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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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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霏霏,无名伫立在树荫下,抬头望天,神志飘得好远好远…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有个美丽的娘亲,也有个英俊的爹亲,虽然爹亲常常外出工作,一家人不常在一起,但每次爹亲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看到娘亲的脸上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他最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了,因为,娘亲一定会吩咐下人煮満一桌爹亲爱吃的好菜,等着爹亲回来。

  爹亲回来后,也一定会⾼⾼兴兴地摸着他的头发,満足地道:净儿又长大了,太好了,赶紧长大,好帮爹的忙。

  嗯!我会的,他总是天真无琊的点头答应。

  哪知道,在他十五岁生辰的时候…

  喂!无名,你还要站多久啊?雨都停了耶!蓦然把神志拉了回来,无名伸手到树荫外,虽然有一丝丝的阳光照了下来,但他的心情还是阴霾的,因为他又想到了从前。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化为人形的赤枭跳下树,站到他的⾝边。

  今天我哪儿都不去。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无名说道:今天我想要独处,你不要跟来,就留在这里吧!我晚上就会回来了。语毕,他踏出树荫外。

  你要去哪里呀?赤枭不⾼兴的问道。不是他爱跟,他实在是不喜欢无名有事瞒着他。

  不⼲你的事。无名的脚步依然不停。

  喂!什么叫不⼲我的事啊?你不说,我就跟你跟到底了!赤枭马上变⾝为枭,飞到他的肩膀上。

  无名叹了口气,我要去祭奠一个故人,不要跟来,我不希望你看见我的样子。

  原来是害羞,早说嘛!赤枭马上变回人形,好吧!我就不跟去了,你早去早回啊!一个翻⾝,他又躺上了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无名苦涩的微笑,轻轻地踩着步伐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看着満山扫墓的人嘲,无名与他们擦⾝而过,他的手上没有拿着香奠,也没有拿着牲礼,将道袍换下,换上普通的男衫,他两手空空地茫然一刖进,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以一刖的往事,想着娘亲的笑靥、娘亲枯等爹亲回来时的愁颜、娘亲总是若有所思的梳着他的头发低声自语着。

  来到湖边,他惆怅的停下脚步,想起他十五岁生辰的那‮夜一‬…

  娘亲举起‮白雪‬的刀刀向他一步步地走来,脸上満是泪水,净儿…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娘不该嫁给你爹、不该生下你,更不该让你爹有机会颠覆天地…净儿…为了世间所有的人,娘不得不…不得不杀了你…她握刀就要挥下。

  不要!他惊骇的大叫。平曰和蔼的娘亲为什么要杀他?

  你要做什么?

  爹亲突然出现,抓住娘亲的手,他的神情变得狰狞、变得无情,‮劲使‬甩了娘亲一记巴掌,他大声吼道:不准你破坏我的计画!计画?!他只是爹亲处心积虑的计画而已?

  他的存在是多么可悲啊!

  无名惆怅的望着平静的湖水,回想着往事。

  娘亲,你放心,我没有妥协,我没有帮他…

  公子…是谁在叫他呀?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无名陡然回头,不由自主的倒菗一口气。眼前这个夫人的面貌,竟然与他的娘亲如此神似。

  公子,你怎么了?

  他急忙回过神来,没有什么,请问这位夫人,找我有何贵事?他在心里暗自警惕,这位夫人不过是刚好貌似他的娘亲而已。

  熬人神⾊紧张,从袖子里掏出几锭银子,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些是报酬,请你帮帮我的忙。

  夫人想要我帮什么忙?我跟我的儿子走失了,我到处找不到他,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找?妇人仓皇的说道。

  当然可以,请问令公子今年多大,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他今年五岁,长得很可爱,脸蛋圆圆的、眉⽑浓浓的,穿着绿⾊的短袍、黑⾊的短靴,他叫做净儿,乾净的净…

  净儿?!

  无名突然一愣。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公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没事,我帮你一起找。

  这位大爷、这位大爷,你醒醒呀!

  ⼲嘛?吵死人了!睡得正香甜,被人这么一打搅,赤枭火大的吼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道士站在树下。⼲什么?想收我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长相和穿着看起来很像妖怪。

  不敢、不敢。道士拱手作揖,甚是恭敬地道:贫道早就已经看出大爷不是妖怪,乃是天上谪仙,全⾝散发出不可忽视的仙力…

  哼!放庇!赤枭跳了下来,抱胸站在道士的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道士,你是打哪儿来的?吵我‮觉睡‬⼲什么?

  贫道西成子是受无名道长所托,前来找大爷的。

  哦!赤枭怀疑地问道:无名死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叫你来?

  他被一个厉害的妖怪困住了,要我赶紧来找你,希望你帮忙他脫困。

  咦?这倒是奇事喔!无名的道行如此厉害,很少有对付不了的妖怪,除非是…

  不过,如果是遇到对手,以无名的个性应该是宁愿自己战死,也不会拖他下水的。

  可是眼前这个道士没有任何妖气或鬼气,应该是个人,但他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赤枭大剌剌地质问。

  无名道长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他要贫道告诉你,你就是'方天君',你就会跟贫道走了。

  笑话!一个方天君的称呼就要他跟一个陌生人走,未免也把他看得太呆了吧!整个天界谁不知道方天君就是违背玉帝旨意,请辞仙职、私自下凡的笨蛋。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赤枭的嘴角还是泛着亲切的笑意,走吧!

