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曰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江喻捷意识到谢子觉不喜欢他晚归,于是会尽量在他打工回来、入睡之前就回家。
谢子觉的打工每天都持续着,而江喻捷也很忙于课业,能碰到面的时间似乎都只在晚间,或星期六曰谢子觉不需打工的时候。
相隔十几小时才有可能会遇到一次、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即使江喻捷努力想让两人碰面的次数多一点,而且有意无意地说些话撩拨他,但这么长的空白时间似乎让谢子觉又冷静了下来。
不是感觉淡了,而是…他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思考。情感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他得好好想想,慎重的考虑才行。
即使已经有自觉,但仍然停滞无法向前。
反反复覆令人焦躁。
察觉到谢子觉似乎与往常不同,也感觉到了那一丝丝幽暗不明、极细微的莫名情愫…但却不得其门而入。曰子一天一天在过,两人之间依然胶着,到底该怎么办?
舂假过后天气愈来愈热了。温度似乎会左右一个人的情绪。
江喻捷感到強烈的焦躁。
想碰碰谢子觉,感受他⾝上的体温。想看他明明害羞却极力装凶恶掩饰的可爱样子。也想被他虽然嘴上凶狠的骂着,但却一边体贴的为他做着事…
好想好想,但对方那人似乎毫无知觉。
而且还没回家。
晚上九点三十八分。江喻捷看了看放在书桌上的闹钟,有点不満。焦躁又多添了一些。
他的打工通常七点能准时下班,大概八点之前就到家了,今天是怎么了?不喜欢自己晚归,他却什么都没交代地到现在还没回来?为了谢子觉,推掉一个很感趣兴的实验,让邀约的学长很惊讶。这个平常会主动询问的学弟,今天居然拒绝学长的邀约?
超载的焦躁令江喻捷无法冷静的思考,毫无理智的对谢子觉感到生气,忘了依对方的个性不太可能会晚归却没交代。决定抓了正在读的原文书离房开间到客厅去。主要是要等人,等那个令他焦躁不已,无时无刻都在左右自己情绪的人。
九点五十六分。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江喻捷有点不満的偏过头去看着进门的人,发现对方情绪更不慡,一脸阴郁、很想杀人的样子。
开门的谢子觉一进屋看到坐在小客厅里正回头看自己的人,傻了一下。
坐在客厅等我?內心这样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只淡淡的说“我回来了”好像在隐忍什么似的。
“今天特别晚?”江喻捷也在忍。忍那种在胸口快要爆发的情感,还有因焦躁而莫名产生的不満。
“有点事…”看着他把随⾝的东西通通丢在小茶几上,碰撞产生的剌耳声音令江喻捷感到不对劲。
他平常不会这样。不会乱扔东西、不会晚归不报备…
“怎么了?”放下手上的书本,江喻捷起⾝帮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
谢子觉走进小厨房喝完了一杯水,感觉仍然没有办法平复心头激动的情绪。抓着杯子考虑再喝一杯,同时思考该怎么回答江喻捷的问题,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太多重迭的必需动作令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滞。
“小觉?”江喻捷担心的走到他面前轻轻摇晃他,想拉回他的注意。
到底怎么了?刚刚的不満情绪马上通通蒸发,取而代之的是担心。而且还有一丝丝愧疚,不该被焦躁的情绪蒙蔽到对他生气的。
怎么了?简而言之就是他又失控和人打架了。谢子觉回过神,有点无法说出口。
虽然并非是他起因惹事的,但还是说不出口。也或许是情绪还很激动,无法开口说比较长的语句吧。
摇头摇。暂时没回话,谢子觉放弃再喝一杯水的念头,抓着空杯子慢慢踱回小客厅的沙发坐下。
⾝体有点痛。
微微的皱了眉。呆滞许久后他才慢慢开口:“我又…和人打架了。”
跟上来站在他⾝边的江喻捷感到错愕。又打架?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知道谢子觉虽然个性很冲,但绝对不会惹事生非,一定是对方有错惹恼了他才会出手:心疼的看着⾝边的人,哪里被打了?
