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不曾主动追求过什么的顾凝香，终于找上申屠绝。

　　“绝哥，我能跟你谈谈吗？”这句开场白她已经在心中练习了好久，这时才有办法从口中说出来。

　　申屠绝横睨她一眼“有什么事就说，我正要出门。”她拖到现在才找上门，可见得耐惊人。

　　在他冷淡的言语下，她精心妆扮过后的丽颜有些苍白，绢帕在手中都快绞碎了。

　　“绝哥以后打算怎么处置那位叫的姑娘？”她有权来问个明白不是吗？如果真要将她收入房，自己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分来询问我？”申屠绝不快的攒眉怒瞪，语气犀利如利刃，且刀刀致命。“我要怎么处置她是我的事，应该不需要跟你报备吧？等你搞清楚自己的身分以后再来兴师问罪，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绝爷，披风在这儿。”小海的手脚早被训练得一等一，不用主子开口，就已经双手将东西呈上了。

　　彼凝香面色惨白的目送申屠绝决然离去的背影，眼泪哗啦啦的滴下“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小姐！”小菱一进门就见她哭倒在地上“小姐，你别为那种没良心的男人伤心，要是哭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绝哥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如果申屠伯伯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为我做主的，可是他已经死了。”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这世上一定还有别的男人会爱你、疼你。”以前老爷在世时，有多少媒人上门提亲，最后他偏偏将小姐交给一个无视她美好的男人。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绝哥，再也没有男人比他更好了。”顾凝香执不悟的哭喊“爹临终之前把我许给他，我这辈子就是他的人，我怎么可以再跟别人呢？如果他不要我，我只有死了。”

　　“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帮你的。”

　　彼凝香总算破涕为笑“小菱，真是谢谢你，多亏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小姐不要谢奴婢，这是奴婢该做的。”小菱转念一想，看来，只有从“她”身上下手了。

　　“你就是姑娘吧？”要不是梅就陪在她身边，小菱实在不愿相信眼前这带着稚气面孔的小姑娘就是她要找的人。

　　梅马上像防小偷似的跨前一步“小菱，你可不要来，要是让绝爷知道，大家都吃不完兜着走。”看出她来意不善，赶忙出声警告。

　　“我家小姐只是想跟姑娘聊一聊，没有其它的恶意。”小菱朝出假笑“我想，她们迟早都要见面的，不是吗？”

　　纳闷的打量她“你家小姐要见我？”

　　“我叫小菱，是凝香姑娘的婢女。”

　　“凝香姑娘？”她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梅一心要阻止她们见面“姑娘，我们该回朱雀楼了。”

　　“姑娘，既然将来你和我家小姐都是要服侍绝爷的女人，是不是应该先见上一面，免得到时候反而尴尬？”小菱惺惺作态的笑说。

　　“你是说你家小姐是绝爷的女人？”心一沉，原就低沉的情绪更加萎靡不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找上她？

　　小菱炫耀起自己优雅美丽的主子“我家小姐不只是绝爷的女人，还是他的未婚，不但得到双方长辈的承认，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

　　“小菱，你再这样说，我就要告诉绝爷了！”梅大声喝斥，心急如焚的对解释“姑娘，你可不要听她的，绝爷从来就不承认这门亲事，都是她们自己硬赖着不肯走。”

　　“好哇！梅，你倒是懂得见风转舵，知道她现在得宠了，马上就靠过去；姑娘，我家小姐还在等着，你敢不敢跟我来呢？”她挑衅的问。

　　轮看着两人，经过一番天人战后，才从石凳上站起来“好，我跟你去。梅，你先回朱雀楼，我待会儿就回去。”如果申屠绝真的已经有未婚，那么她就不需要留下来了。

　　“姑娘这边请。”小菱一脸狡笑的领着她们往挽香阁而去。“我家小姐就在里头等你，请进。”

　　即使曾在心中揣测过对方的长相，当和她面对面时，顾凝香心中还是涌起小小的震撼，那是一名宛如弱柳风、清丽出尘的美貌女子，连她也看得出神了。

　　“小姐，这位就是姑娘。”小菱轻推了下一脸愕然的主子。

　　彼凝香掩帕轻咳一声“真是对不起，我失态了，请坐。”

　　想不到她会败给年纪比她小的女子，只见她杏脸桃腮、若菱角，看来有些稚青涩，可是，眼中却透着一抹早，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典型，莫非绝哥喜欢的是像她这一型的女子？

　　“谢谢。”惴惴不安的落坐。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一怔“是吗？”

　　“过去曾有不少狐媚女子想借机勾引绝哥，我原本还以为你也跟她们一样，现在见了你才知道错了，如果绝哥真的喜欢你，甚至想收你为妾，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相处。”她以退为进，佯作大方的表示。

