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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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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四天里,元子既没有得到安岛也没有得到岛崎须美江打来的电话。桥田常雄也没有来店里。元子觉得安岛也许正在为自己劝说江口老人看名单的事吧。

  元子尤其在等岛崎须美江的电话,即使用假名也绝不想给梅村打电话的。因为设身处地为须美江想一想的话,她很少有从外面打来的电话,元子这么做会引起老板娘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怀疑。

  第五天下午一点左右,须美江终于来了电话。

  啊呀,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

  她并非随便说说,而是真的如此。

  真的吗?对不起了。这四五天来店里实在太忙了。

  现在你在哪里呢?

  听筒的那一头传来了嘈杂的汽车声和人声。

  在一条大道的红色公用电话亭里,是为店里外出办事顺便给您打的。

  在梅村包吃包住的须美江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你这会儿可以从店里出两个小时来吗?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问题的。

  那我马上去赤坂附近,我有话要和你说呢。

  知道了。不过去赤坂附近的话,说不定会被人看见的,还是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去吧。须美江很谨慎。

  也是。那我们就去原宿吧,从原宿站沿表参道向青山方向走一百五十米左右,有一家叫蓓蓓的咖啡馆。

  元子将印刻在头脑中的原宿地图用语言表达了出来。

  是蓓蓓吗?

  名字很容易记是吧?那么我们两点在那里见吧。

  我知道了。两点在原宿的蓓蓓是吗?一丝不苟的须美江又重复了一遍。

  一直到四点,你可以吗?

  没问题。四点半开始店里要做准备工作了,所以会忙起来。但这之前的一段时间没什么关系的。

  元子一边迅速地做着出门的准备,一边想今天有一大箩话要和须美江说呢。成功的概率在四比六或者三比七。须美江需要钱,她趁梅村不久就要关店之际,希望到卡内做陪酒小姐。那也是因为从赤坂料理店的女招待转做酒吧的陪酒小姐是最快的赚钱方法了。她曾说过在卡内要豁出身体去干的话。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也必须为今后的生活多准备点积蓄了。

  元子坐井之头线地铁在涩谷换乘国铁线到原宿下。路上所花的时间和她打扮用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小时。

  她走进蓓蓓咖啡馆,岛崎须美江已经先她一步在里面等候了。店堂不大,客人也不多。在一幅瑞士风景照片下,须美江穿着素气的和服坐在那里,不过今天她的化妆比往常浓了一些。在昏暗的店里,她那涂得雪白的脸尤为显眼。她本来长得很端正,如果化妆化得好的话,一定会更好看的。

  虽说元子今天有话要和须美江讲,但她也并不直奔主题,而是先和须美江说了一些无关痛的闲话。

  她问端着咖啡过来的服务生说:蓓蓓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在勒曼湖畔勒曼湖(Leman)在瑞士和法国边境,是阿尔卑斯地区最大的湖泊。别名:内瓦湖。一个小巧而优美的城镇的名字。

  哦,怪不得这里有一幅湖泊的照片呢。

  男服务员走了。

  我很想去一次瑞士。

  我也是。

  元子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寻找着如何引出今天想要讲的话,她想象着须美江听了以后的反应。她看到须美江的神情终于变成了揣摩。既然自己要亲自对须美江讲出来的话,那就只许成功了。

  须美江不知道元子今天叫自己出来是想说些什么,此刻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最近你在梅村常见到桥田先生吗?

  是的,经常见到。

  从安岛那里听说梅村老板娘和桥田关系密切,对于这一点须美江当然也是知道的。须美江开始低嗓门说话也是因为这点。

  我说,须美江。

  元子将上身往前倾去。

  你觉得桥田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须美江歪了歪脑袋,她不能很好地理解这句问话的意思。

  桥田先生是梅村的常客,而且和老板娘关系也处得很好,你要说他些什么的话也不那么容易说出口。

  元子尽量做出非常和善、温柔的样子注视着须美江。

  你就在这里对我说一说吧。我绝对不会对任何其他人讲的,桥田先生也是我店里的客人,所以作为参考,我想知道这个人的人品。

  虽然元子将话题引到了这个方向,但她想观察一下须美江的反应,即使到时候再缩回去也来得及。元子谨慎小心地做好或进或退的两手准备。

  须美江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可以看出她的鼻梁上一条青筋突了出来。

  如果要说真话的话——

  她执拗地抬起头,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抱歉的很,我讨厌像桥田那样的男人。

  虽然元子料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却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让人无言以对。