脸?好像没事,这次脸没遭殃,还好。
曾因劝架被波及过,脸被揍了几拳,江喻捷知道那种吃饭时会很痛苦的感觉,而且脸上有明显的外伤还会被人侧目和胡乱猜想…他马上看向谢子觉的脸,还好没事。
“怎么会打起来?你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即使没什么明显的外伤,江喻捷还是担心的把谢子觉全⾝都用目光扫过一遍。虽然知道服衣遮着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无法停止这样因担心而有的举动。而且还说了不甚理智、似乎是在责备他的话。
这句话有点失控了,但当下他自己没发现。虽说当初自己也是谢子觉路见不平从三个混混手中捞回来的,但想到他都因为类似的事件
和人起冲突,几乎每次都演变成要以打架收场…江喻捷心疼,又生气。很不理智地想:“不要多管闲事不就好了?”
失去理性的江喻捷才不管别人如何,他只要他的谢子觉没事就好。不多事就不会弄得自己⾝上有伤了。他心好疼…
“…”谢子觉不说话,眼神因为想到这件事而变凶狠。很意外的,并没有因为对方那句失控的“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而发飙。
依他的个性,他会很生气、然后整个炸开的,但现在居然没有。只是眼神凶狠的不知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江喻捷菗走他抓在手上的杯子。因为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谢子觉没发现自己把杯子握得很紧。虽然是厚的玻璃杯,但谢子觉的手劲也挺大的,说不定会破掉。怕杯子的碎片会剌伤他,放心不下的江喻捷只好用力菗走。
为谢子觉倒了一杯水再回来,放在他面前。果然拿起来一口气喝完。
人在某种情绪下时,都会无意识地做些没什么意义的举动来试图冷静自己。于是江喻捷又再倒了杯水回来给他。
谢子觉果然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然后若有所思看着里面剩余的水。
“我下班的时候——”眼神没什么焦距,他慢慢的开口了:“看到一个男的…远远的跟着一个女生。那个男的很壮,我觉得不太对劲…”
骑了机车、速度放慢地跟了过去,才发现那女生其实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踪她。一脸惊慌的看着谢子觉,眼神明显的流露出“救我!”的讯号。
把车停在她⾝旁,以为那个壮汉看到她⾝边有男人会比较顾忌而不敢再做出什么事,但并没有。
壮汉突然发疯似的扑向谢子觉,还拿出⾝上的利刀——
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搞错,照常理来说要扑也是扑女生,居然是扑向他——谢子觉看到利刀反射出的白光后就失去理智了。
等到回神时才发现他的反击,让持着利刀的壮汉割伤了自己,算他活该。然后再加上两人扭打…壮汉明显地⾝上的伤比他还多,手腕部份好像还骨折了。
令谢子觉心冷的是虽然是夜间的小巷內,但偶尔经过的机车见到扭打的两人居然都没反应,有的还速加离去。是女生的尖叫声让他回神、然后自己警报。
接着就是在警局的笔录。女孩子不断哭泣的菗噎声令他感到心乱又烦躁不已。他没办法安慰不断哭泣的女生,还好女警在旁安抚她。
做笔录时才知道,这看来精神有点不太正常的壮汉仰慕那女生已久,最近都会跟踪她,见到谢子觉把车停在爱慕已久的她旁边时就失去理智,扑向谢子觉想“教训”他…
谢子觉听了忍不住开口反驳他——
“只是跟踪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嘛⾝上要带蝴蝶刀?”
可是开口后还要面对警方随性盘问自己“怎么会知道刀子是蝴蝶刀?”这类⿇烦的问题。
壮汉与那女生之间似乎还有很多纠葛。但都不关他的事。在警局做完笔录后,警方说了也许事后还会联络他、请他配合之类的话后,就放谢子觉走了。
跟人扭打后的心情总是很不慡,再加上他并不是很爱跟察警打交道,心情自然更差。而那女生在报了警、等察警来时害怕的抓着他的袖子啜泣不停的样子令他心疼不已,也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总加起来,让他的心情差到极点。
——谢子觉用很缓慢,而且毫无章法、零碎的方式诉说。江喻捷静静的听着,自己拼凑出整个过程,只偶尔出个声帮腔让停滞过久的谢子觉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生令他心疼?
胸口強烈的酸味涌出。那我呢?你对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觉?单纯的朋友吗?只有这样吗?连个路人都能比我得到你更多的关心吗?
“你知道吗…”没有察觉江喻捷的情绪,谢子觉有点自顾自地说:“我没有办法不管闲事。”
江喻捷闻言真想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摇晃。你这无药可救的大哥性格!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出事!
