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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走了三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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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抱抱她,摸摸她的头。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只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年复一年的忽视,让她渐渐冷了心。可此刻她才知道,她没有冷了心,只是暂时压抑住了对父爱的渴望。

  自此以后,她是不是连父亲冷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空旷荒凉的院子里,林思的哭声如诉如泣,凄凄伤伤。林熹站在林玉壑的另一侧。这个角度,可以将林玉壑看的更清楚。

  尸身僵硬,脸孔青紫,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沾着泥土,脏兮兮的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哪里还有十年之前玉郎之貌?幼年里。

  她的父亲,不,她的爹爹,永远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儒雅温文,偶尔出的一个笑容,都能教她娘亲看呆。赵蕴无声的来到林熹身畔,大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僵直的背脊。

  覃生抹了一把泪,恨恨望向齐老—爷,连番质问:“你几时寻到了我家大人?在何处寻见的?既寻着了为何不立刻送至衙门?为何将我家大人藏于暗处?你意何为?”

  齐老爷来时已想好应对:“误会,误会,小人的确先一步寻到了林大人,当时林大人已经奄奄一息,小人便急着将他带回府寻大夫医治。”赵蕴蹙了下眉,正要开口,覃生却是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再次质问:“可笑!

  既然见到大人已经奄奄一息,为何不将他送回衙门?难道只有你齐府有大夫不成?那你倒是说说!寻的哪个大夫?立刻派人将那大夫请了来!我要细问!”齐老爷不慌不忙:“是去请了。

  令人痛心的是,大夫还未来得及过府,林大人就先去了。”“呸!简直一派胡言!前后不通!”覃生自怀里掏出纸笔:“我再问一遍!你回答清楚,你是哪一天的哪一个时辰在何处寻着了我家大人?”齐老爷心中打着腹稿,答的缓慢。

  覃生一一记录在纸。几个问题,覃生翻来覆去的问了数遍。齐老爷也是能人,越答越顺,找不出一点破绽。

  足半个时辰后,覃生才不甘心的收了纸。齐老爷暗松一口气,神清气的道:“小人送各位出府。”

  覃生不置可否,走至赵蕴身前,作了一个长揖:“烦请将军派人快马加鞭回衙报案,另外,请将军帮帮小人,让齐员外出当发现我家大人的下人,一个都不能少。”赵蕴看向覃生的目光略带赞赏:“好。”

  一柱香之后,衙役将齐老爷夫和数个家奴暂时收押。赵蕴弃了骏马,尾随林熹其后,钻进了车厢里。

  林思此刻是至诚的孝女,坐在拖着林玉壑尸身的板车上,神情似癫似狂,捉住林玉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爹爹,你摸摸小思的头,你夸夸小思,爹爹,这是你欠小思的!

  你为什么总是只摸妹妹的头?爹爹,爹爹…”林熹从车帘的隙,看着这一幕。赵蕴见不得她微红的眼眶,单薄的背影,直接将人捞进了怀里,搁在腿上,他重复着抚摸她背脊的动作。

  一下一下,由上至下。可掌下的是一把硬骨头,任由他怎么顺,背脊始终都是僵硬的,他叹道:“没想到你们姐妹与岳父大人这般不亲,可是岳父大人一心求子,以致忽视了你们?”一个女儿不哭不泣。另一个女儿声声怨怼。

  许久,她才低声道:“…不是。”林玉壑并未铁石心肠,林熹曾在偶然间窥见林玉壑在林思黯然离开之际回眸,她想,林玉壑心中,是爱林思的。

  但是为什么压抑呢?因为她吗?赵蕴将她抱紧了些,温柔的安抚她:“岳父大人的死因蹊跷,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林熹突然犹如被马蜂蛰到般,猛的退出他的怀抱。赵蕴维持着张臂的动作,微讶的望向她。

  她触到他探索的目光,立刻垂下了眸,一排又长又黑的睫,慌乱的抖了抖,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她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之姿。马车还在前行,林思的哀哭,元宝的咒骂,路人好奇的追问一一飘进马车里。

  赵蕴收回手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车厢仄狭窄,他与林熹只有半步之距,却仿如咫尺天涯。现任县丞姓施,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对前县丞林玉壑失踪案高度关注,正抱着乌纱帽守在衙门口,作望穿秋水状。

  一见到林熹赵蕴一行人的车马,他先是冲到板车前,伸手揭开盖在林玉壑身上的白布,林思用一手的指甲挠过去,厉声:“你想干什么!”

  施县丞往后一躲,转头向下了马车的赵蕴拱手:“赵将军。”赵蕴难得给了个好脸色:“劳施大人多多费心。”

  施县丞忙道:“哪里的话,此乃下官应尽的本份,赵将军安心,下官定会秉公办理,查个清楚明白,绝不教林大人含冤枉死。”说话间,林熹也下了马车,素白的裙摆随风飘动,款款福了一礼:“那就有劳大人。”

  施县丞对着漂亮的小姐,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林小姐可入后堂旁听,本官让人给小姐设座。”

  林熹回以感激的眼神。赵蕴心中腾升一股不悦,目光不善的盯着施县丞。施县丞吓的心一抖,急急转身吩咐仵作速速验尸,即刻就要升堂,他要细审齐员外。

  两个衙役抬起林玉壑尸身,赵蕴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用剑柄拦下他们的去路:“验尸就不必了。岳父大人的尸身,本将军先带回去布置灵堂。”

  覃生一听急了。两步上前作了一揖:“将军三思,但凡行凶必留痕迹,只要给小人一个时辰!小人必能找出害死大人的凶手。”赵蕴听的俊脸一僵,突然右手的尾指被轻轻柔柔的勾了一下。

  他心念一动,侧过头,林熹明眸坦然的望着他:“蕴哥哥,不要再耽误了。让覃仵作去吧。”

  赵蕴抿抿,眉下来:“你确定”她点点头。尾指还被她勾在手里,赵蕴眼底闪过纠结:“可…”林熹身为嫡女,自是可以做主的。

  她再次虚福一礼:“有劳各位差大哥。”几个衙差连道没有没有,抬着林玉壑离开。林思跟在施县丞身后,随堂听审。一下人,衙门口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赵蕴见没人了。把勾着他尾指的小手攥进掌心:“走吧,我们也去听审。”

  林熹将手挣脱出来,摇了一下头,改往后衙走。赵蕴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她走了三步左右,停下,回首:“你饿不饿?”赵蕴立在原地:“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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