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没有后悔呢

　　这季的香，刚换完设计师依然贵得离谱，却很不穿。现在一只脚鞋跟完好，一只脚因为鞋跟折断，靠自己踮起脚硬撑着。江芸芸此时觉得自己的头颅千斤重，心里在催促自己，抬起头抬起头，在上司面前。

　　特别是在这个上司兼旧爱面前，绝对不能低下她高傲的头颅，然而她不知为何，别说抬头，甚至眼眶发酸。“居然还能见到你”“你怎么可以有女朋友”

　　“你喜欢的是谁”…这些话在她心里翻涌，被她尽力克制。踮起的脚实在是累，她踢掉了高跟鞋，瞬间矮了一节，光脚踩在地上，晶莹脚趾上的粉指甲油，透过黑丝若隐若现。

　　终于不得不抬起头：“对不起，让您见笑了。”丢脸，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他，视线穿过他的肩膀，望向后面的落地窗。

　　掉高跟之后，这个女人的双腿依旧纤细修长，脚趾怯弱的蜷缩在一起，傅言坤镜片后的双眸一暗，旎的片段在脑中飞速掠过，他更加黑了脸。

　　“你们还有25分钟准备。”说完，转身走向了会议室。部长给她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八号风球，赶紧准备。

　　同事们也争分夺秒的整理着自己的工作内容，作为被开刀的第一部门，自认倒霉的各位已经没心情注意刚才出现的小曲。只有预感到未来日子不会好过的阴影在心中盘旋。

　　到了自己的座位，发现自己常备的那对高跟鞋恰好前几天丢掉了。新的又还没有补上。只好换上一对平底鞋先行顶替。

　　没了高跟鞋撑着气场，自己瞬间气势矮上一节，不过这种情况，就算是20厘米的高跟鞋也是于事无补了。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摔倒在地上，还偏偏碰上自己的曾经拉下面子死烂打追过的男人，那个她画圈圈诅咒过他发臭发烂的男人，那个她看到他有女朋友的状态之后诅咒过他起不了的男人。

　　刚才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他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她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是不愿提起的旧事，还是无足轻重的过路人。

　　她下意识的希望是他讨厌她，烦她，唯独不愿是后者。会议室气氛紧张，刚才傅言坤说他们一调的报告水，那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

　　在每个人报告完自己的工作内容之后，都能一阵见血的指出每个人在什么地方糊磨洋工。行业调研的名头听上去好听，浑水摸鱼的陋习存在是历史已久。部门调如此，一届承袭一届，大家也心知肚明。

　　最后一个轮到她江芸芸报告了，她也不是草包，心中大概过了一次他可能会问道的问题。结果还没等到她报告。

　　傅言坤劈头盖脸一句话：“江课长，你的报告我看过，简单来说，是一份垃圾。”江芸芸被这直接的措辞得羞愧脸红，还未来得及反驳。

　　“工作质量不行，态度也不行，大摇大摆的迟到？嗯？”＊＊＊傅言坤此话一出，空气更是冰冷上几度，会议室里面静的连掉下一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江芸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是紧张害怕。傅言坤的气场太强大，跟过去那个清俊高冷的少年不同，现在的气场，是充侵略的，像是能把她这个不合格产品一拳毁灭的那种。

　　会议室的其他人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调成了靶子，那江芸芸现在是靶心。“我，”她无话反驳，谁能想到新官上任会拿他们开刀。

　　“对不起，傅总，是我没有准备好。”江芸芸老实道歉，傅言坤今天听了所有人的报告，唯独是她，看着面前矮自己一个头的女人，只看到微卷的长发在口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颊，傅言坤轻抚着太阳，迭的长腿放下。

　　“今天的报告就先这样，下周，我要看到5月份的工作预案，不要再让我知道，你们在工作时间浑水摸鱼。”说完，他利落的起身。

　　在大家的鞠躬下走出了会议室的门。江芸芸走出会议室之后还是觉得恍如置身冰河，她从天堂掉到地狱只是一瞬之间，她幻想过无数次和他相遇的场面。

　　是温情脉脉的再续前缘，是高处相见的争锋相对。唯独没有预想过是她曾经近在咫尺的他，高高在上的对她指责审判，让她感受云泥之别的残酷差异。也许曾经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是她最荒谬的错觉。

　　调研一组开始加班，新人新气象，上头放出了行调会缩减规模，行的就去更有发展前景的投资部，不行的直接收拾包袱走人，总之谁也别想继续磨洋工。江芸芸也坐在电脑前打算下周争一口气之时。

　　“江小姐，傅总请您上去一趟，带上刚才的报告。”郑助理目无表情的通知了她一句，下一秒。

　　她灰溜溜的，来到了傅言坤的办公室。办公室门紧闭，她深一口气，敲了两下门，然而推门进去，里面并没有人。

　　宽大的办公桌前那张旋转椅背上挂着西服的外套。江芸芸也不敢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推门出去却被郑秘书叫住了。“傅总让你在办公室等他。”她只好折返，既然他让她等，她也只好在这等着。

　　罚站了一小会之后，她就做到了会客的沙发上。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空气净化器的声音微弱。

　　26层的风景果然很好，这几年H市的绿化越发的好，从CBD的中心望出去，行道树也郁郁葱葱。

　　她等了快两个小时，时间让紧绷的神经松懈，松懈到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傅言坤推开门就看到女人乖巧的坐在沙发的一角，头枕着沙发扶手，睡得像只乖巧的小猫。

　　他关门，落锁，办公室的地毯附了足音，以至于他走到她面前她也丝毫没有察觉。曾几何时，他是爱极了这副睡颜的。

　　学生时代的江芸芸，是爱娇又任的，着他给她辅导高数，着他要一起自习，在图书馆里坐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也是她。

　　但是人的她，像菟丝花般依附着他的她，嘴上说着要死烂打到天荒地老的她。有一天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绝情离开了。

　　“当初放弃一切，转头要去的N国，却混成这副模样，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呢，江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