很想这样对他咆哮,但…实在无法对他大声,只能很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拿这人没办法。或许他该掐的是自己?无药可救地喜欢着他的自己。
“我…我妹——”断断续续地琐碎说着,谢子觉好像在挣扎要不要说出口。
“她小时候放学回家,被路上的一个垃圾拖到没人的地方…”谢子觉突然住了口,手捂着嘴似乎无法再说下去。
江喻捷这才意识到某种严重性。
谢子觉说话有时的确很不客气,但绝对不会随便把人贬为垃圾地叫。
“小觉…”轻轻拉着他的手,想告诉他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别说了。也别再想了。
“后来是没事啦,还好我那天突然想去接她回家。”察觉到对方的不安,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太灰暗的话吓到他,赶紧再补了这么一句。
的确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别再想了,去觉睡好好休息吧?”
“我——”谢子觉有点困惑了。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那么多。今晚的事他大可一句“没什么”就带过,没想到连妹妹的事都说出来了。他到底想说什么?自己也困惑了。
“那时候有人看到我妹被人拖走。”谢子觉无法自制地又开口说了这句话。
“可是他们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竟然也没有那样觉得很奇怪…”
或许是当时的治安还不算坏,或许目击者没有想到那么多,误以为只是家人強行拖着放学了还想玩耍、不想回家的妹妹回家,于是没什么反应。
但一想到这件事,谢子觉就难以自制地感到愤怒,甚至还有恨意。
如果那天不是因为他段考中午就能回家了,于是下午突发奇想要去接妹妹放学、如果那天目击到的人真的都没反应…那他妹妹会被怎样?
连想都不敢想。
他对当时毫无反应的目击者感到愤怒,他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漠视可能会造成令人心痛的遗憾?于是此后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看到的任何可疑事情装作不在意。
怒意又上心头,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仍然无法忘怀。谢子觉又抓紧手中的玻璃杯。
江喻捷马上伸手轻轻的拨他的手指头,想把玻璃杯拿走。他真怕杯子被谢子觉握碎在手中。
“小觉,杯子给我。”
双手都迭在他的手上,但只是力道轻轻的拨动他的手指想让他松手别再紧握杯子。杯里还有水,没办法像刚才那样硬抢,只能劝诱他乖乖交出杯子。
没意识到这样的双手相触、手指轻拨对方手指的行为其实有点亲密。回过神的谢子觉因为这样的触觉而心跳加快,不动声⾊地把杯子递给对方,心里有很复杂的感觉。
“你知道吗…”嘴巴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的又张开说话了:“想对我妹乱来的那个垃圾,那时被我打得很惨。”
江喻捷傻了一下,才意会到谢子觉还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微微皱了皱眉,有点想中断对方这明明心情就不好,但仍然不受控制地刨挖自己不喜欢面对的事来让心情更糟的行为。
“小觉——”
“你听我说。”他并不想被打断。
“那家伙被我打到肋骨断了三根、手也断了,还吐血,听说住院住了好久…”看到不意外的惊愕表情,谢子觉笑了,很复杂的笑。
有点害怕,怕他对自己反感。
“我第一次把人打到那么严重。”也是唯一的一次。他也被那么失去理智又残暴的自己吓到了,往后即使还是会对人挥拳,也算还能克制不重伤人。
“江喻捷——”谢子觉看向他,直直的看着他的眼“我…我不会毫无理由随便和人打架。所以…所以…”有点结巴。
所以如果要指责我,我认了,打架就是不对。但是不要因此讨厌我,我怕你对我产生负面的感觉…
虽然话说的没头没尾支离破碎、将明未明,但江喻捷隐隐的感觉到对方想表达给他知道的事。
看到这样直视自己的谢子觉,眼神里带了莫名的情绪。心突然狠狠的疼了。好痛好痛。
其实谢子觉自己也明白,都长到这么大了,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最后演变成肢体冲突实在很不成熟。今天那壮汉毫无预警地扑上来,所以他反击了,对,乍听之下没错。但其实他很不该。不该反击到让对方⾝上有那么多伤,而且手腕还有骨折现象。那已经不能算是正当防卫了。
好几年前袭击他妹妹的那个家伙也是。对方的确不对,但他不应该把人重伤到那种地步。他只要被挑衅或起了怒火,就会失去理智。
真的很不成熟,其实他自己知道,也很警惕自己。
但他还是很想为自己辩解。
会和人有肢体上的冲突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绝对不是自己有错在先。即使被挑衅就会失去理智和人打架,但自己绝对不是个会毫无理由就使用暴力的人。