  反正一直‮觉睡‬也很无聊,他就跟去看看这个臭道士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就不信,这个道士能将他这个落难神仙怎么样。

  净儿、净儿,你在哪里?净儿、净儿,你回答娘呀!妇人仓皇的奔走在山路间,持续的叫喊着。

  无名跟着她,一路向路人询问,但是都没有人看过妇人口中的小男孩。

  天⾊渐渐黑了,人烟也渐渐稀少了,四周是看不到人的荒野。

  净儿、净儿,你在哪里?净儿、净儿,你回答娘呀!妇人似乎陷入‮狂疯‬,头发散乱,衣履磨损。

  再也看不下去了,无名抓住她,温言劝慰着,夫人,你冷静一点、镇定一点,想想看你儿子会去什么地方。妇人狂乱的‮头摇‬,我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我得快点找到他,他一定哭着在找我。净儿、净儿…她想要挣脫开来。

  无名还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夫人,不要这样,请你再想想你儿子喜欢吃什么,说不定他正在店里呢!

  我不知道…妇人面露疑惑,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她紧紧地抓住无名的手臂,脸上露出狂乱的神情,我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亲、是不是一个坏女人?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儿子喜欢吃什么呢?

  无名的表情吃痛,因为妇人尖锐的指甲指进他的肌肤。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太过慌张而已,你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一定会想起来的。

  不!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妇人的表情更显得狂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尖锐的指甲更深的指不对!真的不对劲!那你住在哪里?无名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我住在…我想不起来!妇人大叫,整张脸变得狰狞,原本红润的脸⾊突然变得苍白不已,双手更有力的抓住无名的双臂,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为什么?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像个鬼。

  无名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霞露?

  我的名字?!妇人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我就叫霞露,你怎么会知道?

  无名哀伤的流下泪水,因为,我就是你的儿子,我就是净儿啊!娘,你记得吗?我们常常一起放风筝、做水船…

  有吗?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得?不!不对!我的净儿只有五岁,你是个大人,你不是我的净儿!你不是…

  闻言,无名想起从前娘亲也曾歇斯底里的说过类似的话…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个正常人,不是像你这样!你是个妖魔!你不应该存在、不应该…

  我长大了。娘,你不记得吗?他轻轻地说。

  我的净儿长大了?!妇人疑惑的摸上他的脸颊,但脑猴还是一片空白,不对!你不是我的净儿!语毕,她欲将手菗回来。

  无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止目定的说:我是你的儿子。娘,你终于找到我了。

  突然,妇人的神情放柔了,‮白雪‬的肌肤变回红润了。净儿…我的净儿呀…抱住他,她就像个慈⺟一般。

  娘亲…无名任由她拥抱着。

  多少的孤独漂泊,多少的秋冬过去,他想念娘亲的容颜、想念娘亲的声音,他多想再一次感受娘亲的体温、和娘亲说说话,却再也不可得了,因为是他亲手杀了娘亲…

  娘亲,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感慨的低喃。

  他多希望眼前这位夫人真的是他的娘亲呀!

  无名,小心!

  一个劲道窜了过来,赤枭推开无名,大喝道:大胆妖物!看招!一道劈雷闪过,劈向惊愕住的妇人。

  不要!无名大叫,心念一转,立即挡在她的⾝前,蔼-硬生生地承受住赤枭的掌风,他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净儿!妇人吃惊的抱住无名。

  无名!赤枭也讶异的奔向他。

  你伤害我的孩子,我饶不了你!我跟你拚了!妇人站了起来,脸⾊又变得狰狞恐怖,她往赤枭的方向扑了过去,我跟你拚了!她突然伸出尖锐的指甲。

  疯子!赤枭长手一伸,大声喝道:暴风!去!一阵暴风吹起,妇人马上往后飞了好几尺,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娘!无名大嚷着,往她的方向奔了过去。

  娘?!赤枭吃惊地重复道。无名的娘不是早就登天了吗?你的脑袋是被轰昏了吗?你娘早归西天去了。她是个妖物!你让开!快让我收拾她!冲上前去,他打算用暴风把这个妖物卷摔得碎尸万段。

  不准!谁都不准伤害她!无名的手里幻化出一叠符咒,符咒一且时便像利剑般射向赤枭。

  赤枭往后跳,躲开符咒的进击,他大声叫骂,我是为你好耶!你竟然对付我,你是存心要跟我翻脸的吗?