  为什么?是他的脸还是性格?元子脸带微笑,温柔地追问。

  嗯,两者都是。妈妈桑。须美江轻轻一笑,答道。她是在用笑容掩盖那强硬的口气和过分的用词。果然这个女人是做惯了招待客人工作的。

  桥田先生绝对算不上一个美男子,他那长相普通人会觉得他很丑。但男人的脸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渐渐地也就不觉得他有多丑了,有时还会觉得有味道的,不是吗?而那些长相漂亮的男人反而更容易令人生厌呢,而且他们在年纪上去后容貌的衰老也特别明显,那样更令人感到悲哀。

  不过即使看习惯了,桥田先生的脸也还是令人讨厌。就像我们吃的八头芋似的。身材又宽,一节一节的,看上去粘粘糊糊的,好恶心。

  元子实在觉得太有同感了,但她在这里是不能笑出来的。

  就像妈妈桑说的,确实有些男人虽然长得丑,但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而且还渐渐会觉得不错呢,那是因为他的人品、性格好的缘故。一个性格好的人可以和对方相通,然后再体现到他的脸上。进一步说的话,就可以达到麻子也变酒窝了。

  桥田先生的性格呢?

  我觉得是下等中的下等。虽说他确实很能干,但那也是出于他那强烈的金钱。丧失理智、品行卑鄙大概说的就是他那种人吧。

  桥田居然被须美江如此狠狠说了一通,这点大大出乎元子所料,她觉得这样一来可就没戏了。但是她还是打算坚持到最后。

  你在梅村见到桥田先生时就表现出这样的感情吗?

  怎么会呢?他是客人啊。这种想法是绝对不会在行动上表现出来的。

  那你对他依然做出讨人喜欢的样子,成天笑眯眯的吗?

  是啊。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

  真佩服你。不过,浑然不觉的桥田先生对你是怎么看的呢?

  …

  大概印象不错吧?

  也许吧。她出了尴尬的眼神。

  他主动表示出对你的好感了吧?

  我也不觉得这样。须美江低声说道,但听起来却像是肯定了元子的说法。

  不,我知道这点。像你那样长着瓜子形的美丽脸蛋、身材高挑、心地善良、年龄又在三十出头,这些刚好都很合桥田先生的口味呢。

  真讨厌,妈妈桑。

  是真的。身材矮小、胖墩墩的男人都喜欢你那样类型的。我是知道桥田先生的。在和式宴席上,他所偏爱的艺不都是这种类型吗?

  说起来也是。

  须美江看上去似乎想起了他所喜欢的艺

  你看吧,我说得不会有错。我说,须美江,桥田对你没有出此类的意思吗?

  我没有注意过。

  他没有婉转地劝过你吗?在店里的座位上,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

  不,没有过。

  或者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用眼睛盯着你看?

  我没有觉得。

  须美江眼帘上方有点涨红了。

  你不喜欢张扬,虽然不告诉我,但我的推测一定没错的。你是他常去料理店的女招待,当然他也不会明说,但他趁着座位上没有其他人,难道没有握住你的手什么的吗?

  那是打招呼时的握手。常来梅村的客人常会要求和我们握个手什么的。

  那在卡内也一样,不过握手的时候轻重有所不同。如果只是打招呼的话,轻轻地握一下就可以了,但如果用心不良的话就会很重的。

  元子说话时想起了五天前的那个晚上,在车里安岛对自己的行为。

  桥田先生在和你握手时是不是很重啊?虽然她的眼角出了笑容,但声调却是在追究。

  我记不清了。

  她回答得有点畏畏缩缩的。

  那么,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桥田先生一次都没劝过你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吗?

  开玩笑时说过的。

  你看,这是他在劝你呢。

  不过,那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听听而已。

  他是故意装作开玩笑,其实是在试探你。如果被你坚决拒绝的话,他会感到很丢脸,因此他很谨慎,一步一步地在试探你呢。看桥田先生对你有多执着啊。

  啊呀,妈妈桑。

  虽然当时我不在场,但桥田先生的表情、内心活动好像都能看在眼里似的。

  须美江显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对面座位上两个年轻男女在说话,鼻尖似乎都要碰到一起了。还有男女手挽手走进店来的。

  元子将走过身边的男服务员叫住,重新要了两杯红茶。

  那个,须美江小姐,其实我向桥田先生问起过你的事情呢。

  元子忽然想起这么讲,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引出她的话来。

  呃,是我的事吗?