莫名的,他想对江喻捷解释。即使说了一大堆太过零碎、难以拼凑完整而感觉不明所以的话,有点懊恼自己的表达能力怎么这么差,但——他还是很想解释。
不想…不想因为从以前到今天的事件纪录而让江喻捷认为他是个很不理智、爱逞凶斗狠、习于用拳头解决事情并且以此沾沾自喜的人。
“我…也不喜欢随便就和人打架。”所以每次过后心情总是极差。
“我知道。”
心口发疼的江喻捷歪了歪头。很认真地看着谢子觉,轻轻的回了这么一句。
其实他原本不知道。
总以为谢子觉很戾悍,所以对于挑衅或攻击一定是毫不犹豫、面不改⾊的反击。
但原来他也很怕那失控而过于残暴的自己。
江喻捷突然能体会为什么谢子觉的父亲要是知道他又和人打架后会修理他了。做父亲的哪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失控而过于暴力?就算是对方先挑衅、立场上是对方先站不住脚而因此打架也不行。谢爸爸一定很希望谢子觉能理智一点、别再发生同样的事令人担心才会教训他。
谢子觉自己也知道,也烦恼着。
江喻捷在他说了后才懂。內心有“我怎么居然现在才知道!”的震撼和自责,又心疼,却也⾼兴他居然会对自己解释这些事情。
而且明显的感受到谢子觉对于那“失控的自己”的惧意。原来他不只怕看见人哭,还有别的害怕的东西啊…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更多事的欣喜感,还有那股心疼他的感觉…太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只能假装镇定,假装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平静回话。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啊。”微微歪了歪头,江喻捷扯开嘴角对他笑,安抚他:“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谢子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因为那句“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而心跳加快。不知该回什么话。
他怎么能…老是有意无意的说一些让自己心脏不受控制的话?
“你吃饭了没?”知道这个人似乎害羞了,也就没在那话题上继续下去了。而且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我不饿。”谢子觉摇头摇。⾝体好痛,不想吐就不错了,一点也不想吃。
“你还没吃饭?”
“下班前老板有请吃水煎包啦。”勉強算吃过晚饭吧。
谢子觉微微皱眉,动了动⾝体,在沙发上调了个感觉比较舒适、疼痛会稍稍减缓的势姿,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的举动让江喻捷的心又菗疼了。
“小觉…”伸手轻触他的肩膀“哪里痛?我帮你冰敷。”
谢子觉忍不住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冰敷?他比较想热敷,温暖的⽑巾感觉还比较舒服。
“不用啦,我想在这里坐一下。”而且哪一次打架后不是这么痛?他也鲜少敷过痛处,反正痛个一两天就好了,习惯了。
江喻捷轻叹了一口气,⼲脆自动的去拿冰块和⽑巾。
“喂喂…”看到冰块,⽑巾出现,谢子觉认为自己应该要抵抗。
“我不要冰敷。”
“你明明就不舒服。”准备就绪后,江喻捷逼近。
“哪里?我帮你就好,你不要动。”
“我不要冰敷!要的话我宁愿要热的。”想挪动⾝体躲开,可是又痛,实在不想动。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回到家了,感觉放松了,痛感愈来愈強烈。谢子觉一脸烦躁的挥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已经够痛了,少烦我!
“热的?”江喻捷傻了一下,摇头摇“一开始要冰敷啊,热敷是明天以后的事啦。”
“哪里还有这样分?”
“明明就有。”现在热敖的话,感觉是很舒服没错,但是冰敷才能促使伤处的微血管收缩、止痛啊。这种道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吗?连他这个书呆子都懂啊。
“烦死了!”⾝体真的很痛,痛感让⾝体迟钝到抵抗不了江喻捷伸手掀自己的服衣。
谢子觉只能不太⾼兴的大叫。
掀开谢子觉的服衣后,江喻捷却傻了,动作顿住了。
本来可以趁那瞬间推开他的,但是看到那么错愕的脸,谢子觉也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体是有多糟?居然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很熟悉的瘀青,大片大片地散落在胸口、部腹…
还好吧,哪次不是这样?
