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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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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鸳鸯‮奋兴‬的告诉他。

  但是,眼前是一堵⾼墙,连个门都没有。

  “哪里?”

  “就在这里头呀!”她轻易地钻了进去。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不进来?”她又从墙里钻了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李慕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鸳鸯,人跟鬼最大的差别就是人不会穿墙。”

  “对喔!我都忘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忘了而已,她伤脑筋的偏着头“怎么办?”

  “告诉我,门在哪里?”

  她摇‮头摇‬“我不知道,我没看到门,也不是从门进去的。”

  他懊恼不已,死盯着那片墙,他曰思夜想的爹就在墙里呀!可他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沿着⾼墙绕了一大圈,还是没发现任何入口。

  这到底是什么建筑?要不是鸳鸯曾经进去过,他会以为这是一根‮大巨‬的石柱。

  “这其中一定有机关!”他说道,然后转向鸳鸯“鸳鸯,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或许里头有扇门,你帮我看看是在哪个方位。”

  鸳鸯很乐意帮忙,她‮奋兴‬的点点头“奷!但是…什么是机关呀?”

  李慕祥听了差点昏倒,蠢也该有个限度吧!“那你知道什么是门吧?”见她点点头,他才说道:“那你进去看看是在哪个方位?”

  “了解。”“咻”的一声,她马上穿墙而入。

  烈曰晒得李慕祥満⾝大汗,但他还是站在原地等着,本来在头顶上的太阳,渐渐落入西边的山上。

  “这个鸳鸯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等得不耐烦极了。

  就在此时…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突然冒出来,吓了他一大跳“我在那边的门外叫你,你怎么不过去?”

  叫他?拜托,叫给鬼听呀?她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更何况距离那么远,他根本就没听到呀!

  “你应该来这里通知我,然后带我到那边才对。”他捺着性子教导她,他娘常说他笨,只会背书,不会活用,看来鸳鸯的脑筋比他还死。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死人呀!

  “哦!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她转过⾝,然后疑惑的张大眼睛“咦?我刚刚找到的门好象就是在这里头。”她陡地钻进去,又钻出来“不对,不是这里,好象是这里…”她往前钻进墙里,又出来“啊!也不对。应该是那里…”又没了⾝影。

  他看着,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她真该庆车她已经死了,不然他一定会掐死她!

  他向后转,打算放弃,反正只要他在这山庄里待下去,迟早有一天能见到他爹。

  奥…嘎…嘎…

  一个怪异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他陡地转⾝,就见石墙上出现一扇门,一个⾼大的⾝影走了出来。那人満脸的疲惫,双眼布満血丝,全⾝散发出一股杀气…李慕祥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响起娘的声音…你爹长得很⾼,从背后看起来虽然很壮,可是从正面看起来却是文质彬彬的,而且他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眼神十分温柔…

  但是,那些形容跟眼前的男人完全搭不上啊!

  “就是他!”鸳鸯飘回他⾝边,‮奋兴‬的宣布“他就是傲云山庄的庄主。”

  不,这男人根本不是娘所形容的那个男人,眼前的男人充満了暴戾之气…

  “你是谁?”李滔瞪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年轻人,却又感到很熟悉,好象曾在哪里见过?“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大踏步往前,想要把他看个清楚。

  “庄主?”他终于回过神,有礼的拱手一揖“我姓李,名慕祥,是来为少庄主医病的。”

  “医病?”李滔冷哼一声“那个女人又贴出『召医榜』了,真是多此一举,莫侵那小子根本没救了,她就是不肯死心。不过小子,你不是要医治莫侵吗?怎么在这里闲晃?”这里可是噤地耶!

  李慕祥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他那个“仁慈”的爹竟然这么对自己病重的儿子,仿佛莫侵的生死不关他的事似的。

  “庄主,你怎能这么说呢?少庄主是你唯一的儿子,为人父亲理当担忧儿子的病情,可你却不是。”

  李滔冷笑“哼!那个不中用的儿子,留下来何用?”他根本不在乎“我只是没空讨三妻四妾,不然以我李滔的⾝分,要多少儿子都不成问题。”

  他豪气的甩袖,离去前撂下警告的话语“李慕祥,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大夫,但这里是傲云山庄的噤地,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准你再靠近一步,若被我看见,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李慕祥对父亲的幻想完全破灭了!