  须美江吃了一惊,转脸看着元子。

  是啊。本来桥田先生从没有提到过你的名字。因为在我店里没有他喜欢的陪酒小姐,即使坐在位置上也是显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所以我就问了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结果他反问我:有没有像我常去的赤坂梅村店里女招待那样的女?虽然我对那个女招待很着,但是毕竟和酒吧不同,在那种店里工作的女,尤其是我和老板娘关系也很,不能骨地表白自己的心思。他带点焦急的口吻告诉我。其实他说的就是你啊。除了你梅村没有那样的女招待了吧?

  须美江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予以否认,只是脸上带着奇妙的复杂表情。

  不论他怎么想自己、不论他怎么劝说自己,讨厌的男人就是讨厌,即使向自己求爱也会感到骨悚然。须美江虽没有对元子这么说出口。她是个有器量的女人,元子估计除了前面有男人向她求过爱,她一定还和其他男人有关系,不过最近似乎有了间断。那么现在的须美江是不是也会感到有点寂寞呢?

  红茶上来了。元子喝了一口,紧盯着须美江的脸,又说:嗯,须美江,你想来我店里做是因为收入比梅村高,是吗?

  是的。

  须美江眼睛看着红茶,点了点头。

  虽这么说,你也到了该考虑自己年龄的时候了。

  是的。妈妈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新宿或者涉谷的后街小巷开一家茶水泡饭日本料理中一种饭的吃法。店,然后渐渐开一家小小的日本料理店。那是我的梦想。

  很好啊。那你是为了筹集资金才打算到我店里工作的吗?

  是的。是这样。

  但是陪酒小姐赚不了那么多钱的。身上穿的戴的都花钱,公寓的租金最近又涨得那么高。

  我平时可以节衣缩食。无论如何都要筹措开茶泡饭店的资金。

  你曾说过即使豁出身体去也要在卡内干活的。

  须美江低下了头。

  这也没什么呀。当时听了你的话,我曾训斥了你一番。不过要是采取不损害店风的方法那就没什么关系了。坏了店里风气的是那些和什么男人都去宾馆开房间的女人。只要不是那样,只要是和一个固定的对象,那就是谈恋爱,没什么关系了。

  …

  如果一个固定对象的话,必须能足你的希望,是个有钱人才行。如果只是长相好一点,却囊空如洗的年轻人,那可就不行了。像桥田先生那样的人,已经有能力买得起梅村了,钱多得甚至都可以喂马了。而且他的钱又是那种钱,因此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花,他是不会吝惜的。

  须美江低着头,始终听着。她的脸似乎有点微微发红了。

  机会哪,是很重要的。如果觉得以后还有更好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而让眼前的机会溜走,结果就会被一些琐事绊住了手脚。用关西话说这就叫抓了一手无用的大粪。结果就会这样的。

  …

  无论是茶泡饭店还是小料理屋,现在这种时代都是需要花费一大笔钱的。就是为了这个,你对桥田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没什么了,反正是他喜欢你。你只要适当地附和他一下就可以了。对于这种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没有必要一直和他交往下去,如果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再换不就行了。因此无论是茶泡饭店还是小料理屋都行,还是要尽早拥有自己的店。不可思议的是和受人雇佣时相比,即使自己经营的是一家小店,来向你求爱男人的种类都会发生变化的。

  须美江一语不发。

  傍晚六点时分,元子又一次去了Y宾馆的十五楼。

  这次她没有先去哥伦布酒吧,而是坐在连接哥伦布酒吧和哥斯达黎加之间的一条狭长的过道厅里。上次事先来观察的时候就在这里的窗户边俯瞰赤坂见附的。

  十分钟过去了。

  哟,让你久等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说话声,桥田常雄出现在了眼前。

  今晚他全身也都穿着的一名牌服装。无论他多么会穿扮自己,从他的长相和举止上都透出一股暴发户的趣味。

  好,那我们马上去吧。

  桥田精神地说道,连声音都不一样了。

  他们在饭店的桌边坐下后,桥田并不好好看菜单。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尽量点上得快的菜吧。

