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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是这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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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钟意划开锁屏,是周鹤立发来的消息,但已经撤回了,她抬起头,可少年已经远去,徒留一个背影,他到底,发了什么?钟意犹豫片刻,发了一个问号过去。周鹤立:保密。

  ***五一还有最后一天,周鹤立今天哪也没去,支着下颚坐在书桌前,桌上放了ipad,画布却一片空白。楼上晾的单在他眼前飘啊飘,阳光时隐时现。

  他烦躁地清空了草稿,熄了屏,踢了下脚边打盹的骨头,骨头白了他一眼,换个姿势继续睡。

  “就你,被别人养着还能心安理得。”周鹤立放弃挣扎,拉开抽屉,拿出手机。无数次的经历向他证明,创作和自制力关系不大,没灵感关小黑屋再久都是一片空白,他扫了眼手机里的应用,最后点开微博,他是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发表言论的,语言太容易被人曲解。

  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人总有需要抒发情感的时候,他想,写不了。画也是种方法。从初中开始,他会发一些图片在网上,大多是他闲来无事当消遣的涂鸦,有画在墙上的,画在试卷上的,总之上不了台面。

  后来许惠贤给他买了个ipad,他就开始学板绘,画的内容还是杂七杂八,画完了就往微博扔。十年,他发了无数张图,关于学习、关于生活、关于感情…就像人数不清自己的头发,他也数不清自己发的画。

  十年他也积累了一些关注,有人喜欢去考古他的微博,有些留言好像也不是给他看的,像是留给过去的自己。有人夸他进步很大,问他打不打算出个画集,他难得做了回复,答案很坚决,不会。

  他注定是走不了这条路的,有时候看着这些图,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坚持了十年。不知道是有恒心,还是太傻气。

  可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硬是要在这没意义的丛林里杀出一条路,他不想成为许惠贤眼里的裴屿川,不想做钟意身边的小白脸,他不愿成为谁的附庸。

  也不甘心终其一生,碌碌无为。周鹤立把小红点一一点掉,顿了顿,又打开关注列表,一下滑到底,黑色的头像永远那么醒目。裴屿川的博文总是生涩难懂,不仅是专业知识,就算分享日常生活,也很难理解他在想什么。

  第一次见到裴屿川时,周鹤立就觉得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仅仅因为相差六年的代沟,更重要的,是裴屿川并没有填补沟壑的想法,他永远是雾蒙蒙的,像在天上,没人敢接近他。

  他也不会走向任何人。周鹤立机械地往下滑,裴屿川的微博很安静,偶尔有人评论两句。按往常,周鹤立翻到一半就停了,但人总有两次做出的事情说不出理由,鬼使神差的,他很有耐心地滑到了最后。

  在裴屿川发的第一条微博下,有个人,留了四年的评论…在每个分。外面的天渐渐下来,那飘动的单也被收了进去,梁市总是这样,温度永远喜怒无常,不像,夏不像夏。周鹤立手指悬空在屏幕上。

  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良久才蹦出几个词来。不吃辣、在英国留学、一中国际部的学生…真的,是巧合吗?

  与此同时,钟意的创作也并不顺利。于她而言,步骤并不复杂,最难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她要无数次回忆那注定是过往的过往。

  这无异于凌迟处死,她感觉自己有些不过气,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去散散心。天上的乌云逐渐聚拢,一道阳光从漏下,但那个口马上也要被封住了。

  风雨来,她又回去拿了伞,以防万一。钟意走在路上完全没有方向,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到了住的小区门口。

  裴屿川和她说过,小区进门有一棵参天的百年老树,小区的居民把它当神树,逢年过节树上挂了祈福牌,后来不知谁又围着树干种了一圈栀子花,一到五六月,花香能飘老远。

  可现在,钟意站在裴屿川说的地方,这里看不到百年老树,也闻不到栀子花香。一滴水珠打在额头,钟意仰头望了望,天已经彻底下来。

  她撑起伞,打算回家睡一会,下雨天就适合拉上窗帘,躲在被窝里。“钟意。”还未等她迈出步子,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钟意一怔,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她不敢回头。很少有心慌到害怕的时候,上一次是得知裴屿川出事,还有,就是现在,她慢慢转过身,周鹤立手里紧攥一瓶矿泉水,除了惊讶,那双眼睛里还有很多钟意读不懂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钟意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和卡壳一样,她清了下嗓子“我…我住在这。”不算说谎,可她就是没来由的心慌。周鹤立闻言没有立刻接话,他低头看向脚边的草地“这里以前有棵老树,你知道吗?”

  他好像无意等钟意的回答,又接着道:“四年前梁市刮了场暴风雨,这棵树没逃过,被连卷起,还死了种在它周围的栀子花。”钟意勉强扯出一抹笑“是吗,有点可惜。”

  “是有点,但过去的总要过去,不是吗?”钟意攥紧手里的伞柄,头顶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是雨水打在伞面。

  周鹤立突然笑了笑“我爸妈离婚以后我在继父家住过一段时间,就是这个小区。我不是和你说我哥出事了吗,没过多久我继父也去世了。这个家就没人住,我妈今天打电话叫我回来收拾一下。”

  “我先走了。你也注意休息。”雨开始大起来,雨声让周鹤立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真切,但当他转身时,钟意突然有种沙子从手里溜走的感觉,她下意识抓住周鹤立的手腕。

  “跟我来。”两人在风雨里默不作声地穿过马路,绕过街道。到了工作室,钟意甚至来不及收伞,直接往空地上一放,拉着周鹤立上了二楼的休息室。推开门,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和灾后废墟没有区别。

  钟意终于松开周鹤立的手,避开地上的一系列器具,拿起矮桌上的一枚指环。这显然是个半成品,外形糙,泽也不够明亮,但能看出是枚戒指,此刻它就躺在钟意掌心,钟意手摊在周鹤立面前,仰头看他“这就是我的证明。”

  “我本来想做完再给你的,现在看来真到那一天就太晚了。”“周鹤立,我直白点,如果你觉得我们没有永远,我就做成项链,如果你觉得我们有永远,我就做成戒指。”

  “你选哪个?”***钟意话落的瞬间,万物噤声,此刻周鹤立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他震惊的眼神,无措的双手,言又止的,良久,他苦笑了下“结婚是件慎重的事情。”

  即使父母在他九岁时就离了婚,即使他见过那么多人,从两情缱绻到貌合神离,年少的天真依旧让他憧憬一份永远的感情。爱一个人,结一次婚,过一辈子。

  “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吗?”周鹤立问。“那多久算合适呢?”钟意紧盯着他“一个月你嫌太短,一辈子你嫌太长,亲爱的,最适当的时间,是当下,是这个你爱我,我也爱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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