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裑体呢
严家二老,纵使临死都没等到儿子回来养老送终,却还是担心严恪会过得不如意,给他攒下了万贯家产,只愿能保他一声衣食无忧…他们相信严恪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是需要用钱的,所以把一辈子积蓄都放在了这个只有他们跟严恪知道的地方。
树静而风不止,子养而亲不待。世间万般遗憾,唯独这一条让人永难释怀。“这是什么…”林牧眼尖,在严恪将自己完全沉浸于思亲情绪之前,大声发问道。
他指着钱堆里的一个有些不起眼的信封,里面会是是老人的遗言吗?还是些什么给严恪的叮嘱…拆开信封,是一张已经发黄变脆的纸片,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还可以勉强辨认…
竟是一纸婚约:“严家小子严恪与林府千金,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唯望二子,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左下角是两方已经发黄的红印,一方是严父的,还有一方上书“林嵩”
“老大竟然有婚约了?”荣祁站在一旁感叹道:“老大竟然会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先娶上媳妇儿的?我一直以为老大会排在牧儿后面。”
严恪转头瞪了周荣祁一眼,后者立刻咧开嘴求饶般笑笑,但是说实话,他们三个人确实都觉得他们老大找媳妇应该会很困难,自己也都做好了打一辈子光陪老大终老的打算…
毕竟严恪确实看样子就像是要孤寂一生…虽说老大确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且五官坚毅端正,妥妥一副北方大汉的模样,只是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十年,身高八尺有余,体格健壮力大如牛就不说了。
那胳膊看着都有姑娘家家的身了。一般的小姐们怕是看到他的体格就该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跟他谈情说爱了…
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姑娘喜欢他这身材的,严恪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姑娘相处…别的后生心萌动、学着怎么去说俏皮话讨姑娘心的时候,严恪正在营地里抱着长矛大刀劈砍着矮的木桩。
军营里嘛,一是基本上看不见几个女眷。二是,大家日常相处往来也多是简单直接的发号施令,严恪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为人也惯于直来直去…要严恪去揣摩姑娘那些含糊其辞的撒娇和拒还?
那可真比登天都难。严恪是真不会跟姑娘相处,没人教过啊,而现在,他竟是从天而降了个媳妇?看样子还是个有婚约的大家闺秀?你看,这老天爷待他确实不薄。
“你说二老把这一纸婚约放在这里,说明了什么…?”荣祁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说明二老最最挂念的是老大的终身大事,”林牧抢话:“二老知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可能找不着媳妇!”
“哎,这个事情嘛,虽然我们都知道…”小楠慢悠悠道:“但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当着老大的面说啊…”“…”严恪不想说话,他知道自己身形骇人总会吓着姑娘家家的,可现在…怎么连小楠都这样取笑他。
“咳咳,不开玩笑了。”小楠笑道:“我觉得二老的考虑确实周全。咱们现在回这瀛洲了。也算是落在这儿了。不出意外,咱们四个都得在这里安家落户。老大不是再过些时还要去府衙报道吗?所谓成家立业,先得成家后才能立业啊。”
“就是就是,”荣祁补充道:“我想若是老大真能娶回这林家小姐,也算是了了二老的遗愿吧?”“那…我是该…”严恪有些不确定道。“老大你该准备准备去提亲啊!”林牧兴奋道:“你想想,你都离开瀛洲快十年了。林家什么样,林家小姐什么样,你都不知道,最起码你也得先上门提亲去试探试探啊!”严恪又看回那纸婚约,上面似乎确实留了一个“良辰吉”竟就是数周之后!纵使离乡近十年,严恪却仍旧刚好在婚期前赶了回来,或许这便是天意?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方能立业…如果这便是父母所期望挂念的,如果这即是二老临终遗愿,那严恪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林家小姐娶过门了。
只期望她依旧待字闺中,还在等他。***提亲毕竟是大事,不是那种一拍脑门便能决定的了的,问名纳吉、三书六礼、桩桩件件都得合乎礼数。幸而还有几周富余时间,四个人决定从长计议,好生准备。
二老走了三年,严家上下连仆从都早已做鸟兽散,其现在在瀛洲城里的地位定是没有当年那样举足轻重…可现在严恪带着赫赫战功回来了。
纵使严家曾经没落了几年,现在也该从新兴盛起来了。确实,这严府上上下下,什么都好,万事俱备,只差一位女主人了。
坐在瀛洲最好的酒楼,一行四人特意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挑担的货郎声音绵长而中气十足地吆喝,还有小童嬉戏追逐,在擂鼓轰鸣的军营里呆久了。
这种是烟火气的、平头百姓的日常生活对他们来讲反而既稀罕又弥足珍贵。林牧吃完了第四盘烧,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他本就自幼习武,又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体格素质远跟不上他武艺进的速度,再加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四肢跟条一样长的飞快,因此饭量奇大。
可林牧一抬头才发现其他桌的客人都在看自己、甚至还在窃窃私语捂嘴偷笑,霎时间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他那乡下人的吃相…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林牧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十六岁的少年嘛,脸皮可厚可薄,纵使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营里他不一直都这样嘛,可现在…怎么就引人侧目了呢。看看自己面前的大方桌,只有自己这边堆了小山一样的骨头…
老大、荣祁还有楠哥,都吃得不紧不慢,怎么只有自己狼虎咽得像个饿死鬼。这种有点羞怯的情绪一下涌上来,林牧整个人都觉得别扭…在战场上他是如鬼魅般行踪飘忽善与人斗、出其不意巧取敌方性命的小阎王,可现在。
在这装修豪华还有些富丽堂皇的酒楼里,自己被人指点侧目,让他觉得又委屈又格格不入,一瞬间便涨红了脸…毕竟、毕竟他又不能在这里动武。老大告诉过他,习武是为了保护百姓,万不可对平民百姓刀剑相向。
要是在敌营,他早都提着龙牙刃杀他个七进七出,可现在、现在…“小二,再来两盘烧。”严恪突然朗声道,打断了林牧七八糟的思绪。
“得嘞爷,马上!”“别、别…”林牧有些别扭地阻拦:“我、我不吃了…”“嗯?”严恪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小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行!”“我…我了…”林牧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我不吃了…”
“是菜不合你的胃口?还是想吃点别的?”严恪语气缓和了一点。好声哄劝道:“咱们现在不是在营里,没人跟你抢,听话。”
“是啊小牧,”荣祁端起青菜又往林牧的碗里扒拉了一半,道:“长身体呢,不吃可是会长不高的,蔬菜也要多吃一点…不然再来碗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