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孩子出生以后

　　祖宗保佑，马家终于添丁了，有了后继香灯。巧玲娘天天烧香磕头，逢庙必拜，巧玲爹也天天拜祖宗，老两口一起祈求苍天保佑朱嫂母子平安。

　　朱二寡妇也得瑟地不行，每天个大肚子在人群里显摆，扭动着肥胖的肢给人看。有时候，她还故意跑村南的大柳树下去呕吐：“哇…”

　　一个劲地干呕，却啥也吐不出来，直到几个好心的邻居过来，拍她的后背，并且盯着她的肚子瞧，一个劲地夸赞：“呀，朱嫂，你这是怀上了？”

　　“朱嫂，你肚子里怀得一定是马二楞的种吧？”她这才擦擦嘴巴，眼睛一瞪：“不是二愣的是谁的？俺又没偷人养汉子？啊…怀娃好难受，啥都不想吃，光想吃酸的…”

　　她就是在显摆，嘚瑟，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怀上了马二楞的崽。杨进宝接到小慧电话的时候，朱二嫂本来也想去，可偏偏那时候肚子疼。

　　马二楞也不在身边，男人在四水县根本没回来。杨进宝头前一走，桃，老金跟小蕊是在四水县跟马二愣子汇合的，几个人一起杀奔了田大海的斗狗场。

　　于是，娘娘山只留下了朱二嫂一个人。朱寡妇一拍腿，跳着脚地骂：“娘隔壁的杨进宝，为啥不让我去？老娘出马，一个顶俩，瞧我不把田大海活活撕了…”于是，朱嫂也收拾东西，准备追赶汽车前往大西北。

　　可刚刚走下门台，一脚踩空，扑通…摔倒了。倒在地上她就没爬起来，肚子里翻江倒海，羊水破了，好比黄河决堤，呼呼啦啦顺着管急淌而下。

　　女人意识到了不妙，于是放声呼号起来：“爹…娘…快来啊，俺要生娃了，生娃了…”儿媳妇在门外一喊，家里的巧玲爹跟巧玲娘就吓一跳，赶紧扑出房门查看。

　　“哎呀媳妇，这是咋了，咋了嘛？”巧玲娘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以，巧玲爹也吓得手足无措。“血！哪儿来这么多的血？”巧玲爹问。

　　“还问个，羊水破了呗，媳妇要生了…”巧玲娘是过来，她当然知道咋回事儿。“那咋办啊？”巧玲爹问。“快！叫医生，叫医生啊！”老婆儿督促道。

　　“可进宝不在啊，他上大西北找巧玲去了。”“你不会去叫杨招财？进宝的医术都是他教得。”进宝娘提醒道。

　　“喔…”巧玲爹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尥蹶子跑杨家村去了。巧玲爹一走，这边的巧玲娘也赶紧将儿媳妇抱在了怀里：“妮儿，你咋样了？痛不痛啊？”

　　朱寡妇一边哼哼一边跟婆婆怒道：“废话！生孩子咋能不痛？简直痛死了…难受死了…俺以后再也不生娃了！娘隔壁的小东西，再不出来你想憋死我啊！”朱二嫂本来嗓门子就高，撕心裂肺这么一嚎，四条街的群众都知道她要生娃了。

　　无数的男人跟女人从家门里涌出来，纷纷跑过来查看情况，只见朱寡妇的身体很柔软，浑身无力脸色苍白，烂泥一样倒在婆婆的怀里，地上还有一大片血。几个有经验的女人跟男人赶紧过来帮忙，大家一起喊号子：“一！二！三！”

　　生生把朱寡妇给抬起来，送进了东屋的土炕上。，也不知道这女人吃啥长大的，恁沉，七八个壮汉累得气吁吁，跟抬一座大山差不多，杆子差点折。咚！女人被扔在炕上，马二楞家的土炕就颤了三颤，这女人嚎叫得更厉害了。

　　她跟当初的麦花和彩霞一样，生儿子的时候遇到了难产。痛不生，死去活来。巧玲爹拉着杨招财走进家门的时候，朱二寡妇还在土炕上打滚，骂天骂地，骂肚子里的娃，为啥糟践她。

　　她的羊水已经干，可孩子还没有涌到关口，而且巧玲娘早就将儿媳妇的子了，所以这时的朱二嫂里面啥也没穿。

　　杨招财一皱眉头，感到没法下手。他娘的辈分啊，按照辈分，朱二嫂应该喊他大伯，哪儿有大伯帮侄媳妇接生的？想要把孩子出来，就必须要靠近女人的那个地方…所以，杨招财的老脸红了，不但没上前，反而后退两步。