　　“请你不要这么说，绝爷从来不曾提过要收我为妾的事，我想是你误会了。”

　　她的秀外慧中和容忍体贴让感到万分愧疚，好像她是个惹人厌的破坏者，他已经有了这么好的未婚，居然不懂得珍惜，实在太不知足了！

　　彼凝香秀眉微颦“绝哥真的没跟你说过吗？”

　　“请你相信我，他真的没有说过。”急切的表态，不想伤害眼前这名委曲求全的女子。“其实，他找上我是为了帮他解除蛊毒的痛苦，我不会待太久的，你不用担心我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说的是真的？”想不到她这么好说话。

　　“嗯！当然是真的。”怕她不信，很用力的颔首。

　　彼凝香喜极而泣，美目中盈泪水，让人瞧了好心疼。

　　“谢谢你，我就知道绝哥对我是真心的，他不忍心在那种情况之下碰我，所以才找上你，本来我心里真的好担心，担心绝哥不再喜欢我，甚至打算跟我解除婚约，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若是在其它的情况下认识你，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一对好姐妹。”

　　的喉头像被东西梗住似的，只能强颜欢笑“是我不该出现的，等事情有个了结，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她心如刀割的允诺。

　　“谢谢，我永远会记得你的恩情。”顾凝香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铲除了情敌。“呀！我都忘了叫人奉茶了，小菱！”

　　“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强忍着几夺眶而出的意，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我祝你和绝爷幸福…再见。”

　　笑看飞奔而去的，顾凝香边漾起一抹胜利的笑靥，她从没想到向来没有主见、怯懦的自己，居然可以将情敌打得落荒而逃，信心突增百倍。

　　“小姐，你做得太好了。”小菱不要对主子刮目相看。

　　她喜不自胜的问：“我真的打败她了吗？”

　　“当然了，她根本不是小姐的对手，三言两语就上当了，比容貌、比头脑都比不上小姐，凭什么跟小姐抢丈夫？还是早点滚出去比较好。”

　　“可是，万一绝哥不让她走呢？”顾凝香担心地问。

　　小菱抚了抚下巴“那我们再另想法子，也要把她给走，只要她离开，绝爷的心才有可能回到小姐身上来。”

　　“好，只要能得到绝哥的心，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了喜欢的男人，就是要她昧着良心也不后悔。

　　十五一过，就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不定，她已经知道阿妙婶和元元的住处，离开摘星山庄后可以去投靠她，可是，申屠绝会让她走吗？他的蛊毒还未解，要是她就这么走了，下次谁来帮他？

　　不！这些都不是理由。心里明白，她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个念头在这一年中不断的在心头盘绕不去。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讽笑她，要她看清事实，自己永远不属于这里，申屠绝已经有个相当重视珍惜的未婚，即使在需要女人帮他解毒的情形下，也不愿贸然的亵渎她，这已经证明了一切，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可供他利用发的对象，顾凝香才是他要的女人。

　　别再自欺欺人了，是到了该斩断情丝的时候了！

　　就在这当口，园内传来一阵对话声，认出其中一个低沉的嗓音是申屠绝，不停下脚步，连忙隐身在树后。她不是存心要偷听，只是一种本能，想在离去前，多听听他的声音和身影。

　　“摇扁确定宣娇娇不在云南？”申屠绝沉声问道，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光听声音也猜得出他现在准是铁青着脸。

　　另一个沉稳男声自然是左天虹，他说话向来简洁有力，不拖泥带水。

　　“是，摇扁说她非常确定宣娇娇从未到过云南，更不可能躲在拜月神教中。绝爷，是否要召她回来？”

　　“召她回来吧！”怒气在申屠绝的眼中凝聚，他重重的往树干上一捶，

　　“可恶！她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哪一天让我抓到她，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以消我心头之恨。”

　　左天虹静静的听他咒骂，蓦然间，眼尾扫到一抹躲在树后的纤小身影。

　　“绝爷，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叫的小姑娘？”他别有用心的问。

　　申屠绝随口回答“等我找到宣娇娇再说。”

　　“绝爷这阵子对她的宠幸，已经让庄里的下人对她产生误解，以为绝爷有意娶她，纷纷把她当作未来主母看待了。”

　　这席话果然得到反弹，申屠绝没好气的斜睨他，低哼的说：“他们也未免太会联想了，我可还没打算娶。”

　　“绝爷每天都在朱雀楼过夜，万一她怀了孩子…”

　　“不可能！”不等左天虹说完，他一句话就否决了这个可能。

　　闻言，口一窒，被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给震慑住了。

　　“她现在每天喝的补葯都是防孕的葯，为的就是不让她怀有孩子，所以，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他早就作好预防措施了。