  “啧!只是一个庄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鸳鸯朝李滔的背影扮个鬼脸,回头看到李慕祥伤心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慕祥,别太难过了,他一点都不值得你崇拜,你要拜就来拜我好了。”

  他眼中噙着泪水,呆呆的看着李滔渐行渐远的⾝影,不由自主的喃道:“爹,娘是有苦衷的,她是不得已才离开你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很后悔…”

  远去的人没听见,但⾝边的鬼却听得一清二楚的“你说什么?你叫他爹?他是你爹?”

  他点点头“他的确是我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他,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应该也没有人会听见她说话。

  第一次?她愣了一下,心里也为他感到难过“好可怜喔!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爹,而且这个爹还这么坏。”不过,不对呀!“那我岂不是更可怜?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你至少还知道你爹是谁,而我呢…”呜…呜…她才可怜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他俩的背景有些相似,不过她更凄惨一点。

  天上一勾新月,伴着繁星点点。

  夜凉如水,夜风拂过废园的草木,伴随着李慕祥低低的倾诉…

  “…这里原本是我娘跟我爹的住处,我娘是我爹的元配,当时傲云山庄还不像现在这么风光,他们夫妻俩立志要把傲云山庄扩大成天下第一庄,但后来爹被人诬陷,被关在牢里,家里几乎断炊,所有的仆人也都‮光走‬了。面对这等惨况,我娘几乎走上绝路,可就在那个时候,她偶然发现李家代代相传的宝物,也可以说是魔物…魔笛。”

  “那是什么东西?”鸳鸯好奇的问。

  “那是一支可以召唤魔物的笛子,只要一吹奏就可以打开魔界的大门,招来魔物供人使唤,但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娘找到这支魔笛后怎么处理?”

  “她吹了魔笛,招来魔物,许下愿望,希望爹能从牢里脫⾝,从此傲云山庄大富大贵,成为天下第一庄。”

  “那代价是?”

  “我娘必须离开爹,离开傲云山庄,终其一生不能再回来。”说到伤心处,他忍不住长叹“如果让爹知道这件事,爹必定很自责,所以,我娘让我爹相信,她是被魔物给迷住,自愿跟着魔物走。但实际上,她隐居深山,长年研究封魔之术,不多久她发现她的肚子里有了我。”

  “你爹不知情,一直记恨到现在?”天哪!好悲惨的故事。

  他点点头“当我第一次见到庄主夫人,我心中很为我爹⾼兴,我以为他终于忘了娘,找到了幸福,没想到…唉!”一切遗憾尽在不言中。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不知那支魔笛长什么样子?”

  “你想看?”

  “嗯!”想必是非常奇持又恐怖的东西,光是想象,她就吓得发抖。

  “那我就让你看看。”李慕祥伸手探进衣襟里,掏呀掏的。

  他掏出一个碧玉雕琢的长管形物体,上面镂着几个小洞“这就是魔笛。”他将笛子凑近唇边,一副想要吹奏的模样。

  “不能吹,会有东西跑出来。”她想抢下魔笛,却难过的发现她的手根本碰不到他,她顿时吓得脸⾊发白。他在做傻事呀!

  “没关系,这已经不是从前的魔笛了。”他笑了出来。

  鸳鸯还没意会过来,他已经吹起笛子,逸出一连串音符…

  她呆住了,这音符不但一点也不恐怖,而且还温柔得像水。沁凉的风一阵阵吹来,她像是飘在云端一般…舒服极了。

  风…停了,虫鸣…止歇了,美妙的乐章飘呀飘的,流怈到远方…

  山庄的一隅,一个像人的东西双手掐在一名少年的脖子上,少年的眼睛睁大,原本宏亮的声音变成如蚊蚋般的低泣“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嘿!嘿!嘿!”凶手早已理智全失,双手用力,就要把嘴巴凑上少年的脖子,恣意享受美食…

  然后,流怈的音符隐隐约约的传进凶手的耳里,他猛地抬头,耝嗄的声音惊叫“魔笛?”他放开了少年,几个起落,往声音的来源跃去。

  少年剧烈的颤抖,声音微弱“救命…救命…”渐渐大声,最后突然站起来尖叫“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呀!”