  无名怒瞪着赤枭。谁都不能欺侮他的娘亲,虽然这位夫人只有容貌与他的娘亲相像,但他就是不能忍受她有任何损伤。

  不准伤害她!不管她是谁,我都不准你伤害她!你走开!赤枭气得跳脚,你竟然为了一个妖婆跟我翻脸,好!我走!以后不准再找我,听到了没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不管你了!变⾝成夜枭,赤枭振翅一飞,飞向黑暗无际的夜空。

  见状,无名心痛不已。多年的好友知己得来不易呀!但他等了两千年,才看到神似娘亲的熟悉脸庞,他怎么能让人伤害她呢!

  娘…无名想要将妇人搀扶起来。

  然而,妇人的⾝躯却乾枯了许多,容颜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净…净儿…她的发⾊也迅速的变白,肌肤快速的乾裂。

  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有理出头绪,妇人就在无名的怀里化为尘沙,从他的指缝溜走,不留一丝一毫。

  娘!娘…他心惊胆战的大叫。

  那个时候,他也是抱着血流不止的娘亲,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含恨的离开人间,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不要啊!为什么还要再让他经历一次?为什么?

  哈哈哈…

  是谁在笑?。

  无名颤抖的站起⾝,看到远处有个道士正笑得一刖俯后仰。

  太好看了!这出戏真是太好看了!之净,都已经过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开呀!

  这声音…这声音是…

  爹亲?!

  没错,是我!道士陡然回复原本的样貌,金⻩的⽑发、青⾊的肌肤、血红的大眼睛、尖锐的撩牙,额头上还有一支‮白雪‬的长角。你娘也死了两千年了,这样的'扫墓'够特别了吧!哈哈哈…他挥舞着大黑的衣袖,得意地道:真是过瘾啊!很少看你这么激动,也不枉我为一具僵尸花费这么多的工夫了,

  她是个僵尸?!

  爹亲,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蹋糟‬娘亲的容貌?无名咬牙切齿地骂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摆脫这个梦魇?为什么?

  ‮蹋糟‬她的容貌又怎么样?我连她都‮蹋糟‬过了,不然,她怎么生出你来呢?说到底,你还要谢谢我‮蹋糟‬她了呢!

  不准你侮辱娘亲!听到了没有?他紧紧地握起拳头。

  我就偏要说那个贱女人,她不守妇道、不够贤良,竟然敢教唆儿子来反抗我,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啃她的骨…

  住口!无名发动真气要冲过去教训他,突然一个昏眩,他跪倒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别乱动喔!小心'尸毒'会发作得更快!他一下子就来到无名的面前,虽然你有不死之⾝,可是一旦尸毒遍布全⾝,你还是会变得很丑,变得比我还丑喔!

  尸毒?!

  对了!刚刚那个妇人的指甲指进他的双臂…无名赶紧拉开衣袖,他的手臂果然染黑了一大片,还有腐烂的现象。

  真可恶!

  ⾝中尸毒的你是打不过我的。之净,放弃吧!跟我合作,我们一起统一四界,你当皇帝,我当太上皇,我们可是一对绝佳的拍档。不要管你娘亲说了什么,也不要守护那些软弱无能的人类,那些没用的人类要全部杀掉才痛快…

  现!突地,一把锐利的长剑出现在无名的手上。

  ⼲嘛?你想杀我吗?他摇了‮头摇‬,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你是打不过我的,乖乖地妥协吧!别逼我把你弄成什么都不懂的傀儡!

  无名却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用力举⾼长剑,长剑一落,他砍下自己的左手臂。啊…他吃痛的咬牙。

  你疯了吗?!

  无名冷笑道:这样…你的尸毒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了…

  我还是可以把你抓回去,在你处理完尸毒之前,将你的脑袋变得空空的!突然,一阵旋风呼啸而过。

  那你可要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赤枭霍然现⾝,他掠起长发,嘲讽一你不是走了吗?他亲眼看到赤枭飞向天际的啊!为什么他挑拨离间的计策没有成功呢?

  我又折回来了。赤枭两手一摊,你想要残害我的好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首先,你得要先打败我,不过,我这个风神可不是当假的。他吹了一口气,一把扇子立时出现在他的手上,我要把你吹得东倒西歪的,再将你封在天山下,要王⺟娘娘好好地看管你!语毕,他就要揭了过去。

  改天再讨教!他识趣的迅速向后退离。

  哪里逃!赤枭欲追上前去。

  等等!无名乏力的呼喊着。

  闻言,赤枭转过⾝去。无名,你还好吧?他上前扶起无名,看着他血水渐止的左手臂,皱着眉头咕哝道:用得着把整只手臂都砍了吗?

  赤枭,你来砍我另外一只手臂。

  什么?!赤枭瞠目结舌的叫嚷。

  没关系,我死不了的,无论是千刀万剐,还是碎尸万段,我都死不了的。无名用着右臂‮劲使‬的抓着赤枭,他苍凉痛苦的声音彷佛呐喊着千年来的悲凄。可是我好想死、好想死,无论我尝试过多少次,我还是死不了,我的存在是被天地诅咒的,这个世间对我而言像是镜花水月,永远都无法拥有。赤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赤枭唯一能为好友做的事,便是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无名,准备好,我要砍了喔…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垂泪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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