　　听到申屠绝残忍的揭发真相，将握成拳状的小手堵住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只剩脸上无声坠下的粉泪。

　　原来如此，她一直以为那些汤葯是为了调养身体用的，虽然味道跟前阵子不同，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回事。他根本不愿意让她怀有他的骨，因为只有他的未婚才有资格啊！

　　左天虹依然咬着这个话题不放。“绝爷不满意她？”

　　“当初她也是为了银子才答应跟你易，若是让她有了我的骨，难保不会狮子大开口，我非娶她进门不可，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有个母亲当借镜，他不会笨到明知故犯。

　　“或许她不是那种女人？”左天虹淡淡的问。

　　申屠绝冷笑“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她又怎么可能例外？只要找到宣娇娇，她对我就没有用处了。”

　　她好希望自己突然变成聋子，那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可惜她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接下来说什么她听不见，两人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当扬起含泪的大眼，她的心因为椎心刺骨的痛楚而麻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总算让奴婢找到你了，姑娘。”梅没见到人，着急的寻了过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拭去泪痕“我没事，是沙子吹进眼睛里而已。”

　　“哦！没事就好。”

　　“我还想到处走走，你不必跟着我了。”她要好好想想往后该走的路。

　　梅迟疑的说：“可是绝爷说…”

　　“我不会走太远的。”在她的坚持之下，梅才敢走开。

　　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找了个籍口将梅遣开，独自一人在花园中徘徊，山庄的大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唉！”她轻喟一声。

　　“你有什么好叹气的？”清冷的女声自右侧迸出。

　　被这突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直觉的偏首望向几步远的石凳上，她在这里也有好一会儿了，却没发现身边还有别人在。

　　“你是谁？”那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冷女子，径自擦拭着手上的长剑，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长剑的反光照下，玉衡的冰颜更加冷凝“你以为呢？”

　　“莫非姑娘也是绝爷身边的人？”她本能的想到了顾凝香，若申屠绝还有其它女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玉衡淡漠如冰的说：“我不否认。”她是“北斗七星”之一，自然是申屠绝的人，不过不是“女人”但她是存心让想错方向。“你就是绝爷最近十分宠幸的女人？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姑娘是特地来找我？”

　　“看来你很识时务。”不会装腔作势，她心中对的评价高了几分。

　　眼中掠过凄楚之“请姑娘放心，等我想到离开的办法，我会走的，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山庄里戒备森严，想离开并不容易。”玉衡中肯的提醒她。

　　“我知道。”

　　“如果你真想走，我倒是可以帮你。”

　　她怔了一下“你真的有办法？”

　　玉衡仰起一张绝美的冷颜“明天未时，我会准时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突然反悔。”

　　“我不会的！”大声的说。

　　“不会最好。”她又低垂下螓首，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直到一脸失魂落魄的走开。“希望你的猜测没有错，否则绝爷要是知道我私下把人放走，我可是会拖你一起下水的。”她背对着来人说道。

　　左天虹昂然直立，不因她的威胁而有丝毫慌张。

　　“如果没有把她走，绝爷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她跟其它女人不同，也永远不会从死去的夫人所留下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是最快的方法。”

　　“似乎这一切都早在你的计划中？”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当属左天虹最是老巨猾。

　　他不予置评的笑了笑。

　　玉衡也不再开口，两人在无声中达成共识。

　　申时

　　“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小菱一路奔进挽香阁，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因为太兴奋了，最后只能捉着顾凝香的袖子笑得不过气来。

　　彼凝香不明就里的笑问：“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开心？”

　　“小姐，那个…那个叫的女人跑了！”她又又笑的说。

　　“你说什么？”

　　小菱抚着口等气顺了之后，才再说一遍。

　　“奴婢是说那个叫的女人以后威胁不了你，她已经跑了，相信以后也没有脸再回到这里，看来小姐那天跟她说的话发生效果了。”想跟她家小姐抢男人，她第一个不饶她！

　　“她是怎么跑的？”大门随时都有守卫在，不可能出得去啊！

　　“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跑出庄外的，绝爷才快气疯了，还把梅狠狠的鞭打了一顿，她整个背被打得血模糊，看起来怪吓人的。”小菱吐了下舌头，怕怕的说。

　　“绝哥很生气吗？”顾凝香笑不出来了，在申屠绝眼中，女人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烦心，可是，他居然生气了，那代表什么意思呢？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小菱点头如捣蒜“没错，不只是生气而已，他简直快气炸了，奴婢从没见过绝爷发过那么大的火，还好奴婢闪得快，否则也会跟着遭殃。”

　　“有听说她偷了什么东西吗？”