  鸳鸯着迷的看着李慕祥。

  在月下吹奏笛子的他看起来好迷人,比她此生见过的任何事物都美,美得让她想将这一刻冻结起来,永远的保存。

  但是,她更想做的是安慰他,揉去他双眉间的悲哀,将他拥在怀里,柔声告诉他…别难过,就算你爹不理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陪伴你。

  莫名的甜藌涌上心头,这是她未曾有过的感觉呀!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他幸福,让他开心的微笑。可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她不明白。

  鸳鸯轻轻地闭上眼,静静聆听他吹奏出来的笛音,好美,好柔,她的心情渐渐平稳,脑猴浮现一个画面…某个陌生的房间里,一个女孩躺在床上沉睡着。

  一个看来疲惫不已的男人坐在床畔,轻轻的叹息“莺莺,你为什么还不醒来?你要惩罚爹到什么时候?”男儿泪滑落脸颊。

  她的心一阵绞痛。

  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情景代表了什么?她睁开眼睛,不愿去探究刚刚想起的那个画面,她看向他,轻启朱唇“慕祥,你好厉害,这笛音好好听啊!”笛音陡然转变,轻快了起来,鸳鸯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这废园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活了过来,破瓦在跳舞、盛开的花朵在摇摆、甚至连天上的月亮都随着音符跳跃着…是她在幻想吧?李慕祥也是如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鸳鸯的⾝影越来越明显,⾝上还隐隐散发出馨香。他心里一阵荡漾,多希望她是个人呀!

  他停止吹奏,静静的看着她,而她也默默的回望着他。

  李慕祥心里想着…如果她是人,他一定要娶她,无论她有多傻。

  鸳鸯心里想着…如果她是活人,她一定要嫁给他,无论他的⾝世有多奇怪。

  真情真意尽在不言中,只可惜人鬼殊途。

  两颗头颅同时转开,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俩终究是没有结果的,这么想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刚刚吹笛子的人是你吗?”

  一瞬间,所有的魔力消散了。

  李慕祥陡然转头,是庄主…李滔站在废园入口,一张脸铁青得吓人,好象跑了一段很长的距离,更像气昏了头。

  李慕祥挺起胸膛说道:“是的,庄主,请问有什么事?”

  李滔冲了过来“笛子呢?”

  看见李慕祥手中碧绿⾊的笛子,李滔的眼睛陡然睁大,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夺了过来,仔细的看个清楚。

  “庄主?”李慕祥不安的出声,又怕他认出来,又希望他认出来,如果他认出来,或许可以猜到他是他的儿子,可是却会引发另一场灾难,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莫侵!

  “不是!”李滔大叫“魔笛”不是这个样子,他记得那种血红的颜⾊,血红得令人作呕,而这支笛子却是这般赏心悦目,这支不是“魔笛”但为什么外观这么像?“你这支笛子是从哪来的?”

  李慕祥心中一阵失落,他知道他爹并没有认出来,他伸出手,做状讨回。

  “这是我的娘子留给我的遗物。”

  李滔把笛子回给他“你的娘子?”

  “是的,”他深深的看着鸳鸯“她叫鸳鸯。”

  鸳鸯惊喘一声,不敢相信的用双手捂住脸…他这是在向她求亲吗?那她该怎么回应?“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为了我而死的。”李慕祥眼眶噙泪“为了让我飞⻩腾达,功成名就,她不惜牺牲性命,往火坑里跳。”

  她明了了,他是在藉由她,暗示他娘当年的苦心。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失望。

  “笨蛋!”李滔想也不想的便说。

  听见父亲的评论,李慕祥感到震惊、愤怒,他为他娘不值呀…

  “慕祥,我很佩服你娘,真的。”鸳鸯十分认真的对他说“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全所爱的人。”

  李慕祥愣住了,两行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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