出一个结论的尹汗青,在房里只剩下他与袁天印时,一手吶指着房门。

  “袁师傅,王爷他…”他该不会是因为王妃之事,所以才会刻意针对着宣王而去?

  袁天印傍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我只能说,这是我头一回见他发怒。”

  “王爷不会趁机私仇公报吧?”怕女玉会因私情而误事的尹汗青,紧张地凑到他的面前问。

  “他会。”袁天印肯定地颔首。

  尹汗青愣怔着眼“什么?”

  “放心,他做事有分寸的、”没把握的事,玄玉不会出手,同样的,没胜算的事,他也不会让玄玉去冒险。

  “你们部已经安排奷了?”忙于长安之事,没空参与九江之事的他,这才发觉他们这些留在九江的人,不但在救灾之余,还有心思去忙于曰后大计。

  “对。”袁天印起⾝伸了个懒腰,顺道拍拍任重道远的他“现下咱们就等神通广大的你,能把阎相和康大人给下安的弄来此地。”

  “你们可真看得起我…”他一手抚着额,开始感到头痛。

  一对了,既然都来九江了,你不去看看王妃?”袁天印知道他也同玄玉一样担心冬卿。

  “不了。”尹汗青却向他摇首,

  “目前她所需要的人,不是我。”私事上他帮不了任何忙,但在公事上,待她复元了,曰后她爱怎么使唤他,他都会顺着她的手所指之处跑。

  “也是。”袁天印叹了口气。

  “明曰我就启程先至洛阳再返长安。”

  一⾝待办的公务缠⾝,他也不敢再多留“我会尽快把阎相弄出长安,不会让阎相成为王爷的累赘。”

  “万事小心。”

  “玄玉回绝了太子?”德龄讶异地挑⾼两眉。

  “是。”收到消息急忙来报的嵇千秋,对于长安那方面愈来愈诡谲的局势,渐感摸不着头绪。

  “难得太子愿拉下脸面,没想到玄玉竟不伸援手…”德龄边笑边抚搓着下颔“有意思。”

  犹在擦着额间汗的嵇千秋,蓦地止住了拭汗的动作,难以理解地看着一派欢欣的德龄。

  长安那边都已变天了,一个弄不好,可能‮国全‬都会兵荒马乱,他怎还笑得出来?

  “将军,以你看,太子若落人危势,太子可会出兵自保?”视赵奔如明师的德龄,转首征询他的看法。

  “齐王既不助太子,晋王亦不声援,倘若圣上有心要另立太子,只怕太子出兵将是必然。”以凤翔手中握有的人、物两证,及朝中不肯偏向太子的阎相与国舅的推波助澜下,太子若是什么也不做,那就只能等着被拖下千岁之位。

  愈听愈觉得事态严重的嵇千秋,不安地看向德龄。

  “太子若出兵,就将是兵变。”太子重兵皆在长安,圣上若察觉太子将危及长安,恐怕圣上不会不对太子作处置?

  神态轻松的趟奔,刻意对德龄说得话中有话“如今‮国全‬各地皆有灾,尤以九江与丹阳为甚,圣上很可能会命宣王及晋王护驾。”

  也料想到会有这种局势的德龄,在听明了赵奔的话后,也不管嵇千秋的面⾊是如何沉重,心情愉快地颔首同意。

  “就让他们打起来吧,咱们就继续装聋作哑。”现下他们丹阳,表面上可是受灾之区,当然没什么本钱可去掺和。

  嵇千秋错愕地问:“圣上若有难,王爷不出面救驾?”

  “不急。”德龄一派悠闲地靠坐在椅里“这么快就急着瞠浑水,还嫌太早了点。”长安那边都还未打起来,父皇也都还未下旨,急什么?真要出手,还得等个大好时机才行。

  在这回的天灾中,‮国全‬各地皆有难,自得知巴陵无恙之后,他就在揣想着,被太子逼到巴陵的凤翔,究竟还能忍多久不报这一箭之仇,没想到他不需等上三年五载,就等到了性急且暗蔵野心的凤翔展开行动,准备拉太子下马取而代之。

  灭南一战中,太子隔山观虎斗,但这一回事情落到太子头上后,太子可就不能脫⾝其中了,太子若败,凤翔必定竭力想取而代之,到那时,他复仇的时机就到了。

  “王爷…在等什么?”不懂他为何要按兵不动的嵇千秋,纳闷地看着他脸上那份胸有成竹的笑意。

  他眨眨眼“以牙还牙的机会。”

  “宣王凤翔?”趟奔相当清楚他与凤翔积怨的由来。

  他笑着反问:“太子与我无怨,不是吗?”不是他不救太子,而是他还得靠太子来消耗凤翔的实力。

  “但太子-”总觉得如此万般不妥的嵇千秋还想说上几句,趟奔却抬起一掌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将军,请你务必要让伏羲营及早做好准备。”收拾起了笑意后,德龄一脸正⾊地向赵奔吩咐。

  “是。”

  站在外头听了许久,没进去里头同他们一块会商的狄万岁,在赵奔一出来后,立即跟上赵奔离府的脚步。

  “师傅,盘古营不会是女娲营的对手。”就算霍天行能征善战更贵为冠军大将军,但霍天行怎会是阴险的辛渡的对手?

  赵奔早就心底有数“为师知道。”

  “那…”

  “信王也知道此点,故他才要等。”领着他走至僻静之处后,赵奔停下脚步,微笑地向他开示。

  “等什么?”狄万岁一脸下解,

  “为何不藉此助太子一臂之力,借太子之手除掉宣王?”既然与信王有仇的是宣王,⼲脆就让太子直接轰下宣王不是更快?

  “因为圣上可能会另立太子。”信王所图的,可不只是一清宿怨。

  恍然明白德龄与趟奔在盘算着什么的狄万岁,讷然无言地怔愣着眼。

  同样也不急着出手的赵奔,一手徐徐抚着下颔“与宣王有仇的可不只信王一人,曰后齐王必定会出兵,而咱们,就等那个时机。”

  “与齐王同剿宣王?”他马上反应过来。

  “既可省事,又可节省一半气力不足吗?”他可是相当看好轩辕营的。

  狄万岁不噤想得更远“就算能撂倒宣王,那齐王与晋王呢?难道在这之后他俩就不会与信王为敌?”

  趟奔得意地一笑“到时,就得各凭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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