　　小菱低头想了又想“好像没有耶！哎呀！小姐，管她有没有偷东西，只要她跑了就好，最好永远都找不到她。”

　　“绝哥出去找她了？”为了一个女人劳师动众，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

　　“是啊！绝爷一听说她跑了，搜遍全庄又找不到人，马上调齐人马追了出去，我就搞不懂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好，跑了就跑了，为什么还要追回来？”她忿忿不平的嘟囔着。

　　彼凝香神色凝重的坐下，酸涩的说：“小菱，你还看不出来吗？虽然绝哥嘴里没说，可是心里早就喜欢上她了，否则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身边？”

　　“当然是为了蛊毒的事啰！小姐，你也知道绝爷有洁癖，万不得已，绝不会碰那些肮脏污秽的低女子，而她只有绝爷一个人碰过，所以…”

　　“你错了！不光只是这样而已。”她越想心头越寒，苦笑的说：“凭绝哥的家世财富，只要他勾一下手指头，有多少干净清白的姑娘愿意献身？没必要只挑她一个，也许，连绝哥自己都没发现他喜欢上那个叫的姑娘了。”

　　小菱怪叫“小姐，这怎么可能？”

　　“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她的痴情到了最后还是成了泡影，该是她的跑不掉，不该是她的，住她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没用。

　　“绝爷是什么身分，他怎么可能看上那个乞丐姑娘？小姐，你别多心了。”

　　小菱的安慰却已经无法平复顾凝香心中的惆怅。

　　半个月后

　　“如，你看我这件衣服得怎么样？”美无双的红衣女子攒着眉心，询问身边的蓝衣少女。“过去一直以为件衣服没什么了不起，现在才知道女红比使毒还难。”

　　正在绣花的裘如抿嘴一笑“宣柔姐放心好了，不管得好不好，我相信只要是你亲手做的，表哥都会很开心的穿上它。”

　　“讨厌！”被唤作宣柔的红衣女子娇嗔道。

　　“我说得可都是真的，表哥跟你提亲了没？”

　　她难得害羞的垂下螓首“还没啦！”

　　裘如有些惊讶“怎么会呢？大家都看得出来表哥很喜欢你，就连舅舅和舅妈也把你当作自家人，表哥的动作也太慢了。”

　　“你不要怪你表哥，其实…我也不急。”宣柔虽然心里着急得很！可是，表面上还是要有姑娘家的矜持。

　　要是换作以前，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也要对方接受自己，可是现在真的遇到喜欢的男人，她反而却步了，怕听到对方的拒绝。

　　“真的不急吗？”她揶揄的问。

　　宣柔噘起朱娇嗔“如，你坏死了，怎么可以这样取笑人家？”

　　“好啦！对不起，我不笑你就是了。”她小声的附耳过去“你放心，我会催表哥早点跟你提亲，让你快点当我表嫂。”

　　“如，你真好。”宣柔由衷的说。

　　“虽然我跟表哥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我看得出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你就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任何人都乐见的事。

　　宣柔妩媚的娇容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安“其实我心里面也很矛盾，自从几个月前我因为遭到仇家追杀受了伤，后来被你表哥所救，他好心的把我留在家里养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我种种的好，我不是不能体会，也相信他并不讨厌我，只是我又忍不住担心…”

　　裘如心中一动“你担心什么？”

　　“他从来不追问我为什么会被仇家追杀，也不曾问过我的身分，万一有一天他知道真正的我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会不会嫌弃我？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坦白的说出来，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唉！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软弱。”软弱到连她也讨厌起自己了。

　　“不管你是谁，表哥都不会嫌弃你的。”

　　宣柔一双勾魂美目中显出挣扎，轻喃着说：“林家是书香门第，而我偏偏是…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只怕会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我了。”只能怪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太坏，以前喜欢人家怕她，现在却巴不得自己不曾涉足江湖，这就叫自食恶果。

　　裘如辩解道：“表哥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段日子都足不出户吗？我怕一出门就会被仇家找到，对方非？骱Γ馐郎虾苌儆兴钦也坏降娜耍裕也呕嵋章衩阕挪桓页鋈ァＲ蛭坏┍凰钦业剑业纳矸肿匀灰不岜唤掖惚砀缫簿椭牢也皇撬哪侵趾萌思业墓媚铮浮⒉父换峤邮芪遥遗屡洳簧纤！毕氩坏较蚶醋允焉醺摺⒀鄹哂诙サ摹肮贫灸镒印币灿腥绱饲暗囊惶欤唤猿暗南搿？br>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吗？宣柔姐，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也不是深仇大恨，只不过…”宣柔才想说出原委，门上传来叩门声，接着有人把头探了进来。

　　“你们两个又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