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尚未到门口

　　“睡吧。”妖狐闭上眼睛。以前两人灵魂互换时，他们便是一直窝在同一张睡，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不知为何，今晚的她竟有些紧促不安，她感到纳闷却理不出原由，他的爪就搁在她的上臂处，她轻轻的，尽量不打扰到他的状态下，拉了下来，两手合握，她的手小小的，就连两只手相并也没他一只爪子大。

　　她像抱娃娃一般抱在前，脸颊轻轻蹭着，经过一晚折腾的她，早就累坏了。没一会，就睡得不省人事。妖狐淡瞟了她一眼，将她更拉往怀中，不让任何冷风吹袭到她。

　　＊＊＊不明原因的，唐澄澄全身一颤，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起身的同时，身上的被褥滑落，她惺忪睡眼，外头天色尚昏暗，屋内一片漆黑。

　　摸黑下了点亮蜡烛，脑中突地闪过…妖狐！她倏地转身，上空空无一物，靠墙的太师椅上亦不见胡狼跟山猫的影子。

　　他们走了，在伸手仍不见五指的夜晚走了。连一声道别都没有，悄悄的走了。泪水在眼眶凝聚，她走向前，手抚摸过被褥，除了她刚才躺过的地方，其它处皆是一片冰凉。一样东西滑下她的手腕，她讶然发现。

　　那是与妖狐相遇的第二天，不小心被他踩碎的木环，他如约将它修理完整，还给她了，但是，他却舍她而去。没有实际作法立的约，果然口说无凭，她应该感到庆幸，他没有取走她的命。

　　她不过是回复一个月前的生活，回到那个平凡的唐澄澄，还能重享天伦之乐，跟她亲爱的阿爹还有弟妹生活在一起，但为什么她心底这么难过、这么痛，这么沮丧、这么失落？

　　“他们走了。”百合的声音幽幽传来。“百合，你没走？”唐澄澄上前想握住她的手，但被百合甩开。

　　“他也没选你嘛。”百合凄然一笑，哀伤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那我根本不用把你当回事！”语罢，百合优雅的旋转，倾刻间就钻入了土里。唐澄澄傻愣愣地看着她消失之处。

　　“他也没选你嘛。”这句话刺耳的在她脑海响起，久久不散，她走回上，拉起被子，盖住小脸，难以克制地，痛哭失声。＊＊＊

　　天未拂晓，妖狐等人便已起身离开。临去前，妖狐将被褥细心盖在唐澄澄的身上，以防在这寒冷的冬天，不慎着凉。

　　看着妖狐体贴的举止，胡狼沉默不作声，嘴微动，言又止。妖狐不忘从衣柜角落拿出裂碎的木环，吩咐胡狼施法恢复原样，套回唐澄澄手上。

　　一切打点妥当后，三只妖兽跃上李家屋瓦，一路往山头奔去，他们的目的地是放置李海乔尸体的那个冰。

　　此时除了移动的能力外，不存任何法力的妖狐，需要一个清净、安全之处养伤以及调息修练，恢复妖力，否则现在的他，跟一只普通野狐没什么差别。

　　只是身躯大了数倍，尾巴有九条罢了，他们抵达时，已是黎明，在地平线的那一端，隐约出和煦的光线。三人进了冰，胡狼与山猫赫见躺在冰上的李海乔尸体，皆出惊讶之。“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会在这里呀喵？”山猫歪着头，很是无辜天真可爱。

　　“他已经死了。”妖狐淡道，”我去李家，是承诺为他找出仇人，也就是昨天击杀的黑雾。”

　　只是为了方便找出凶手，李海乔的灵魂尚被他锁在躯体内，变成一个没有意识、无法动作的活死人，未去跟阎罗王报到，所以黑雾与曹姨娘的契才无法完成，等他妖力恢复后方能解开这项咒术。

　　“可是那黑雾不是有人指使的？”胡狼提出质疑，他知道黑雾的本质，它咽了各式各样仇恨、忌妒、贪婪等的负面情绪而茁壮，食恐惧的灵魂而强大，灵魂的由来通常都是有人献祭，严格来说，若有人召唤黑雾杀了李海乔本尊。

　　那么，黑雾不过是一把刀，使刀者另有其人。妖狐走向他平修练的平台，”我只答应找出杀他的凶手为他报仇而已。”至于曹姨娘，她是人类，就应该由人类社会的规矩来处理。

　　“有报酬吗？”山猫好奇的问。“我要他的骨做笛子。”“他的骨？”胡狼望向面色安详的李海乔，”有何特殊之处？”“他前身是仙人。”

　　仍无法变成人形的妖狐躺在平台上，闭目养神，这一路奔驰，马不停蹄，对大伤初愈的他来说，很是勉强，现在的他累得仅剩说话的力气了。

　　“仙人？”山猫双眸瞬间亮晶晶，瞪得大大的，下一瞬便掉到地上去了。”我也可以一吗一？”“不行！”妖狐斩钉截铁拒绝。

　　“啊…”自讨没趣的山猫捡起自己的眼珠子装上。“去外头守着吧。”妖狐指示道。“主子。”忍了多时，胡狼忍不住开口。

　　“嗯？”“你…怎么没让唐澄澄跟着来？”

　　“要她来做啥？”妖狐反问。是啊…要她来做啥？这一个终年冰封的高山之地，在平地生活惯了的凡人哪受得了。

　　但胡狼知道，妖狐的考虑绝对不仅此点。“我们出去了。”胡狼推着山猫走出冰。四周恢复静寂时，妖狐张开了眸，望着前方李海乔的尸体。“她…是个人啊。”他敛眉，轻叹了口气，他考虑过了，她是个凡人。

　　就该让她恢复正常生活，跟一只妖在一起，对她不是最好的选择，更说不定，她会重蹈他子的覆辙，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断气。因为。

　　他的，也是个凡人，在他跟一只虎妖打得如火如荼时，不慎受到波及，连遗言都未代，便脆弱的死去。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况且，唐澄澄的寿命不过二十年，剩下不多的时间，更应该让她跟家里人好好团聚，而不是自私的占有余下的时光。所以，即便他对这坚强、韧十足还胆大包天的姑娘动了不该动的凡心，也必须决然舍去。

　　＊＊＊将海牙居收拾干净，打理整齐，唐澄澄拍掉手上的灰尘，环顾四周，踌躇她下一步该做什么。“李海乔”已经不在了。她这个”贴身丫鬟”

　　也就没有服侍的主人了，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回浣衣房去吧？做下了主意，她转身往外走，人尚未到门口，就听到外头传来呼天抢地的悲鸣。“乔儿，我儿啊…”这悲呼她听到几次了。很肯定是李夫人的声音。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