  他对戴着蝴蝶领结的男服务员说。那么,这个和那个怎么样?服务员指着菜单上的菜说道。因为桥田只要求菜上得越快越好,于是也不和元子商量就点了头。不过酒倒是点了白兰地的VSOPVSOP:verysuperioroldpale的缩写。表示白兰地的成年数,一般在20至30年之间…

  桥田如此急慌忙,是因为他们要一起共度接下来的时光。元子八点半左右还要去店里,因此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桥田兴奋得呼吸都有些局促了,这让元子觉得可笑。

  我一直在等着今天晚上。

  男招待走了以后桥田看着元子说。他脸带着笑意,眼里闪烁着光芒。须美江曾说他长着一个八头芋似的脑袋,身体宽大,脸上疙疙瘩瘩,还粘粘乎乎的。那粘乎乎的体宛如他精力的分泌物从孔中冒出来,难怪他看起来总是汗滋滋的样子。

  桥田从口袋里取出一玻璃似的钥匙挂,从桌子下面悄悄给了元子。

  钥匙上写的房间号码是968。快把它放到你包里。

  好的,我知道了。

  元子将细长的钥匙挂放进了包里。

  桥田看得清清楚楚。他安下了心。

  饭吃完后,你先去房间,我过十分钟后就去。我会敲门的。

  他低声可却仔细地说明着。元子深深地点了点头。

  吃饭时桥田也并不多说什么,只见他忙碌地运用着刀叉,似乎在想象着他们进了968房间后的快乐情景。元子祈祷着此后的计划能够顺利得逞。

  饭很快吃完了,元子嗓子里像堵住了似的,也没有很好地品出菜的味道来。桥田饭后既没有点水果也没有要咖啡。

  你只要八点半前去店里就行了吧?他又确认了一次。

  是的,不过即使过了九点也无所谓。

  是嘛,是嘛。桥田喜形于

  那我这就…元子放下餐巾,

  我这就先去了。

  她站起身,在男服务员和其他客人面前,对着桥田鞠了一躬。

  我先告辞了。

  桥田也微微点头表示了回答,只是他的眼神和平时有些不同了。

  元子离开座位正要往门口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朝桥田的方向返了回来。

  桥田转过头,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你刚才说十分钟后去房间,过二十五分钟后再去吧。她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哦?

  我们女人需要事先做一下各种准备的嘛。

  她脸带害羞似地说。桥田宛如在说好吧,好吧似的点了点头。元子转身走出了饭店的门,背后是桥田万分足的脸。

  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从十五楼和她一起坐电梯下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立刻走了出去,可元子依然留在电梯里。她的包里藏着968房间的钥匙,本来她是应该在这里下的。到了三楼,厚重的绿色电梯门开了,元子这才走了出来。

  这层楼左边是宾馆的前台,右侧则是酒吧和咖啡馆。中间是和一楼相连的自动扶梯。在扶梯前的玻璃窗边,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背对这边站着,她的和服和带都是元子熟悉的。

  让你久等了。元子从岛崎须美江的背后走到她身边。

  须美江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打招呼的声音似乎堵在了嗓子眼。双眸的神情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元子从包里取出了号码为968的塑料钥匙,悄悄往须美江手心里过去。

  不要让人看见了,快拿着。

  好的。

  须美江似乎下定了决心,将钥匙放入手提包里。

  桥田先生还在上面的饭店里,二十分钟后就要去968号房间了。在这之前你先进去。

  须美江低垂着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须美江化了比平时浓一些的妆,窗外进来的灯光微弱地照在她的脸上,她比平时更漂亮了。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须美江已经下定决心了。在梅村她以亲戚来东京为由临时请了假。

  桥田先生以为是我去了968号房间,因此他看到你时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她们俩面对窗户并排坐着,低声说着话。

  须美江雪白的咽喉处动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唾,此刻她的心跳加剧了。

  到时候你就说卡内的妈妈因为店里有事,无论如何要回去,因此就把我叫了过来。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

  这样做没问题吧?须美江显得有些担心地问。

  她的一个担忧就是怎么向桥田说明自己和元子的关系。对于这点元子也考虑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解释。与其笨拙地说些掩饰的话,还不如坦率地对他和盘托出,说自己近来想辞掉梅村的工作到卡内去做的想法。而就在涉这件事的时候,和妈妈逐渐识起来,因此她就拜托我今天做一做她的替身。

  桥田进房间后,忽然发现元子变成了须美江,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不过只要把情况讲清楚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他来说,已经决定去卡内做陪酒小姐的须美江代替妈妈进行这次情之事,比起和梅村女招待的须美江偷偷摸摸沾染男女关系而言,会觉得更加轻松。

  这点元子和须美江之间已经谈妥了,只是须美江还有另一个担心:对于这个替身,桥田是不是会答应。刚才她问没问题吧?也就是出于对这点的担心。

  没问题的,我敢保证。

  元子在这里又一次作了保证。

  是吗?桥田先生看到我在房间里不会生气地对这我说:我不需要你,给我滚这样的话吗?