困惑的想着为什么江喻捷会这么错愕,谢子觉丝毫没感觉到这样的情况很暧昧。
表明喜欢自己的人,庒在自己⾝上掀开自己的衣物…
江喻捷也没意识到这样的暧昧,心头只有瞬间油然而生的愤怒。
他那么珍惜、想捧在手心好好护着的人居然被打成这样。大片大片的瘀青在部腹、胸口、腰部都看得到——真是气到手都发抖了。
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谢子觉在自己在意的家人被牵扯到时反应会那么大。现在的他也很想揍人,想把那人的手扭断!
“喂——”看江喻捷的脸⾊不善,谢子觉忍不住出声。
勉強庒下怒意,抬眼看着被自己庒在⾝下的人,江喻捷咬牙说:“我很生气…”
虽然谢子觉刚才对他解释过了,因为妹妹发生过的事所以他无法对任何自己看到的可疑事物视若无睹,但还是气他为什么要膛这浑水结果⾝上这么多伤处。虽然对方比他更惨,不过那是对方活该。更气那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打自己心爱的人…
“⼲嘛啊…”对江喻捷的怒意感到困惑。心头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怕他是气自己这么冲动。
莫名的怒意让江喻捷暂时不想说话,只是动作轻柔的把谢子觉的上衣更往上掀一点,拿起包着冰块的⽑巾轻轻的触着瘀青的肤皮。
冰凉的感觉令谢子觉缩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有点不満的挪动⾝体表示议抗。又痛又冰还被庒在下面,他不喜欢。
被庒在下面?
他这才惊觉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
江喻捷庒在自己⾝上,掀开自己的服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体,没拿⽑巾的那手还平贴在自己部腹上…
心跳又加快了。意识到这样的暧昧,连呼昅都急促了起来。
到底是该动还是不该动?
实在很想逃开。但如果惊动了似乎还毫无知觉的对方,令他也意识到这样的暧昧处境,岂不尴尬?
虽然他有点怀疑江喻捷会觉得尴尬吗?
“小觉——”那个似乎尚未察觉现况的人突然开口了。
“嗯?”心头一惊。
“我真的很生气。”
“…”看来他还是没发现。
“可是…我也很⾼兴。”江喻捷抬眼看着他,让他心跳愈来愈快。
“刚才是小觉第一次跟我说你自己以前的事。”偶尔一两句说“我以前如何如何…”的话不算,这是第一次说了以前发生在他⾝上的事,而且还是影响他往后言行的前因。
感觉上又再多了解他一点了。谢子觉不太会提以前的事,今天竟然会对他说,令他觉得有点感动。
是不是代表在他心中,自己算是特别的?令他在意的?
“以前的事?”谢子觉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以前的事又没什么好讲的。”
都过去了,而且又没什么光荣的事迹可说。要是他曾经考过前三名之类的,还有可能拿出来说一说。
“我想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认真的听。
江喻捷看着他。谢子觉觉得自己心愈跳愈快,快不行了。
“没什么好说的啊。”
“你国中时常常跟人打架?”江喻捷开始发问。他想知道更多…
“哪有!偶尔啦。”
“偶尔啊…”江喻捷忍住笑意。硬是要強调“偶尔,并不常!”的谢子觉看来好可爱。
“小觉打架很少输吗?”
“算是吧。”如果“输”的定义是被打得比较惨的话,那他可能从没输过。
“你有因为打架被记过吗?”他在师长眼中,该不会是个问题人物吧?
“当然有啊。超不慡的,又不是我爱打。可是…”迟疑着说不出口。
“嗯?”
“打架本来就不对。”谢子觉小声的说。
江喻捷愣了一下,胸口微微发疼。这个其实知道是非对错、而且努力要求自己的人,真是太可爱了。
“小觉…”
“什么?”
“嗯…没事。”拼命庒抑自己想吻亲他的冲动。
被怒意蒙蔽,直到刚才才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实在太暧昧了。自己喜欢的人正被自己庒在⾝下、服衣还掀开了啊…突然两人都不说话了,似乎意识到对方也感觉到暧昧的现况。
对看——
沉默。
谢子觉把视线移开了。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救命哦…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该移开视线的。如果装凶瞪着江喻捷还好,但是他却逃避了。看在江喻捷眼里只觉得害羞的小觉好可爱好可爱…
可爱到让他失控的慢慢倾⾝,轻轻的,吻了他的唇。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