　　＊＊＊巧玲爹一瞅就急了，冲杨招财怒道：“老杨！我请你来干啥的？快下手啊，要不然我儿媳妇就被憋死了。”杨招财说：“我咋能下手嘞？马二楞是我侄子，朱二家的是我侄媳妇儿，帮侄媳妇儿生孩子，我有那本事，可没那胆子啊…”巧玲爹一听更加然大怒，说：“人命关天，你还在乎自己的那张脸？到底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我儿媳妇跟孙子的性命重要？快下手！”也难怪巧玲爹会生气，孕妇的羊水一旦破掉，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营养补给了。

　　也就是说，十二个小时内娃娃不能从娘的肚子里出来，就会被活活闷死。到时候不但孩子出不来，大人也会被生生疼死，这就是所谓的难产而死。杨招财身为兽医，接生无数，今天竟然舍不下自己的老脸，你活着干啥，干脆死了算了？

　　“你从前不是一直管接生吗？全村几十个女人，都是你帮她们把孩子生出来的，为啥到俺家就无计可施了？”

　　巧玲爹怒道。杨招财只好说实话：“时代不一样了，从前我接生的那些女人，不是婶子就是大娘，最起码也是嫂子，侄子帮婶子接生理所当然，小叔子帮嫂子接生，也在情理之中。可我没有跟小一辈的女人接生过啊…”杨招财的确很尴尬，上次麦花嫂生孩子就是这样，他没敢下手，不是杨进宝回来得及时，麦花也会难产而死。

　　巧玲爹说：“我不在乎，俺家没人在乎这个，只要你能保他们母子平安，我给你磕头作揖行不行？老哥，我求求你了…”巧玲爹说完，果然要跟杨招财下跪，杨招财吓得赶紧搀扶他起来。

　　“哎呀兄弟，你可别，羞煞人了。我是真不能碰你儿媳妇，要不然这样，咱俩出去，让巧玲娘帮她接生，我在外面指导，你看…可以吗？”杨招财给他出主意。

　　“巧玲娘…她笨手笨脚的，能行？”巧玲爹还不相信。“放心，我在外面指导，你去烧水，一定能行…”杨招财拍拍口说。“中，那我去烧水！”

　　两个老家伙出去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巧玲娘一个女人，还有嚎叫打滚的朱二嫂。杨招财关上门，站在门口的位置指挥开了：“亲家啊，你先把朱二家的子了。”巧玲娘在里面说：“已经了，里面啥也没穿…”

　　“你把自己的手指送进去摸摸，有没有摸到一个茸茸的东西，摸到了就是孩子的脑袋，没摸到，就是她的关口还没开呢。巧玲娘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杨招财进来之后不敢跟朱二嫂接生，原来还要探进去…摸。

　　被自己男人摸也就算了，被别的男人摸…多害羞啊？杨招财完全是为了避免自己尴尬，也为了避免朱二嫂尴尬。大家全是一个村的，以后想起来这老头儿为了接生，摸过自己的哪儿？

　　还不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生儿育女是人生大事，不可不摸，可心里想起来难免会不得劲，留下个疙瘩。巧玲娘是朱二嫂的婆婆，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于是，她就卷起袖子，利用手指去女人的哪儿…探触。

　　“摸到了没有？”杨招财在外面喊道。“没，里面啥都没有。”巧玲娘回答。“那就是孩子还没到关口，你让朱二家的深呼气，保持平静，千万别慌，然后你找个擀面杖，一点一点从她的口向下擀，将孩子擀出来…”

　　杨招财在外面谆谆教导，巧玲娘只有按部就班，照着他的话一步一步做。她果然安慰儿媳妇：“娃啊，别怕，女人第一次生娃都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一会儿生两回，三回闭着眼睛生，以后再生娃啊，就跟拉泡屎那么简单，带一解，向下一蹲，撒泡的功夫孩子就下来了。”“可是娘，俺疼…疼啊！”朱二嫂继续嚎叫。“生孩子哪儿有不疼的，我第一次生二愣的时候，也疼…”

　　“娘，不得劲，不得劲啊，咋办？”女人接着问。“现在知道跟娘说了？当初你和二愣子得劲的时候跟谁说了？让你俩天天折腾，这就是折腾的代价！”

　　巧玲娘懒跟她解释那么多，顺手抄起了擀面杖，好像孙悟空的金箍，然后她命令朱二嫂：“闭上眼，深呼吸，别动…”

　　紧接着，她挥舞起擀面杖，在儿媳妇的肚子上擀起来，擀面条似得。这是古代接生最古老的办法，用手推，或者擀面杖擀，都能把孩子催下来。

　　可这种做法孕妇是很痛苦的，有时候手法不慎，还会造成母子双亡。好多女人也是好了伤疤忘记痛，孩子出生以后，没有满月就跟男人鼓捣起来，完全把生娃的痛苦抛掷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