  绝对不可能的。元子微笑地说。

  …就像上次我对你说的,桥田很喜欢你。只不过在梅村老板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面前无法向你求爱,而现在你却自己意外而令人惊喜地从天而降。虽然一开始他会感到惊讶,不过之后他一定会欣喜万分,还以为恍如梦中呢。他一定会高兴得不知所措的。

  他会吗?

  肯定的。桥田虽然喜欢女人,但他也不是只要女人就都喜欢,他也是要挑选的。比起我,他更喜欢你呢。

  但是桥田今晚是打算和妈妈在一起的呀。

  须美江,你自信一点。今天晚上我觉得你非常漂亮,很出色。

  其实元子说的是真话,她都有点嫉妒须美江了。

  桥田先生不可能对你说你滚吧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令他自己惋惜的话。也许他还会跪在你面前,不断地给你鞠躬作揖呢。

  是嘛。

  须美江低着头。

  还有,须美江。

  元子虽然声音很轻,但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关于钱的事情,今天晚上你不可以当场拿的。

  须美江的脸一直红到了耳

  好,那是…

  她摇了摇头。

  你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如果那样的话,桥田会以为你和那个什么是一样的呢,他会看不起你的。

  我知道。

  过后我作为你的代理人会去向桥田先生要的。

  好的。

  不过如果只是一次幽会的话,要和他谈就比较难了。

  …

  如果可能的话,和桥田先生有五六次幽会,我觉得这种事多几次比较好。那样的话就容易得到一整笔钱了。

  须美江依然低着头。

  我其实就是需要一笔整钱。她轻声说。

  是吧?想想那是为了筹集资金。好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好,就这么办吧。…不过,桥田先生以后还会接着和我见面吗?

  肯定的。他一定会说我们继续见面吧,他一定会来求你的。

  但是,今晚我是做妈妈替身来的呀。桥田先生不会说下一次想见妈妈吗?

  须美江,今晚你非常俊俏出色。为什么你自己没有自信呢?桥田先生不可能愿意放你走的。他绝对不会再对我感兴趣的。

  哦。

  我倒是觉得你自己怎么样?没问题吗?

  什么?

  你曾说桥田先生是多么讨厌什么的。你看到桥田先生的脸,自己不会想逃走的吧?

  须美江沉默了。也许她也感到自己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冲动吧。这也难怪,须美江曾把桥田先生的长相、性格说得体无完肤。况且桥田也正像她描述的那样。

  假如须美江真不愿意干的话可就麻烦了,元子为了说服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

  你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不过这正是需要你忍耐的时候啊。你是为了筹集资金,只要清楚地明确这点就可以了。对方也只是想要你的身体,你只要应付一下就可以了。爱情啦或是什么的是不需要的。

  据说以前的接客女郎被自己不喜欢的客人搂在怀里时,她们会数着天花板上的节孔。虽然这些元子是从店里的客人们在谈论一些猥内容时听来的,即所谓的耳朵学问,但对须美江元子是说不出如此骨的话。不过刚才的话意思已经传达过去了,只见须美江皱起了眉头,似乎经过了左思右想,终于点了点头。元子从中看出了她的决心,觉得她多少有些可怜。

  不过你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的,我会到桥田先生那里为你去取的。关于这点我可能有点罗嗦,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好的。拜托了。

  你即使对他说了他也不会给你的,我会和桥田先生涉让他拿出来的。那个人钱多得是,不过他很小气。涉是要有诀窍的,你不懂这些是吧?

  这种厚脸皮的事我实在说不出口。

  就是嘛。如果是我的话,作为一个第三者,也作为你利益的代表,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向他提出来的。不过作为先决条件,你和桥田先生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我哦。

  …

  也许你会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如果你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我你和桥田先生之间所发生的行为,那么我就可以利用这些来和他涉了。男人,尤其在上为了取悦女人会说些花言巧语,由此他自己也可以得到足。这些不负责任的枕边语,对我们此后问他要钱、做善后工作是非常有利的把柄。因此我才说你什么都要告诉我的。

  好的。对于这点须美江也深深点了点头。

  接着就要看自己如何运用手腕了,元子思忖着。

  那么你快点去吧,不然桥田先生先到的话,他会在房间前晃悠的。

  约好二十五分钟以后,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多了。

  须美江迅速上了电梯,她对元子鞠了一躬,电梯门从左右两边合拢了。元子的眼中留下了须美江的身影,觉得她宛如一只奔赴牺牲的羔羊。

  元子下到一楼。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电梯附近。因为她担心须美江会不会逃出来,如果她下来的话,是必须走过连接宾馆出口的一楼的。

  旁边是出租的店铺街,拐角处是妇女饰品店。元子一边看着闪闪发光的橱窗饰品,一边监视着电梯方向。

  每次随着电梯的到来都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男女各半。其中并没有须美江的身影。

  元子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如果她从968号房间逃出来的话也应该出来了。每次当元子看到穿和服的女子时,心脏总会扑通一下。她抬头看着电梯上方的层数表示盘,每当电梯在九层停过再往下走时,她总会仔细观察出来的客人。

  她等了三十分钟。不过须美江并没有从电梯里出现。

  如果过了三十分钟还不出来的,元子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须美江此刻正被关在968号房间里了。

  桥田进入房间看到须美江后的惊讶、然后问须美江事情的原委等等,元子将这些时间都加算起来,她知道现在不出来的话说明桥田没有放过须美江。此刻桥田也许正搂着肩膀变僵硬了的须美江呢。

  元子这才离开了宾馆。马路对面是一家咖啡馆,可以看到二楼的窗户透着红色的灯光。

  元子还不能十分放心,于是她来到了二楼的咖啡馆,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对面宾馆的出入口、和宾馆二楼相通的人行天桥尽收眼底,从那里出来的人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四十分钟过去了。

  须美江也许正解开带、下和服以及脚上雪白的脚套吧,或许已经换上了宾馆配备的浴衣,去了浴室里。而桥田赤着肥胖的身体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须美江无法拒绝。两个人进了浴缸,里面的热水从浴缸边缘像一条龙似地下来。浴缸中桥田不可能一动不动的,因此热水更是漫溢而出。在浴室昏暗的灯光和水蒸气的笼罩下,元子宛如看到了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元子不知不觉中心脏的跳动加速了,血似乎直往头上涌,部也变得迟钝和沉重起来。

  元子觉得好狼狈。自己怎么会这样呢?须美江仅仅是自己所使用的道具而已。桥田越是玩她,对今后自己和他的涉就越有利。自己只需冷静地将这些看作是创造谈判的条件就可以了。

  可是自己想象着他们纠在一起的情景时居然如此兴奋,这是为什么?仅仅是空想而已,不,自己居然会受这些空想的刺

  前一天晚上安岛在车里抚摸自己时的感触依然记忆犹新。真讨厌,元子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然而,那天当安岛用嘴漉漉地吻自己的耳朵时,从自己身体里产生的愉快战栗、当他的手抚摸着自己膝盖时所产生的直通脑际的神经麻痹、脖子上感受到他吐出的热乎乎气息时所感受到的瞬间陶醉…这些都是自己的第一次体验到的,是年轻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官愉悦。

  客人看到自己,常会说妈妈作为一个女人现在是最好的年纪,用金鱼比喻就是油脂最肥厚的部位。虽说这些是玩笑话,可元子自己也确有其感。现在自己正处于这样的年纪。

  元子渐渐变得情绪烦躁起来,她觉得头有点疼,部也变得慵懒起来。她觉得口渴,可是再怎么喝饮料、红茶也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元子翻开了自己的记事本,里面写着安岛富夫事务所的电话号码,还夹着一张安岛写给自己的公寓电话号码的纸条。

  现在是晚上七点,安岛也许还在自己的事务所呢。安岛曾给江口大辅做秘书,在江口死后他着手在芝地附近的一幢大楼里成立了安岛政治经济事务所。

  如果安岛不在事务所的话,元子再给他的住处打电话,于是她手拿记事本朝咖啡馆的公用电话走去。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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